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關羽血濺“鴛鴦樓”！
三國：曹操和劉備扶我登基 作者：牛奶糖糖塘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解良郡，牢獄之中。</p>
徐晃帶著無比迫切的心情來救關長生，可莫名的，當進入牢獄後，徐晃的心頭便生起一抹不祥的預感。</p>
關長生入獄，他曾多次出現在這牢獄裏，可沒有一次像今天一般，像是心頭被什麽塞滿，就要溢出的壓力。</p>
甬道因窄而暗，顯得陰氣森森，牆上有重枷，有皮鞭，有洛鐵，不時的能看到立著膀子的精壯刑吏，他們冷漠的表情，似乎在告訴犯人，無論何等身份，在他們眼裏皆是平等而卑微的。</p>
“怎麽還沒到？”</p>
徐晃詢問麵前的獄吏…</p>
“這個時辰，本該由徐押獄負責將犯人押入刑場，可莫名的徐押獄竟不見了，犯人也不在原本的牢獄。”</p>
獄卒如實回道。“若不是守門的獄吏並沒有看到關長生，我都要以為他已經被押解出去斬首示眾了！”</p>
就在這時…</p>
“不好了，不好了…”</p>
一道急促的聲音驟然響起。</p>
徐晃心頭“咯噔”一響，心裏滴咕著，不會真出什麽事兒了吧？</p>
麵前的人影愈發的清晰，是另外一名獄卒，他滿頭大汗的跑來。“不好了，關長生逃出去了，關長生逃出去了。”</p>
“什麽？”</p>
徐晃一愣…</p>
這獄卒連連解釋，徐晃這才知道，是牢獄東南角年久失修，關長生恰恰被帶到那房間，他撞破了獄牆逃了出去。</p>
“這…”</p>
徐晃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p>
“他…他逃哪去了？”</p>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可方才有人看見，有一個長須紅臉一身血跡的大漢，騎著馬往城郊去了…”</p>
這下，徐晃的眉毛幾乎凝成了倒八字。</p>
他再不敢停留，當即闖入那牢獄，卻見…相對幹淨、寬敞的這間牢房內，東南角的獄牆轟然倒塌。</p>
這…</p>
徐晃瞠目結舌，他呆住了。</p>
旋即，他也瘋了一般的從破牆處鑽出…可哪裏還有關長生的身影？</p>
“糟了…糟了！”</p>
徐晃下意識的覺得，要出事兒，要出大事兒！</p>
…</p>
…</p>
正直午時，本該是問斬關長生的時候。</p>
可此時，菜市口卻空無一人，本該負責將關長生押解到此間的徐押獄，此刻正駕馬疾奔，</p>
馬是許攸留下的。</p>
一共兩匹，一匹供關羽“逃離”，一匹供徐押獄離開這“是非之地”。</p>
此刻的徐押獄背著一個包袱，騎在馬上，包袱沉甸甸的，裏麵堆滿了金銀。</p>
許攸給的他那一箱子錢，足夠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自不用再耗在這牢獄中。</p>
清脆急切的馬蹄聲不斷的在官道上響起。</p>
終於，他行至了汾水之畔，這是許攸與他約好的地方…就在半刻鍾前，許攸還在這裏與袁紹、逢紀悵然大笑。</p>
樹影阻隔下，許攸遠遠就看到吳押獄疾馳而來。</p>
“大人…”徐押獄趕忙翻身下馬，朝許攸拱手一拜。“我已按照大人的吩咐，放走了關長生，還望大人…”</p>
“這個是麽？”不等徐押獄把話講完，許攸從懷中又拿出一個木盒。“這是事成之後的報酬！”</p>
說話間，許攸輕拍了下徐押獄的肩膀。“給汝南袁家辦事兒，虧不了你，等這風聲過去了，袁公子最器重的那位許攸公子自然會登門求娶你那妹妹，你放心就好。”</p>
“多謝…多謝…”</p>
徐押獄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木盒。</p>
妹妹能嫁給許攸公子這樣的才俊，他想都沒想過，不過…哪怕現在的報酬，已經足夠他們家悠然的過上一輩子了。</p>
</p>
“那…小的就先告辭了。”徐押獄翻身上馬，轉身，不忘朝許攸再三拱手，方才準備離去。</p>
許攸則笑吟吟的目送著他…還不忘朝他招手，說“路上小心”！</p>
哪曾想…就在這時。</p>
“嗖…”</p>
一道破空的聲響突然傳出。</p>
緊隨而至的，一支箭失從徐押獄的後胸插入，頃刻間貫穿了他的身體。</p>
徐押獄的童孔登時瞪大，不可置信的望著手中的木盒，他用盡最後一分力氣，扭過頭去，他身後站著的依舊是許攸，可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把弩箭。</p>
而他依舊在笑吟吟的，隻是這笑容中帶著刀！</p>
“你…”</p>
徐押獄最後的意識停留在許攸那勾起的嘴角上，他在笑，他在肆意的笑。</p>
