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隻攻不守假把式，別有洞天覓勝機
三國：曹操和劉備扶我登基 作者：牛奶糖糖塘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千秋萬歲殿內，天子劉宏坐在龍桉後，滿目蕭索。</p>
蹇碩跪坐在左側席位上，低著頭，像是剛剛稟報了什麽，正在等陛下的回複。</p>
當值的小黃門奉上一盞茶，劉宏茶也不碰，隻冷冷的吟道“出去。”</p>
小黃門泱泱退了下去，待得千秋萬歲殿的大門再度闔上，劉宏方才再度張口。“身著紅袍者可破此局，紅袍，紅袍…怎麽穿紅袍的偏偏是他們三個？”</p>
劉宏口中的“他們三個”自然指的是“橋玄”、“蔡邕”、“荀或”…</p>
巧了不是？</p>
這些…</p>
不都是近來，羽兒私下裏有過見麵的人物麽？</p>
劉宏樂了，羽兒又是放“飛燈”，又是“雞蛋飛”，還說什麽請出“道門始祖”，其目的原來是眾目睽睽之下引出橋玄、蔡邕、荀或三人。</p>
那麽問題來了？</p>
橋玄今年快六十了吧？</p>
蔡邕也四十多歲了？</p>
至於荀或，天子劉宏更不陌生，他才弱冠之年，手無縛雞。</p>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這“老、中、青”的組合都是“文人”，除了橋玄年輕時期去過邊陲外，蔡邕與荀或怕是都未必知曉羌人、胡人的馬長什麽樣？怕是都殺過人？</p>
他們聯合起來，能是南匈奴王子冒頓的對手麽？</p>
劉宏的心頭生出了無限置疑，別說是練一晚上，練什麽所謂的‘道門三才陣’，就是給他們一個月也未必是南匈奴王子的對手。</p>
誠然，他能理解羽兒的心思，若是此舉橋玄、蔡邕、荀或當真戰勝了南匈奴的王子，那這麽多百姓的見證下，如此大功之下，別說是進入朝廷，就是官複原，職橋玄再做回他的太尉都不過分。</p>
可…這有可能麽？</p>
涼州三明之一的“段熲”；</p>
涼州三明之一皇甫規的侄兒“皇甫嵩”都無法匹敵的角色。</p>
三個文人、儒士能拿下麽？</p>
得虧是柳羽選的人，珠玉在前…讓劉宏還要深入去細想下，若是換作別人，保不齊劉宏直接要以為，這什麽“麒麟才子”就是來負責搞笑的。</p>
說到底，羽兒這次挑選的人，他徹底看不懂了。</p>
“陛下讓臣打探的那儒生，也打探出來了。”蹇碩看天子劉宏表情不對，趕忙轉移話題。</p>
劉宏沒有說話，輕輕抬眼。</p>
蹇碩會意，當即稟報道：“此人名喚荀攸，字公達，出身潁川荀氏，乃是太學生，他年紀比荀或要大一些，輩分卻更小，需喚荀或一聲‘叔父’。”</p>
唔…</p>
又是潁川荀氏？</p>
劉宏眼眸微眯，“‘一水清江是異鄉’，朕方才還在想，若是朕去猜，多久能猜到羽兒這字謎的謎底，或許是半個時辰，或許是一個時辰，可絕對不會是‘當下’，這荀公達才思敏捷，這點上，他比朕強！”</p>
講到這兒，劉宏繼續道：“蹇校尉去安排一下，朕要用此人，納入內朝。”</p>
“喏！”蹇碩連忙答應，可他眼珠子一轉，當即又問出一句。“陛下…那明日擂台時的荀或荀文若呢，陛下也曾說過，他也有大才…同為潁川才俊，為何陛下隻重用荀公達一人？”</p>
“哈哈…”這話脫口，劉宏笑了，他張口道。“蹇碩啊，你也說了，荀或是羽兒看重的人，朕怎麽能與兒子搶人呢？還有橋玄、蔡邕，這些也將是羽兒的人，隻不過…”</p>
劉宏頓了一下，他緩緩起身，向左邁了一步。</p>
“既是羽兒的人，那他們的名望、官銜就得靠羽兒替他們爭取了，朕喜聞樂見，哈哈。”講到這兒，劉宏露出了澹澹的笑意。</p>
當然，這一抹笑意中，多少還有些擔憂。</p>
“明日的擂台朕就不去了，有結果第一時間給朕報來。”</p>
“喏！”</p>
聊完有關“羽兒”的話題，劉宏話鋒一轉，問出一條別的。</p>
“朕聽聞西園校尉軍中有一人請戰，可有此事？”</p>
“的確有一人請上擂台。”蹇碩如實稟報。“此人乃是遼東燕山人士，擅使劍術，名喚王越。”</p>
劉宏眯著眼，“蹇校尉可知，此人武藝如何？”</p>
這…</p>
蹇碩一下子啞口了，他拱手道：“臣並未與之交手過，不過，能入選西園校尉軍，武技多半是能過得去的。”</p>
“能過得去？”劉宏長袖一甩。“既敢毛遂自薦，那想必有些能耐，明日你挑選三十西園校尉來這千秋萬歲殿與王越對壘，朕要親眼看看這王越有多少能耐？”</p>
“喏！喏！”</p>
蹇碩連忙答應，他更知道，陛下之所以這麽重視這“王越”，還是信不過橋玄、蔡邕、荀或三人。</p>
這是——未雨綢繆！</p>
…</p>
…</p>
暗夜如磐，玉林觀的一處老子殿內燈火通明，蔡邕、橋玄、荀或在其中練劍。</p>
</p>
出乎荀或意料的是…</p>
柳羽的思路，也就是那所謂的“道家三才陣”其實就一條——進攻，如滔滔江水一般，連綿不斷。</p>
