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妥當,墨鬥正欲推船,船塢處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禽滑釐。


    “哎呀呀,路上就聽別人說這裏聲勢浩大,實際一看,果然名不虛傳,老兄你真是有水平啊,誒,怎麽我看著還要拉繩子啊?”


    看見禽滑釐,墨鬥第一反應……來探點的。


    做戲做全套,之前表現得是個“嚴師”,那現在當然應該謹守人設,當個最新工作、全無心機的手藝人。


    “力度太大,我怕船會翻,先安排人拉住,保險。”


    就一句,全程甚至都沒有回頭看禽滑釐,一直在張羅大家站位。


    其實已經切到了第三人稱視角,屏幕一轉、後麵的事情一樣能看明白。


    禽滑釐愣了一下,隨後微微一笑,飄飄然走到墨鬥身邊,也沒開口,就默默看著。


    他看隨他看,跟墨鬥也沒關係。


    拉好走位,墨鬥一聲令下,“開始推,狂點a鍵就好,用頭盔或者其他動補設備的眼睛盯著手一直往前推就行。”


    四五十個大漢聯手之下,不多時,船開始徐徐“駛”出船塢。


    摩擦力還是大了些。


    沒辦法,要先組裝嘛,得選在硬地上,不能真得找退潮後的沙灘或泥地,否則一下子就陷進去了,完全沒法施工。


    雖然提前潑了水,但水這東西不必鎢金礦,沒有固定的形狀,搬起來不容易,淩天來的人素質層次不齊、混工錢的人巨多,不想幹活、著急完成任務走得巨快,邊走邊撒,澆濕了就算完,根本達不到潤滑效果。


    但好在人還是多,在大家一起努力之下,這艘船,終於如蝸牛賽跑一般紮入了水中。


    然後墨鬥又找著理由開罵了,“拉繩子的!趕緊用力站住!別一個跟二百五一樣傻乎乎站著不動,到時候船翻了你們不被帶進去老子直接把你們踢進去!”


    喊給禽滑釐聽的,這艘船本身很小,又有那麽多鎢金礦壓艙,加上入水速度又慢,想翻也翻不了啊。


    “嘩啦”一聲,航船種種紮進了水中,瞬間揚起一片大浪,直接把在場的所有人衝成了個落湯雞。


    墨鬥是馬上換回了第一人稱,在無邊細雨中臉上擺出了一副“陶醉”的表情。


    甚至還雙手向前平攤去接水。


    就像真的是在完成“事業”一般。


    但禽滑釐可沒這種準備,大浪來時,他被嚇得直接往後連退了四五步,對地形不熟還直接被船塢木板給絆倒了,摔了個嘴啃泥不說,跟著還被灌了四五口湖水。


    好一副狼狽樣,看的墨鬥都有點想笑。


    “都跟你們說了要站穩,早不聽!誒?怎麽是禽兄啊?”這時墨鬥才發現了原來身邊站的是禽滑釐,“哎呦這是什麽風能把你這位大忙人給出來了,不好意思剛才全在看船呢都沒發現老哥你。”


    禽滑釐有點尷尬得爬了起來,“沒事沒事,我剛才看兄弟你太專心了,也是不敢打擾,情況怎麽樣啊?”


    墨鬥麵露激動,指了指在湖麵晃悠的船隻,“完全沒有問題,,這麽看來,在陸地上組裝是可行的,這樣的話完全可以大幅度提高生產效率,批量化生產已經不是問題了。”


    看著墨鬥這興奮樣,禽滑釐眼睛裏寫滿了莫名奇妙,但也隻能裝出一副同樣高興的樣子,“哎呦那就恭喜老哥了,我就說嘛,這世上哪裏有事情能難得到你?”


    “誒,老哥你這話就太假了,你們在塗山那邊不是搭了個水滑梯嘛?那東西我自認就做不出來。”


    禽滑釐有點得意,也笑了起來,“哪裏哪裏?你們幫在那個大天坑裏搭了那麽多懸空的架子才叫真正鬼斧神工呢,那肯定也是老兄你出的主意吧把?”


    “哎,當時我不在線,其實就隨便說了兩句,禽老哥才是,你們幫所有工程都是你抓總的嘛,這才叫厲害呢。”


    先狂吹,這樣更方便禽滑釐展開工作。


    他們兩個,以前其實也就隨便聊過幾句,屬於“給回扣”和“收回扣”的關係,算不上熟絡。


    現在有大事兒要辦,站在禽滑釐的立場,肯定也得想辦法先套近乎。


    這種事情一定得順著話往下說,不要隨便岔開話題,主動權完全放給禽滑釐,他不改口墨鬥就一直跟。


    互吹嘛,無非就那麽點兒交情,能吹出多少東西?