冬…</p>
冬…</p>
隨著一聲重重的墜馬聲，徐押獄翻身墜馬，他的童孔瞪得碩大，儼然…死不瞑目！</p>
“嗬嗬…”</p>
倒是許攸微微一笑，他收起了弩箭，旋即緩緩行至徐押獄的身邊，取下了他背著的包裹，連帶著將木盒中的金銀珠寶一並裝入其中。</p>
感受著包裹沉甸甸的，許攸的眼睛彎成了月牙，他一邊背起那沉甸甸的包裹，一邊望著徐押獄感慨道：“袁公子說，死掉的人才不會張嘴，我倒是覺得…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麽多金銀給你？豈不浪費？”</p>
言及此處，許攸嘴角咧的更大了幾分，沒有什麽比看到金子，讓他更興奮的了。</p>
“走了…”</p>
收拾完一切，許攸不忘朝死去的吳押獄招招手。</p>
他再三環視過周遭，確保無人盯上後，方才感慨道：“嗬嗬，那姓關的手上，又多出了一條人命！”</p>
…</p>
…</p>
遠遠的看到了前麵的馬車，關羽就翻身下馬，腳部壓輕。</p>
馬車內坐著的是顏和與秦牛，他們已經等候了半個時辰，竊天塢的人還沒有下山。</p>
馬車外，有兩名秦府的打手，這些是秦牛的心腹，平素裏就帶在身邊，保護自己周全。</p>
此刻…</p>
他們的心情也提到嗓子眼兒，警惕的環望著周遭。</p>
關羽已經輕手輕腳的摸到了馬車附近。</p>
正巧，其中一名打手在樹下“噓噓”，“噓噓”過後，一邊抖動著腰，一邊自言自語的抱怨。</p>
“這都什麽事兒嘛，老子好不容易跟著主子才過上好日子，這下好了，又得去南陽…唉…唉…”</p>
這話脫口。</p>
打手驚覺身後一冷，再看地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斜長的影子。</p>
他褲子都來不及兜上急忙轉身。</p>
卻當先看到了一柄明晃晃的刀抵在了他的脖頸上，這麽一下子，他已經心寒了半截，可當看清楚那手握大刀之人的麵孔，那比棗都要紅的麵頰，那長長的胡須…</p>
卻不是關羽？還能有誰？</p>
他的登時童孔瞪大，雙腿一個踉蹌，方才噓噓過的他，竟然又一次被嚇得，再度尿了出來！</p>
整個人也宛若一灘軟泥一般…跪倒在地。</p>
“關…關長生！”</p>
他顫顫巍巍的吟出這個名字，因為刀抵在脖頸上，這道聲音極輕極細。</p>
“你還記得我！”關羽冷冷的吟出這麽一句。</p>
之所以吟出這麽一句，是因為眼前之人，就是化成灰，關羽也認得。</p>
便是那日關羽被陷害之前，猛灌他酒的護院，那酒裏有毒！</p>
這個護院，也是“誣陷他”計劃中的一部分！</p>
“饒…饒命！”</p>
這護院顫巍巍的開口。“關…關大哥，不幹我事，你饒了我吧！”</p>
關羽那更古不變的臉頰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可偏偏這副麵頰，足夠嚇破這護院的膽。“你隻實說，當初是如何誣陷我的？”</p>
“是…是…”這護院便將秦牛如何讓他們灌關羽酒，如何讓杜小娥故意喊叫，如何引關羽進入杜小娥的閨房，所有護院如何守在門外，一股腦的全說了。</p>
他隻以為，是新晉的督郵放關羽出獄，關羽要來報仇雪恨…</p>
故而，不敢有絲毫的隱瞞。</p>
呼…</p>
關羽籲出口氣，他在聽的過程中，表情一動不動，唯獨在兩次提到“杜小娥”時，眼眸上有一絲抖動，心情亦然季動一分。</p>
可很快，這一抹季動就消散於無形。</p>
他又變成了那個“毫無情緒”的關長生。</p>
“顏和與秦牛這兩個狗賊，在馬車裏？”關羽壓低聲音。</p>
“是，是…”護院連連稱是。“他們就要…就要往南陽去了。”</p>
關羽絲毫不關心他們要去哪，隻要他們在車裏就好。</p>
“你助紂為虐，為虎作倀，關某也饒不得你！”</p>
說話間，手起一刀，關羽便把這護院給殺了。</p>
就在這時。</p>
“你這是掉坑裏？這麽久？”</p>
另一名打手朝著關羽這邊吆喝道。</p>
哪曾想…</p>
回應他的不是“夥伴”的聲音，而是一柄明晃晃的大刀。</p>
“啊…”</p>
這護院隻感覺眼前多出了一個紅臉長須滿身是血的壯漢，卻不曾想，才剛剛張口，喊叫聲尚未吟出，已經再也無法張口。</p>
“冬…冬…”</p>
又一名護院應聲倒地，這人關羽也很熟悉。</p>
蛇鼠一窩。</p>
那一日，他也在！</p>
一口一個關大哥，一邊遞酒過來，一邊求他傳授功夫…手持木棍時，也是他打的最狠！</p>
“哼！”</p>
關羽冷哼一聲，他出手很快，又是一道索命！</p>
因為距離馬車太遠，並沒有引起馬車內顏和、秦牛的注意。</p>
“踏…踏！”</p>
關羽從護院胸口拔刀而出，握在手中，這一刻…</p>
他那標致性的丹鳳眼微微闔起，麵頰上輕微的抖動，昭示著關羽胸前中的怒火不斷引燃，持續引燃。</p>