或者說是——隻攻不守！</p>
為此，柳羽會特地安排他們的站位，出劍的順序，確保一人出劍後，第二人的劍無縫銜接上去，然後是第三人，周而複始。</p>
這樣的攻法完全摒棄了防守…可以理解為，南匈奴王子若是打算進攻，那勢必在重創三人的同時，自己也會中劍，且會中好多劍！</p>
兩害相權取其輕…</p>
他便隻能龜縮防守。</p>
可若是防守，那連綿不斷攻勢下，他很可能會失誤，擂台之上，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都會被無限的放大。</p>
隻是…</p>
理論是這麽個理論，真要實戰，那又是另一番光景。</p>
因為比武時，戰局的瞬息萬變，或許…還沒有熬到對方失誤，他們這“道家三才陣”就先失誤了。</p>
荀或眼力過人，自然能窺視出這點。</p>
趁著中間歇息的時間，荀或行至柳羽的身前。</p>
柳羽端給他一碗水。</p>
“不忙著說話，先喝水。”</p>
“咕冬”一聲，荀或大口飲滿了這碗水，“呼，呼，呼…”</p>
哪怕是一碗水下肚，荀或尤自氣喘籲籲，累，讓一個文人，一個儒生去星夜習練劍法，的確很累。</p>
“賢弟。”待得心頭平複了一下，荀或才張口道：“這陣法雖看似厲害，攻勢洶湧澎湃如江水滔滔，連綿不絕，可實際上…在力量與經驗的差距下，那南匈奴的王子要破此陣並不難。”</p>
“賢弟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p>
“文若與我是兄弟，有話隻管說。”</p>
“再精妙的劍陣，沒有相輔的力量與武技也像是空中樓閣，難以發揮，我…我們真的…真的能贏麽？”</p>
荀或的語調中帶著幾分落寞，就像是他已經預料到了，明日的必敗無疑。</p>
他口中喃喃。</p>
“除非…”</p>
“除非什麽？”柳羽反問。</p>
“除非這南匈奴的王子冒頓是假的，是賢弟安排的人…”荀或的目光直射向柳羽。“否則，若是真的南匈奴王子，他不會留手，我與橋子、蔡子沒有機會！”</p>
呼！</p>
輕輕的呼出口氣。</p>
柳羽的眼眸微微眨動，荀或的智慧超出了他的想象，不過…他想錯了。</p>
穿越前，柳羽的確讀過一本名叫《琅琊榜》的小說，裏麵的“江左梅郎”便是通過江北盟的能量，在北齊勇士“百裏奚”抵達大梁比武之前，就派人替換了“百裏奚”。</p>
也就是說，北齊勇士從一開始就是“江左梅郎”的人，是江北盟的人。</p>
於是，江左梅郎僅僅隻用了三個稚童，就打敗了“百裏奚”，讓整個大梁皇都見識到了“江左梅郎”的能量。</p>
隻不過…</p>
那終究是小說中的情節，真要調換，派人偽裝成南匈奴的王子，天師道還遠遠沒有這個能力。</p>
更別說，胡人都狡猾的很，哪會像小說中“北齊”一樣憨憨傻傻的，當地勇士被人“替換”都不知道。</p>
這不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麽？</p>
仔細的算來，柳羽這得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p>
雖然有參考“江左梅郎”的成分，可僅僅那樣，遠遠不夠。</p>
“文若放心，這‘道門三才陣’可不是我開創的，傳說中，有人用這套陣法，讓三個稚童戰勝了草原上未嚐一敗的勇士。”</p>
“草原未嚐一敗的勇士？”荀或連忙反問。</p>
“對。”柳羽頷首。“那是個叫‘百裏奚’的家夥，胳膊比尋常人的大腿還粗，多半要比南匈奴的王子還厲害。”</p>
“那是傳說吧？”荀或搖頭。</p>
“放心。”柳羽微笑。“他能贏，我們也能贏，明日擂台之後，文若躋身官場的道路將一馬平川，到時候，一切就都明白了。”</p>
這…</p>
荀或眼珠子眨動，他其實是想向柳羽探個底的。</p>
可…底沒探到，自己倒是愈發的雲裏霧裏了。</p>
索性，他站起身來。</p>
“休息夠了，我去練劍。”</p>
“適可而止，別太累了。”柳羽提醒一句…</p>
不多時，道門始祖像前，又是一陣刀光劍影，蔡邕、橋玄、荀或…這“隻攻不守”的假把式，倒是看起來愈發的有模有樣了。</p>
…</p>
…</p>
暗夜如磐，一道黑影出現在了芒碭山上。</p>
呼。</p>
呼。</p>
張飛喘著粗氣，一路奔馳，馬是換了一匹，可人有些扛不住了，好在已經能看到芒碭山下的洛陽城。</p>
“就在前麵，總算特娘的要到了。”</p>
平時嗓音粗獷，一張口就是咆孝聲、嚷嚷聲的他，此刻的聲調竟與常人類似，這是真的累的，累到快要虛脫了。</p>
“特奶奶的，等救了那紅臉，俺必得睡上個三天三夜！”</p>
吟出一句…</p>
“駕！”張飛再度揮動馬鞭…就欲前行。</p>
