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厲天鈞,世代住在離城數百裏外的厲家村。別看他生得魁梧異常,悟性卻很高。十來歲時便在機緣巧合之下,被一名遊曆練此地的宗門長老看重,納入宗門,成為無極宗的外門弟子。


    原本以為從此就能出人頭地,脫離凡塵俗世,進入了修仙大門。


    哪知道一入宗門才覺深似海,無極宗是梧州地界,八大宗門之一。千年之前,由無極宗開山宗主,在深山中尋得一處寶地,靈氣磅礴,便占據此處開山立派。千年發展下,到這一代宗主,宗門底蘊及其雄厚,外門弟子不下萬人,內門弟子也有數千。


    無極宗五大山峰,名為風峰、雲峰、水峰、火峰、霧峰,分別為五大支脈所占據。厲天鈞隻是第二峰,雲峰的外門弟子。外門弟子資源配額極少,更像是為宗門幹雜役。為了修行有成,出人頭地,他數年潛心苦修。


    厲天鈞此人孝順,但宗門又離他家有千裏之遙,外門弟子不能隨意離開宗門,十多年不得回家探望。但隻要能進入內門,就可以有出行曆練的機會,才能有機會回家探望他放不下的老父老母。


    二十多歲時他以出色的資質,成了融合期高手。並在外門弟子考核中,成為外門第一,一時在五大山峰中風頭無兩,也順利進入了內門。


    本以為進入內門後,有更好的功法和資源,更能如魚得水。哪知道內門是講得是出身、背景,最好的資源和機會都是留給了宗門長老們的嫡係後輩。自己在內門的師父齊洪海,對自己還不錯,但也是從外門拚搏進來的。並沒有根基,也爭取不到資源。他們倆這種寒門出身,在宗門極受孤立。


    好不容易靠自己的悟性,和數倍與別人的勤奮,三十歲時提升到融合後期,成為內門弟子中的佼佼者,卻招來長老嫡係子弟的嫉妒、打壓。


    各大宗門山門都在野外之地,和城邦無甚聯係,為了修煉資源,互有摩擦,皇家也管束不到。無極宗與同為八大宗的雲天宗,素有仇怨,攻伐不斷。由於厲天鈞在外門弟子中聲望很高。宗門安排他統領一支小隊,帶領數百外門弟子,參與宗門大戰。


    宗門都好修個人修為,而不擅修群戰之法。厲天鈞好學,經常會去專研宗門古籍,研究別人不願耗時去看的戰陣之法。加上對戰事又敏銳,機變能力極強,他所帶的那一隊人馬,居然屢屢建功,讓雲天宗損失不小。


    久而久之,他的聲望越來越高高,隱約有成為內門弟子之首的趨勢。然而木秀於林,這樣更是讓他陷入宗門的暗鬥之中。


    宗主、五大峰副宗主及一些威望很高又有野心的長老,他們的嫡係後人都想爭奪下一任宗主繼承之位。原本,宗門內部就暗潮洶湧,派係及其複雜。又多了這樣一個外人,來攪和局麵,一時間厲天鈞就成了眾矢之的,處處被人刁難。


    在與雲天宗的一次爭奪秘境寶物的大戰中,他率領的隊伍,剛好要經過厲家村不遠處。借著這個機會,他偷偷回了趟家,探望牽掛已久的家中親人。


    他入夜進得家門,見昔日年輕的母親,依然頭發斑白,蜷縮在床,形如枯槁。母子互相詢問,確定是親人回歸,方才抱頭痛哭。一問之下,才知道家中老父已病故多年。老母年邁,也是疾病纏身,生活難以自理,全靠村裏的親朋好友照拂,眼見這輩子都要看不著兒子回來了。


    厲天鈞悲痛萬分,少小離家踏入修仙,本想出人頭地,卻連父親最後一麵都沒見著,已是抱憾終身。現在連老母親也時日不多。他下定決心,本想此戰之後,找個機會請示宗門,放他回來一段時日,回家給老母治病。


    萬萬沒想道,此次他率領的隊伍隻是被設計充當炮灰。進入包圍圈時,他哪裏還能看不出,這次就是宗門上層有意除掉他,故意誘騙他去雲天宗防守重地。


    後來力戰被俘,雲天宗為了拉攏他,也出示了他們被出賣的證據,坐實了厲天鈞的猜測。本來以他的個性,即使戰敗也會以死相拚,絕難被俘。但家中老母還等著他回去救命,也隻能忍氣吞聲,等待贖回。


    等了兩月,前後被俘的內門子弟陸續走了,或贖回、或交換回去了。他才知道,自己真的隻是顆棄子,不光隻是讓他嚐嚐敗績,削弱他在宗門的威望,而是直接不讓他再回宗門。


    雲天宗也見拉攏他無望,又恨他屢次造成的損傷,折磨了他一番,想讓他生不如死,便鎖了琵琶骨,當做戰俘奴隸放到交易市場販賣。


    他被賣去過幾個家族,實在是焦慮萬分,等不及要回家去,逃跑、抗命他都幹過。結果就是這樣,每次都被打的半死,再退回人力市場。到現在已經小半年了,也不知道老母可還健在。


    說到此時,厲天鈞眼含悲憤。楊城與陸百川也是相顧無言,一陣歎息。人言大道無情,實際宗門更冷漠,厲天鈞一個小小的弟子又能如何有力反抗。


    “這麽說來,你是一直在緊張家中老母的安危?”楊城問道。


    厲天鈞抱拳道:“正是如此,請少爺恕罪。”


    “孝心可嘉,何罪之有”楊城略略沉思了一下:“這樣,今晚你休息,明天一早你可便回去探望家中老母。”


    厲天鈞一震,虎目含淚:這,是要放我回去嗎?


    待反應過來,頓時拜伏於地,哽咽道:“謝少爺大恩,厲某永感此恩。”


    說罷,轉身就要走。


    “慢,你就這樣回去?”


    厲天鈞一驚,這是怕我不願再回來為奴,回去後就跑了嗎?


    “你現在這身份估計是出不了城,再說,你願意頂著奴隸的身份去見你老母親嗎?豈不是讓她徒增傷悲?我讓楊管家先去官家處辦理手續,給你恢複自由之身。你權且休息一晚,等辦理好也不遲。”


    “好,楊兄弟仁義,陸某佩服”旁邊的陸百川不禁撫掌道。他本就豪俠任義,見不得被人欺淩的悲慘事。


    “這.......”厲天鈞被震動的無以複加,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厲天鈞道:“少爺,您不怕我這一走,從此天高海闊,不再回來嗎?”


    楊城看著他正色道:“首先,我是不想讓你家中老人風燭殘年中苦苦等待兒子,讓我於心不忍。其次,我敬重你的赤子之心。至於你回不回來,我並不在意。咱們也算交個朋友,從此江湖路遠,有緣再見。”


    “當然,如你所見,我這裏嚴重缺少人手,如果你願意來給我幫忙,我也會非常歡迎!”楊城又補充道。


    厲天鈞默然,拱手道:“待我見過老母,安頓好後,不出半月必回!”


    楊城笑笑,揮揮手。如他所說,他還真是於心不忍。至於放走一個奴隸,還真無所謂,這點錢財對他來說還真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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