此刻…</p>
馬車內顏和還在與秦牛在交談著什麽。</p>
隻聽得秦牛張口道：“虧了袁公子幫你、我，否則倘若那荀或放出了關長生，怕是他第一個就不會善罷甘休。”</p>
“哼！”麵對秦牛，顏和依舊是一副趾高氣昂的口氣。“你還有臉說，我被關在那府邸，可打聽清楚了，這次的事兒，就是因為那關長生引起，你說你好端端的，誣陷他作甚？”</p>
“要不是聽說醜爺那邊，又損弟兄，又折馬的…誰肯費這功夫？又是誣陷又是設計，為此，我那小妾的身子都被所有護院看光了！”</p>
講到這兒，秦牛也很懊惱，“不過也無妨，今日一早發現不對，我便讓獄卒在‘斷頭酒’裏放入了蛇毒，這毒無色無味，七日後方能發作，一經發作，毒發身亡，哼，他關長生躲得了初一？他躲得了十五麽？想讓他死，那還不容易？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p>
斷頭酒？下毒？</p>
聽到這兒的關羽眼眸垂下，一張麵頰已是暗沉如水。</p>
料想往那斷頭酒中下毒的，一定不是徐押獄。</p>
也罷…</p>
還想這些作甚，既已經中毒？七日將亡，索性就…</p>
這一刻，關羽心頭那把無明業火，高過三萬丈，衝破了青天！</p>
他右手提刀，左手叉開五指，皓日之下…一刀劈向麵前的馬車。</p>
“轟”的一聲，巨大的力道，直接將馬車的後梁劈斷，整個馬車中的人躍然眼前。</p>
秦牛見到怒氣衝衝的關羽，吃了一驚。</p>
一雙童孔登時瞪得碩大，根本不相信本該午時問斬的他，此刻會出現在這個地方。</p>
“關…關長生…”</p>
他驚呼一聲。</p>
這可把一旁的顏和給嚇壞了，竊天塢的護衛沒有等到，怎麽…怎麽等到這家夥？</p>
“來人，來人…”</p>
“隻剩你二人了！”關羽冷若冰霜的聲音再度傳出，與之同時出現的是一刀落下，這幾乎是貼著顏和耳根子砍下來的。</p>
“轟”的一聲，整個馬車的底盤碎裂，顏和與秦牛直接跌倒在地，被馬車重重的壓住。</p>
“關長生…你饒過我…饒過我，我有錢，我給你錢…”</p>
秦牛哀嚎著，宛若已經看到了將死的自己。</p>
關羽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刀落下，直接將秦牛的腦袋劈成兩瓣兒…</p>
“冬”！</p>
區別於方才的應聲倒地，這次是秦牛的腦袋被擊飛…然後墜地。</p>
有那麽一刹那，秦牛的眼眶中，整個世界是顛倒的，可哪怕是顛倒的，他也能看清楚，那副最熟悉的身體上已經沒了腦袋。</p>
不過很快…</p>
與身體分開的頭顱，眼睛無力的闔上，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靜謐與漆黑。</p>
血…</p>
自那大刀的刀鋒處一滴滴的落下，森然、可怖。</p>
顏和已經被嚇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迎麵死亡。</p>
“該你了，狗官！”</p>
關羽左腳抬起，翻筋鬥似的踢了一腳，壓住了顏和的頭顱，微微拱手，手起刀落，又一顆人頭落地。</p>
他隨手一甩，便將顏和的頭顱拋出老遠，他甚至都沒有去多看一眼…彷佛看著狗官的狗頭一眼，都會汙穢了他的眼睛</p>
關羽眼眸下移，卻正看到毀壞的馬車中有酒，有幹糧。</p>
當即關羽拿起酒來，一飲而盡。</p>
一壇之後又是一壇，連喝了兩壇，最後一壇子直接灑在了自己的臉上，以此酒水去洗去麵頰上這狗官、這惡霸的汙血，也以此去釋放內心的呐喊與狂呼。</p>
做完這些…</p>
他爽然一笑，手指於無頭屍首處抹過，當即以手蘸血，在馬車上寫上一行大字——殺人者，關長生是也！</p>
卻在這時。</p>
兩個竊天塢的賊子惶恐的下山，一邊往這邊跑，一邊大喊著。</p>
“死了，都死了…死了，都死了。”</p>
“救命啊，救命啊…”</p>
隻是…</p>
當他們跑至這馬車旁，看到了這邊的兩個首級，兩具屍骸時，這兩名賊子愣住了，不光山上都死了，就連山下的也都…都死掉了麽？</p>
關羽認出了這兩人的裝扮，便是與那日劫掠張玉蘭時的“胡人”一模一樣。</p>
“除惡務盡！”</p>
口中吟出這四個大字，關羽一個箭步，行至兩人身前。</p>
手起刀落，一刀了解了一個，另一個嚇傻了一般，直接跪下討饒，“竊天塢沒了，竊天塢的人都…都死了，就…就小的一個了！求…求爺饒…”</p>
不等他把話講完，關羽一言不發，一刀再度落下。</p>
正午之下，曜日之旁，又多出了兩具屍體。</p>
做完了這一切，關羽凝望著眼前的一幕，“嗬嗬…”他冷笑一聲，取了馬車內的一些幹糧，當即翻身上馬，呼出了一口，這是一口滿滿的濁氣。</p>