可也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沒有掌握好平衡，“冬”的一聲，張飛再度從馬上跌落。</p>
呼…</p>
呼…</p>
粗重的喘氣聲愈發的急促，張飛想要撐著地站起來，可一雙“麒麟臂”此刻竟是軟綿綿的渾然使不上一絲力氣。</p>
極限了！</p>
已經到極限了。</p>
“歇一會兒，俺就歇一會兒…”</p>
張飛口中喃喃…</p>
當然了，嘴上這麽說，身體卻很誠實。</p>
不過多久，“呼，呼…”張飛累到虛脫，不自禁的進入了夢想。</p>
他是睜著眼睛睡覺的。</p>
更讓人意外的是，方才聲音低下來的他，打起鼾來，如霹靂震山之響，竟讓這芒碭山的豺狼野狗不敢靠近！</p>
也對，動物都是最敏感的，誰敢招惹這麽一個黑乎乎，能發出震天雷鳴、響徹大地的家夥呢？</p>
“喂，黑漢子，喂，黑漢子！”</p>
張飛再度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是一位登山鑿石的老漢發現他的。</p>
其實一早就有人發現他，隻不過，這麽一個黑家夥，酣聲又這麽大，沒人敢喊他。</p>
直到正午，才有了位老叟，擔心他睡著覺滾下芒碭山，好心叫醒了他。</p>
張飛豁然起身，看到天亮了，猛地一拍腦門，忙問老叟。</p>
“現在啥時辰了？”</p>
“正午，午時！”</p>
老叟看了看太陽，回複道。</p>
“誒呀…”</p>
張飛一拳就砸在自己的腦門上，宛若整個人有暴力傾向一般，嚇得老叟急忙後退。“這鳥覺睡得，耽擱俺正事兒了！”</p>
當即，張飛四處去尋馬，還好馬在…</p>
也是因為他的鼾聲與不善的外貌，兩百萬錢一匹的馬就落在這半山腰，竟沒人敢去搶。</p>
“老伯，謝了。”</p>
張飛不忘謝過老伯，旋即翻身上馬。</p>
“駕，駕…”</p>
說話間，一騎絕塵往洛陽方向行去。</p>
老叟周圍，有其它老者詢問道：“這黑漢子這麽急著往洛陽趕，是不是要去打擂台呀？”</p>
提到擂台，老叟愣了一下，旋即點頭。</p>
“今日是那胡人擺擂台的最後一天，若是咱漢人還沒能挑落他，那這次…大漢的麵子可就折大了。”</p>
“我聽說，昨夜玉林關內，那柳觀主說…說什麽，他隻用三個儒生就能戰勝了那胡人王子？也不知道，真的假的。”</p>
“我反正不信，與其信三個儒生，還不如信這黑漢子呢，我總覺得，這黑漢子能打下這擂台。”</p>
“哈哈哈…好了好了，不說了，鑿石，鑿石去！”</p>
…</p>
…</p>
天子腳下的擂台，總是熱鬧的。</p>
不到午時，柳羽便收拾利索，興衝衝的坐著馬車出門，昨日一夜，他與荀或、橋玄、蔡邕都一樣，隻睡了兩個時辰，還有些犯困。</p>
今日是校驗成果的地方。</p>
贏了，橋玄或許能官複原職，蔡邕也能洗刷戴罪之身。</p>
至於荀或，一旦進入朝廷，誰還會抓住他與唐姑娘的婚事不放？</p>
這一場擂台對於他們很重要，當然，對於柳羽也很重要。</p>
所有人的注意力莫名其妙的就焦距到他這個“玉林觀主”的身上，這是讓“天師道”揚名的機會，這是一個巨大的危險。</p>
甚至，哪怕到如今，柳羽都不知道。</p>
究竟是誰散播出這流言？</p>
當然，柳羽還是有些忐忑…</p>
計劃歸計劃，可往往計劃中繞不開的便是意外與變故。</p>
柳羽與蔡邕、橋玄、荀或幾乎是同時到的。</p>
眾人一聽說他們來了，便有許多人翹首相看，“這便是今日打擂台的橋大公子？蔡夫子？荀公子麽？”</p>
“就是他們了。”</p>
很快，眾人的目光很一致的落在了柳羽的身上。</p>
許多人的眼芒中帶著許多鼓舞，可更多的人卻是充滿質疑的望向柳羽，雖然他們也希望能重創南匈奴王子，但…現實是，老、中、青？三個儒生，一夜的訓練，這怎麽可能？</p>
柳羽一行並不理睬眾人的目光，隻是邁步向前。</p>
人出名最大的好處就是，一旦自己被認出來，就會有人自覺地主動讓出一條寬敞的道路。</p>
到了擂台下，南匈奴的王子還沒到，似乎距離擂台的開始還有一點時間。</p>
陸羽拍拍荀或的肩膀，又看了蔡邕、橋玄一眼。</p>
“放心！”</p>
蔡邕與橋玄都沒有回話，隻是點了點頭，就提起佩劍往擂台上去了。</p>
荀或是欲言又止，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容，也往擂台去了。</p>
“文若兄！”</p>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p>
回頭一看，是潁川的同鄉郭圖，他是潁川郭氏一族的族子，區別於荀、陳、鍾、韓，這四個潁川境內首屈一指的大族，郭家與辛家、趙家、杜家是潁川中次一級的望族。</p>
其中的郭氏一族，因為祖輩六代做過廷尉，是潁川氏族的第二梯隊中首屈一指的存在。</p>
至於這郭圖，他與郭氏一族旁支的小輩郭嘉，均因為頗有才華，被視為家族的希望。</p>
