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翼聞許權將至,於影武堂中設宴,已恭候多時,許權攜禮至,見影武堂外瞰雕梁畫棟,內觀富麗堂皇,即可斷定龐翼財力雄厚,非商即寇,又見堂內武徒雖衣冠濟濟,卻難掩其吊兒郎當之態,又見龐翼肥頭大耳甚是麵善,卻難掩眸中殺氣,即已知龐翼前身定為匪寇。


    龐翼見許權至,忙疾步上前作揖行禮曰“許城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許權亦是欠身行禮曰“久聞龐堂主威名,今日幸得一見。”


    龐翼見許權副將翊言,雖麵如傅粉似書生,按劍而立,眸中殺意外露,不敢輕舉妄動,許權見龐翼身長七尺,虎軀猿臂,手握六尺巨錘,名曰碾疑,乃上古時期蚩尤麾下武城所持,後落入西羌元帥越吉之手,龐翼持此錘,已奪六百人命,其實力不可小覷。


    許權南征北戰至今已有三載,其爍影長槍,槍下亡魂不過四百五十餘人,雖已今非昔比,其實力卻與龐翼相差甚遠,而翊言雖持掠宵,手下亡魂不過百餘人,若龐翼欲殺二人,即如探囊取物。


    龐翼請許權入堂,分賓主入座,龐翼舉觴欲與之共飲,許權以戎馬倥傯為由婉拒,故而滴酒不沾,隻飲茶笑曰“不知龐前輩怎能看中吾這僻壤野城?以前輩之能,即便龍潭虎穴亦可安身立命,為何屈尊居於吾等這僻壤野城之中?”


    龐翼聞之,深知其意,笑曰“吾隻一屆泛泛之輩,安敢受此厚譽?許城主昔日以寡克眾,屢戰屢勝之名已人盡皆知,休要過謙。”


    龐翼忽問城中軍糧補給之事,又問城外除匪蕩寇之事,有意岔開話茬,許權隻得單刀直入曰“不知龐前輩可知汝麾下武徒於市井之中沿路劫財乎?”


    龐翼麵如土色,佯怒曰“怎有此事?!吾麾下劣徒為非作歹,實為吾之過錯,望城主見諒。”


    許權聞之,強顏歡笑曰“如此甚好,吾明日指派軍士嚴守市口,若前輩愛徒再行此惡事......”


    龐翼斬釘截鐵曰“若吾麾下劣徒再惹是生非,城主自行斬之便可。”


    二人酒至半酣,許權以軍務繁忙為由辭行告退,龐翼親自送其至府外,二人作揖而別,龐翼回府,一武徒問曰“許姓鼠輩怎敢對龐堂主指手畫腳乎?吾明日再領五十武徒於市中劫財,量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龐翼聞之,笑曰“許權殺伐果斷,又非無謀之輩,若汝冥頑不化執意劫財,其必斬汝,而吾亦無計可施,暫且令各位兄弟稍安勿躁,先招兵買馬,待吾奪權之日定叫許權俯首稱臣。”


    再說許權回府,已知龐翼欲篡位奪權,逐聚文武商議,陳瑾張達楚千等舊將皆無二心,欲共誅龐翼,其餘皆各執己見,竟有十五位文臣武將欲護龐翼,許權見之,知龐翼羽翼已成,若不早誅,定會遭其殲滅。


    許權見之,馬不停蹄攜禮往青逸堂拜訪,其堂主名曰青藝,富家出身,其父行商多年,迄今為止庫中已存金圓百萬,可稱富可敵國,其青藝自小受名師尊尊教誨,溫文爾雅,禮賢下士,可稱林下風致,雖為女身,其誌不輸須眉。


    青藝本於房中小憩,聞許權來訪,竟跣足來迎,殷勤相待,許權見其衣冠濟濟,身著錦衣華服,貌比西施,其將許權請入,分賓主落座,二人敘禮畢,許權單刀直入問其對影武堂有何看法高見之事。


    青藝深知其意,笑曰“城主勿憂,龐翼雖居心不良,其羽翼未全,何足懼哉?”


    許權聞之,備言今晨聚眾商議之時,文武之中已有十餘人偏袒龐翼之事,青藝聞之,深思熟慮間笑曰“城主勿憂,吾必不負汝。”


    許權辭行而去,留軍士數名卸甲便裝,晝夜輪番埋伏於青逸堂周邊,密切監視其一舉一動,若青藝與龐翼連接欲共誅許權,許權便可將二人一同剿滅,若否,則可與之聯盟共誅龐翼。


    再說許權回府,同沈悅弈棋,沈悅見其麵無血色,曰“抱病在身,還需靜養。”


    許權聞之,強顏歡笑曰“吾等處境已是四麵楚歌,吾安能臥榻安眠?”