“關某已替天行道，還故鄉一片安寧！”</p>
“從此，河東解良，再無關長生！”</p>
哪怕是此時此刻，關羽尤自沒有忘記，他是解良人，他是河東解良關長生。</p>
“駕，駕…”</p>
說話間，他揮動馬鞭，將大刀別挎在身後。</p>
單人匹馬，形單影隻的奔馳於小道之上。</p>
他的影子被太陽拉長，漸漸的又變短，最終消失在這故鄉解良縣。</p>
——從此，解良再無關長生！</p>
…</p>
…</p>
汾河旁，一支馬隊在官道上馳騁，青山綠水，波光蕩漾。</p>
坐在其中的乃是袁紹與逢紀。</p>
“本初不打算去接顏良、文醜麽？”逢紀率先開口…</p>
目睹著窗外風光的袁紹，微微一笑。“我不去接他們，他們也會想方設法到洛陽來尋我，要報仇，他們離不開我！”</p>
“攻心之術，還是本初你高明啊！”逢紀連連稱讚。</p>
就在這時…</p>
“駕，駕…”</p>
許攸騎著快馬追上了馬隊，“本初，本初…”</p>
隔著車窗，他疾呼道。</p>
聽到是許攸的聲音，袁紹當即吩咐馬夫停下，讓許攸上車。</p>
看著許攸一副氣喘籲籲的模樣，袁紹不忘將水袋遞給他。</p>
狂灌了一口水後，許攸興奮道。“成了，都成了…關長生割去了顏和、秦牛的首級，還在馬車上留下字眼——殺人者，關長生是也。”</p>
“周圍也有農人目睹了這一幕，鐵證如山，哈哈哈…”</p>
許攸這一句話脫口…</p>
袁紹覺得心裏踏實多了，“子遠辦事兒總是那麽的讓人放心。”</p>
“那押獄，我也做掉了，不漏聲色。”許攸繼續道：“還有竊天塢，一千多人的性命，這筆賬都會算在關長生的頭上。”</p>
“好，好！”一連兩個好字。</p>
儼然，袁紹頗為欣喜，隻是…欣喜之餘，他的眼眸又微微的眯起，因為…許攸的話中，並沒有提到那兩箱子打點用的金銀珠寶。</p>
該不會是他…</p>
“子遠？可還有什麽要說的？”袁紹提醒一句…</p>
“該說的都說完了…”許攸依舊絕口不提那金銀珠寶。“此番本初力挽狂瀾，回去後，袁太傅、袁司空必定會大喜過望…從今往後，本初再也不用受那袁公路的臉色！”</p>
“是啊…父親與叔父的確會大喜過望。”袁紹重複了一番。</p>
隻不過，語氣中帶著幾許不易察覺的冷然。</p>
許攸許子遠，貪財好利…</p>
這人…不能重用！</p>
當然，如今大事當前，袁紹也犯不上去提這些，他當即抬手倚靠在車窗前，眼眸眯起望著解良縣…</p>
如今解良縣的天，亮是亮了！</p>
可大漢的烏雲卻並未完全散盡。</p>
柳羽啊柳羽，你來此是為了救關長生。</p>
那麽…現在，關長生越獄在前，背上這一千多條人命在後，他的罪名，你還能洗的清麽？</p>
嗬嗬…</p>
袁紹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出聲來。</p>
叔父與父親不想讓道人入朝堂。</p>
偏偏，這位道人柳弟的性子，袁紹最清楚不過了，他要是決定要做一件事兒，那無論多難，無論是大山火海也一定會做到底。</p>
他既會救關長生一次，那就會救他第二次。</p>
偏偏，如今的關長生，可燙手的很！</p>
與他捆綁在一條船上？柳弟啊，你還如何入朝堂？</p>
…</p>
…</p>
——六具屍體。</p>
無數農人圍攏在這邊，已經有人去報官。</p>
看到這一幕時，徐晃呆住了，而更讓他驚詫到無法呼吸的，是馬車上留下的那行血字——殺人者，關長生是也！</p>
關長生這是瘋了麽？</p>
可還不等徐晃從驚詫中醒轉，第七具屍體出現了，而恰恰這一具屍體是他的同鄉，在解良縣擔任獄吏的——徐押獄。</p>
徐晃的嘴角都在不斷的顫抖，很快…這一抹顫抖傳遍全身，徐押獄他…他死了？</p>
從屍體看，他與其他六具屍體截然不同，是被弩箭一箭穿堂而死。</p>
可…</p>
那鮮紅的“殺人者，關長生是也”的大字躍然眼前，任憑誰也會把他的死與關長生聯係在一起。</p>
“是關長生殺得你麽？”</p>
站在徐押獄的屍體前，徐晃咬著牙…</p>
昨日還好端端活在眼前的同鄉、摯友，今天就隻剩下一具屍體。</p>
“啊…”</p>
“啊啊…啊……………”</p>
徐晃仰天長嘯，他翻身上馬，像是一隻無頭蒼蠅般，也不知道前路在哪，就這麽胡亂的衝過去。</p>
他的眼角滿是淚水。</p>
是…</p>
——是他連累的同鄉麽？</p>
——同鄉的死是關長生所為麽？</p>
——關長生他…他為何要越獄？他…如今的他又在哪？</p>
來自靈魂的疑問，不斷的湧在腦門。</p>
這一刻的徐晃幾乎崩潰，幾乎崩潰到根本就無法平靜下來！</p>
…</p>
…</p>
徐晃帶著無比迫切的心情來救關長生，可莫名的，當進入牢獄後，徐晃的心頭便生起一抹不祥的預感。</p>
關長生入獄，他曾多次出現在這牢獄裏，可沒有一次像今天一般，像是心頭被什麽塞滿，就要溢出的壓力。</p>