可偏偏因為爭不過荀、陳、鍾、韓四大家族的緣故，無論是孝廉，還是太學名額，哪怕是名師品評均是落空，從小打大，肚子裏憋著一股子氣！</p>
此番一見到荀或，郭圖便道：“不得了，不得了…”</p>
荀或一愣，轉過身朝郭圖行了個禮。</p>
“原來是郭公則，許久不見。”</p>
郭圖一副捶胸頓足的樣子，道：“我突然想到，咱們潁川才俊素來是舉孝廉，或是請名師品評入仕，可沒想到，文若兄不得了啊，寧肯棄文從武，也不放棄娶那沒落宦官唐衡之女，唉，我想不通，文若這行徑，到底是該歌頌呢？還是該惋惜呢？啊…哈哈…”</p>
說著說著，郭圖竟笑了起來。</p>
在潁川，荀氏處處壓他們郭氏一籌。</p>
與郭氏旁支的郭嘉交好荀氏不同，郭氏主幹一脈的郭圖是憋了幾年的氣，今日逢此必敗的局，自然要喜聞樂見的詆毀一番。</p>
柳羽聽得眼皮直跳，不由側目朝著‘幸災樂禍’的郭圖望去。</p>
“哎，罷罷罷，這便是命！今年我郭圖雖沒被評上孝廉，可架不住還有明年、後年，可文若兄因為一個‘女人’引得士人冷眼，被迫棄文從武，這躋身仕途，明年？後年還有希望麽？”</p>
“若是今日再輸了，難不成文若兄打算去邊陲殺敵建功？似乎…君子六藝中，文若兄是強於禮、樂、書、數，弱於這馭馬與射術吧！”</p>
郭圖又是感慨。</p>
荀或是至善人格，大敵當前，不想與他爭辯。</p>
倒是郭圖見荀或不為所動，他的話鋒愈發的尖銳起來。“不過也難怪，聽說文若兄幾個月前就住入了洛陽西郊的玉林觀，那是個道觀吧？文若棄文從武不夠，還要棄儒從道，荀子留下的這大道，能讓文若兄走到這麽窄的程度，也委實難得啊！”</p>
“哈哈哈，至於那玉林觀主…不過是虛名之徒罷了，哈哈哈，近百年來，文若可曾聽說過，道人入朝堂？文若的父親被稱作‘荀氏’八龍之一，文若又被寄予厚望，被族內予以荀氏‘三若’的名頭，緣何南轅北轍，擇其糟粕，去其精華呢？”</p>
郭圖的心眼跟袁紹差不多，就小拇指頭那麽大，心裏容不下比他有才之人。</p>
他被荀家壓製了整整二十年，今兒個一番揚眉吐氣，就一個字——爽！</p>
他是爽了。</p>
柳羽聽得是刺耳極了。</p>
他本打算與郭圖理論，卻被荀或攔住。</p>
“賢弟，公則是開玩笑的…”荀或抓住了柳羽的手，“我先上擂台了，大事要緊。”</p>
“小心！”</p>
“喲…”看到兩人惺惺相惜的一幕，郭圖樂了：“都稱賢弟了，文若兄這是與道人義結金蘭？是不是接下來，也要入道教呢？”</p>
荀或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直接上擂台去了。</p>
柳羽隻是輕聲吟出五個字——“狗眼看人低！”</p>
“你！”</p>
“哈哈哈…”</p>
就在這時，袁術大笑著走來。“公則，消消氣！”</p>
隨著袁術的加入，柳羽身邊已經圍滿了人，不少人湊了過來，滿滿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既視感。</p>
“原來是公路兄！”</p>
郭圖回了一句，既不諂媚，也不放低姿態。</p>
說起來，他與袁紹交好，與袁術的關係也就那麽回事兒，</p>
袁術環視周遭，他提高了聲調。“公則兄，何必跟一個小畜生一般見識呢？”</p>
“小畜生叫誰呀？”柳羽驟然抬頭，猛的問上一句。</p>
“小畜生叫你！”袁術脫口道。</p>
“噢，自己罵自己呀。”柳羽一攤手。“你這袁家子好生有趣，別人來擂台是看比武的，你來這邊是自己罵自己。”</p>
講到這兒，柳羽搖了搖頭，一副玩味的表情。</p>
袁術反應過來。</p>
——小畜生叫…叫你。</p>
他…他怎麽就被繞進去了呢？這不就是自己罵自己麽？</p>
“你…”</p>
袁術也怒了。</p>
就在這時。</p>
“咣”的一聲，鑼聲響起，不知道何時南匈奴王子已經站在了台上，而荀或、蔡邕、橋玄三人也擺好了架勢。</p>
三才者——天、地、人！</p>
荀或站“人”位，蔡邕站“地”位，橋玄站“天”位，隨著鑼聲的落下，劍鋒所指…三人手握長劍朝南匈奴王子直刺而去。</p>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均望回擂台之上。</p>
沒有人再去留意柳羽與袁術、郭圖這邊的小插曲，“哼”袁術冷哼一聲，也望向台上，郭圖更是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擂台。</p>
他們心裏琢磨著，等這場輸了，才有的你柳羽受呢！</p>
一下子，人頭攢動，無數人引頸翹足，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就連柳羽也屏住了呼吸。</p>
…</p>
…</p>
