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妍聞之愕然,問曰“什...什麽?”


    許權慢條斯理起身笑曰“我帶你回去,怎麽,不樂意?”


    鄭妍聞之,見其胸有成竹麵帶笑顏,期期艾艾,竟一時語塞曰“你......額......”


    許權輕撫其首,笑曰“如汝當初不與吾通往,怎會淪落至此?我觀你鬱鬱寡歡因是不願為匪......所以......我必需負責。”


    鄭妍見其雖神態泰然自若,其眸中卻深邃異常,問其言,呆滯數息才回神,忽感雙頰發熱,忙揮掌輕擊其麵,莞爾一笑曰“蠢!”


    翌日,陳七喚許權入見,許權至,見陳七依舊身著輕紗玉,逐作揖行禮,陳七賜其座,喜笑顏開曰“正如許兄所言,昨日有一匪報來,說錢億已領下人三十,軍士一千將至,如之奈何?”


    許權聞之,笑曰“此易事爾,那一千軍士皆為烏合之眾,而三十下人中定有一位,名曰李譚,武藝超群,可令伏擊,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應能取勝。”


    陳七深思熟慮畢,便笑曰“既出此言,吾便令汝領鐵騎一千,沿途伏擊,若何?”


    許權不假思索答曰“如此甚好。”


    鄭妍聞之,深知其意,待其回府整裝,親自為其戴甲,曰“小心為上。”


    許權笑而允諾,披掛戴甲,躍上鞍鞽,攜爍影長槍辭行而去,一路馬不停蹄,過倚山匪寨數餘,至山下,見其早有一千匪眾整裝待發,雖其心中略有不平,無奈暫且聽命許權為七爺之令,隻得從之。


    許權久未策馬奔騰,故而倍道而行,至蘊靈山外,行至岔路,一路為大道,一路為小徑,小徑崎嶇難行,大道平坦開闊,許權料定錢寧必往大道而行,而大道周邊雖無密林,卻有河道,方今久旱,河道幹枯,當機立斷麾下眾匪棄馬暗伏河床,自乘駿馬伏於周邊。


    果不其然,錢寧攜一千軍士至,一千軍士皆為步卒,唯有錢家人乘馬緩行,許權暗令眾匪按兵不動,靜觀其變,自河道內悄無聲息暗行,待其生火少歇再出。


    行至一裏,錢寧見道旁開闊,不易暗伏,下人進諫其勘查河道,錢寧然之,令一人勘查,其餘皆就地生活做飯。


    眾軍士星夜行數十裏至此,已是人困馬乏,未待錢寧發令便就地安座,錢寧料匪寇隻欲圖財,而不敢害命,再者自身精疲力盡,亦欲歇息。


    再說錢家下人見河道之下竟有千人之眾,肝膽俱裂,剛欲大呼便被一匪拉下擒殺,錢寧及下人皆已心力交瘁,無心顧及,見查探者未歸亦不生疑。


    忽聞河道內一聲巨響振聾發聵,四周殺伐聲起處,伏兵盡出,錢寧始料未及急命下人護主,而其麾下軍士精疲力盡,剛欲歇息便見伏兵,自然措手不及。


    蒼讓早知錢寧此行為自掘墳墓,實則其昔日早知錢寧詭計多端,恐其終有一日欲要篡位,又見其因有自身撐腰在城內越發飛揚跋扈,欲借匪寇之手除之,故而隻令新兵隨行,新兵見匪眾凶神惡煞,慌不擇路而逃者甚多。


    一時之間,血流成渠,橫屍遍野,千人相爭,軍士忙於禦匪,許權又領百餘人從後掩殺,軍士腹背受敵,欲降者甚多,錢家下人李譚見許權未曾入陣,隻喚出聖影替其廝殺,自知擒賊先擒王之理,趁亂提槍驟馬離陣直刺許權。


    許權見其來勢洶洶,亦是橫槍縱馬迎去,而並未喚回聖影,形單影隻與其交戰,李譚迎麵一槍刺空,亦是避開許權搠來一槍,二人如此交戰五合,旗鼓相當。


    李譚見軍士死傷殆盡,自知如不速勝其主必受賊寇所擒,力戰不勝隻得施計,故而詐敗一路奔逃,許權見之,驟馬緊追,緊隨其後。


    李譚已奔逃數百丈遠,見許權緊隨其後,知其已中計,突如其來回首一槍,搠其麵門,許權躲閃不及被其搠中,李譚暗喜,但定睛一看才知,緊隨其後者並非許權,而是聖影,還未待其回神,許權竟從其麵前而來,直搠其麵門得手。


    李譚身死,軍士下人皆潰不成軍,許權領聖影十道斬敵三十一,而錢寧如今已是魂飛魄散,屁滾尿流欲走,不料遭許權乘於馬上徒手將其生擒。


    待眾匪殺盡軍士,竟剩七百人,敵寇降者百人,生擒十一人,眾匪將錢寧五花大綁,押至許權身前,許權倚石而坐,錢寧惱羞成怒曰“你可知吾為何人否!?”


    許權笑曰“錢老爺,別來無恙?”


    錢寧怒不可遏曰“既知吾名何不下跪?!”


    許權起身舉槍杆擊其首,錢寧吃痛,竟淚如泉湧,許權見之笑曰“既為商道中人,今何故親臨沙場?”


    錢寧老淚縱橫怒曰“汝等賊寇擄我獨子!吾安能臥榻安眠?”