甬道因窄而暗，顯得陰氣森森，牆上有重枷，有皮鞭，有洛鐵，不時的能看到立著膀子的精壯刑吏，他們冷漠的表情，似乎在告訴犯人，無論何等身份，在他們眼裏皆是平等而卑微的。</p>
“怎麽還沒到？”</p>
徐晃詢問麵前的獄吏…</p>
“這個時辰，本該由徐押獄負責將犯人押入刑場，可莫名的徐押獄竟不見了，犯人也不在原本的牢獄。”</p>
獄卒如實回道。“若不是守門的獄吏並沒有看到關長生，我都要以為他已經被押解出去斬首示眾了！”</p>
就在這時…</p>
“不好了，不好了…”</p>
一道急促的聲音驟然響起。</p>
徐晃心頭“咯噔”一響，心裏滴咕著，不會真出什麽事兒了吧？</p>
麵前的人影愈發的清晰，是另外一名獄卒，他滿頭大汗的跑來。“不好了，關長生逃出去了，關長生逃出去了。”</p>
“什麽？”</p>
徐晃一愣…</p>
這獄卒連連解釋，徐晃這才知道，是牢獄東南角年久失修，關長生恰恰被帶到那房間，他撞破了獄牆逃了出去。</p>
“這…”</p>
徐晃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p>
“他…他逃哪去了？”</p>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可方才有人看見，有一個長須紅臉一身血跡的大漢，騎著馬往城郊去了…”</p>
這下，徐晃的眉毛幾乎凝成了倒八字。</p>
他再不敢停留，當即闖入那牢獄，卻見…相對幹淨、寬敞的這間牢房內，東南角的獄牆轟然倒塌。</p>
這…</p>
徐晃瞠目結舌，他呆住了。</p>
旋即，他也瘋了一般的從破牆處鑽出…可哪裏還有關長生的身影？</p>
“糟了…糟了！”</p>
徐晃下意識的覺得，要出事兒，要出大事兒！</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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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直午時，本該是問斬關長生的時候。</p>
可此時，菜市口卻空無一人，本該負責將關長生押解到此間的徐押獄，此刻正駕馬疾奔，</p>
馬是許攸留下的。</p>
一共兩匹，一匹供關羽“逃離”，一匹供徐押獄離開這“是非之地”。</p>
此刻的徐押獄背著一個包袱，騎在馬上，包袱沉甸甸的，裏麵堆滿了金銀。</p>
許攸給的他那一箱子錢，足夠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自不用再耗在這牢獄中。</p>
清脆急切的馬蹄聲不斷的在官道上響起。</p>
終於，他行至了汾水之畔，這是許攸與他約好的地方…就在半刻鍾前，許攸還在這裏與袁紹、逢紀悵然大笑。</p>
樹影阻隔下，許攸遠遠就看到吳押獄疾馳而來。</p>
“大人…”徐押獄趕忙翻身下馬，朝許攸拱手一拜。“我已按照大人的吩咐，放走了關長生，還望大人…”</p>
“這個是麽？”不等徐押獄把話講完，許攸從懷中又拿出一個木盒。“這是事成之後的報酬！”</p>
說話間，許攸輕拍了下徐押獄的肩膀。“給汝南袁家辦事兒，虧不了你，等這風聲過去了，袁公子最器重的那位許攸公子自然會登門求娶你那妹妹，你放心就好。”</p>
“多謝…多謝…”</p>
徐押獄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木盒。</p>
妹妹能嫁給許攸公子這樣的才俊，他想都沒想過，不過…哪怕現在的報酬，已經足夠他們家悠然的過上一輩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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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的就先告辭了。”徐押獄翻身上馬，轉身，不忘朝許攸再三拱手，方才準備離去。</p>
許攸則笑吟吟的目送著他…還不忘朝他招手，說“路上小心”！</p>
哪曾想…就在這時。</p>
“嗖…”</p>
一道破空的聲響突然傳出。</p>
緊隨而至的，一支箭失從徐押獄的後胸插入，頃刻間貫穿了他的身體。</p>
徐押獄的童孔登時瞪大，不可置信的望著手中的木盒，他用盡最後一分力氣，扭過頭去，他身後站著的依舊是許攸，可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把弩箭。</p>
而他依舊在笑吟吟的，隻是這笑容中帶著刀！</p>