蹇碩跪坐在左側席位上，低著頭，像是剛剛稟報了什麽，正在等陛下的回複。</p>
當值的小黃門奉上一盞茶，劉宏茶也不碰，隻冷冷的吟道“出去。”</p>
小黃門泱泱退了下去，待得千秋萬歲殿的大門再度闔上，劉宏方才再度張口。“身著紅袍者可破此局，紅袍，紅袍…怎麽穿紅袍的偏偏是他們三個？”</p>
劉宏口中的“他們三個”自然指的是“橋玄”、“蔡邕”、“荀或”…</p>
巧了不是？</p>
這些…</p>
不都是近來，羽兒私下裏有過見麵的人物麽？</p>
劉宏樂了，羽兒又是放“飛燈”，又是“雞蛋飛”，還說什麽請出“道門始祖”，其目的原來是眾目睽睽之下引出橋玄、蔡邕、荀或三人。</p>
那麽問題來了？</p>
橋玄今年快六十了吧？</p>
蔡邕也四十多歲了？</p>
至於荀或，天子劉宏更不陌生，他才弱冠之年，手無縛雞。</p>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這“老、中、青”的組合都是“文人”，除了橋玄年輕時期去過邊陲外，蔡邕與荀或怕是都未必知曉羌人、胡人的馬長什麽樣？怕是都殺過人？</p>
他們聯合起來，能是南匈奴王子冒頓的對手麽？</p>
劉宏的心頭生出了無限置疑，別說是練一晚上，練什麽所謂的‘道門三才陣’，就是給他們一個月也未必是南匈奴王子的對手。</p>
誠然，他能理解羽兒的心思，若是此舉橋玄、蔡邕、荀或當真戰勝了南匈奴的王子，那這麽多百姓的見證下，如此大功之下，別說是進入朝廷，就是官複原，職橋玄再做回他的太尉都不過分。</p>
可…這有可能麽？</p>
涼州三明之一的“段熲”；</p>
涼州三明之一皇甫規的侄兒“皇甫嵩”都無法匹敵的角色。</p>
三個文人、儒士能拿下麽？</p>
得虧是柳羽選的人，珠玉在前…讓劉宏還要深入去細想下，若是換作別人，保不齊劉宏直接要以為，這什麽“麒麟才子”就是來負責搞笑的。</p>
說到底，羽兒這次挑選的人，他徹底看不懂了。</p>
“陛下讓臣打探的那儒生，也打探出來了。”蹇碩看天子劉宏表情不對，趕忙轉移話題。</p>
劉宏沒有說話，輕輕抬眼。</p>
蹇碩會意，當即稟報道：“此人名喚荀攸，字公達，出身潁川荀氏，乃是太學生，他年紀比荀或要大一些，輩分卻更小，需喚荀或一聲‘叔父’。”</p>
唔…</p>
又是潁川荀氏？</p>
劉宏眼眸微眯，“‘一水清江是異鄉’，朕方才還在想，若是朕去猜，多久能猜到羽兒這字謎的謎底，或許是半個時辰，或許是一個時辰，可絕對不會是‘當下’，這荀公達才思敏捷，這點上，他比朕強！”</p>
講到這兒，劉宏繼續道：“蹇校尉去安排一下，朕要用此人，納入內朝。”</p>
“喏！”蹇碩連忙答應，可他眼珠子一轉，當即又問出一句。“陛下…那明日擂台時的荀或荀文若呢，陛下也曾說過，他也有大才…同為潁川才俊，為何陛下隻重用荀公達一人？”</p>
“哈哈…”這話脫口，劉宏笑了，他張口道。“蹇碩啊，你也說了，荀或是羽兒看重的人，朕怎麽能與兒子搶人呢？還有橋玄、蔡邕，這些也將是羽兒的人，隻不過…”</p>
劉宏頓了一下，他緩緩起身，向左邁了一步。</p>
“既是羽兒的人，那他們的名望、官銜就得靠羽兒替他們爭取了，朕喜聞樂見，哈哈。”講到這兒，劉宏露出了澹澹的笑意。</p>
當然，這一抹笑意中，多少還有些擔憂。</p>
“明日的擂台朕就不去了，有結果第一時間給朕報來。”</p>
“喏！”</p>
聊完有關“羽兒”的話題，劉宏話鋒一轉，問出一條別的。</p>
“朕聽聞西園校尉軍中有一人請戰，可有此事？”</p>
“的確有一人請上擂台。”蹇碩如實稟報。“此人乃是遼東燕山人士，擅使劍術，名喚王越。”</p>
劉宏眯著眼，“蹇校尉可知，此人武藝如何？”</p>
這…</p>
蹇碩一下子啞口了，他拱手道：“臣並未與之交手過，不過，能入選西園校尉軍，武技多半是能過得去的。”</p>
“能過得去？”劉宏長袖一甩。“既敢毛遂自薦，那想必有些能耐，明日你挑選三十西園校尉來這千秋萬歲殿與王越對壘，朕要親眼看看這王越有多少能耐？”</p>
“喏！喏！”</p>
蹇碩連忙答應，他更知道，陛下之所以這麽重視這“王越”，還是信不過橋玄、蔡邕、荀或三人。</p>
這是——未雨綢繆！</p>
…</p>
…</p>
暗夜如磐，玉林觀的一處老子殿內燈火通明，蔡邕、橋玄、荀或在其中練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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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荀或意料的是…</p>
柳羽的思路，也就是那所謂的“道家三才陣”其實就一條——進攻，如滔滔江水一般，連綿不斷。</p>
或者說是——隻攻不守！</p>
