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墓碑上的信息終究也有限。</p>
楚耀祖將所有墓碑上的內容抄寫下來,歎道:</p>
“好些人搬走的旁支,就不知道了。”</p>
楚存金道:“大哥,你如今是舉人,以後還要考進士,將來必定經常出門去,說不得就會碰上那些搬走了的旁支。到時候若是碰上了,找他們打聽打聽,把族譜一點點完善。”</p>
楚耀祖點頭:“二弟說得有道理。”</p>
於是一家人便下山,楚耀祖夜以繼日,開始編寫族譜。</p>
最開始那幾代人,多有信息丟失的。</p>
但他們的爹娘和他們自己這一代,卻是清楚得很。</p>
楚耀祖把爹娘的名字都寫上了,寫到他們這一代了,他才發現,他還不知道鄭氏和吳氏的名字呢。</p>
於是打發張氏去問。</p>
張氏來到二弟妹的房間,見鄭氏正在疊衣服。</p>
吳氏正送東西到了這邊,見張氏進了鄭氏的房,便也跟著進去。</p>
“大嫂,二嫂,說什麽悄悄話呢?”吳氏笑道。</p>
張氏道:“三弟妹,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問你們兩個呢。”</p>
鄭氏忙放下手裏的活,抬頭問:“大嫂有什麽事就直說唄。”</p>
吳氏卻眨巴眨巴眼睛,意味深長地看著張氏說道:</p>
“大嫂先別說,讓我來猜猜你想說什麽。”</p>
“哦,那你就猜一猜。”張氏拉著吳氏坐下。</p>
對於這兩個妯娌,她還是滿意的,鄭氏老實木訥,吳氏雖然心思歪一些,但是也沒有掀起過什麽大風浪。</p>
三家人一直相處得還算和睦。</p>
吳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p>
“大嫂,大哥如今是舉人了,有身份也有臉麵。跟過去不一樣了。”</p>
“嗬嗬,哪有不一樣啊?我覺得你大哥還是過去的那個人啊。也就是家裏的日子比以前好過了。”張氏笑道。</p>
她跟楚耀祖幾十年的夫妻了,在她眼裏,楚耀祖不管取得什麽成就,他們之前的感情不會變,對湯圓的愛也不會變。</p>
吳氏曖昧地看向張氏的小腹,道:</p>
“大嫂,我們妯娌之間,沒有什麽話不好說的。大哥如今有身份了,不可能不考慮後嗣的問題。</p>
大嫂你從生下湯圓以後,就再也沒有懷過了。”</p>
張氏的臉色變了,鄭氏也尷尬地戳戳吳氏,道:</p>
“三弟妹,怎麽好好地說起這個來了。這是大哥大嫂的事,我們不便摻和。”</p>
“二嫂這話就不對了。我們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呢。我說這話,也是為了大嫂好啊。我們做妯娌的,總不能看著大嫂日子不好過,卻不伸手幫一把吧?”</p>
“我的日子並沒有不好過。”張氏板著臉道。</p>
“大嫂,你就別強撐著了。我們做女人的,不能為夫家生兒子,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呀。如今不過是仗著大哥是舉人,大家不敢當麵拿這事說嘴。”</p>
“哦?三弟妹是在村裏聽見誰說什麽了嗎?你告訴我知道,我上門打爛他的嘴。”</p>
張氏說話時,還舉起手掌,在空中揮舞了一下,狠狠地打了那個不存在的人一巴掌。</p>
“對呀,三弟妹,村裏是誰在背後說大嫂什麽了嗎?”鄭氏也問。</p>
“這,哦,嗯……”吳氏結結巴巴說不出來。</p>
張氏心下了然,“那個說嘴的人,該不會是三弟妹你自己吧?”</p>
“沒有,我怎麽會說大嫂壞話呢?”吳氏連忙否認,但她的眼神很慌亂,鼻尖微微沁出汗珠,一副撒謊心虛的模樣。</p>
鄭氏皺眉,道:“三弟妹,村裏若是有人說大嫂什麽,你我作為妯娌,就應該上去替大嫂說話。可千萬別外人沒說什麽,我們自己人倒說起閑話來了。”</p>
</p>
吳氏看了一眼鄭氏。</p>
這個二嫂,平日悶聲不吭的,今兒怎麽口齒這麽伶俐了?</p>
吳氏又看一眼張氏,怕張氏信了鄭氏的話,忙舉起手發誓:</p>
“大嫂,我真沒有。若是我說了大嫂壞話,就讓我嘴裏生瘡,腳底……”</p>
“行了。”張氏把她的手拿下來。</p>