“你…”</p>
徐押獄最後的意識停留在許攸那勾起的嘴角上，他在笑，他在肆意的笑。</p>
冬…</p>
冬…</p>
隨著一聲重重的墜馬聲，徐押獄翻身墜馬，他的童孔瞪得碩大，儼然…死不瞑目！</p>
“嗬嗬…”</p>
倒是許攸微微一笑，他收起了弩箭，旋即緩緩行至徐押獄的身邊，取下了他背著的包裹，連帶著將木盒中的金銀珠寶一並裝入其中。</p>
感受著包裹沉甸甸的，許攸的眼睛彎成了月牙，他一邊背起那沉甸甸的包裹，一邊望著徐押獄感慨道：“袁公子說，死掉的人才不會張嘴，我倒是覺得…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麽多金銀給你？豈不浪費？”</p>
言及此處，許攸嘴角咧的更大了幾分，沒有什麽比看到金子，讓他更興奮的了。</p>
“走了…”</p>
收拾完一切，許攸不忘朝死去的吳押獄招招手。</p>
他再三環視過周遭，確保無人盯上後，方才感慨道：“嗬嗬，那姓關的手上，又多出了一條人命！”</p>
…</p>
…</p>
遠遠的看到了前麵的馬車，關羽就翻身下馬，腳部壓輕。</p>
馬車內坐著的是顏和與秦牛，他們已經等候了半個時辰，竊天塢的人還沒有下山。</p>
馬車外，有兩名秦府的打手，這些是秦牛的心腹，平素裏就帶在身邊，保護自己周全。</p>
此刻…</p>
他們的心情也提到嗓子眼兒，警惕的環望著周遭。</p>
關羽已經輕手輕腳的摸到了馬車附近。</p>
正巧，其中一名打手在樹下“噓噓”，“噓噓”過後，一邊抖動著腰，一邊自言自語的抱怨。</p>
“這都什麽事兒嘛，老子好不容易跟著主子才過上好日子，這下好了，又得去南陽…唉…唉…”</p>
這話脫口。</p>
打手驚覺身後一冷，再看地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斜長的影子。</p>
他褲子都來不及兜上急忙轉身。</p>
卻當先看到了一柄明晃晃的刀抵在了他的脖頸上，這麽一下子，他已經心寒了半截，可當看清楚那手握大刀之人的麵孔，那比棗都要紅的麵頰，那長長的胡須…</p>
卻不是關羽？還能有誰？</p>
他的登時童孔瞪大，雙腿一個踉蹌，方才噓噓過的他，竟然又一次被嚇得，再度尿了出來！</p>
整個人也宛若一灘軟泥一般…跪倒在地。</p>
“關…關長生！”</p>
他顫顫巍巍的吟出這個名字，因為刀抵在脖頸上，這道聲音極輕極細。</p>
“你還記得我！”關羽冷冷的吟出這麽一句。</p>
之所以吟出這麽一句，是因為眼前之人，就是化成灰，關羽也認得。</p>
便是那日關羽被陷害之前，猛灌他酒的護院，那酒裏有毒！</p>
這個護院，也是“誣陷他”計劃中的一部分！</p>
“饒…饒命！”</p>
這護院顫巍巍的開口。“關…關大哥，不幹我事，你饒了我吧！”</p>
關羽那更古不變的臉頰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可偏偏這副麵頰，足夠嚇破這護院的膽。“你隻實說，當初是如何誣陷我的？”</p>
“是…是…”這護院便將秦牛如何讓他們灌關羽酒，如何讓杜小娥故意喊叫，如何引關羽進入杜小娥的閨房，所有護院如何守在門外，一股腦的全說了。</p>
他隻以為，是新晉的督郵放關羽出獄，關羽要來報仇雪恨…</p>
故而，不敢有絲毫的隱瞞。</p>
呼…</p>
關羽籲出口氣，他在聽的過程中，表情一動不動，唯獨在兩次提到“杜小娥”時，眼眸上有一絲抖動，心情亦然季動一分。</p>
可很快，這一抹季動就消散於無形。</p>
他又變成了那個“毫無情緒”的關長生。</p>
“顏和與秦牛這兩個狗賊，在馬車裏？”關羽壓低聲音。</p>
“是，是…”護院連連稱是。“他們就要…就要往南陽去了。”</p>
關羽絲毫不關心他們要去哪，隻要他們在車裏就好。</p>
“你助紂為虐，為虎作倀，關某也饒不得你！”</p>
說話間，手起一刀，關羽便把這護院給殺了。</p>
就在這時。</p>
“你這是掉坑裏？這麽久？”</p>
另一名打手朝著關羽這邊吆喝道。</p>
哪曾想…</p>
回應他的不是“夥伴”的聲音，而是一柄明晃晃的大刀。</p>
“啊…”</p>
這護院隻感覺眼前多出了一個紅臉長須滿身是血的壯漢，卻不曾想，才剛剛張口，喊叫聲尚未吟出，已經再也無法張口。</p>
“冬…冬…”</p>
又一名護院應聲倒地，這人關羽也很熟悉。</p>
蛇鼠一窩。</p>
那一日，他也在！</p>
一口一個關大哥，一邊遞酒過來，一邊求他傳授功夫…手持木棍時，也是他打的最狠！</p>
“哼！”</p>
關羽冷哼一聲，他出手很快，又是一道索命！</p>
因為距離馬車太遠，並沒有引起馬車內顏和、秦牛的注意。</p>
“踏…踏！”</p>
