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動嗎?安卡,瑪卡斯!”


    露西婭關切的話音未落,他倆一個翻滾從地上爬了起來,讓凱洛格的眼皮不由得跳了跳,以他高出兩個半大位階的絕對實力,他們挨了自己兩拳怎麽還沒立刻倒地。


    露西婭稍微安了安心,抹去為奧爾薇絲所流的淚水,提劍站了起來,攻城與守城的戰鬥仍在繼續,不過很明顯節奏慢了下來而且他們的周圍是一片真空。


    奧爾薇絲是想著一戰定勝負避免損失,凱洛格又何嚐不是如此。


    “奧耳曼雄獅凱洛格,我很早就想和你見一麵了。”


    凱洛格神色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戴著紅色法師帽,卻是穿著劍士輕甲的少女,她身上的生機濃鬱得不像人類,也不像精靈,“這句話真耳熟,很多人千裏跋涉來見我,最終都在帝國的監牢裏做客了。”


    露西婭沒有說話,揚劍躍了出去。


    凱洛格吃驚地橫架起劍,這無以倫比的速度和力量直接將他擊到了空中,他收起輕視之心借著廢墟上的岩石一個反跳,劍光直灑向又刺過來的露西婭。


    在相碰時他側開一點劍鋒,長劍直接在露西婭的劍上劃拉出一條火花,劍尖直遞到她的手腕處甚至要橫過去將她的咽喉一斬而斷。


    如此巧妙的劍術一個踉蹌撲了個空,這對於半劍聖來說豈止是恥辱與狼狽,凱洛格猛地轉身揮劍,將不知怎麽閃到他身後的露西婭連劍帶人直打入廢墟之中。


    惱怒的公爵並不停留,沉重而猛烈的步伐狂奔而去,腳上的力量一分不差地積累在了劍上,地麵逐漸開始猛烈地顫動,終於開始在公爵的腳下粉碎崩塌。


    “傳說中的劍技“獨孤”!尤萊!攔住他!”,提恩著急地大聲喊道。


    尤萊抬起了酸痛的雙臂,從腰間的箭筒中取出了三支通體如玉的箭矢如閃電般搭上,沒有任何的征兆,箭消失在了弓上。


    三道綠色的旋風從天斜斜卷落,銳利的尖端發出了破空的裂響,直撲向公爵,可竟追不上公爵的步伐,尤萊急紅了眼睛,絲毫不顧忌流血的雙臂,瘋狂地將箭矢如雨一般地向凱洛格射去。


    一隻手卻抓在他的弓上,使得他不得不停止下來,尤萊憤怒地轉過臉望去,竟是剛剛醒過來的奧爾薇絲。


    “我就在等這一刻,很可惜之前他沒給我這個機會。”,她心有餘悸地撫住胸口喘了口氣,“米亞,該你了。”


    公爵此刻如同是戰神化身於凡間的猛獸,狂風與碎石在他身遭亂響轟鳴,他緊盯著前方從廢墟從爬起的少女高高地撲過去劈下,那劍上躍躍欲試的黑色鬥氣在附著力量的狂壓下使得周圍的光線都開始扭曲。


    他感覺雙臂的每一根肌肉都已經緊縮到了極致,劍挾千鈞之勢如隕星墜落,公爵在心中冷笑,二十年前的血戰,從城頭躍下的“獨孤”之劍就曾將那個二十米高的活泰坦從頭顱到腳心劈為兩半。


    隻可惜個少女的血肉不會如泰坦的筋肉那般致密而愉快,公爵甚至有些懷念起了那種劍在阻力中猛烈前行的感覺。


    一道紅影從後沒入他的身體中,凱洛格震驚地發現那足以劈開天地的力量一瞬間失去,他從半劍聖一下子掉落成了個劍師,“劍技”竟被生生打斷。


    “你!”,凱洛格難以抑製自己回頭的欲望,目光找到了那個擁有魔鬼豎瞳的小女孩。


    血下一瞬就從他的口中噴出,一道劍尖順著身後擁有陽光笑容的少女手中透出他的胸口,四道血光乍現,他的手足動脈被一瞬切斷,一個黑袍中的瘦弱男子從空中翻落到地上。


    那三道玉箭亦是如期而至,將他劍士稱為“三穴”的鬥氣結點直接釘穿,半劍聖的實力遲了一步卻再難回歸,凱洛格怒吼一聲,停住被箭勁帶著狼狽後退的腳步,單憑蠻力與意誌將要跪下去的膝蓋強挺著支撐起來。