賭咒發誓什麽的,張氏也不相信。</p>
“沒人說話就好。我跟你大哥啊,不是生不出來,是不想生。我們有湯圓一個就夠了。”</p>
鄭氏和吳氏感覺,大嫂這話每一個字她們都能聽懂,但合起來,怎麽就聽不懂了呢?</p>
“可是湯圓是女孩子呀?女孩子早晚是要出嫁的,嫁出去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女孩子又不能繼承家業。像我們這樣啥都沒有的莊戶人家,還想著要個兒子繼承香火了。大哥可是舉人,沒個後可怎麽成啊?”</p>
吳氏苦口婆心勸著。</p>
她還是覺得,大嫂說不想再要孩子,隻有湯圓一個就夠了,一定是因為生不出來,為了麵子而說的話。</p>
她不相信有人會不想要兒子。</p>
張氏擠出一絲笑容,道:</p>
“你覺得我家湯圓怎麽樣?”</p>
“那當然是頂頂好的孩子。別人家十個一百個娃,也抵不上我們家一個湯圓呀。”</p>
說起湯圓,吳氏語氣裏滿滿都是自豪。</p>
就算湯圓不是她的閨女,她也沾了湯圓不少的光,這點,她一直記著呢。</p>
“那不就是了。所以啊,我們家有一個湯圓就夠了。”</p>
“可湯圓再厲害,也是女孩子呀。”吳氏還是不解。</p>
“大嫂,我可是為了你好。就算你這麽想,大哥也這麽想嗎?我不信大哥不想要兒子傳宗接代。而且,大哥以後要考進士,多大官的。將來保不齊要納三五個小的在房裏。到時候,若是那些小妾們生下了兒子,大嫂你和湯圓的日子,可怎麽過呀?”</p>
張氏越聽,越心理不適。</p>
可吳氏又確實是在為她操心。</p>
雖然這樣的關心,她並不需要。</p>
“三弟妹,我和你大哥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的。你就不要管了吧。隻生湯圓一個,也是你們大哥的意思。還有,你大哥要是敢納妾,我把他頭擰下來。”</p>
最後一句話,張氏說得咬牙切齒。</p>
但吳氏和鄭氏都隻當她是說笑。</p>
女子出嫁從夫,這樣的事情,怎麽可能發生呢?</p>
張氏的想法,在吳氏和鄭氏聽來,好比是天方夜譚。</p>
楚耀祖將所有墓碑上的內容抄寫下來,歎道:</p>
“好些人搬走的旁支,就不知道了。”</p>
楚存金道:“大哥,你如今是舉人,以後還要考進士,將來必定經常出門去,說不得就會碰上那些搬走了的旁支。到時候若是碰上了,找他們打聽打聽,把族譜一點點完善。”</p>
楚耀祖點頭:“二弟說得有道理。”</p>
於是一家人便下山,楚耀祖夜以繼日,開始編寫族譜。</p>
最開始那幾代人,多有信息丟失的。</p>
但他們的爹娘和他們自己這一代,卻是清楚得很。</p>
楚耀祖把爹娘的名字都寫上了,寫到他們這一代了,他才發現,他還不知道鄭氏和吳氏的名字呢。</p>
於是打發張氏去問。</p>
張氏來到二弟妹的房間,見鄭氏正在疊衣服。</p>
吳氏正送東西到了這邊,見張氏進了鄭氏的房,便也跟著進去。</p>
“大嫂,二嫂,說什麽悄悄話呢?”吳氏笑道。</p>
張氏道:“三弟妹,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問你們兩個呢。”</p>
鄭氏忙放下手裏的活,抬頭問:“大嫂有什麽事就直說唄。”</p>
吳氏卻眨巴眨巴眼睛,意味深長地看著張氏說道:</p>
“大嫂先別說,讓我來猜猜你想說什麽。”</p>
“哦,那你就猜一猜。”張氏拉著吳氏坐下。</p>
對於這兩個妯娌,她還是滿意的,鄭氏老實木訥,吳氏雖然心思歪一些,但是也沒有掀起過什麽大風浪。</p>
三家人一直相處得還算和睦。</p>
吳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p>
“大嫂,大哥如今是舉人了,有身份也有臉麵。跟過去不一樣了。”</p>
“嗬嗬,哪有不一樣啊?我覺得你大哥還是過去的那個人啊。也就是家裏的日子比以前好過了。”張氏笑道。</p>
她跟楚耀祖幾十年的夫妻了,在她眼裏,楚耀祖不管取得什麽成就,他們之前的感情不會變,對湯圓的愛也不會變。</p>
吳氏曖昧地看向張氏的小腹,道:</p>