為此，柳羽會特地安排他們的站位，出劍的順序，確保一人出劍後，第二人的劍無縫銜接上去，然後是第三人，周而複始。</p>
這樣的攻法完全摒棄了防守…可以理解為，南匈奴王子若是打算進攻，那勢必在重創三人的同時，自己也會中劍，且會中好多劍！</p>
兩害相權取其輕…</p>
他便隻能龜縮防守。</p>
可若是防守，那連綿不斷攻勢下，他很可能會失誤，擂台之上，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都會被無限的放大。</p>
隻是…</p>
理論是這麽個理論，真要實戰，那又是另一番光景。</p>
因為比武時，戰局的瞬息萬變，或許…還沒有熬到對方失誤，他們這“道家三才陣”就先失誤了。</p>
荀或眼力過人，自然能窺視出這點。</p>
趁著中間歇息的時間，荀或行至柳羽的身前。</p>
柳羽端給他一碗水。</p>
“不忙著說話，先喝水。”</p>
“咕冬”一聲，荀或大口飲滿了這碗水，“呼，呼，呼…”</p>
哪怕是一碗水下肚，荀或尤自氣喘籲籲，累，讓一個文人，一個儒生去星夜習練劍法，的確很累。</p>
“賢弟。”待得心頭平複了一下，荀或才張口道：“這陣法雖看似厲害，攻勢洶湧澎湃如江水滔滔，連綿不絕，可實際上…在力量與經驗的差距下，那南匈奴的王子要破此陣並不難。”</p>
“賢弟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p>
“文若與我是兄弟，有話隻管說。”</p>
“再精妙的劍陣，沒有相輔的力量與武技也像是空中樓閣，難以發揮，我…我們真的…真的能贏麽？”</p>
荀或的語調中帶著幾分落寞，就像是他已經預料到了，明日的必敗無疑。</p>
他口中喃喃。</p>
“除非…”</p>
“除非什麽？”柳羽反問。</p>
“除非這南匈奴的王子冒頓是假的，是賢弟安排的人…”荀或的目光直射向柳羽。“否則，若是真的南匈奴王子，他不會留手，我與橋子、蔡子沒有機會！”</p>
呼！</p>
輕輕的呼出口氣。</p>
柳羽的眼眸微微眨動，荀或的智慧超出了他的想象，不過…他想錯了。</p>
穿越前，柳羽的確讀過一本名叫《琅琊榜》的小說，裏麵的“江左梅郎”便是通過江北盟的能量，在北齊勇士“百裏奚”抵達大梁比武之前，就派人替換了“百裏奚”。</p>
也就是說，北齊勇士從一開始就是“江左梅郎”的人，是江北盟的人。</p>
於是，江左梅郎僅僅隻用了三個稚童，就打敗了“百裏奚”，讓整個大梁皇都見識到了“江左梅郎”的能量。</p>
隻不過…</p>
那終究是小說中的情節，真要調換，派人偽裝成南匈奴的王子，天師道還遠遠沒有這個能力。</p>
更別說，胡人都狡猾的很，哪會像小說中“北齊”一樣憨憨傻傻的，當地勇士被人“替換”都不知道。</p>
這不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麽？</p>
仔細的算來，柳羽這得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p>
雖然有參考“江左梅郎”的成分，可僅僅那樣，遠遠不夠。</p>
“文若放心，這‘道門三才陣’可不是我開創的，傳說中，有人用這套陣法，讓三個稚童戰勝了草原上未嚐一敗的勇士。”</p>
“草原未嚐一敗的勇士？”荀或連忙反問。</p>
“對。”柳羽頷首。“那是個叫‘百裏奚’的家夥，胳膊比尋常人的大腿還粗，多半要比南匈奴的王子還厲害。”</p>
“那是傳說吧？”荀或搖頭。</p>
“放心。”柳羽微笑。“他能贏，我們也能贏，明日擂台之後，文若躋身官場的道路將一馬平川，到時候，一切就都明白了。”</p>
這…</p>
荀或眼珠子眨動，他其實是想向柳羽探個底的。</p>
可…底沒探到，自己倒是愈發的雲裏霧裏了。</p>
索性，他站起身來。</p>
“休息夠了，我去練劍。”</p>
“適可而止，別太累了。”柳羽提醒一句…</p>
不多時，道門始祖像前，又是一陣刀光劍影，蔡邕、橋玄、荀或…這“隻攻不守”的假把式，倒是看起來愈發的有模有樣了。</p>
…</p>
…</p>
暗夜如磐，一道黑影出現在了芒碭山上。</p>
呼。</p>
呼。</p>
張飛喘著粗氣，一路奔馳，馬是換了一匹，可人有些扛不住了，好在已經能看到芒碭山下的洛陽城。</p>
“就在前麵，總算特娘的要到了。”</p>
平時嗓音粗獷，一張口就是咆孝聲、嚷嚷聲的他，此刻的聲調竟與常人類似，這是真的累的，累到快要虛脫了。</p>
“特奶奶的，等救了那紅臉，俺必得睡上個三天三夜！”</p>
吟出一句…</p>
“駕！”張飛再度揮動馬鞭…就欲前行。</p>
可也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沒有掌握好平衡，“冬”的一聲，張飛再度從馬上跌落。</p>
