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剛剛脫離小狗的魔口,這會兒腦袋還暈暈乎乎呢。</p>


    “什麽偷?這玉佩明明是我的。你們想幹什麽?搶東西嗎?”</p>


    讀書人麵子最大,他怎麽可能承認玉佩是自己偷的?</p>


    而周子翼則是極力地想要擺脫和秦芳的關係。</p>


    “楚兄,這不關我的事啊。大家都看到了,玉佩是從秦兄的身上掉下來的。和我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啊。</p>


    那玉佩是誰的,我也一概不知。”</p>


    湯圓再次用清脆的嗓音喊著:</p>


    “玉佩是誰的,跟你有沒有關係,去了衙門大家分辯分辯不就清楚了?”</p>


    “什麽?還要去衙門?”周子翼一聽衙門,慌了。</p>


    若是他攤上了官司,恐怕會耽誤了他的科考,這後果可就嚴重了。</p>


    他更加想要跟秦芳撇清關係了。</p>


    “秦芳,你也太不是人了吧?”周子翼指著秦芳怒罵道,“那次喝酒,楚兄的玉佩掉了,你撿起來說要交還給楚兄的,怎麽現在玉佩還在你的身上?你趕緊向楚兄認個錯,不要連累了我。”</p>


    周子翼這話,直接就證明了玉佩是楚耀祖的,而秦芳偷了玉佩。</p>


    人群轟動了。</p>


    “嗬嗬,這就是讀書人?”</p>


    “真是給讀書人丟臉啊。”</p>


    “還好他們隻是個秀才,若是考上舉人、進士做了官,一定也是個大大的貪官。”</p>


    一群小孩子手牽著手,唱起了歌謠:“兩個秀才真奇怪呀,不念詩書光喝酒呀。偷了玉佩被狗咬呀,變成蚱蜢真好笑呀。”</p>


    ……</p>


    周子翼聽見這童謠,急急辯解:“是一個秀才,一個秀才。他偷的,跟我沒有關係。”</p>


    可孩子們隻蹦跳著拍手唱歌,誰搭理他?</p>


    秦芳聽見童謠臉也綠了。</p>


    “不是偷,不是偷。讀書人的事,怎麽能叫偷?我隻是暫時幫楚兄保管而已。楚兄你忘記了,那一次喝酒,是你自己讓我幫你保管的。”</p>


    秦芳望著楚耀祖的眼裏,有一絲乞求。</p>


    但楚耀祖可不會就此心軟。</p>


    “哦?我讓你幫我保管的?為何我自己卻不知道?你可知道,為了這枚玉佩,我的兩個兄弟跟我離了心。</p>


    去年我家中沒有米糧了,想要拿這枚玉佩去換錢,結果,卻怎麽也找不到玉佩了。</p>


    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去借了印子錢。結果,利滾利,利滾利,後來就還不上了。</p>


    追債的到我家裏去,搬空了我家裏的東西,逼得我一家跳了池塘……”</p>


    楚耀祖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p>


    張氏也想起了自己帶著兒子跳池塘那一刻內心的恐懼,眼圈一紅。</p>


    “嗚嗚嗚……爹啊,娘啊,咱一家差一點就都死了哇……嗚嗚……”</p>


    湯圓揉著眼睛哭出聲來。</p>


    軟糯糯的小丫頭抽泣著,看起來別提多可憐了,這頓時就激發了圍觀群眾的同情心。</p>


    “天呐,真慘,都被逼著跳池塘了。幸好命大沒死。”</p>


    “放印子錢的可惡,逼得人家破人亡。希望老天開眼,讓放印子錢的都不得好死。”</p>


    這位想必也是受過放印子錢的迫害的,才會這般惡狠狠詛咒。</p>


    “放印子錢的雖然可惡,可若不是這兩人偷了他們的玉佩,他們賣了玉佩,自然就不用去借印子錢了。還是這個偷兒更可惡。”</p>


    “對,偷兒最可惡。”</p>


    “呸,偷兒……”</p>


    眾人深惡痛絕地罵著。</p>


    一聲聲“偷兒”,砸得秦芳不知所措。</p>


    他可是個讀書人,是最最高貴有骨氣的,偷兒這個名字,怎麽能冠在他的頭上。</p>


    “不,我不是偷兒,我不是,我不是……”</p>


    他抱著腦袋,發瘋一般喊叫起來。</p>


    他想堵住耳朵,不去聽那兩個字。</p>


    可他堵上了耳朵,周圍人那鄙夷的眼神,還有咬牙切齒的嘴角,仿佛都有聲音。</p>


    他們都在衝他喊著:“偷兒,偷兒……”</p>


    “啊——”他崩潰地大喊起來。</p>


    周子翼見眾人的攻擊目標,都一致對牢了秦芳,他知道,自己暫時是安全了。</p>


    “楚兄。”周子翼走近楚耀祖,帶著乞求地低低叫了一聲。</p>


    他不想把事情鬧大。</p>


    “咱們畢竟有著一同科考的情誼,你當真就忍心看著秦兄因為一枚小小的玉佩而身敗名裂嗎?”</p>


    楚耀祖眼睛一斜,道:“怎麽,他自己犯的錯,自己承擔,不是天經地義的嗎?難道是你我逼他偷玉佩不成?”</p>


    “話雖然這麽說。他身敗名裂也不可惜,可他的家人……”</p>


    周子翼回想著楚耀祖之前罵他們的話,似乎明白了楚耀祖的軟肋。</p>


    果然,周子翼剛剛提到“家人”兩個字,就看到楚耀祖的眼神變了。</p>


    他立刻繼續說道:</p>


    “可他的家人,隻怕也難保不會受到牽連。秦兄的寡母,已經六十多了,還要靠著漿洗縫補貼補這個兒子呢。唉,也是可憐。”</p>


    聽到這裏,楚耀祖看看抱著頭蹲在地上,身子抖個不停的秦芳。</p>


    唉,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p>


    不過,這事不能他一個人做主,還得跟家裏人商量一下。</p>


    楚耀祖朝張氏走過去。</p>


    “娘子,湯圓。”他將周子翼的話複述了一遍,“要不,就算了吧。反正玉佩也找回來了。”</p>


    “行吧。”張氏也同意的。</p>


    湯圓點頭,可又加了一句:“爹,娘,咱們可以放他一馬,但是不能不給他個教訓。”</p>


    “知道了,湯圓,爹已經想好怎麽懲罰他了。”楚耀祖朝湯圓點點頭。</p>


    又朝向張氏:“娘子,你趕緊去那邊的書肆買些紙和筆墨來,便宜的就行。”</p>


    “這是要幹啥?”張氏不解,但是想起來楚耀祖也不是亂來的人,便照做了。</p>


    “都別圍著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沒什麽好看的。”楚耀祖先驅散了圍觀的人,隨後走近秦芳。</p>


    </p>


    “秦芳,既然玉佩已經找回來了。但是你偷盜我的玉佩是事實。原本該將你告到衙門的……”</p>


    一聽到去衙門,秦芳瘋狂地搖著頭。</p>


    “不不不,我不去衙門。去了衙門,我是偷兒這事就蓋章了,那我以後就沒資格科考了。說不定還要革去我秀才的功名。我不去衙門,楚兄,你放過我吧……”</p>


    秦芳抱著楚耀祖的大腿,鼻涕眼淚一把地祈求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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