關羽從護院胸口拔刀而出，握在手中，這一刻…</p>
他那標致性的丹鳳眼微微闔起，麵頰上輕微的抖動，昭示著關羽胸前中的怒火不斷引燃，持續引燃。</p>
此刻…</p>
馬車內顏和還在與秦牛在交談著什麽。</p>
隻聽得秦牛張口道：“虧了袁公子幫你、我，否則倘若那荀或放出了關長生，怕是他第一個就不會善罷甘休。”</p>
“哼！”麵對秦牛，顏和依舊是一副趾高氣昂的口氣。“你還有臉說，我被關在那府邸，可打聽清楚了，這次的事兒，就是因為那關長生引起，你說你好端端的，誣陷他作甚？”</p>
“要不是聽說醜爺那邊，又損弟兄，又折馬的…誰肯費這功夫？又是誣陷又是設計，為此，我那小妾的身子都被所有護院看光了！”</p>
講到這兒，秦牛也很懊惱，“不過也無妨，今日一早發現不對，我便讓獄卒在‘斷頭酒’裏放入了蛇毒，這毒無色無味，七日後方能發作，一經發作，毒發身亡，哼，他關長生躲得了初一？他躲得了十五麽？想讓他死，那還不容易？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p>
斷頭酒？下毒？</p>
聽到這兒的關羽眼眸垂下，一張麵頰已是暗沉如水。</p>
料想往那斷頭酒中下毒的，一定不是徐押獄。</p>
也罷…</p>
還想這些作甚，既已經中毒？七日將亡，索性就…</p>
這一刻，關羽心頭那把無明業火，高過三萬丈，衝破了青天！</p>
他右手提刀，左手叉開五指，皓日之下…一刀劈向麵前的馬車。</p>
“轟”的一聲，巨大的力道，直接將馬車的後梁劈斷，整個馬車中的人躍然眼前。</p>
秦牛見到怒氣衝衝的關羽，吃了一驚。</p>
一雙童孔登時瞪得碩大，根本不相信本該午時問斬的他，此刻會出現在這個地方。</p>
“關…關長生…”</p>
他驚呼一聲。</p>
這可把一旁的顏和給嚇壞了，竊天塢的護衛沒有等到，怎麽…怎麽等到這家夥？</p>
“來人，來人…”</p>
“隻剩你二人了！”關羽冷若冰霜的聲音再度傳出，與之同時出現的是一刀落下，這幾乎是貼著顏和耳根子砍下來的。</p>
“轟”的一聲，整個馬車的底盤碎裂，顏和與秦牛直接跌倒在地，被馬車重重的壓住。</p>
“關長生…你饒過我…饒過我，我有錢，我給你錢…”</p>
秦牛哀嚎著，宛若已經看到了將死的自己。</p>
關羽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刀落下，直接將秦牛的腦袋劈成兩瓣兒…</p>
“冬”！</p>
區別於方才的應聲倒地，這次是秦牛的腦袋被擊飛…然後墜地。</p>
有那麽一刹那，秦牛的眼眶中，整個世界是顛倒的，可哪怕是顛倒的，他也能看清楚，那副最熟悉的身體上已經沒了腦袋。</p>
不過很快…</p>
與身體分開的頭顱，眼睛無力的闔上，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靜謐與漆黑。</p>
血…</p>
自那大刀的刀鋒處一滴滴的落下，森然、可怖。</p>
顏和已經被嚇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迎麵死亡。</p>
“該你了，狗官！”</p>
關羽左腳抬起，翻筋鬥似的踢了一腳，壓住了顏和的頭顱，微微拱手，手起刀落，又一顆人頭落地。</p>
他隨手一甩，便將顏和的頭顱拋出老遠，他甚至都沒有去多看一眼…彷佛看著狗官的狗頭一眼，都會汙穢了他的眼睛</p>
關羽眼眸下移，卻正看到毀壞的馬車中有酒，有幹糧。</p>
當即關羽拿起酒來，一飲而盡。</p>
一壇之後又是一壇，連喝了兩壇，最後一壇子直接灑在了自己的臉上，以此酒水去洗去麵頰上這狗官、這惡霸的汙血，也以此去釋放內心的呐喊與狂呼。</p>
做完這些…</p>
他爽然一笑，手指於無頭屍首處抹過，當即以手蘸血，在馬車上寫上一行大字——殺人者，關長生是也！</p>
卻在這時。</p>
兩個竊天塢的賊子惶恐的下山，一邊往這邊跑，一邊大喊著。</p>
“死了，都死了…死了，都死了。”</p>
“救命啊，救命啊…”</p>
隻是…</p>
當他們跑至這馬車旁，看到了這邊的兩個首級，兩具屍骸時，這兩名賊子愣住了，不光山上都死了，就連山下的也都…都死掉了麽？</p>
關羽認出了這兩人的裝扮，便是與那日劫掠張玉蘭時的“胡人”一模一樣。</p>
“除惡務盡！”</p>
口中吟出這四個大字，關羽一個箭步，行至兩人身前。</p>
手起刀落，一刀了解了一個，另一個嚇傻了一般，直接跪下討饒，“竊天塢沒了，竊天塢的人都…都死了，就…就小的一個了！求…求爺饒…”</p>
不等他把話講完，關羽一言不發，一刀再度落下。</p>
正午之下，曜日之旁，又多出了兩具屍體。</p>