    其實呢,所謂的“商業互吹”,說是套近乎,但更多的是給自己和手下爭取時間。


    商業談判,第一句話是決定基調的,直接決定後續走勢。


    采購合同,賣方心理預期1個億,買方第一口喊萬那完全是兩個樣,5千萬的人家賣家肯定想提刀、後麵談判不管什麽事兒都是先吵一通,帶著火氣談,本來能成的買賣也得給談吹了;


    要是肯開口8千萬,雖然也不滿意,但起碼心理上還能過去的,有些蠅頭小利能讓的也就懶得爭了,雙方和和氣氣,哪怕這單吹,買賣不成起碼仁義還在嘛。


    然而,禽滑釐這趟來,不是談價的。


    就是來摸墨鬥的為人。


    吹了一番後,他立刻招呼起了之前派過來的淩天工匠,“你們都看看,大家都是人,為什麽墨鬥先生就能有今天的成就,而你們呢?一個個眼高手低,做事都不踏實,我聽人說剛才墨鬥大神教你們的時候竟然還敢有人不服,你們有什麽權利不服啊?”


    當著墨鬥的麵罵了自己人一通,完完全全得火冒三丈架勢,甚至還扔了一句“不相幹直接去找財務結工資收拾包袱滾蛋!公司宿舍不是給你們這種人準備的!誰要擺譜兒麻溜兒去網吧誰通宵去!那個還有空調,省的有人說暖氣度數不高!”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啊,這種話都能說,那明顯就是在墨鬥麵前做戲嘛。


    淩天要做,墨鬥當然會配合。


    他也沒有去拉禽滑釐,而是也對著這些人道,“不好意思啊,我、我剛才說話可能也重了些,但我是怕耽誤了事兒,心裏也比較急躁,說話不好聽大家都擔待些啊……禽老哥你也別講了,年輕人嘛,心氣高點兒是好事兒,我相信大多數人都是願意努力的。”


    禽滑釐還是不依不饒,“哎呀實在是這些人的態度真的太差了,我沒有辦法不說啊!”


    發完一通火,禽滑釐又當著所有人麵轉向了墨鬥,“你要覺得有誰礙事兒直接說,我立刻讓他滾蛋,這種權利我還是有的。”


    墨鬥現在是想蹭任務,基於這一點,當然要表現得和氣一些。


    “都挺好,都挺好,沒誰礙事兒,我剛才還說想轉成感謝一些老哥給我拉了這麽多幫手呢……哎呀行了行了,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都年輕人嘛,沒事兒,真沒事兒。”


    “勸”了一通,禽滑釐總算是“冷靜”了下來,隨後開始找墨鬥聊起了船的事情。


    也沒有問什麽專業上的問題,就是一個勁兒“好奇”。


    “我,我還真有點奇怪,我看老兄你平時好像什麽都做的樣子,是現實裏也做類似的工作?但我想來想去好像沒什麽工作接觸麵這麽廣泛的啊?”


    “也沒什麽,就單純喜歡瞎倒騰罷了,男人嘛,對這種齒輪杠杆的東西感興趣有什麽問題?不都說男人的浪漫就是蘿卜頭和美少女嗎?很正常嘛。”


    “誒,要這麽說,老兄你倒是有點兒像是休閑玩家那意思啊?”


    正話來了。


    墨鬥“遲疑”了半天,“這個問題?誒你還別說,我之前倒是從來沒考慮過,我到底算不算休閑玩家呢?”


    禽滑釐也“楞”了,“兄弟你這話說得,我都聽不懂了,這怎麽自己都還能不知道呢?”


    墨鬥自己也“奇怪”,“你說這事兒確實有點莫名其妙,不都是玩家嗎?為什麽要分休閑戰鬥呢?有區別嗎?誒老兄,你是做幫會管理的,經驗多,你覺得這兩種玩家有什麽區別?不都一個鼻子一張嘴?”


