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一鳴與洪山來到夜雨樓,才看見這個世界樓房的模樣。


    夜雨樓其實不似樓,像個放大版的亭子,由兩排朱漆紅柱撐起,四麵都是木門,沒有牆壁。因為臨水此時天氣寒冷,故而房中立有八個大鼎,由其中傳來騰騰熱氣,將房間烘得極其溫暖。


    第一鳴穿著較厚黑色道袍,剛一進來,便感覺極熱,不過為了裝得更像道人,便沒有脫衣。眼見自己就要出汗,急忙在心中默念修煉口訣,一時間竟感覺清涼下來不少。


    他這麽一念口訣,便要分出三分心在上麵,一時動作就不直覺的契合練氣法,這動作顯到了外界,變成了與世俗相反的灑脫模樣。


    一旁洪山進門後便覺得溫度有些高了,然則未到位置也不好脫衣,頓時悶出了一身熱汗,心中怕怠慢仙師,於是眼睛悄悄瞟了一眼仙師。這一看,便覺得仙師一舉一動行雲流水,龍行虎步,氣勢十足。再一仔細看,便發現仙師雖動作大方,額頭卻不見一絲汗水,當下覺得甚奇,對仙師的本事更信了三分。


    兩人跨入了樓中,主位上的城主便看到了兩人,一看兩人朝著座位走來,忙拖著虛胖的身軀站起,疾步上前走到第一鳴身旁微扶他的手臂,向次位一擺手道:“仙師快請。”


    第一鳴見狀學著地星道士樣打了個稽首,朗聲道:“無量天尊,山野道人而已,城主盛情讓人惶恐。”


    城主笑道:“仙師過謙矣,何談山野,仙師脫於世俗,整日身在那古洞仙山之中,求取長生之道,其中之樂,已是我等世俗眾人難以企及。我雖愧領一城之主,卻也曾想入仙家之道,惜之未有門路,荒廢年月。如今得遇仙師,雖不能雖之入仙道,卻也想向仙師探討一二,也好知道我未曾感受之樂。”


    第一鳴笑道:“若是城主有意,自無不可。”


    城主見狀,哈哈一笑,連聲應是,隨即領著第一鳴走到了次坐,又道:“仙師請。”


    第一鳴同樣一揮手,“城主先請。”


    城主笑道:“仙師為客,客者為先,仙師請。”


    第一鳴又打了個稽首,笑道:“城主盛情難卻,貧道便卻之不恭了。”說完,入座坐了下來。一邊坐著,心裏不禁嘖嘖稱奇,之前這城主在那銀甲士的麵前一副懦弱模樣,此時卻一言一行極為得體,淨顯大氣,真是人不可貌相!


    見第一鳴坐下,城主滿意的點了點頭,也入了坐。


    在兩人之前,眾人已經全部坐好,除劉已、賈章、洪山之外,還有幾個第一鳴從未見過之人。雖然不認識,卻也可以從座次排位簡單看出一些問題。


    城主坐在主位,而第一鳴坐於左側首位,可見這裏是以左邊為尊,如此,城主右手邊的位置坐的便相當於是這個城的二把手了。


    但是坐在城主右手邊的人卻是第一鳴從未見過的,但見他麵如刀削,滿嘴胡茬,從額頭到左臉側一條蚯蚓般的刀疤盡顯凶煞,一身血煞之氣,像是個軍旅之人,這時見第一鳴看自己,冷峻的臉上擠出了一絲幹笑。


    第一鳴點了點頭,作為回禮,隨即向軍人右手邊看去,那裏是四號位置,坐的人卻是他的老熟人賈大人。賈大人這時正低著頭假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第一鳴左側的第一個位置,便是洪山,他見第一鳴見他,拱了拱手。


    第一鳴也是微笑回應,再往後看去,卻發現從這裏開始,他便不認識了,直到末位,那裏做著一個劉已,顯然地位不是很高。


    第一鳴打量著別人,城主卻在閉目養神,待了半柱香的時間,眼睛一睜,舉起酒杯對下手道:“諸位,今仙師駕臨我臨水城,讓我臨水城也可仰觀仙師之神仙模樣。我為城主,亦感覺喜不自勝,在此,我便領諸位共敬仙師一杯。”


    城主言罷,眾人舉杯,第一鳴見狀,亦舉起了杯。


    杯中之酒有些渾濁,入口較為柔和,與地星的高度酒截然不同,一口便可一飲而盡。


    城主見狀,又說起了客套話,隨後便問起了第一鳴仙居何處。


    自從想好了要騙人,第一鳴便已經編好了一套說辭,反正這個世界極大,料想城主也無甚見識,便脫口自己是散修,常隨師父俢於東極仙山無量洞中,此番出世隻是為了了卻因果而來。


    城主聽了,笑道:“不知仙師之上更有賢人,可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矣。如此,不知仙師的因果可已了卻?”