    “您真能小瞧刺客。”,麵前的瘦弱男子冷笑著抬起頭輕輕推了他肩一下。


    五彩斑斕的顏色從凱洛格的四肢爬到了臉上,此生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奧耳曼雄獅凱洛格.歌德默爾斯顫抖著揚起劍,倒了下去。


    奧爾薇絲站起來揚起劍,正午還未退去的烈陽照在她的身後,埃其頓的將士們大笑著怒吼著揮舞著劍發出了如潮水一般的歡呼聲!


    奧耳曼精銳的士兵在埃其頓的將士劍下如雜草一般潰敗,高階劍士擋不了中階劍士兩劍就被刺穿了身軀。


    殺紅了眼的埃其頓士兵們甚至沿著敵方的雲梯奔下城牆直追下去,跑不掉的魔法師們則很自覺地在原地瑟瑟發抖等待俘虜,好在埃其頓的將士們處於對伊妮德的畏懼沒敢隨著興致揮下屠刀。


    士氣是個奇妙的東西,凱洛格公爵的威名是把雙刃劍,在他戰敗之後,他的副將甚至都忘了敵我的絕對差距,沒了重振旗鼓的智慧與勇氣。


    “竟然守下來了,伊妮德。”,露西婭不敢相信地看著奧耳曼的士兵們如猴子一般四處逃竄消失在了原野深處,留下了攻城的輜重,滿地的武器盔甲,以及整齊的營地。


    “不帶神官,他自信自己就是信仰的凝聚,不穿“瑞亞榮光”,隻因我也未曾身披甲胄,遭遇埋伏而不退,隻因我們不過是大劍師的位階,我的父親啊,你為何如此驕傲!”


    奧爾薇絲冷笑著從他懷中取出代表歌德默爾斯家族的印章,那似金似玉之物在陽光下流動著光澤如同希世的珍寶,“名將敗走於無名之丘,遮天光芒轉瞬即逝。”


    “父親?凱洛格.歌德默爾斯是你父親?”,露西婭驚訝地問道,忽的她覺得有些安靜,轉頭看去,發現除了米亞提溜著大眼睛,安卡撓著頭還沒搞清楚狀況,其他的人都尷尬地偏過頭去。


    “你們早就知道了?”


    尤萊頂不住露西婭的目光終於轉過臉來,“你知道我們精靈一族向來對靈魂很敏感,凱瑞文娜大魔法師曾經攜帶當時還十分年幼的弟子去過阿加莎森林。”


    “可怕的記憶力與壽命。”,安卡感歎道。


    “瑪卡斯呢?”,露西婭好奇地問道,“你也是見過伊妮德另一個身份嗎?”


    “不,我向來不相信巧合。”,瑪卡斯笑道,“伊妮德剛和我們相遇時仍是一身掩蓋不住的奧耳曼貴族習氣,那副容貌我想也不會有別人了,銀發藍眸的奧耳曼帝國之花奧爾薇絲。”


    露西婭歎了口氣,有些幽怨地望向伊妮德,“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奧爾薇絲刮了下她的鼻子,“那是你傻,自己沒有猜到,要不是瞞不住了我才不會說呢,你們也不是沒告訴我你們的身份嗎?”


