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時左正要讓他離開，忽然又想到了什麽，低聲囑咐道：“秋官房誰都能惹，就是別招惹高大人，他待人嚴苛，又因你爹離開秋官房，心中生了嫌隙，你當忍則忍，切勿惹惱了他，不然沒人保得住你。”</p>
薛瑞一怔，忙問緣由。</p>
聽崔時左解釋後，薛瑞才知道，原來老爹以前就在秋官房做事，還極得高冕器重，大小事務都交托他去安排，在秋官房中地位相當於助手。</p>
後來，薛元皓為了前途著想，決定去參加新任校書的考選，高冕得知後極力挽留，甚至還打算從俸銀中拿出二兩做補貼。</p>
可惜，薛元皓打定了注意，沒有給高冕這個麵子，讓他心中不快。</p>
薛元皓離開秋官房後，秋官房這幾年一直沒有得力幹將，做事效率大大降低。</p>
有時候，天文生們推算失誤，高冕還得親力親為，為屬下們擦屁股，心中怨氣與日俱增，時常暴怒。</p>
房中天文生一致認為，是薛元皓的離開導致高冕喜怒無常，他們被當成了出氣筒，才時常被罵，自然對薛瑞父子心懷不滿。</p>
如今得了機會，不趁機為難他才怪。</p>
“多謝大人提點，學生知道該怎麽做。”</p>
薛瑞自是感激涕零，而後行禮告退。</p>
等他走後，崔時左才心中暗道：若是這小子成功將此法推行，我就請示監正，讓全監效彷之！</p>
秋官房裏，眾天文生邊做事邊說話。</p>
房中天文生每次去主簿廳領紙，都會被小氣的崔時左一通斥罵，他們不但不敢生氣，還得陪著笑臉求情，生怕得罪了這個財神爺。</p>
今日薛瑞提早一天去領紙，指不定被崔時左罵成啥樣，要是承受不住，說不定現在正躲哪偷偷哭呢。</p>
正幸災樂禍著，就見薛瑞抱著一摞紙，四平八穩的進了秋官房。</p>
“哈？”</p>
眾天文生呆住了，甚至有人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眼花了。</p>
“你，你怎麽領回來的？”</p>
史祥難以置信的問道。</p>
薛瑞奇怪道：“難道領回來不正常嗎？還是說，史前輩覺得我領不回來才算正常？”</p>
“咳，我可沒這麽說。”</p>
史祥意識到自己失態，忙收起訝色，假裝鎮定。</p>
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付聰很失望，板著臉訓斥道：“既然領回來了，還不分發給諸位前輩，等會還有事讓你做，別耽誤大夥兒功夫。”</p>
“發倒是可以發，隻是我有一事要先跟各位前輩聲明。”</p>
薛瑞捂著紙，認真說道。</p>
“嘿，你這小兔……小子，這紙張事關編曆大事，你耽誤我等的時間，可是天大的罪過，快快給我！”付聰加重語氣，隱含威脅之意。</p>
</p>
薛瑞才不理他這套，說道：“崔大人說了，本房用紙耗費太甚，已經超了本月用度，今日又提前去領，就壞了定下的規矩，好在主簿心善，不忍大家被責罵，還是特批了幾刀宣紙。</p>
不過，他囑咐我管好本房紙張支用，若是再超用，就隻能讓高大人親自去領了，是以，我需要先確認各位前輩是否用完，或者有沒有浪費，若無，各位前輩再來我這以舊換新！”</p>
“哈哈哈。”</p>
眾人聽後，不由大笑起來。</p>
欽天監春夏秋冬中五房，有天文生百餘名，隻今年一年，用過的紙都能堆成山。</p>
這些紙不僅是用在書寫上，有時候蹲茅坑也會用，畢竟這種紙柔軟細膩，擦起來比那草紙要舒爽的多。</p>
去茅廁時，天文生們哪個不揣上幾張？</p>
倘若偶感風寒，有時候還會用來擦鼻涕。</p>
這玩意又不要錢，用完就扔，還不用洗，方便的很。</p>
將紙做其他用途，在監中已經見怪不怪了，就連大人們也不例外。</p>
現在薛瑞說本房紙張用度，還得經過他審驗，這不是土地爺打城皇，管得太寬了嗎？</p>
“嗬，照你的意思，以後我等要用紙張，還得你點頭？”</p>
付聰譏笑道。</p>
“當然！”</p>
薛瑞正色道。</p>
“混賬，這秋官房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做主了？”</p>
付聰大怒，上前就要搶奪。</p>
薛瑞早有預料，直接跳出房門，跑到遠處，指著付聰低喝道：</p>