    沈悅聞之,鎮定自若曰“若隻因處境不佳而方寸大亂,恐難成大業。”


    許權笑曰“方寸雖亂,已有劣謀在腹,不知軍士肯否賜教?”


    “願聞其詳。”


    翌日,波瀾不驚,市井之內已無影武堂武徒蹤跡,青藝亦為與之私通,文武眾官各司其職,今日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已是暗流湧動,許權謊報城外匪寇肆虐等原因為由,令麾下文武降將令百人同往,眾文武領命而去,故而城主隻剩許權左右心腹。


    許權再於府中設宴,其左右心腹皆如約而至,許權見諸將俱在,逐商議龐翼之事,陳瑾曰“主公何必多慮?待吾領精兵二百斬其首級此事便了。”


    張鶴聞之,笑曰“陳將軍勇則勇矣,惜失於計較,龐翼怙惡不悛,收人錢財,便不擇手段為人免災,已得城中多位富家家主青睞,若誅之,恐其生怨。”


    許權知此言在理,問曰“可請青藝假意與之結盟,讓其為內應。”


    沈悅聞之,忍俊不禁曰“此為上策,卻非萬全之策,待時機成熟,主公可謊報玹城遭四方勢力圍攻欲陷,再假意傾巢而出支援玹城,實則令一千軍士飽食輕裝暗伏於城主府內。”


    陳瑾聞之,墮雲霧中,問其故,沈悅答曰“龐翼見城內軍士盡出,定會認定城中空虛,繼而領麾下武徒欲誅主公,吾等誘敵深入,盡皆除之,此事便可。”


    許權然之,逐執筆疾書信件一封遣人倍道而行送至玹城,太守楚千見信封赤色,知其為急信,豈敢怠慢?逐速拆封閱覽,待其閱覽畢,令麾下一將領十餘騎,衣衫襤褸裝作敗兵逃亡穀鶴城,謊稱玹城被圍,已危如累卵。


    武將得令,自點十人,身著殘甲穢衣,馬不停蹄奔往穀鶴城,待其入城,散布謠言,城中庶民聞玹城將陷,惶恐不安,唯龐翼聞之,大喜過望,笑曰“此為天助吾也!”


    許權疾令眾軍傾巢而出,留五百軍士飽食輕裝暗伏於城內,靜待龐翼自投羅網,而龐翼正有此意,本欲自點軍士,共誅許權,卻因一人之言作罷,那人鶴發童顏,身長五尺三寸,虎軀猿臂,白麵赤瞳,為蚩尤後裔,名曰元昌。


    元昌聞玹城遭圍,知其為謊報,進諫龐翼曰“許權麾下沈悅張鶴二人足智多謀,不可掉以輕心,如今寒冬將至,各地糧草緊缺,怎會大動幹戈起兵攻城?此必為謊報,目的即為誘汝上鉤,汝若暫且按兵不動,可保一時安寧。”


    龐翼聞之,幡然醒悟,逐令麾下軍士作罷,暫且按兵不動,以待良機,元昌見龐翼已納其言,進而諫曰“可以輔助許權增援玹城為由出城,如今許權已欲誅汝,此地不宜久留矣。”


    龐翼然其言,令麾下軍士卸甲便裝出城,若有阻者,問其去向,皆言為影武堂武徒出城增援玹城。


    軍士見龐翼領全數武徒傾巢而出之事告知許權,陳瑾聞之歎曰“軍士失策矣。”


    沈悅聞之,忍俊不禁曰“陳將軍此言差矣,吾早聞龐翼麾下智囊之中有一人名曰元昌,老謀深算,定知玹城遭圍之事有詐,細思便知主公欲誅龐翼,定速令龐翼領全數武徒逃出城外,若龐翼在城中,則有富家眾臣庇佑,若其出城,則可誅之。”


    聞之,眾皆驚愕,靜待佳音,果不其然,隻待一時,一軍士疾步來報曰“末將奉命於城外峽穀出口埋伏,見一彪人馬出城,吾以為其必是反賊龐翼,領兵上前誅之......卻不料......”


    許權見其麵如土色,驚曰“如何?”


