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狼這才想起來這碗不是他的,尷尬的陪笑道:“哦,是是。這碗我買了,你看看一塊兒算賬怎麽樣。”


    誰知道掌櫃的把手裏的麵往案板上一扔,氣憤的吼道:“有錢了不起啊。我不賣。”


    師傅說完氣憤的進了屋去。


    段天狼十分尷尬,他哪是有錢的人。隻是寧願自己餓著也不願虧待大黃。


    不大功夫火燒掌櫃又出來,扔給段天狼一個破盆子,看起來似是個沒把的水舀子把底麵砸平了一些。


    段天狼感覺這銅盆子比手上的碗值錢。他把碗裏的粥倒在舀子裏擱在板凳上,大黃便唏哩呼嚕的吃了起來。


    老板,再給我來碗粥。


    “自個盛去。”火燒師傅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段天狼的第二碗粥喝了一半兒剩下的一半兒倒給了大黃。


    “師傅,多少錢。”


    “一共十個大子兒。那盆子算你一個子兒。”


    段天狼取了一小塊兒碎銀子擱在桌上。


    “師傅,我沒零錢,不用找了。”


    火燒師傅看了一眼,沒好氣的回道:“找個屁啊。你這麽點銀子能值十個子兒?”


    段天狼尷尬的無以複加,黃豆粒大的一點碎銀子,要是金子的話那肯定值了。銀子的話那還真不好說了。段天狼翻了翻,總算從錢袋裏翻出一塊杏核大小的感覺應該差不多了,“師傅你看這個夠嗎。”


    “這才像話。”


    段天狼剛要伸手把銀豆子收回來,無意中看到火燒師傅的眼神便空著手縮了回來。


    鍾大年和小菜花兒從鴻運樓裏出來,他們剛剛吃了一頓豐盛的大餐,這是他們從京師出來後吃的第一頓像樣的飯食。


    小菜花半路喊腳疼,鍾大年無奈隻好在路上花高價買了一輛馬車。就這,還是攔了三輛馬車後才買下來的。


    馬車就停在鴻運樓的門口,大黃在這這輛馬車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所以段天狼便在鴻運樓傍邊的火燒鋪歇了下來,順便吃上一頓晌午飯。


    “劁豬嘞!”


    一聲吆喝,伴隨著一陣嘩啦兒嘩啦兒的厲響,鍾大年便覺得腦仁有些疼,他伸手一拽把小菜花兒拽到了身後,他已經聽出了這吆喝聲出自誰的口。


    那一把鐵嘩啦兒好像一尾大魚的魚尾一般朝著鍾大年的咽喉掃了過來。他已經來不及躲藏,他雙目圓睜,他隻顧著去尋找仇人,卻忘記了仇人也會盯上他。


    呲啷!左麵飛來一個鐵球,右麵飛來一個銅盆,就像約定好了一般,鐵球和銅盆撞在了一起,把鐵嘩啦兒夾在中間,這三件東西在半空懸了能有半息的功夫,鐵嘩啦兒被他的主人抽了回去,鐵球和銅盆雙雙掉在地上。


    鐵嘩啦兒的主人扭身便要走,但似乎已經晚了,兩個人一左一右將他截住。


    此時他的右麵已經換成了左麵,一個人威風凜凜的站在那裏,他穿著青色素麵的短打衣扣,手上擎著一口八尺長槍。


    段天狼便與他相對而視,兩人雖然並不相識,卻非常默契的將鬼手華佗包圍了起來。段天狼已經認出來,這個人正是汪直身邊的那個郎中。


    鍾大年這時回過神來,從腰裏抽出繩鏢也圍了上來,他憤恨的說道:“鬼華佗,現在你知道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了吧!”


    鬼手華佗卻冷笑一聲,扭轉身形縱身一躍,手上的鐵嘩啦兒一抖朝著鍾大年便攻了過來,他的另一隻手卻揚手一甩,一道閃光射出,卻奔了小菜花兒而去。


    鍾大年早有防備,繩鏢在手臂上輕輕一帶,隻聽叮的一聲輕響,一把奇特的飛刀便掉落在地上,卻是一把劁豬刀。


    鬼手華佗的鐵嘩啦兒卻並非虛招,直取了鍾大年的咽喉而來。但見那使槍的大漢,一抬手大槍向上一揚,分好不差的便將鬼手華佗的鐵嘩啦兒撥了出去。段天狼順勢欺身而上,寶劍出鞘,直取鬼手華佗的側脖子。


    鬼手華佗身子向後一縱躲過了段天狼的劍,似乎正好借了使槍大漢的勢。


    那使槍的大漢槍尖一挑,橫向掠出跟著鬼手華佗的身子便掃了出去。段天狼暗道一聲好槍法,寶劍一抖,縱身也跟了上去。鍾大年這時繩鏢回到手中,向前一探,明晃晃的鏢菱朝著鬼手華佗的麵門追去。


    鬼手華佗不愧鬼這一字,他在半空中將手上的鐵嘩啦兒一拍,不但拍落了鍾大年的鏢菱,身子又借了一勢,躲過了長槍。此時便隻有段天狼依舊追隨而去,寶劍劍尖不離鬼手華佗的身畔。


