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似水,蕩漾了整片靈山,便那平時喧鬧的蟲兒,也安靜了下來。


    銀光下,不知哪起了一聲輕響,便見一女子,清顏白衫青絲墨染,月精靈一般從夢境中走出來:


    抬腕低眉,輕舒雲手;抬腕低眉,清風微拂白衣飄蕩,若空中閑雲,輕卷舒、任風漾,輕舒雲手,一把折扇合攏起握,似青竹筆墨,走遊龍、繪丹青。


    一曲清揚,冷清於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筆,若絲弦,轉、甩、開、合,行雲流水,擰、圓、曲、靜,皆應妙襯。


    一曲舞罷,那女子方才下來:“聽說,你今日又惹佛祖生氣了?”


    孫悟空點頭:“是啊,靈山雖好,卻不是俺老孫想念之家。”


    那女子一副懵懂模樣,在一旁輕輕點頭:“你想回靈台方寸山?”


    “嗯。”孫悟空點頭,又忙著搖頭,“這靈山太悶了,俺老孫想去看看,世界那麽大,你都看過嗎?”


    那女子搖頭:“有靈山好看麽?”


    孫悟空又道:“外麵有山川流水,有山林美景,還有……還有各式各樣的雜耍,可比靈山有趣多了。”


    “真的?”那女子眼眸裏,閃爍著好奇的光彩,“那猴子,你一定要帶我出去啊!”


    “好啊……”孫悟空又要言語,卻聽見一聲鍾響。


    “哎呀,要是誤了時辰,又要挨罰了!”那女子一臉的金光,“不能說了,我要回藏經閣了!”


    “好吧。”孫悟空點頭,心裏還有一絲失落。


    那女子跑出去幾步,卻又回過頭來:“猴子,你明日還來麽?”


    孫悟空一笑:“來啊,明天這個時候我還來看你跳舞,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紫霞!”紫霞說著,麵上升騰起一陣羞紅,隻是隔的太遠,孫悟空也看不真切。


    “紫霞,好名字。”孫悟空望著紫霞離去的身影癡癡的傻笑,隻是……你叫紫霞,為什麽穿的是白衣服呢?


    翌日,佛祖繼續道講。


    因為昨日犯錯,金蟬子與孫悟空坐在首位,便連告狀的豬八戒,也坐在了前排。


    金蟬子正襟危坐,一副認真聽道模樣,孫悟空一開始還裝裝樣子,不過一會,就昏昏欲睡哈欠連天。


    卻是豬八戒,在蒲團之上如坐針氈一般,僵直了身子心裏算計,如來爺爺讓我坐這麽靠前做什麽?是要點名批評,還是要處罰自己?難道……這個月貢品,又要沒了?


    可偏偏如此,豬八戒麵上還裝出一副享受模樣,若非額頭上簌簌而落的汗水,怕是佛祖都要被他騙了。


    “知空不空,知色不色,名為照了,始達妙音。”如來講到這裏,便停了下來。


    孫悟空聽是無聲,迷蒙蒙睜開眼來,正看見一白女子上前進茶,紫霞!


    “喂,喂!”孫悟空忍不住低聲呼喚,見紫霞回頭,慌忙開口道,“你還記得俺老孫麽?”


    紫霞麵上一紅,點頭卻不敢回聲,如來道:“紫霞,茶水溢出了。”


    “哦,是……是……”紫霞回過神來,慌忙將茶壺端正,立在如來身後。“哈哈……”孫悟空出聲大笑,可見如來皺眉,隻好收斂了形狀,掩麵而笑。


    如來道:“悟空,你來靈山多久了?”


    孫悟空道:“已是三載有餘了。”


    如來點頭:“你在靈山也學了不少東西,可曾想下山傳教?”


    孫悟空一聽下山,心裏便似開了花一般,慌忙稽首行禮:“想過,想過!師伯讓俺老孫下山吧!”


    “這……”如來怕猴子不願下山,本來準備了很多說辭,沒想到猴子如此痛快答應下來,倒是讓他始料未及,“好,好,金蟬子?”


    金蟬子呆坐原地,依舊一動不動。


    莫非又使了金蟬脫殼之法?如來皺眉,聲音加大了許多:“金蟬子!”


    “嗯!”金蟬子回過神來,慌忙點頭。


    如來皺眉道:“方才道講,你可聽了?”


    “嗯!”金蟬子依舊閉嘴回應。


    如來上下打量著金蟬子:“你開口說話。”


    金蟬子支支吾吾卻不開口,孫悟空嘿嘿一笑,這就湊上前去:“師伯,你這二弟子好不守規矩!這一聲的酒氣,嘖嘖嘖,熏死俺老孫了,熏死俺老孫了!”


    又飲酒了?如來沉聲道:“金蟬子!此事可真?”


    “嗯……沒……沒……”金蟬子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慌忙擺手表示沒有。


    如來怒道:“金蟬子不守清規,有壞我佛門規矩,來人,將他貶下山去,驅逐佛籍!”


    往常犯錯,不過抄寫幾遍經書罷了,金蟬子哪裏想今天如來真的發怒,這裏也顧不得許多,慌忙叩首行禮:“子弟知錯,望師尊原諒,子弟知錯,望師尊原諒!”


    觀音見得時機,便在旁施禮道:“佛祖,金蟬子雖然不肖,可念在他數千年青燈黃卷份上,還是饒過他吧。”


    “金蟬子多行善事,佛祖暫且記下這次吧。”文殊亦在一旁求情。


    “佛……佛祖……金……”


    普賢話還沒說完,便被如來瞪了一眼:“你莫要說話!金蟬子,你可知罪?”


    金蟬子慌忙道:“弟子知罪!弟子知罪!弟子願永世在師尊旁念經誦書,隻求師尊莫要趕我下山!”


    孫悟空撇嘴,這和尚真是臨陣抱佛腳,平時怎沒見你這麽殷勤。


    如來歎息一口,目中已是噙滿了水花:“你自幼生在靈山,我又怎舍得將你逐下山去?”


    金蟬子聽這話,頓時鬆了一口大氣,卻不想如來又繼續說道:“隻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天子犯法也當與庶民同罪,你已犯戒,便免不了責罰。”


    “弟子願抄寫三藏經書一百遍!”


    金蟬子話音剛落,孫悟空便在一旁大笑起來:“金蟬子!你上次還說抄寫三藏經書一千遍呢,加上這一百,可就是一千一百遍了!”


    該死的猴子,這時候還放井下石!金蟬子咬牙:“猴子!你莫在一旁說風涼話!”


    孫悟空道:“怎的,你不服?你不服可敢與俺老孫一戰?”


    “我……本大……貧僧還怕了不成!”金蟬子怒火中燒,擼起袖子便要打。


    如來大怒:“混賬!將金蟬子轟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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