“你敢來搶，就別怪我大聲嚷嚷，若惹惱了高大人，大不了我挨頓板子，可你也別想好過，你敢來試試？”</p>
“快把紙給我，我要交還給崔主簿，你別跑！”</p>
事態發展到這一步，付聰也有些慌了，想早點收拾自己弄出的爛攤子，免得鬧大被責罰。</p>
“打死也不給！”</p>
薛瑞見付聰還要來搶，深吸一口氣，張口道：“高……”</p>
“別喊，別喊！”</p>
付聰連忙停下，拱手哀求。</p>
他剛才驗算錯誤，已被秋官正狠狠罵了一通，現在要是喧嘩起來，薛瑞肯定要受罰，可他也好不了哪去。</p>
還有，本房紙張還沒用完，他就支使薛瑞去冒領，高冕這麽好麵子，知道手底下人做這種事，還鬧出了動靜，肯定要罵他。</p>
再者，他連一個半大孩子都製不住，怕是要給高大人留個無能的印象。</p>
付聰氣的牙癢癢，可又不敢真的動手，隻好苦笑著對史祥道：</p>
“史兄，這小子忒無賴，竟拿紙張用度拿捏我等，你在主簿那有幾分麵子，可否去崔大人那轉圜一二，就說這紙是薛家子冒領的，並非我等吩咐，讓他原數退還回去，你看如何？”</p>
還真夠無恥！</p>
秋官房中，天文生們心中鄙夷，這家夥治不了薛瑞，竟然睜眼說瞎話，硬把他交代的事情推給薛瑞，這扣帽子本事真是一流。</p>
事關本房紙張用度，這不是件小事，平日裏眾人以史祥馬首是瞻，他心中雖有些不樂意，卻也隻能盡量幫同僚擦屁股。</p>
“也罷，我就走一趟吧。”</p>
深深看了薛瑞一眼，史祥一甩袖子去了主簿廳。</p>
不多時，史祥便一臉鐵青的回來，看了眼坐在遊廊欄杆上的薛瑞，目光有點複雜。</p>
進了房中，付聰連忙問道：“史兄，情況如何了？”</p>
“崔大人怕是真的惱了，他不信薛瑞有這個膽量敢冒領紙張，覺得是我等授意，還將我大罵了一通，說以後領紙隻認薛瑞，你啊，這次可真是作繭自縛了，唉！”</p>
史祥語氣頗有點無奈。</p>
付聰急了，追問道：“那該如何是好？”</p>
“還能怎麽辦，自己弄出來的爛攤子，自己收拾吧。”</p>
史祥搖搖頭，徑直回了座位。</p>
門外薛瑞聽了，也不緊禁鬆了口氣。</p>
看來，崔主簿還真沒有騙他。</p>
薛瑞一怔，忙問緣由。</p>
聽崔時左解釋後，薛瑞才知道，原來老爹以前就在秋官房做事，還極得高冕器重，大小事務都交托他去安排，在秋官房中地位相當於助手。</p>
後來，薛元皓為了前途著想，決定去參加新任校書的考選，高冕得知後極力挽留，甚至還打算從俸銀中拿出二兩做補貼。</p>
可惜，薛元皓打定了注意，沒有給高冕這個麵子，讓他心中不快。</p>
薛元皓離開秋官房後，秋官房這幾年一直沒有得力幹將，做事效率大大降低。</p>
有時候，天文生們推算失誤，高冕還得親力親為，為屬下們擦屁股，心中怨氣與日俱增，時常暴怒。</p>
房中天文生一致認為，是薛元皓的離開導致高冕喜怒無常，他們被當成了出氣筒，才時常被罵，自然對薛瑞父子心懷不滿。</p>
如今得了機會，不趁機為難他才怪。</p>
“多謝大人提點，學生知道該怎麽做。”</p>
薛瑞自是感激涕零，而後行禮告退。</p>
等他走後，崔時左才心中暗道：若是這小子成功將此法推行，我就請示監正，讓全監效彷之！</p>
秋官房裏，眾天文生邊做事邊說話。</p>
房中天文生每次去主簿廳領紙，都會被小氣的崔時左一通斥罵，他們不但不敢生氣，還得陪著笑臉求情，生怕得罪了這個財神爺。</p>
今日薛瑞提早一天去領紙，指不定被崔時左罵成啥樣，要是承受不住，說不定現在正躲哪偷偷哭呢。</p>
正幸災樂禍著，就見薛瑞抱著一摞紙，四平八穩的進了秋官房。</p>
“哈？”</p>
眾天文生呆住了，甚至有人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眼花了。</p>
“你，你怎麽領回來的？”</p>
史祥難以置信的問道。</p>
薛瑞奇怪道：“難道領回來不正常嗎？還是說，史前輩覺得我領不回來才算正常？”</p>
“咳，我可沒這麽說。”</p>
史祥意識到自己失態，忙收起訝色，假裝鎮定。</p>
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付聰很失望，板著臉訓斥道：“既然領回來了，還不分發給諸位前輩，等會還有事讓你做，別耽誤大夥兒功夫。”</p>
“發倒是可以發，隻是我有一事要先跟各位前輩聲明。”</p>