做完了這一切，關羽凝望著眼前的一幕，“嗬嗬…”他冷笑一聲，取了馬車內的一些幹糧，當即翻身上馬，呼出了一口，這是一口滿滿的濁氣。</p>
“關某已替天行道，還故鄉一片安寧！”</p>
“從此，河東解良，再無關長生！”</p>
哪怕是此時此刻，關羽尤自沒有忘記，他是解良人，他是河東解良關長生。</p>
“駕，駕…”</p>
說話間，他揮動馬鞭，將大刀別挎在身後。</p>
單人匹馬，形單影隻的奔馳於小道之上。</p>
他的影子被太陽拉長，漸漸的又變短，最終消失在這故鄉解良縣。</p>
——從此，解良再無關長生！</p>
…</p>
…</p>
汾河旁，一支馬隊在官道上馳騁，青山綠水，波光蕩漾。</p>
坐在其中的乃是袁紹與逢紀。</p>
“本初不打算去接顏良、文醜麽？”逢紀率先開口…</p>
目睹著窗外風光的袁紹，微微一笑。“我不去接他們，他們也會想方設法到洛陽來尋我，要報仇，他們離不開我！”</p>
“攻心之術，還是本初你高明啊！”逢紀連連稱讚。</p>
就在這時…</p>
“駕，駕…”</p>
許攸騎著快馬追上了馬隊，“本初，本初…”</p>
隔著車窗，他疾呼道。</p>
聽到是許攸的聲音，袁紹當即吩咐馬夫停下，讓許攸上車。</p>
看著許攸一副氣喘籲籲的模樣，袁紹不忘將水袋遞給他。</p>
狂灌了一口水後，許攸興奮道。“成了，都成了…關長生割去了顏和、秦牛的首級，還在馬車上留下字眼——殺人者，關長生是也。”</p>
“周圍也有農人目睹了這一幕，鐵證如山，哈哈哈…”</p>
許攸這一句話脫口…</p>
袁紹覺得心裏踏實多了，“子遠辦事兒總是那麽的讓人放心。”</p>
“那押獄，我也做掉了，不漏聲色。”許攸繼續道：“還有竊天塢，一千多人的性命，這筆賬都會算在關長生的頭上。”</p>
“好，好！”一連兩個好字。</p>
儼然，袁紹頗為欣喜，隻是…欣喜之餘，他的眼眸又微微的眯起，因為…許攸的話中，並沒有提到那兩箱子打點用的金銀珠寶。</p>
該不會是他…</p>
“子遠？可還有什麽要說的？”袁紹提醒一句…</p>
“該說的都說完了…”許攸依舊絕口不提那金銀珠寶。“此番本初力挽狂瀾，回去後，袁太傅、袁司空必定會大喜過望…從今往後，本初再也不用受那袁公路的臉色！”</p>
“是啊…父親與叔父的確會大喜過望。”袁紹重複了一番。</p>
隻不過，語氣中帶著幾許不易察覺的冷然。</p>
許攸許子遠，貪財好利…</p>
這人…不能重用！</p>
當然，如今大事當前，袁紹也犯不上去提這些，他當即抬手倚靠在車窗前，眼眸眯起望著解良縣…</p>
如今解良縣的天，亮是亮了！</p>
可大漢的烏雲卻並未完全散盡。</p>
柳羽啊柳羽，你來此是為了救關長生。</p>
那麽…現在，關長生越獄在前，背上這一千多條人命在後，他的罪名，你還能洗的清麽？</p>
嗬嗬…</p>
袁紹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出聲來。</p>
叔父與父親不想讓道人入朝堂。</p>
偏偏，這位道人柳弟的性子，袁紹最清楚不過了，他要是決定要做一件事兒，那無論多難，無論是大山火海也一定會做到底。</p>
他既會救關長生一次，那就會救他第二次。</p>
偏偏，如今的關長生，可燙手的很！</p>
與他捆綁在一條船上？柳弟啊，你還如何入朝堂？</p>
…</p>
…</p>
——六具屍體。</p>
無數農人圍攏在這邊，已經有人去報官。</p>
看到這一幕時，徐晃呆住了，而更讓他驚詫到無法呼吸的，是馬車上留下的那行血字——殺人者，關長生是也！</p>
關長生這是瘋了麽？</p>
可還不等徐晃從驚詫中醒轉，第七具屍體出現了，而恰恰這一具屍體是他的同鄉，在解良縣擔任獄吏的——徐押獄。</p>
徐晃的嘴角都在不斷的顫抖，很快…這一抹顫抖傳遍全身，徐押獄他…他死了？</p>
從屍體看，他與其他六具屍體截然不同，是被弩箭一箭穿堂而死。</p>
可…</p>
那鮮紅的“殺人者，關長生是也”的大字躍然眼前，任憑誰也會把他的死與關長生聯係在一起。</p>
“是關長生殺得你麽？”</p>
站在徐押獄的屍體前，徐晃咬著牙…</p>
昨日還好端端活在眼前的同鄉、摯友，今天就隻剩下一具屍體。</p>
“啊…”</p>
“啊啊…啊……………”</p>
徐晃仰天長嘯，他翻身上馬，像是一隻無頭蒼蠅般，也不知道前路在哪，就這麽胡亂的衝過去。</p>
他的眼角滿是淚水。</p>
是…</p>
——是他連累的同鄉麽？</p>
——同鄉的死是關長生所為麽？</p>
——關長生他…他為何要越獄？他…如今的他又在哪？</p>
來自靈魂的疑問，不斷的湧在腦門。</p>
這一刻的徐晃幾乎崩潰，幾乎崩潰到根本就無法平靜下來！</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