“大嫂,我們妯娌之間,沒有什麽話不好說的。大哥如今有身份了,不可能不考慮後嗣的問題。</p>
大嫂你從生下湯圓以後,就再也沒有懷過了。”</p>
張氏的臉色變了,鄭氏也尷尬地戳戳吳氏,道:</p>
“三弟妹,怎麽好好地說起這個來了。這是大哥大嫂的事,我們不便摻和。”</p>
“二嫂這話就不對了。我們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呢。我說這話,也是為了大嫂好啊。我們做妯娌的,總不能看著大嫂日子不好過,卻不伸手幫一把吧?”</p>
“我的日子並沒有不好過。”張氏板著臉道。</p>
“大嫂,你就別強撐著了。我們做女人的,不能為夫家生兒子,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呀。如今不過是仗著大哥是舉人,大家不敢當麵拿這事說嘴。”</p>
“哦?三弟妹是在村裏聽見誰說什麽了嗎?你告訴我知道,我上門打爛他的嘴。”</p>
張氏說話時,還舉起手掌,在空中揮舞了一下,狠狠地打了那個不存在的人一巴掌。</p>
“對呀,三弟妹,村裏是誰在背後說大嫂什麽了嗎?”鄭氏也問。</p>
“這,哦,嗯……”吳氏結結巴巴說不出來。</p>
張氏心下了然,“那個說嘴的人,該不會是三弟妹你自己吧?”</p>
“沒有,我怎麽會說大嫂壞話呢?”吳氏連忙否認,但她的眼神很慌亂,鼻尖微微沁出汗珠,一副撒謊心虛的模樣。</p>
鄭氏皺眉,道:“三弟妹,村裏若是有人說大嫂什麽,你我作為妯娌,就應該上去替大嫂說話。可千萬別外人沒說什麽,我們自己人倒說起閑話來了。”</p>
</p>
吳氏看了一眼鄭氏。</p>
這個二嫂,平日悶聲不吭的,今兒怎麽口齒這麽伶俐了?</p>
吳氏又看一眼張氏,怕張氏信了鄭氏的話,忙舉起手發誓:</p>
“大嫂,我真沒有。若是我說了大嫂壞話,就讓我嘴裏生瘡,腳底……”</p>
“行了。”張氏把她的手拿下來。</p>
賭咒發誓什麽的,張氏也不相信。</p>
“沒人說話就好。我跟你大哥啊,不是生不出來,是不想生。我們有湯圓一個就夠了。”</p>
鄭氏和吳氏感覺,大嫂這話每一個字她們都能聽懂,但合起來,怎麽就聽不懂了呢?</p>
“可是湯圓是女孩子呀?女孩子早晚是要出嫁的,嫁出去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女孩子又不能繼承家業。像我們這樣啥都沒有的莊戶人家,還想著要個兒子繼承香火了。大哥可是舉人,沒個後可怎麽成啊?”</p>
吳氏苦口婆心勸著。</p>
她還是覺得,大嫂說不想再要孩子,隻有湯圓一個就夠了,一定是因為生不出來,為了麵子而說的話。</p>
她不相信有人會不想要兒子。</p>
張氏擠出一絲笑容,道:</p>
“你覺得我家湯圓怎麽樣?”</p>
“那當然是頂頂好的孩子。別人家十個一百個娃,也抵不上我們家一個湯圓呀。”</p>
說起湯圓,吳氏語氣裏滿滿都是自豪。</p>
就算湯圓不是她的閨女,她也沾了湯圓不少的光,這點,她一直記著呢。</p>
“那不就是了。所以啊,我們家有一個湯圓就夠了。”</p>
“可湯圓再厲害,也是女孩子呀。”吳氏還是不解。</p>
“大嫂,我可是為了你好。就算你這麽想,大哥也這麽想嗎?我不信大哥不想要兒子傳宗接代。而且,大哥以後要考進士,多大官的。將來保不齊要納三五個小的在房裏。到時候,若是那些小妾們生下了兒子,大嫂你和湯圓的日子,可怎麽過呀?”</p>
張氏越聽,越心理不適。</p>
可吳氏又確實是在為她操心。</p>
雖然這樣的關心,她並不需要。</p>
“三弟妹,我和你大哥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的。你就不要管了吧。隻生湯圓一個,也是你們大哥的意思。還有,你大哥要是敢納妾,我把他頭擰下來。”</p>
最後一句話,張氏說得咬牙切齒。</p>
但吳氏和鄭氏都隻當她是說笑。</p>
女子出嫁從夫,這樣的事情,怎麽可能發生呢?</p>
張氏的想法,在吳氏和鄭氏聽來,好比是天方夜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