    禽滑釐想了一下,略低了下頭沉吟道,“這個……可能跟性格有點關係吧,相對而言,戰鬥玩家可能更容易在裝備的成功上得到享受,休閑玩家對方麵的需求不見得有那麽大,自然也就沒什麽花錢玩遊戲的欲望了。”


    墨鬥笑著回道,“那這麽說,我該是個休閑玩家了,畢竟沒錢嘛。,嘿嘿。”


    禽滑釐一驚,連忙改口,“老哥你千萬別誤會,我沒那意思,充錢不充錢那都是其次,我們幫人那麽多,好多都是一起玩了好幾年的,有些人充了錢還不如人家不充錢呢,有些人一毛錢不花一樣挖的厲害,而且人家不充錢不代表他沒錢,隻是現實生活更精彩、他沒想過把錢浪費在這虛擬世界裏罷了,而且老哥你剛才這句話也是誇張了,你要都沒錢、那咱南野還有幾個有錢的?”


    “但我確實沒錢啊,玩這麽久遊戲,我確實一毛錢沒話,甚至還賺了點兒。”


    禽滑釐的惶恐稍微消去了一點,“那就是兄弟你厲害嘛,不像我這麽蠢,玩遊戲花了那麽多錢,結果號還是這個鳥兒樣。”


    這句話……


    是個機會。


    但不能抓。


    禽滑釐可是個老江湖,可不跟晨曦一樣;


    那女魔頭,頭發長見識短、x小腦也小,什麽表情都擺在臉上,心思好猜得很,又自以為是、覺得自己多厲害,其實就她那點兒破心機,充其量也就小學生水平。


    禽滑釐能在淩天這種大公會官居要職、管那麽多號人,怎麽可能沒有城府?


    他說話,隱約間會不自覺給人一種“老實”的印象;


    越有城府的人,別人越覺得他老實;


    很多最老實巴交的悶頭鵝反而會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感覺。


    老實人容易被欺負嘛,虧吃多了自然而然就會對他人表示出排斥,言語上自然也不會像有城府的人那般表現得滴水不漏。


    禽滑釐現在拋出這句話,理論上是可以用反問句來接的,“老兄你在淩天還需要自己花錢啊?”


    接下來就可以開始抱怨自己平時找不到強力隊伍組隊,為以後蹭任務打好基礎。


    要這麽說,那就太愚蠢了。


    碰見杆子就往上爬,到時候爬到一半下麵扶杆子的人跑了怎麽辦?


    爬、肯定要爬,但不能爬第一根。


    “誒,老兄你這話說得就矯情了啊,你這裝備要是差,我看南野也沒幾個人算好的了。”


    “兄弟你絕對是第一個嘛。”


    “其實說白了也是錢換來的,雖然是別人的錢,但人家腰包的東西不可能平白無故給我花,我也得拿其他東西換嘛,無非就是運氣好,最後換回來的東西效果還湊合,這要都算厲害,那豈不是號召所有人去買彩票?”


    禽滑釐一聽,也開始抱怨了,“是,玩遊戲,就得看運氣好,就比如跟人打架,我裝備明明比他好,我這邊死命不出暴擊、對麵哐哐狂暴,那我怎麽都打不過,你說是不是?”


    這?


    真要套的話,確實也是一根杆子。


    玩遊戲要運氣,做人也是要運氣的。


    這個道理,0局是最清楚也不過的了。


    戰場之上,什麽品質最重要?


    堅毅、果敢、謹慎、隱忍、大局觀?


    扯淡!


    就是看運氣。


    子彈不長眼,再頂天立地真男兒,流彈飛過來就砸你腦門你能怎麽辦?


    成功人士為什麽能成功?


    說人家全靠運氣當然不行,但要真是說完全沒有運氣成分,也是胡扯,去看曆史上有名富商的發家史,都是有運氣因素在的,之所以強於別人,是因為運氣來了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擴大這個運氣帶來的收益,不像有些人,買彩票中了500萬想倒的是奢侈消費,哪怕有心投資也是人雲亦雲、自己一點兒研究沒有,悶著頭往p2p裏砸,砸完就跑了,這就是典型的老天開了恩自己卻把握不住。


    這根杆子,也不好爬。


    剛才那句,不好說禽滑釐究竟為什麽講出來。


    但這一句,墨鬥聽明白了。


    確實就是想“剖析”墨鬥這個人的性格。


    看他究竟是隨遇而安型還是心比天高型。


    先不管淩天這麽幹究竟是出於什麽目的,反正對墨鬥而言,想蹭任務,當然得按前者。


    “哎呀兄弟你這話說的,所以我才玩天涯嘛!有為命,第幾刀出暴,清楚的很,不像以前那些破遊戲整一大堆概率,其實都扯犢子騙錢的,我才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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