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權觀那女人突如其來從天而降,又觀其衣衫襤褸側臥於烈火之中,竟毫發無損,其已不省人事。


    許權見烈火將熄,令麾下軍士將其帶回,又見女人衣不蔽體,許權以粗布裹之將其送至城內醫館,大夫見其雖不省人事,卻安然無恙,其神態似寐非厥,許權令人將其送往城中牢獄,嚴加看守待其醒來再議。


    許權將此事告知沈悅,沈悅聞之,怡然自得曰“......無礙,其應為蚩尤族人,卻並無戾氣,待其醒時押來一問便知。”


    待入夜,許權宴請眾臣,酒過三巡,忽一人來報,說那女人已醒,許權令軍士將其請來,不出一刻,女人閑庭信步而至,許權見其麵無血色,雙目赤紅,兩鬢斑白卻貌似童顏,許權暗驚,請其入座。


    魏修見女人至,麵露驚色,瞠目結舌,眾皆詫異,眾所周知,魏修沉默寡言,寵辱不驚好似並無感情,今日卻大驚失色,許權見之,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問曰“敢問小姐尊姓大名。”


    女人聞之,優哉遊哉搶過楚千掌中酒盅,一飲而盡,意猶未盡般以袖拭口,笑曰“吾名難記,可稱瑩奕,落魄逃難,途經此地,因受奸人所害,墜於林中。”


    魏修突如其來發言,卻是一席奇言怪語,此言似獸吼而非人言,瑩奕聞之同是口出怪語應答,眾皆驚愕,沈悅暗謂許權曰“不必驚怪,此言為九黎族內通用言語。”


    許權釋然,待二人談畢,許權見魏修竟神態自若,麵露笑言,曰“不知二人談及何事?”


    魏修笑曰“家鄉事罷了。”


    席間,沈悅暗謂許權曰“二人私通,欲要殺你。”


    許權大驚失色,沈悅卻忍俊不禁曰“吾戲汝爾,吾戲汝爾”


    許權心有餘悸,笑曰“汝安敢如此?”


    九黎族,位於極北之地,蚩尤餘黨安身之所,而長城則坐落於極南之處,當年蚩尤身死,其餘黨抱頭鼠竄,恐炎黃二弟追殺,故而隻往北而逃,逃至極北之地屠盡當地土著,欲重整旗鼓。


    誰料九黎族中本就魚龍混雜,魚目混珠者甚多,其族中雖文臣武將雲集,卻嗜殺成性而不計後果,終自取滅亡,簡而言之就是......玩脫了,隨族群分崩離析,群龍無首,各自為政,九黎族內八十一元老各成一派,於極北之地混戰至今。


    瑩奕本居於其中一派勢力麾下,卻因收入誣蔑而入牢待刑,終受助逃出,墜落林中因許權救起而得活,卻碰巧與魏修師出同門,待席散後,瑩奕再三謝過許權,回府安歇。


    魏修趁機暗謂許權曰“瑩奕天賦異稟,可留用,且不可薄待。”


    許權聞之,喜笑顏開曰“魏兄既開金口,小弟不敢不從啊......”


    魏修見許權允諾,逐作揖辭行回府安歇,而沈悅請許權入堂安座,許權見其欲言又止,笑曰“軍事何事相告?但說無妨。”


    沈悅毋庸諱言曰“城中沒錢了。”


    “噗!!!”


    許權聞之,如臨大敵,麵色凝重曰“吾......吾近日生活拮據,飲食皆為粗茶淡飯,怎會缺錢?”


    沈悅聞之,忍俊不禁曰“城中人口不過三戶,人均百畝田,人均產百石,一年共收三百餘萬石,上交一百五十萬石,汝麾下軍士日夜勞作,人均一日食一石糧,汝麾下現有七千精兵良將,一年便食兩百六十萬石糧,如今糧已入不敷出,隻得以金圓換之,故而缺錢。”


    許權聞之,雖墮雲霧中,曰“缺錢......就隻得借了?”


    沈悅笑曰“不錯,如今汝已與一統會定親,而此時不出三月便人盡皆知,汝現可書信一封遣人疾馳送去,問其暫借金圓二十萬,日後飛黃騰達再還不遲。”


    許權然之,欲回房安寢,沈悅再言曰“莫急,吾還有要事相告。”


    許權回身複座,笑曰“軍師毋庸諱言。”


    沈悅聞之,直言不諱曰“汝可能要歸西嘞。”


    許權聞之又是大驚失色,答曰“軍師莫戲吾!”


    沈悅聞之,正顏厲色曰“汝已與一統會定親,城周四方豪傑必興仁義之師共伐之。”


    許權聞之,由驚轉安曰“軍師勿憂,吾可施一計破之。”


    許權辭行離去,沈悅見許權似胸有成竹,逐亦轉憂為樂,笑曰“不錯,不錯......進步顯著。”


    翌日,許權於院中執筆疾書,遣人倍道而行送往蘊靈山,後攜酒肉至瑩奕驛館,見瑩奕醉宿未醒,於大堂靜候,待至日山三竿之時,瑩奕方覺,聞許權於驛館堂中,更衣前去,見許權已於驛館靜待多時,曰“許城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死罪,死罪。”


    瑩奕見許權雖身著錦衣華服,身邊竟無仆從隨從,僅攜佩劍前來,心中生疑,故而問之,許權笑曰“吾與百姓秋毫無犯,何懼百姓加害?”