    許權起身,歎曰“錢老爺愛子心切,可佳。”


    錢寧聞之,罵曰“隻恨麾下無名士!吾與汝無冤無仇,汝為何劫吾?”


    許權聞之,摘麵巾忽止笑顏,凶神惡煞對其吼曰“那汝昔日為何害吾?!”


    錢寧瞠目結舌,見來者竟是許權,隻得輕歎曰“報應......這都是報應啊......”


    許權請二匪將其押往賊寨,剛欲上馬卻聞叫罵,循聲望去,一軍士遍體鱗傷惡罵賊眾,賊眾已拳腳相加而軍士亦麵不改色,許權縛麵縱馬向前,忙叱退匪眾,於馬上問曰“汝為何罵吾?汝不懼死乎?”


    軍士見其為賊首,出言無狀曰“汝罪該萬死吾為何不罵?今有死而已何懼之有?”


    許權聞之,笑曰“徒死無益,何不暫隨在下?”


    便請眾匪將其降者一同押往匪寨,回寨馬不停蹄直奔陳七住處,見堂內頭目齊聚,上前作揖行禮曰“托七爺之福,在下已將錢寧押回,降者三百餘人,自損三百。”


    陳七聞之,大喜過望,忙遣人賜座,眾頭目聞之皆暗驚,其表依舊對其嗤之以鼻,許權座定,陳七笑問既已擒獲錢寧,該當如何,許權隻笑曰“適可而止,可獲其利。”


    許權回府,鄭妍見其帶傷而歸,忙讓其卸甲視傷,許權從其言,卸甲脫衣,隻見其全身傷疤不計其數,密密麻麻,鄭妍見之暗驚,見其舊傷未痊又負新傷,忙敷藥以紗布裹之。


    許權此時此刻卻忽念李譚,雖已為槍下亡魂,心中亦暗歎,迄今為止與其交鋒者,非隻弱則至強,今日棋逢對手,安能不歎?


    再說陳七今夜宴請眾匪,賀許權得勝,見許權溫文爾雅,禮賢下士,不似軍士而似書生,問其出生才知其為域內將二代,酒過三巡,許權與眾匪相談甚歡,眾匪皆已忘仇,與其冰釋前嫌。


    宴畢,陳七執筆書信一封,遣人星夜送至蒼讓處,信大意為:蒼老爺近日可安然無恙否?錢老爺現居於吾處,毫發無損,不知汝意如何?


    蒼讓接信,欣喜若狂若狂,隻書四字遣人回信:悉聽尊便。


    陳七閱覽畢,請人見錢寧押來,錢寧遭五花大綁送至堂中,陳七見其蓬頭垢麵,衣履闌珊,問曰“不知錢老爺近日安然無恙否?”


    錢寧顫顫巍巍,抬頭問曰“吾子尚在何處?”


    陳七聞之,笑曰“錢老爺莫急嘛......待錢老爺將禮送來,我自會將令郎毫發無損送回錢府。”


    錢寧知陳七詭譎,執意先視其子,見其安然無恙,即刻書信令人將財產送至,陳七,暗召許權,自入後堂,許權避開錢寧至府中後堂,見陳七今日一反常態身著男裝,男裝甚緊,反倒襯托其身段,問其故,陳七笑而不語。


    說陳七數日前聚眾飲,酒至半酣,忽聞錢寧之子被匪眾擒至蘊靈山,不假思索即刻令人將其製成人彘,今日錢寧執意見其子,如若將其子押至府中,錢寧見愛子體無完膚,必將悲痛欲絕,陳七亦無利可獲矣。


    許權請陳七居於後堂稍安勿躁,自入內堂,錢寧見許權至,麵如土色,許權坐定,笑曰“錢老爺今日好氣色。”


    錢寧雖貪生怕死,獨愛其子,見許權如今已落草為寇,在寨中似有地位,苦苦哀求曰“許寨主,昔日所作所為是吾之錯,可吾子乃仁義之士,他若不入林尋汝,怎會落入匪寇手中?”


    許權聞之,暗中長歎,心如止水曰“令郎之恩,吾來日必報之,而汝之過,若何?”


    錢寧聞之,深知其意,曰“待吾見過吾子,即可令人將金圓百萬全數送至此處,若何?”


    許權聞之,再三熟慮曰“不可,郎見若見汝近日淪落至此,羞愧難當,如若其自尋短見,如之奈何?”


    錢寧聞言,答曰“可否隔簾相視?”


    許權然之,請人取來紗簾,又暗請一身材體貌與錢億相近者座於簾內,錢寧坐於簾外觀之,錢寧見其人雖似愛子,亦是將信將疑,待許權自簾後取來一玉佩,置於錢寧掌中,那玉佩原為錢億贈予許權之物,今取來,詐稱為錢億贈予錢寧之物。


    錢寧見玉佩,疑信參半,也隻得書信一封遣人倍道而行送至宅中,錢家宅老仆見信,即刻令人攜金圓百萬贈至蘊靈山。


    許權別過陳七,疾步至一房前,入房見錢億如今已不成人形,本應死,今卻一息尚存,許權上前輕撫其殘臂,竟痛哭流涕曰“是吾負汝......吾負汝也。”


    錢億知來者為許權,以指沾血,於地作字,許權視之,見錢億於地寫道“望兄莫忘昔日之情,救吾父性命。”


    許權知其失聰,輕撫其掌允諾,錢億如釋重負,斷氣身亡,許權亦是淚如泉湧,請人將其於山峰安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槍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禾韋先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禾韋先生並收藏槍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