呼…</p>
呼…</p>
粗重的喘氣聲愈發的急促，張飛想要撐著地站起來，可一雙“麒麟臂”此刻竟是軟綿綿的渾然使不上一絲力氣。</p>
極限了！</p>
已經到極限了。</p>
“歇一會兒，俺就歇一會兒…”</p>
張飛口中喃喃…</p>
當然了，嘴上這麽說，身體卻很誠實。</p>
不過多久，“呼，呼…”張飛累到虛脫，不自禁的進入了夢想。</p>
他是睜著眼睛睡覺的。</p>
更讓人意外的是，方才聲音低下來的他，打起鼾來，如霹靂震山之響，竟讓這芒碭山的豺狼野狗不敢靠近！</p>
也對，動物都是最敏感的，誰敢招惹這麽一個黑乎乎，能發出震天雷鳴、響徹大地的家夥呢？</p>
“喂，黑漢子，喂，黑漢子！”</p>
張飛再度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是一位登山鑿石的老漢發現他的。</p>
其實一早就有人發現他，隻不過，這麽一個黑家夥，酣聲又這麽大，沒人敢喊他。</p>
直到正午，才有了位老叟，擔心他睡著覺滾下芒碭山，好心叫醒了他。</p>
張飛豁然起身，看到天亮了，猛地一拍腦門，忙問老叟。</p>
“現在啥時辰了？”</p>
“正午，午時！”</p>
老叟看了看太陽，回複道。</p>
“誒呀…”</p>
張飛一拳就砸在自己的腦門上，宛若整個人有暴力傾向一般，嚇得老叟急忙後退。“這鳥覺睡得，耽擱俺正事兒了！”</p>
當即，張飛四處去尋馬，還好馬在…</p>
也是因為他的鼾聲與不善的外貌，兩百萬錢一匹的馬就落在這半山腰，竟沒人敢去搶。</p>
“老伯，謝了。”</p>
張飛不忘謝過老伯，旋即翻身上馬。</p>
“駕，駕…”</p>
說話間，一騎絕塵往洛陽方向行去。</p>
老叟周圍，有其它老者詢問道：“這黑漢子這麽急著往洛陽趕，是不是要去打擂台呀？”</p>
提到擂台，老叟愣了一下，旋即點頭。</p>
“今日是那胡人擺擂台的最後一天，若是咱漢人還沒能挑落他，那這次…大漢的麵子可就折大了。”</p>
“我聽說，昨夜玉林關內，那柳觀主說…說什麽，他隻用三個儒生就能戰勝了那胡人王子？也不知道，真的假的。”</p>
“我反正不信，與其信三個儒生，還不如信這黑漢子呢，我總覺得，這黑漢子能打下這擂台。”</p>
“哈哈哈…好了好了，不說了，鑿石，鑿石去！”</p>
…</p>
…</p>
天子腳下的擂台，總是熱鬧的。</p>
不到午時，柳羽便收拾利索，興衝衝的坐著馬車出門，昨日一夜，他與荀或、橋玄、蔡邕都一樣，隻睡了兩個時辰，還有些犯困。</p>
今日是校驗成果的地方。</p>
贏了，橋玄或許能官複原職，蔡邕也能洗刷戴罪之身。</p>
至於荀或，一旦進入朝廷，誰還會抓住他與唐姑娘的婚事不放？</p>
這一場擂台對於他們很重要，當然，對於柳羽也很重要。</p>
所有人的注意力莫名其妙的就焦距到他這個“玉林觀主”的身上，這是讓“天師道”揚名的機會，這是一個巨大的危險。</p>
甚至，哪怕到如今，柳羽都不知道。</p>
究竟是誰散播出這流言？</p>
當然，柳羽還是有些忐忑…</p>
計劃歸計劃，可往往計劃中繞不開的便是意外與變故。</p>
柳羽與蔡邕、橋玄、荀或幾乎是同時到的。</p>
眾人一聽說他們來了，便有許多人翹首相看，“這便是今日打擂台的橋大公子？蔡夫子？荀公子麽？”</p>
“就是他們了。”</p>
很快，眾人的目光很一致的落在了柳羽的身上。</p>
許多人的眼芒中帶著許多鼓舞，可更多的人卻是充滿質疑的望向柳羽，雖然他們也希望能重創南匈奴王子，但…現實是，老、中、青？三個儒生，一夜的訓練，這怎麽可能？</p>
柳羽一行並不理睬眾人的目光，隻是邁步向前。</p>
人出名最大的好處就是，一旦自己被認出來，就會有人自覺地主動讓出一條寬敞的道路。</p>
到了擂台下，南匈奴的王子還沒到，似乎距離擂台的開始還有一點時間。</p>
陸羽拍拍荀或的肩膀，又看了蔡邕、橋玄一眼。</p>
“放心！”</p>
蔡邕與橋玄都沒有回話，隻是點了點頭，就提起佩劍往擂台上去了。</p>
荀或是欲言又止，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容，也往擂台去了。</p>
“文若兄！”</p>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p>
回頭一看，是潁川的同鄉郭圖，他是潁川郭氏一族的族子，區別於荀、陳、鍾、韓，這四個潁川境內首屈一指的大族，郭家與辛家、趙家、杜家是潁川中次一級的望族。</p>
其中的郭氏一族，因為祖輩六代做過廷尉，是潁川氏族的第二梯隊中首屈一指的存在。</p>
至於這郭圖，他與郭氏一族旁支的小輩郭嘉，均因為頗有才華，被視為家族的希望。</p>
