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的笑容很真誠,甚至還有一點點釋然之意,西斯族長少見地露出了笑容,前一刻還是一個嚴肅刻板的老人,這一刻卻是一副慈祥和藹的模樣。


    “教皇大人!您在位三百年,玄界發展得很好,這一切與您的努力是分不開的,老朽替北方各城謝過大人了!”


    “我洛克家族也代表南方各城謝過教皇大人的辛勤付出!”


    “我尼莫家主代表西方……”


    “哈哈哈!”雅各布的笑聲打斷了尼莫族長的話,他搖頭道:“先肯定我的功勞,然後再說問題,最終也隻是想讓我退位而已,我沒說錯吧!”


    尼莫族長的客套話被對方打斷了,心中不悅,他微笑道:“一切都是為了玄界發展得更好!還請大人體諒!”


    “哦?方才你們還說在我的領導下發展得很好,不是嗎?”


    “沒錯!但……玄界還可以更好!”


    “尼莫族長是認為我沒辦法將玄界變得更好了?”


    “這……”


    尼莫族長猶豫了,他不想和雅各布產生正麵衝突,也不習慣有話直說。


    “沒錯!教皇大人的策略已經不適合現在的玄界了!”


    西斯族長直言不諱,絲毫不給教皇留麵子,三大望族高層站在這些大佬背後,聽得脊背發涼。


    這可是聖靈教的教皇啊!


    “是因為邪尊者和空明魔獸嗎?他們一心要躲,誰也找不到!”


    “不!是因為聆諭閣!”


    雅各布笑容一僵,目光漸冷,他曾在聆諭閣任職,擔任過副閣主,對聆諭閣的感情很深,若是這幾個老家夥膽敢詆毀聆諭閣,就算拚上教皇之位,也要讓他們好看。


    “因為我偏袒聆諭閣?”雅各布笑道:“我出身西方,在聆諭閣中長大,那裏就是我的家,就算略有偏愛也是情理之中吧!難道你們不會偏向自己的族人嗎?洛克族長,若是我沒記錯,一百年前你還沒繼位之時也曾做過欺男霸女之事吧!”


    洛克族長笑了,點頭道:“教皇大人好記性!我確實曾看上了一個女子,還拆散了對方和她的未婚夫,但那個女子現在正是我的二姨太,而對方的未婚夫也過得很好,另外,因為這件事,我麵壁了十年……人非草木,教皇大人有所偏愛也是情理之中,您從上任的第一天就對聆諭閣多加照顧,誰也沒有說什麽,不是嗎?”


    雅各布的表情嚴肅了一些,沉聲道:“那是因為什麽?”


    西斯族長搖頭道:“教皇大人難道沒聽明白洛克族長的意思嗎?”


    “願聞其詳!”


    “洛克家族上一任族長因偏愛兒子,隱瞞了一些事,但如今的洛克族長已經成長為玄界不可多得擎天玉柱,而且為自己以往所為付出了代價,做出了足夠的補償。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聆諭閣好像不是這樣!”


    “你什麽意思?”


    “白衣大主教!還請你說明一下吧!”


    “唉!”白衣大主教先歎了口氣,朝著雅各布施了一禮,道:“教皇大人!我隻是如實說明,並不是針對您!”


    “如實說來!”


    “好吧!亞蒙所在的十三小隊在我的領地接下了淨化幽魂的任務,起初一個月完成得很好,為表示感謝,我邀請他們去白星城做客,慰勞一下勞苦功高之人,但……從第二個月開始,他們幾乎就是住在白星城了,偶爾出去淨化幽魂,但與第一個月相比,差了太多,而且……”


    “有什麽就直說!”


    “而且他們在白星城中四處賒賬,每一餐山珍海味,夜夜笙歌!最讓人意外的是一個叫伊森的晚輩……”


    “伊森?據說是一個資質不錯的小家夥,他怎麽了?”


    “他表麵上靦腆內向,實際上是個喜歡殺人奪命的……變態之人!在北方的半年中,遭他毒手之人超過兩千!”


    “不可能!聆諭閣不會出現這種人!”


    “教皇大人!您或許不知道,亞蒙所在的十三小隊被空明魔獸截殺了!”


    “什麽!”


    “就在幾天前,他們離開藍道城之後遭遇了伏擊,原本我們發現不了伊森的秘密,但他的空間鐲之中有證據!藍衣大主教,麻煩你了!”


    亞蒙被殺是藍衣大主教的人發現的,遺物也由他收管著,他擔心白衣大主教利用這些東西直接向聆諭閣問責,一直沒有交給對方,就是為了直接交給教皇裁定。


    一個空間鐲落在雅各布手上,查看之下,其中的物品與其他人並沒有什麽不同,隻不過是傳音玉符多了一些。


    “教皇大人!”藍衣大主教低聲道:“就是那些玉符!”


