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兄找我何事?”密室中,換了一身紫色長裙的汪穎推門而入,緩緩行至近前。其顯然是經過了一番精心裝扮,朦朧的燈光之下越發顯得嬌豔無雙。


    “怎麽想著換回真容了?”看到對方的一瞬,墨居仁不禁怔了怔,卻立刻回神道。


    昔日在極樂聖境中時,他已經見到過對方的真實容貌,用風華絕代來稱讚毫不為過。幾十年過去,今日再見,那種骨子裏的千嬌百媚,風情萬種依舊攝人心魄。


    “墨兄是嫌棄小妹長得醜陋嗎?”汪穎明眸閃爍,反問道。


    “如你這般容貌也叫醜的話,讓天下間其他的女子情何以堪?”墨居仁不禁啞然失笑,隨即抬手示意道,


    “別站著了,先坐下吧,正好嚐嚐我剛沏的靈茶。”


    “那小妹可不客氣了。”汪穎款款而坐,也不知想到了什麽,晶瑩的眸子裏瞬間閃過抑製不住的喜色,轉瞬即逝。


    “墨兄方才傳音,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議,可是關於接下來的行動安排?”靈茶清香四溢,汪穎隻淺淺喝了一口便喜歡上了,卻也沒有忘記正事。


    “安排的事情再說,找你過來,是有另外的原因。”墨居仁微微搖頭,也沒有繞彎子,直接問道,


    “之前在赤晶島時,你不是詢問過,如何才能真正一勞永逸解決你妙音門問題嗎?”


    “墨兄有答桉了?”聽到是此事,汪穎頓時心中大喜,迫不及待的追問。


    “沒有,我確實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過,還需要和你溝通一二。”墨居仁點點頭,繼續道,


    “妙音門問題,說到底還是實力不足,這才舉步維艱,甚至時時刻刻都有傾覆的可能。隻要解決了這一點,那一切問題便都會迎刃而解。”


    “墨兄所言不錯,事實上當初師傅還在時,我便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這才有了之後的改變,邀請了兩名結丹期修士成為本門客卿長老。可惜,終究是走了捷徑,治標不治本,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提到此事,汪穎難掩心中的失落。本來是一次門派規則改變的嚐試,甚至當初為此頂著莫大的壓力,現在看來,卻還是失敗了。


    “你的想法並沒有錯,門派想要發展壯大,實力是一切的前提。因此,不能因循守舊,需要的時候,規則必須隨機應變。


    你最大的問題不是方法錯了,而是眼光不行,選了兩個白眼狼。人品差不說,還因為利益與外人勾結,意圖取你性命,顛覆整個門派。


    試問與這樣的人合作,再好的方法有用嗎?”墨居仁認真分析道。


    “確實是兩個白眼狼,這些年中我固然不完全信任他們,卻也從未在資源上虧待過二人,卻還是換來了這樣的結果。”提起此事,汪穎心中便窩火之極。可惜,卻不能發作,隻能強自忍下。


    驀地,忽然想到白天與卓如婷閑聊時,對方曾給出的提議,心中不禁一動道,


    “墨兄請恕小妹冒犯,我還想再問一遍當初在豐樂島時提過的問題,你……你可願意成為本門的客卿長老?”


    “今天喊你過來,為的就是此事。”墨居仁笑了笑,接著道,


    “不過,和你想的不太一樣。以現在妙音門的形勢,僅以墨某的情況,做你門派的客卿長老顯然是不夠的。”


    “墨兄的意思是?”聽到對方依舊是委婉的拒絕,說不失落是假的。不過,汪穎卻聽出了另一層意思,心中再次生出期待。


    “墨某固然有些實力,卻終究隻是結丹後期修士,不可能有太大的威懾力,而無論是哪一方勢力都不會將一個結丹期修士放在心上。想要真正一勞永逸,令的其他勢力不敢再生出覬覦的心思,隻有元嬰期強者才能辦得到。”墨居仁神色一正,繼續道,


    “這個人選我已經幫你找到了,現在隻看你願不願意?”


    “元嬰期強者?”這樣的答桉,頓時令的汪穎震驚萬分。那可是元嬰修士,對方會願意來妙音門這樣的小廟?姑且算其願意吧,可一位陌生的元嬰期強者到來,對於門派的衝擊是巨大的,屆時作為門主的她又該何去何從?


    轉念又一想,都這個時候了,自己還想那麽多做什麽?對於門派的權力她又不在乎,隻要能夠保住妙音門,使得門派傳承不斷,她便對得起師傅臨終前的囑托了。


    想到這裏,她也不再糾結,直接問道,


    “人既然是墨兄選的,那必然可靠,小妹沒有任何異議。隻是不清楚,此人究竟是誰?”


    “你也認識,許傾城。”


    “許……許宮主?”萬沒想到,竟然是她,屬實讓汪穎驚訝。這位可是熟悉的很,當初在極樂聖境的一年中,她與對方時常交流,感情處得還算不錯,甚至後來都以姐妹相稱。


    當然,那是因為在秘境之中,更是因為墨居仁的存在。真要把對方當作姐妹,顯然是不現實的。且不說雙方之間的修為差距,僅僅一年的時間,感情又能有多深?


    當然,即便如此,若真是對方加入妙音門,成為本門的太上長老,確實是不錯的選擇。至少不是陌生人,感情上容易接受,同樣有些墨居仁的存在,對方也可以信任。


    “許宮主不是在……她已經出來了?”


    “已經到了天星城不短的時間。”墨居仁點點頭,又有些意外的問道,“怎麽,她從來沒有聯係過你?”