    那使槍大漢還欲出擊,卻被鍾大年喊住:“這位朋友請住手。”


    使槍大漢便停了下來,鍾大年道:“我們不要出手了,隻在旁邊封鎖便好。否則三人招式不合,反而被那歹人借了勢。”


    “正是如此。我看那位朋友身手不弱,想來這鬼手華佗也不過如此。”


    “請教閣下尊姓。多些方才出手相救。”


    “哈哈,不謝不謝。在下龍新河,乃是保定府震天鏢局的總鏢頭,那廝敢在我保定府城內動手傷人,真是不把龍某放在眼裏。”


    “原來是龍大俠,幸會幸會,在下丐幫子弟鍾大年,這廂有禮了。”


    “原來是丐幫的兄弟,失敬失敬。昔年我祖父和丐幫幫主頗有些交情。在下對丐幫弟子一直敬仰的很。”


    “龍大俠說笑了,不過乞丐耳。”


    “哈,我們也不要客氣了,待會兒料理了這廝便到我的府上小飲兩杯,可好。”


    “好的很,還要問過段大哥才是。”


    “哦。那位兄弟你們認識?”


    “認識,那位是幻劍山莊的當代莊主段天狼。”


    “哦,幻劍山莊的莊主,難怪了!我說那身法和劍法怎地這麽熟悉呢。幻劍山莊自從幻夕煞前輩歸隱便沒落與江湖,卻沒想到還有傳人在世,真是可喜可賀。”


    “嗯。段大哥一直都在,隻是不曾踏足江湖。龍大俠,你難道也認識那鬼手華佗。”


    “那家夥雖然鬼,但我走南闖北倒也聽說過他的惡名。鍾兄弟,你就不要叫我大俠了,聽來頗為生分,我們一見如故,你不如也喊我大哥可好。”


    “那小弟可就高攀了,大哥在上,小弟有禮了。”


    “哈。兄弟客氣了。不如我們問過段兄弟,從此八拜結交,豈不是人生快意。”


    “自然是好的。段大哥豪爽的很,想必不會拒絕。正好用此賊的血祭奠蒼天。”


    “不錯。我們初次相識攜手除惡,真是緣分不淺。”


    這時,段天狼和鬼手華佗已經打了三十多個回合。龍新河與鍾大年的話音十分響亮,他聽的清清楚楚,當下豪氣雲幹,大聲道:“鍾兄弟,龍大哥,你們說的我都聽見了。待我料理了這廝咱們就八拜結交。”


    鬼手華佗本來並不愛生氣,但此時他卻被氣的渾身哆嗦。手上的鐵嘩啦兒都走了形,一個沒注意被段天狼的寶劍削在手腕上,嘩啦一陣聲響,他的鐵嘩啦兒掉落在地上。但見寒光一閃,鬼手華佗雙目圓睜,噗!咽喉頃刻間血流如注,他捂住脖子,騰騰的後退了五步,噗通栽倒在地,抽搐了幾下便身歸了那事去了。


    “哈哈,好身手,好劍法。不愧是幻劍山莊的莊主!”


    “兄長想必就是震天鏢局的總鏢頭龍新河大哥。我出來時金大哥還交代,若是到了保定府可拜會於你。”


    “段兄弟說的是金不二兄弟吧。”


    “正是!”


    “那倒是不稀奇了。兄弟能和金不二兄弟結識自是在情理之中。如今我們三人相聚於此,卻也是上天的緣分,我們就在這大街上擺上香案,結為兄弟可好。”


    “當然好。”


    “自然是好的。”鍾大年也附和道。


    龍新河便朝著身後招了招手,兩名鏢師跑了過來,龍新河將大槍交給其中一人,“棟梁,你回去搬個香案出來,點上三支高香。”


    鏢師答應一聲回去了府上。龍新河又對另一人道:“元生,你去衙門將宋捕頭請來,待我們結拜完了將這廝運去衙門驗明正身。”


    “是!”


    不大功夫,震天鏢局裏便出來五位仆人,四位抬著香案,一人捧著香爐,叫棟梁的鏢師捏著三支高香在指揮他們。到了十字大街在鬼手華佗的屍體旁邊擺上香案,棟梁點上高香。


    龍新河三人並排而立,段天狼身在中央,他先說道:“龍大哥,既然我們三人結拜,那彼此的父母便也是我們的親人,我們便先拜祭大年兄弟的家人,望他們在天之靈可以安息,大仇得報,惡人得誅。”


    龍新河不用問便知道是怎麽回事,朝天而拜,拜祭了鍾大年的家人,磕了四個頭。隨後三人又朝天拜了三拜,最後上香一拜,正好是八拜。


    “哈哈,人生當此,痛快啊。”


    龍新河吩咐手下仆人將香案撤了。對一位穿著官府的捕快道:“宋捕頭,這人多有命案在身,當街行凶被我三人殺了。我們可需要隨你回去錄個口供。”


    送捕頭陪笑道:“那用什麽。我將這廝帶回去驗明正身,隨後燒了就得了。”


    “哈哈。那就有勞宋捕頭了。帶你辦完了公事來我家吃酒。莫要讓我著人去請你。”


    “怎敢怎敢。龍鏢頭,我先去了,晚上我下了差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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