可偏偏因為爭不過荀、陳、鍾、韓四大家族的緣故，無論是孝廉，還是太學名額，哪怕是名師品評均是落空，從小打大，肚子裏憋著一股子氣！</p>
此番一見到荀或，郭圖便道：“不得了，不得了…”</p>
荀或一愣，轉過身朝郭圖行了個禮。</p>
“原來是郭公則，許久不見。”</p>
郭圖一副捶胸頓足的樣子，道：“我突然想到，咱們潁川才俊素來是舉孝廉，或是請名師品評入仕，可沒想到，文若兄不得了啊，寧肯棄文從武，也不放棄娶那沒落宦官唐衡之女，唉，我想不通，文若這行徑，到底是該歌頌呢？還是該惋惜呢？啊…哈哈…”</p>
說著說著，郭圖竟笑了起來。</p>
在潁川，荀氏處處壓他們郭氏一籌。</p>
與郭氏旁支的郭嘉交好荀氏不同，郭氏主幹一脈的郭圖是憋了幾年的氣，今日逢此必敗的局，自然要喜聞樂見的詆毀一番。</p>
柳羽聽得眼皮直跳，不由側目朝著‘幸災樂禍’的郭圖望去。</p>
“哎，罷罷罷，這便是命！今年我郭圖雖沒被評上孝廉，可架不住還有明年、後年，可文若兄因為一個‘女人’引得士人冷眼，被迫棄文從武，這躋身仕途，明年？後年還有希望麽？”</p>
“若是今日再輸了，難不成文若兄打算去邊陲殺敵建功？似乎…君子六藝中，文若兄是強於禮、樂、書、數，弱於這馭馬與射術吧！”</p>
郭圖又是感慨。</p>
荀或是至善人格，大敵當前，不想與他爭辯。</p>
倒是郭圖見荀或不為所動，他的話鋒愈發的尖銳起來。“不過也難怪，聽說文若兄幾個月前就住入了洛陽西郊的玉林觀，那是個道觀吧？文若棄文從武不夠，還要棄儒從道，荀子留下的這大道，能讓文若兄走到這麽窄的程度，也委實難得啊！”</p>
“哈哈哈，至於那玉林觀主…不過是虛名之徒罷了，哈哈哈，近百年來，文若可曾聽說過，道人入朝堂？文若的父親被稱作‘荀氏’八龍之一，文若又被寄予厚望，被族內予以荀氏‘三若’的名頭，緣何南轅北轍，擇其糟粕，去其精華呢？”</p>
郭圖的心眼跟袁紹差不多，就小拇指頭那麽大，心裏容不下比他有才之人。</p>
他被荀家壓製了整整二十年，今兒個一番揚眉吐氣，就一個字——爽！</p>
他是爽了。</p>
柳羽聽得是刺耳極了。</p>
他本打算與郭圖理論，卻被荀或攔住。</p>
“賢弟，公則是開玩笑的…”荀或抓住了柳羽的手，“我先上擂台了，大事要緊。”</p>
“小心！”</p>
“喲…”看到兩人惺惺相惜的一幕，郭圖樂了：“都稱賢弟了，文若兄這是與道人義結金蘭？是不是接下來，也要入道教呢？”</p>
荀或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直接上擂台去了。</p>
柳羽隻是輕聲吟出五個字——“狗眼看人低！”</p>
“你！”</p>
“哈哈哈…”</p>
就在這時，袁術大笑著走來。“公則，消消氣！”</p>
隨著袁術的加入，柳羽身邊已經圍滿了人，不少人湊了過來，滿滿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既視感。</p>
“原來是公路兄！”</p>
郭圖回了一句，既不諂媚，也不放低姿態。</p>
說起來，他與袁紹交好，與袁術的關係也就那麽回事兒，</p>
袁術環視周遭，他提高了聲調。“公則兄，何必跟一個小畜生一般見識呢？”</p>
“小畜生叫誰呀？”柳羽驟然抬頭，猛的問上一句。</p>
“小畜生叫你！”袁術脫口道。</p>
“噢，自己罵自己呀。”柳羽一攤手。“你這袁家子好生有趣，別人來擂台是看比武的，你來這邊是自己罵自己。”</p>
講到這兒，柳羽搖了搖頭，一副玩味的表情。</p>
袁術反應過來。</p>
——小畜生叫…叫你。</p>
他…他怎麽就被繞進去了呢？這不就是自己罵自己麽？</p>
“你…”</p>
袁術也怒了。</p>
就在這時。</p>
“咣”的一聲，鑼聲響起，不知道何時南匈奴王子已經站在了台上，而荀或、蔡邕、橋玄三人也擺好了架勢。</p>
三才者——天、地、人！</p>
荀或站“人”位，蔡邕站“地”位，橋玄站“天”位，隨著鑼聲的落下，劍鋒所指…三人手握長劍朝南匈奴王子直刺而去。</p>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均望回擂台之上。</p>
沒有人再去留意柳羽與袁術、郭圖這邊的小插曲，“哼”袁術冷哼一聲，也望向台上，郭圖更是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擂台。</p>
他們心裏琢磨著，等這場輸了，才有的你柳羽受呢！</p>
一下子，人頭攢動，無數人引頸翹足，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就連柳羽也屏住了呼吸。</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