    雅各布以神識探入玉符,愣住了,裏麵記錄的是伊森殺人的場麵,各種手段應有盡有,畫麵中的那個放浪形骸的小子完全是另一種生物,他很難想象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怎麽可能集人間之惡於一身。


    他不願相信,想找到其中的破綻,但這些影像不是偽造的。


    白衣大主教繼續道:“伊森的情況比較特殊,不能一概而論,但其他人的空間鐲中也有一些偷雞摸狗的證據!”


    藍衣大主教將所有空間鐲取出,雅各布一一查驗,確實沒有如伊森一般駭人聽聞的證據,但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賭場的籌碼,青樓的玉牌,酒樓的雅座鑰匙……所有這些都是為了逃賬,也算是一種偷盜,甚至還有幾顆異教徒玄晶,用途暫且不提,持有這種東西本身就已經是重罪了,但聆諭閣之人誰敢定罪呢?


    洛克族長補充道:“教皇大人!或許您覺得亞蒙他們隻是特例,是一時的紙醉金迷,但在南方各城,聆諭閣也有類似的行為。”


    藍衣大主教略顯驚訝,仿佛毫不知情,洛克族長歎道:“大主教提倡各司其職,無為而治,各城自當效仿,但聆諭閣的行為已經是人盡皆知,甚至已經是約定俗成之事,各城城主都覺得沒有必要匯報,您不知道也是正常!”


    “看來我的想法終究還是太過理想!待藍道城恢複之後,我會卸去大主教之職!”


    “唉!”


    洛克族長一聲長歎,卻沒有挽留,其中的意思誰都明白。


    三大望族族長和白衣大主教緩緩說出聆諭閣十幾年來的所作所為,每一個事件都是有根有據,雅各布麵沉似水,沉默不語。


    他著實是沒想到自己一直庇護的組織竟然成為腐朽的根源,這些人依仗著自己的名號為非作歹,換言之,他就是幫凶。


    若是三大望族族長和兩位大主教隻因為看不過他偏向聆諭閣就要彈劾自己,他絕不會答應,甚至已經做好了武力壓製的準備。


    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是擺事實,講道理,他準備好的重拳完全落空。


    “聆諭閣之事我有責任……好!我退……”


    “我來晚了!”


    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響起,眾人望向左側的大門,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走了進來,他的臉上布滿了淺淺的皺紋,眼神中充滿了睿智的光芒,任誰看都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家,但任誰看都會認為這是一位智者。


    老者身穿紅袍,頭戴星冠,緩步而入,圓桌前的六人齊齊起身,轉向老者,拱手施禮,道:“見過紅衣大主教!”


    這就是紅衣大主教,西玄資曆最老的大主教,甚至沒人能說出他的年齡,仿佛記憶中的紅衣大主教一直是這個形象,換代之後的感覺也沒有改變。


    論資曆,**績,此人早已足夠成為教皇,但他從不繼位,反而推薦賢能之人上位,對於聖靈教而言,他不僅僅是一位大主教,更像是一個宗門的太上長老,連教皇在他麵前也不敢放肆。


    西斯族長見到教皇可以直接頂撞,不懼分毫,但見到紅衣大主教不行,他可是清楚地得自己的第一堂信仰啟蒙課就是此人所授,說對方見證了在場所有人的成長都不為過。


    今日,若是紅衣大主教力保雅各布,他們就隻能作罷。


    “你們是來彈劾雅各布的?”


    玄界之內也隻有紅衣大主教敢直呼教皇姓名,但沒人覺得不妥。


    “大主教!我們……確實無法繼續任由聆諭閣這樣墮落下去了!”西斯家主聲音懇切地說道。


    “唉!”


    不知道為什麽,三位大主教都喜歡先歎氣在說話,也可能是白衣大主教和藍衣大主教故意模仿了紅衣大主教的習慣。


    “雅各布!這些年辛苦你了!你性子直,一根筋,不是當教皇的材料,但那時實在是沒有適合的人選!原本……算了,不提也罷!”


    在場之人全部石化,當眾指明現任教皇不適合做教皇是什麽意思,誰知雅各布憨笑了一聲道:“其實我知道,當初的機緣是為三師兄準備的,但……他沒撐到最後,我也不是存心要奪了機緣!”


    “好啦!往事已矣!”紅衣大主教看向西斯族長道:“西斯小子!你們準備提名誰繼任?”


    “我們……”


    “先說好!老頭子我是一定不可能的!”


    “我們準備提名白衣大主教成為下一任教皇!”


    紅衣大主教笑著看向白衣大主教,捋著胡子道:“小家夥倒是很適合做領袖,隻是修為還差了點,成為教皇的一個必要條件是達到洞虛巔峰,你若有自信,老夫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多謝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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