    許權逐表來意,望瑩奕屈尊暫居城中,瑩奕深知其意,婉拒曰“我生逢亂世,卻隻圖悠哉度日,已決意隱歸山林,望君恕罪。”


    許權聞之,深知瑩奕異於常人,逐作揖行禮曰“......小姐勿憂,汝若留下即任國師之職,無需親臨沙場,隻需與眾臣弈棋取樂便可。”


    瑩奕再三熟慮,又見許權意誠,莞爾一笑曰“既然如此,在下便試任幾日,可好?”


    許權聞之,如釋重負曰“甚好,甚好,吾先令人建府,待五日小姐入駐便可。”


    再說蘊靈山中,陳七聞許權信使疾馳而至,請其入府,殷勤相待,將信拆封視之,閱覽畢,令左右心腹令金圓二十萬倍道而行送往穀鶴城,並親筆書信一封命其一同攜去,又於府中執筆疾書信件一封,遣人送往會主安身之所。


    再說穀鶴城百裏開外,皆至許權已於匪寇結姻,逐聚眾商議欲起兵討伐,卻聞許權書信至,其中一城之主楚翊聞之,命其呈上書信,拆封閱覽,待其閱覽畢,鎮定自若曰“許權雖為晚輩,麾下文臣武將雲集,亦有文韜武略,今送秘信,曰自身假意與匪寇結姻,繼而深入敵後,待其有可乘之機,盡除一統會。”


    一人聞之,怒不可遏曰“此必為許賊奸計,不可輕信。”


    又一人聞之,怡然自得曰“誒,趙城主此言差矣,據說許權為人溫文爾雅,剛正不阿,應見鄭逸暗弱無能又欺壓子民,故而伐之,應是忠義之人,此信中之語,應是真言。”


    楚翊聞二人所言皆有其理,躊躇不定曰“先不必大動幹戈,靜觀其變方可。”


    翌日,許權見金圓二十萬已至,大喜過望,殷勤相待其來使,再速令軍士將其金圓納入庫中,其中五萬金圓用於換糧,三五用於招納民兵,五萬用於搭建雲梯,一萬用於製造投石機,剩餘暫存庫中以備不時之需。


    所謂雲梯,即於城池之外,峽穀之內依山搭石建梯,石梯直通峽穀山峰之上,可於此設建投石機,及弓手,如若敵軍攻城,可居高臨下占盡地利。


    沈悅近日觀城中無業遊民甚多,而其中多有精壯,即薦許權招納民兵,果不其然,消息即處,共有地痞流氓五百,精壯兩百前來,許權來者不拒。


    而後許權再依張鶴所言,設立督戰團,購來白鬃駿馬五百匹,疾晝鐵騎人數增至一千,再者穀鶴城位於峽穀之內,易守難攻,四方城郡皆敬而遠之。


    而沈悅於一日宴中,卻突如其來言曰“待九月至,必有敵寇攻城,諸位可安置妥當?”


    眾人雖知沈悅運籌帷幄,對此依然疑信參半,再說瑩奕,身為國師,無需親臨沙場,亦無需出謀劃策,隻需享樂即可,眾人見之皆心存不平,許權隻得善言安撫。


    接下幾月,無需多言,沈悅每日同瑩奕平座弈棋,論茶取樂,許權每日宴請眾臣暢飲,自身卻滴酒不沾,其麾下武城每日練兵習武,會獵取樂。


    再說鄭妍,近日不再與許權私會,待其明媒正娶方可入府同居,待八月下旬,許權麾下已納精兵八千,因近日麥熟納糧百萬石,城牆壁壘固若金湯,峽穀之上皆伏弓手石炮,隻待九月至。


    果不其然,九月八日,探馬忽報一彪人馬約五萬餘人於東方聲勢浩大而來,與城相距百裏,眾臣聞之皆坐立不安,唯沈悅輕描淡寫曰“此次交戰,吾不必親自出馬,請城主親自決斷方可退敵。”


    許權已方寸大亂,自身麾下軍士不過萬餘,而敵寇卻有五萬之眾,卻見沈悅鎮定自若,逐平心靜氣,令陳瑾楚千領全數步兵死守峽穀入口,魏修領弓手乘雲梯上山,冠楓張達領小隊步兵於山路埋伏。


    又令疾晝鐵器傾巢而出,一千軍馬避開敵軍,分五十騎往蘊靈山求援,剩餘鐵騎四散暗伏於方圓百裏之內各處,令田麟領五百軍士守城,鄭妍張鶴沈悅等謀士安座府內,自身卻披掛戴甲上馬疾馳而出。


    待完事妥當,敵寇將至,許權竟形單影隻隻領三十騎前去,見官道荒田之中,敵軍漫山遍野而來,許權至敵前,作揖行禮曰“不知諸位至此有何貴幹?”


    敵眾之中忽出一騎,披金邊銀甲,身長五尺一寸,與許權年齡相仿,他見許權至,罵曰“許賊!汝殺吾親哥,占吾城池!今日吾誓取汝首級以慰家兄在天之靈。”


    不出預料,來者正是鄭逸之弟,鄭綾,當年他赴命領五千軍馬跋山涉水而去同群雄抗武曌,今日返途卻聞家兄已死,城池已被許權所占,吐血而厥,待其病愈便領本部五千軍馬,又皆來五萬精兵殺來。


    殺兄之仇不共戴天,許權聞之領五十騎倉皇逃竄,五十騎皆乘疾霧快馬,風馳電掣敵軍追之不及,待許權回城,便令軍士堅守不出,以待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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