    軍士如實答曰“不料待吾等將其趕盡殺絕後,才知其為城中行商商客,吾等誤殺庶民百餘,罪該萬死矣。”


    元昌早知沈悅必令軍士暗伏城外,待龐翼出城定會將其趕盡殺絕,即令龐翼按兵不動,以待可乘之機,果不其然,一富家聞玹城遭圍欲陷,料敵破城之後必將乘勝追擊直取穀鶴城,則欲趁早逃生,於夤夜出城,而軍士見其悄無聲息暗中出城,必料其為龐翼。


    待軍士誅盡富家,龐翼便趁亂出城,逃之夭夭,沈悅聞之,首次於眾目睽睽之下麵顯驚色,歎曰“吾......失策矣。”


    元昌不費一兵一卒竟全身而退,龐翼出城逃之夭夭已不知去向,許權恐誤殺庶民而失人心,隻得謊稱富家遭匪寇所害,陳瑾雖竭力反對,亦無濟於事,沈悅則因首次失利而閉關,終日足不出戶。


    再說秦苒,近日因其父病危而居於府內,幸得良藥,病已稍痊,秦苒便欲親自登門答謝許權,卻遭許權婉拒,若昔日秦苒從其父之言徑直投奔許權,許權便無需大動幹戈將其救出,亦不必損耗軍力,其非聖賢,安能不怒?


    秦凜聞許權拒見秦苒之事,歎曰“許權乃忠義之士,若可與之交好,吾秦家便可免於顛沛流離之苦,若汝可與之結姻,則大事可成矣。”


    秦苒聞之,心存不悅,曰“許權已納正妻,我怎可屈身做妾?”


    秦凜聞之,默然不語,其如今已是風燭殘年,膝下子嗣分崩離析,秦苒歸根結底為一女流之輩,可舞文弄墨,卻難執掌大權。


    再說陳七,昨年為許權誕下一子後便杳無音信,近日方才來信,信中大意為,近日戎馬倥惚,疏於通信,待來年麥熟即往穀鶴城,探望子嗣許權,許權執筆疾書回信一封,遣人送往蘊靈山,信中僅二字,保重。


    近日風平浪靜,許權常親自登門拜訪青藝,知其為安分守己之人,方才如釋重負,逐將各城除匪蕩寇之事交付青逸堂,青藝聞之大喜過望,逐與許權交厚。


    許權視龐翼為敵,不分晝夜令軍士往城外周邊搜捕,皆無功而返,而城中因影武堂撤出,可得一世安寧。


    再說紀岩,北東二處眾多勢力以趙武為主聯結,欲共誅紀岩,紀岩見大軍壓機,自身寡不敵眾,逐聚眾商議破敵之計,一謀士進諫曰“主公可聯結西南二處勢力,與之共抗趙武。”


    紀岩然之,執筆疾書數封檄文,遣人倍道而行發往各處,其中一封落入許權之手,許權拆封見信中大意為,趙武聯結諸多勢力欲取蒼雲城,進而侵入西南,吾等勢單力孤難以抵敵,望諸位屈尊與吾聯結共抗趙武,若得勝,可平分北東領土。


    果不其然,許權早已為此靜候多時,即封張鶴張達二人暫理城中政務,自點精兵五萬,領陳瑾,沈悅,翊言,及眾文武赴命往蒼雲城去。


    一統會聞許權出征,令五萬匪眾隨行,墨石涯及西南二方諸多勢力得紀岩檄文,亦是應召而征,聚精兵六十萬,同往蒼雲城去。


    再說趙武,北東諸多勢力之主同聚其麾下,聚精兵八十萬,沿途擄掠,興師動眾往蒼雲城去,已將周邊數城占為己有,令十萬軍士分四路圍城,紀岩登樓遙望,敵軍蟻聚,如驚濤駭浪湧來,前仆後繼如螻蟻爭食般欲殺入城中。


    守方軍士亦於城樓蟻聚,拈弓搭箭,一時間萬箭齊發,足以遮天蔽日,矢石如雨,殺伐叫喊聲震耳欲聾,一時間蒼雲城外滿目瘡痍,伏屍百萬。


    再說許權快馬加鞭趕往蒼雲城,途中遇墨石涯及諸多勢力眾軍,與之隨行,諸多勢力見許權麾下除自帶精兵外竟有匪寇五萬,難免寢食難安,許權則請一匪中頭目暫領眾匪,自成一派勢力。


    許權迄今為止從未見過如此聲勢浩大之軍,六十萬之眾如潮似湧般,所到之處塵土飛揚,似排山倒海之勢,驚濤駭浪之氣,諸多勢力之主齊聚一處,竟聚十餘,形形色色,雜亂無章。


    許權於亂軍之中瞥見二人,竟是吳有及其子吳解,許權驟馬上前,作揖行禮,吳有聞之,優哉遊哉回首,見許權身著黑金輕鎧,身後軍中可見旌旗,上書許字,由此可知其已為一方君主,吳有笑曰“呦,一別數載,今歲汝倒也混出了點名頭。”


    許權忍俊不禁曰“若當初無閣下相救賜教,這有吾許某今日?”


    吳解見之,意味深長曰“隻可惜......”


    還未待其言訖,翊言不假思索掣劍直刺吳解,吳解鎮定自若直提到禦之,許權忙問其故,翊言咬牙切齒曰“若吾此人手中兵刃,吾昔日怎會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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