    第一鳴稽首道:“無量天尊,托城主洪福,因果已經了卻。隻是尚有些塵事未斷,由此還需待些日子才可返回山中。”


    城主麵色一變,惋惜道:“仙師如何還需山中?可惜可歎,我還想多與仙師討教些長生之道呢。”,說到此處,神情又是一轉,問道:“不知仙師何日返程?”


    第一鳴看得一愣,便知這個城主也不想自己在這裏多待,心中暗罵這老狐狸,稽首道:“再有個五七日,了事即歸。”


    “哦?”城主聽得眼睛一亮,不過還是哀歎一聲道:“五七日何其短也!”說著一撫麵,變了個神色,肅道:“洪山,猶照聽命。”


    洪山與那軍士聞言忙出列拱手齊聲道:“屬下在。”


    城主沉聲道:“即是仙師還有塵事,我等自當盡力相助,我命你二人即日起協助仙師,聽從仙師之令,涉及城中大小之事,全開方便之門,直至仙師了卻塵事中事!”


    洪山猶照躬身應道:“領命!”


    看這城主想讓自己走真是下了血本,萬一自己這兩日把你的臨水弄成一團亂麻又該怎樣?心中不禁一陣好笑,不過也有些高興這城主將洪山送上了自己的門,便起身謝道:“城主盛情讓貧道心甚感之,貧道在此謝過了。僅以此酒,聊表謝意。”說完,端起酒便喝下了肚中。


    城主見事情有了定論,心裏也是十分高興,當下舉起酒杯哈哈笑道:“仙師生分了,些許事情,何足言謝。來讓我等共飲此杯!”


    至此,宴席到了高潮,城主沒了心事,隻覺得這臨水城又將回到了自己的絕對掌控之中,心中極喜,便頻頻飲酒,而眾人見城主高興,自然也就歡喜進行宴席。


    直到宴席將盡,城主喝得多了,竟倒在案上不省人事。城主府中管家一看,心知不好,急忙招呼人將城主帶去休息,宴席這才散場。


    整場宴席進行的十分順利,順利得讓人感覺完美,比如洪山與城主,便感覺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於是知道宴席散了,依舊掛著笑臉。


    而眾人之中,有一人一直掛著苦臉,那就是賈章。


    作為第一鳴口中的賈大人,他在宴席中備受冷遇,不去敬酒,也對敬酒者有些冷淡,整場宴會掛著冷臉。


    他猜想,自己大概是沒事了的。


    第一鳴口中的塵事未了,能是什麽事呢?除了城守令兩叔侄的事,相信便沒有什麽了。


    而今天城主又將洪山派到了第一鳴身邊,想來很快就能讓其了卻塵事。


    按理來說這應該讓他高興才對。


    但是他卻感覺不是很好。


    即使明麵上他好像沒什麽事了,但他總覺得過不去自己這一關。


    他從第一鳴露麵的一開始便認出了他的身份,卻為了避禍而遠離了洪山。


    此時他仔細一想,似乎如果他從一開始便提醒洪山,那麽他們完全可以將洪山的一係列作死行為掩蓋下來。


    那樣這仙師自然也不會再借了卻塵事的借口再度停留於這裏。


    這樣的話便意味著仙師會更早走,那樣或許就能裝作一切都隻是道人的過錯,救得洪山一命。


    但此時,因為他一心避禍,所以讓一心尋求好處的洪山失去了最後的戒心,完全將自己所作的事暴露出來。所以如果洪山就此死了,那麽他便是間接殺害人了。


    回想他的一生,與人為善,處處避禍,好不容易從一介布衣混到了如今位高權重的地方,全憑自身本事,可從未害過一人!


    這洪山雖壞,卻也算是個真小人,極重感情,自己靠近他是為了利益,他結交自己卻是因為情誼,而今自己未來避禍害他一命,當真不當為人子!


    然則,即使想了這麽多,賈章卻不敢將這一切事情告訴洪山,因為他告訴洪山那這一段時間的努力變都失去了意義,也不知道事情會想何處發展下去。


    所以他糾結了一個宴席,苦思冥想對策,想要在不波及自身的情況下救下洪山的性命。


    在宴席高潮部分,隨著城主下的一個命令,讓他頓時有豁然開朗之感覺。


    猶照!


    對,還有猶照啊!這個臨水第一猛者。


    之前是因為他有事外出,不然哪能輪到北堅甲士來此處撒野!


    猶照的話,一定能救自己這同僚一命。


    而且猶照為人冷漠,自然不會將自己所說之事告訴任何人。


    那麽他便相當於幫了洪山一把卻沒有暴露自己。


    真是完美!


    他想著,一直悄悄盯著猶照,思考如何將事情變個麵貌來告訴猶照,同時使得猶照去幫自己救洪山一命。


    直到宴會結束,賈章猶豫了一陣,還是小跑跟上了回家路上的猶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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