薛瑞捂著紙，認真說道。</p>
“嘿，你這小兔……小子，這紙張事關編曆大事，你耽誤我等的時間，可是天大的罪過，快快給我！”付聰加重語氣，隱含威脅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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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瑞才不理他這套，說道：“崔大人說了，本房用紙耗費太甚，已經超了本月用度，今日又提前去領，就壞了定下的規矩，好在主簿心善，不忍大家被責罵，還是特批了幾刀宣紙。</p>
不過，他囑咐我管好本房紙張支用，若是再超用，就隻能讓高大人親自去領了，是以，我需要先確認各位前輩是否用完，或者有沒有浪費，若無，各位前輩再來我這以舊換新！”</p>
“哈哈哈。”</p>
眾人聽後，不由大笑起來。</p>
欽天監春夏秋冬中五房，有天文生百餘名，隻今年一年，用過的紙都能堆成山。</p>
這些紙不僅是用在書寫上，有時候蹲茅坑也會用，畢竟這種紙柔軟細膩，擦起來比那草紙要舒爽的多。</p>
去茅廁時，天文生們哪個不揣上幾張？</p>
倘若偶感風寒，有時候還會用來擦鼻涕。</p>
這玩意又不要錢，用完就扔，還不用洗，方便的很。</p>
將紙做其他用途，在監中已經見怪不怪了，就連大人們也不例外。</p>
現在薛瑞說本房紙張用度，還得經過他審驗，這不是土地爺打城皇，管得太寬了嗎？</p>
“嗬，照你的意思，以後我等要用紙張，還得你點頭？”</p>
付聰譏笑道。</p>
“當然！”</p>
薛瑞正色道。</p>
“混賬，這秋官房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做主了？”</p>
付聰大怒，上前就要搶奪。</p>
薛瑞早有預料，直接跳出房門，跑到遠處，指著付聰低喝道：</p>
“你敢來搶，就別怪我大聲嚷嚷，若惹惱了高大人，大不了我挨頓板子，可你也別想好過，你敢來試試？”</p>
“快把紙給我，我要交還給崔主簿，你別跑！”</p>
事態發展到這一步，付聰也有些慌了，想早點收拾自己弄出的爛攤子，免得鬧大被責罰。</p>
“打死也不給！”</p>
薛瑞見付聰還要來搶，深吸一口氣，張口道：“高……”</p>
“別喊，別喊！”</p>
付聰連忙停下，拱手哀求。</p>
他剛才驗算錯誤，已被秋官正狠狠罵了一通，現在要是喧嘩起來，薛瑞肯定要受罰，可他也好不了哪去。</p>
還有，本房紙張還沒用完，他就支使薛瑞去冒領，高冕這麽好麵子，知道手底下人做這種事，還鬧出了動靜，肯定要罵他。</p>
再者，他連一個半大孩子都製不住，怕是要給高大人留個無能的印象。</p>
付聰氣的牙癢癢，可又不敢真的動手，隻好苦笑著對史祥道：</p>
“史兄，這小子忒無賴，竟拿紙張用度拿捏我等，你在主簿那有幾分麵子，可否去崔大人那轉圜一二，就說這紙是薛家子冒領的，並非我等吩咐，讓他原數退還回去，你看如何？”</p>
還真夠無恥！</p>
秋官房中，天文生們心中鄙夷，這家夥治不了薛瑞，竟然睜眼說瞎話，硬把他交代的事情推給薛瑞，這扣帽子本事真是一流。</p>
事關本房紙張用度，這不是件小事，平日裏眾人以史祥馬首是瞻，他心中雖有些不樂意，卻也隻能盡量幫同僚擦屁股。</p>
“也罷，我就走一趟吧。”</p>
深深看了薛瑞一眼，史祥一甩袖子去了主簿廳。</p>
不多時，史祥便一臉鐵青的回來，看了眼坐在遊廊欄杆上的薛瑞，目光有點複雜。</p>
進了房中，付聰連忙問道：“史兄，情況如何了？”</p>
“崔大人怕是真的惱了，他不信薛瑞有這個膽量敢冒領紙張，覺得是我等授意，還將我大罵了一通，說以後領紙隻認薛瑞，你啊，這次可真是作繭自縛了，唉！”</p>
史祥語氣頗有點無奈。</p>
付聰急了，追問道：“那該如何是好？”</p>
“還能怎麽辦，自己弄出來的爛攤子，自己收拾吧。”</p>
史祥搖搖頭，徑直回了座位。</p>
門外薛瑞聽了，也不緊禁鬆了口氣。</p>
看來，崔主簿還真沒有騙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