    她久久注視著躺在血泊中的父親,歎了口氣,從紫晶戒指中取出如同蠶蛹一般的華麗金屬物—“古埃雅的沉睡之棺”,將凱洛格放入了其中。


    “你的富有總是超越了我貧瘠的想象力,伊妮德。”,提恩一路小跑過來敲了敲金屬物的外殼,發出一聲聲脆響。


    “果然是暗金。你竟然舍得把這麽奢侈的東西給他用,我還以為你會狠毒地一刀砍了他,冷冷地轉過身,很酷地說上一句“現在,我才是歌德默爾斯家族的狼王”呢。”


    “東西閑著也是閑著。”,奧爾薇絲將其重新收回紫晶戒指中,“而且其他十大家族的那群老東西要是覺得我父親死了,一定會如同餓狼一般一擁而上將歌德默爾斯家族分食殆盡的。”


    “失蹤,這是一個最容易引出藏在暗地裏的毒蛇又不會引來老虎的絕佳狀態。歌德默爾斯家族龐大的家業需要革新,而帝國的貴族也需要在戰爭中全部洗牌。”


    “唔,你想得倒挺長遠。”,提恩聳聳肩膀,“我反正想著保好自己小命就行了。”


    “伊妮德,這場神詔之戰會刮到阿加莎森林嗎?”,尤萊麵露憂色地看著戰爭後一片哀嚎的戰場,烏鴉在天空盤旋等待最後一個活人咽氣,血無處不在,城牆仍還燃著火油的熊熊烈焰,漫長歲月建立的文明與富饒崩塌隻要一瞬之間。


    “我不知道,不過人類國度最終會全卷進去的,從極西的薩法維帝國到東方的貞武王朝,都難逃戰火。”,奧爾薇絲瞟了瑪卡斯一眼,兩人的目光一觸即分,“我們很難從眾神的旨意中去尋找規律。”


    “的確隻能從源頭阻止這場戰爭了,要趁它現在還是星星之火。”,瑪卡斯歎了口氣說道。


    “你管這叫星星之火?”,提恩瞪大了眼睛,“盡管我明白你這是比喻,但我們能不能學術性地細致一點?”


    “別貧嘴,提恩。”,她揉了揉他亂糟糟的紅頭發,看向走過來的將軍,“我們現在還剩多少人?”


    “埃其頓的守城軍士原本有三千人,在被圍城時用城內成年男子填補到了八千人,現在還剩兩千人,全是傷員。”,將軍行著軍禮報告道。


    真虧你們能拿三千正規軍守住我父親的進攻,奧爾薇絲驚奇地看了這位將軍一眼,並沒有將心裏的話說出來,“報出你的履曆,將軍。”


    “我是夏佐,準將,卒業於勞拉王室軍官學院,曾參加綠瑙河、巴幹爾、薩加羅曼血戰等大小十餘場戰役。”


    “薩加羅曼血戰。”,這個名詞奧爾薇絲耳朵都快聽出繭了,“那時你多少歲?”


    “十八歲,伊妮德城主。”,夏佐準將說道,“那時我還是一名尉官。”


    “那你一定見過凱洛格公爵。”


    “我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城主,這也是我死戰不退的原因,那個男人,是不會放過俘虜的。”,他的眼神在奧爾薇絲看來有些複雜。


    “可他今天倒在了埃其頓城頭上。二十年前泰坦二十萬鐵騎都沒有活下來,你活了下來,你比你想象的還要優秀,夏佐準將,牢記對我的忠誠,二十年前的恐懼不值得保留到今天!”


    “是!”,他在奧爾薇絲離開後才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些崇拜和炙熱,泰坦真不愧是戰神阿瑞斯庇護的帝國,如果二十年前是這個少女統帥,結局會大不一樣吧。


    奧爾薇絲擺擺手揮退了將軍,對她的夥伴們說道:


    “我要出去一趟,接手歌德默爾斯家族的力量,你們幫我重建一下埃其頓城,計劃失敗了奧耳曼應該不會再派遣軍隊來這個偏僻的城市,即便有散兵遊勇應該也能應付。”


    “奧爾薇絲,你在奧耳曼是叫這個名字對吧。”,露西婭笑道,“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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