見那人身長五尺三寸,身披金凱,虎軀猿臂,身係一牌上書忠武二字,觀其麵貌竟是許權已故之父許魏,許權見之卻並無喜意,因許魏全身上下皮開肉綻,麵目全非,恐非人矣。


    馬受其驚,驚馬亂馳將許權甩下馬鞍往林中馳去,許權跌下馬鞍,倚槍站起,卻見身後已無退路,見那許魏隻是呆若木雞立於空地中心,逐少歇幾息平心靜氣後再如履薄冰向前緩行。


    此時月黑風高,涼風刺骨,雲遮明月,隻剩微光,許權便借著微光欲繞開許魏,他方才如夢初醒,此林必為怨霧林,自身恐已身陷怨霧之中,而這怨霧林,許權早有耳聞。


    據吳有所言,這怨霧出自蚩尤餘黨之手,當年蚩尤身死,其餘黨潰不成軍奔逃外域,途中恐黃帝追殺便當機立斷施下怨霧陣,據傳入此陣者,必會喪失心智,而其霧亦能致幻,使其傳入者迷失方向,後必一命嗚呼。


    許魏突如其來張開血盆大虧,撕心裂肺之吼聲入耳,許魏閃現至許權身前,手中利刃直刺許權要害,許權措手不及狼狽避刃。


    此時此刻許魏凶神惡煞全無昔日慈父之態,全身骨肉分離,麵龐血肉模糊,許權躲閃不及,被其搠中咽喉,霎時間血如泉湧。


    周身突如其來響起一陣哭喊惡罵聲,許權循聲看去,周圍林中竟走出數十個麵目全非似人非人之物,待許權看清來者,發覺這數十人皆是許家已故家仆及家戚,許家慘遭株連九族,他們本應屍骨無存了才是。


    怨靈步履闌珊緩行,發出撕心裂肺哭喊,許權大驚失色,而身前與自身僅一步之遙的許魏緩舉劍刃,揮向許權額頭。


    忽聞笛聲悠揚,許權如夢初醒,發覺自身竟呆若木雞坐於湖邊,而手中水袋盛滿清水,他驚魂未定而周身依舊濃霧繚繞,他奔回營地,見沈悅陳瑾二人毫發無損坐於篝火邊,二人皆麵色凝重。


    沈悅曰“你方才迷路了。”


    許權心有餘悸癱坐火邊,曰“還好有你吹簫相助,否則我命危矣。”


    陳瑾接過水袋一飲而盡,曰“趕路不慎,竟入此林,汝之奈何?”


    許權轉懼為怒,曰“為何官道附近會有怨霧林?是何人所為?”


    三人殊不知此林入口原有一牌,告誡行人繞道而行,誰知昨日大雨傾盆,疾風驟雨將此牌刮倒,三人對附近路徑知之甚少,固有此劫,沈悅為運靈而非神明,怎可料及此事?


    沈悅沉思片刻曰“此霧對人禽皆有致幻之效,隻可棄馬而行,步步為營走出此林在做打算。”


    許權然之,陳瑾一言未發,起身收拾行囊,沈悅往囊中探出一繩,令二人將繩縛於三人腰部,自身為前驅吹笛,二人聞聲前行。


    林中闃寂無聲,三人摸黑前行,而借微光可視之地皆有白骨,可見此林凶惡異常,而沈悅笛聲入耳二人皆感心如止水,故此陳瑾扯袖問曰“我觀他非等閑之輩,敢為他究竟為何方神聖?”


    許權聞之,隻得敷衍曰“額......我兄弟二人自幼情逾骨肉,後卻分離,近日重逢,不知他從何處拾來此笛學來此譜。”


    沈悅聞之,回首聲色俱厲曰“不可多言!”


    許權迄今為止首次見其麵色如此凝重,自知此事非同小可,示意陳瑾少言,自身持槍向前緩步而行。


    笛聲戛然而止,許權望去,前方有一林中墓,墓碑上僅書二字,白達,沈悅示意三人在墓旁少歇,自身已是大汗淋漓。


    見他如釋重負癱倒,許權忙問其故,他笑曰“凡是入怨霧林中者,如未被怨霧所致幻,見凡見白達之墓即可脫身。”


    陳瑾聞言,一頭霧水問曰“為何?”


    沈悅如實答曰“這白達之墓墓中並無屍首,而是霧魘,霧魘會源源不斷散發出致幻霧氣,但此墓一般與林子出口僅一步之遙,容我稍歇片刻,再走一裏便可出此林。”


    果不其然,三人緩行一裏後,前道便豁然開朗,隻見濃霧散去,佛曉將至,麵前百花齊放,溪流清澈見底,與林中場景截然相反,而一條小徑直通一橋,橋對岸即有人煙。


    許權陳瑾二人欣喜若狂向橋疾步而去,沈悅緊隨其後緊握手中竹笛,許權見岸邊有一垂釣老翁疾步上前,問曰“老先生,請問這是何處?”


    老翁兩鬢斑白,慢條斯理轉首,答曰“此地名為怨霧村。”


    許權陳瑾二人見老翁麵相,齊齊不寒而栗,這老翁五官體態與常人無異,眉上兩寸處竟有一眼,麵上共三眼。


    沈悅見許權欲提槍刺去,忙曰“莫慌!”


    沈悅作揖行禮,曰“打擾了。”


    三眼老翁聞言,忍俊不禁怪學曰“嗬,怪人。”


    許權驚魂未定,忙問曰“此為何人?怎有一眼生於眉間。”


    沈悅百般無奈曰“切,孤陋寡聞。”


    這怨霧村坐落於怨霧林中心,常年無人問津,而此地居民非人,而是怨霧靈,與運靈無異,擁有肉身,五髒六腑俱全,亦有生老病死,怨霧靈之名令人毛骨悚然,卻並無傷人之意,為善靈之一。


    許權見村中容百戶人,耕田勞作行為與常人相差無幾,隻是此村村民額頭皆有一眼,許權聞怨霧靈為善靈,又見其村民慈眉善目不像惡人,逐由驚轉安。


    三人隨引入村中心,入一二層木屋,木屋內飾平平無奇,屋內有一鶴發童顏的老者靜坐其中,他便是一村之長,名曰喜幼。


    三人作揖行禮,喜幼請其安座,令下人遞茶送水,問曰“不知三位貴人從何而來?”


    沈悅如實答曰“從外界而來。”


    喜幼聞言,笑曰“外界尚可安好?我聞近日有一人自長城之內來,可在三位貴人之中?”


    許權大驚失色曰“閣下怎知此事?”


    喜幼聞之,手指三眼,答曰“足不出戶,即可知天下之事。”


    沈悅單刀直入曰“我三人行路不慎,誤入此林,望閣下相救。”


    喜幼笑曰“此易事也,請閣下三位屈尊在村中留宿一夜,明日即可走出此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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