    “啊……”汪穎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笑了笑,“應該是還沒有來得及吧,況且,我們之間沒有聯係的方式。”


    “是嗎?”墨居仁神色微凝,這許傾城還真是現實,當初在秘境中時表現的那般熱絡,時常拉著汪穎閑聊,以便打聽外麵的信息。為此,二人都姐妹相稱了。


    結果呢,到了天星城二十年,連個問候都沒有?妙音門的情況她又不是不清楚,直接到聖山下的妙音閣知會一聲也不是什麽麻煩的事。


    而且,據他了解,對方這二十年中與淩玉靈可是相處的極好,從昔日一見麵開始便已經姐妹相稱了。


    “有意思!”墨居仁冷冷一笑,此時的他忽然有些慶幸,當初沒有將聖魔之心交於對方實在是再明智不過的選擇,若非有此物威懾,對方怕是立刻便會翻臉。


    “這些都是小節,其實也沒什麽的。”見得對方的神色,汪穎隱約猜到了些什麽,連忙出言相勸。畢竟,對方日後會是妙音門的太上長老,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說破的好。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墨居仁擺了擺手,隨後卻沉思起來。他忽然覺得之前的計劃有些瑕疵,將妙音門直接交到許傾城手中有些太過簡單粗放了。以這女人的性格,真做些什麽出格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對方畢竟出身半魔一族,待其將族人帶出,怕是必然要和妙音門原本的弟子相爭,無論是權力還是資源。而以對方的實力和手腕,汪穎這些人必然要被壓得死死的。


    如果真的演變成那樣,自己便不是在幫助汪穎,反而是在坑她。甚至因為是他促成的原因,對方即便受了委屈,也隻會默默承受,不會來告狀的。


    想到這裏,墨居仁便有所明悟,許傾城固然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器,使用起來很順手。但是,兵器太過鋒利,容易傷人又傷己,必須要多一層考慮。


    一番思索,隨即開口道:


    “這樣吧,待得此事過後,便讓許傾城做妙音門的太上長老,而墨某不才,也算是有些實力,便在貴門做個客卿長老。當然,我的事情太多,不可能真的待在這裏,隻是掛個名,你覺得如何?”


    “墨兄……”聽到此話,汪穎再也壓製不住心中的喜悅,喜極而泣。


    她何其聰慧,立刻便明白了對方這麽安排的用意。


    若隻是許傾城加入妙音門,那麽門派中的一切自然都是對方說了算。她這個門主也會隨之變得有名無實,和傀儡沒什麽不同。


    她雖然不在意權力,卻也不是孤身一人,身後還有著數百名弟子。不管如何,這些人的前途她都得考慮,無論是修煉的環境,還是修煉所需的資源等等。


    許傾城同樣不是孤身一人,其名下的四大聖女,還有數量龐大的族人會陸續前來,成為妙音門的一員。


    如此一來,雙方之間必然會形成競爭的,她若是成了傀儡,那還有什麽話語權?估計隻能奢望對方一碗水端平了。


    可這明顯不現實,任何人都是任人唯親的。


    當然,若是墨居仁同樣加入進來,成為門中的長老之一,哪怕隻是掛名的客卿長老,一切都會瞬間變得不同。


    自己一方的弟子會無形中依附在對方名下,而許傾城也會有所顧忌,不能把她們怎麽樣。


    看著對方泫然欲泣的模樣,墨居仁忽然有些莫名的感慨。一介女子,靠自己的力量獨自支撐一個門派,壓力不可謂不大,能夠堅持這麽久,怕是早就心力交瘁了。


    對方的資質不低的,僅百年左右便成功踏入結丹期。然而,隨著老門主的坐化,接手門派到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始終在結丹初期徘回,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腦海中忽然想起兩人從相識一直到現在經曆過的一幕幕,尤其是當初在秘境中時,對方為了不成為他的軟肋,毫不猶豫自殺的情景。


    那樣的決絕,沒有絲毫猶豫,饒是他心硬如鐵,也不由得動容。


    “真是個傻女人!”墨居仁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得輕歎一聲,隨後更是抬手拭去對方眼角的清淚,輕聲安慰道:


    “別哭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的小事,你我之間又何須見外。”


    僅僅隻是一個微小的動作,一句普通的安慰,卻仿佛利劍一般,瞬間擊穿了汪穎的心房。她再也抑製不住,徑直撲向了對方懷中,哭泣聲卻越發大了。


    擁著懷中不時顫動的嬌軀,墨居仁並沒有再說什麽,隻輕輕撫動著對方光滑的玉背。


    對於男女之情,他從來都是不主動的,卻也不會刻意逃避。隻要不影響自己的修煉,一切都順其自然。


    況且,修仙者的感情和凡人不同,沒有那麽激烈炙熱,也不可能朝朝暮暮,再深厚的情感,終究會隨著漫長的時間而變得平澹。


    最終,也不過是大道途中的一朵浪花,一絲點綴罷了。


    與他的澹然不同,汪穎卻是另一番心境。


    自師傅坐化,將偌大的妙音門交到她的手中,那份沉甸甸的責任仿佛一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幾乎從未考慮過男女之情,便是當初與墨居仁刻意結識,也隻是為了拉攏交好一位潛力無窮的強者,將來或許對門派的發展有利。


    然而,一切似乎都是命運的捉弄,一次普通的探險,竟然會陷落至秘境之中。


    那一年多的經曆對她的影響太大了,沒有法力的她徹底淪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那種無力感使得她原本堅強的偽裝再也難以維持。


    也幸好蒼天有眼,她身邊有墨居仁,一個強大到讓她心安的男子。否則,在那樣的環境下,她實在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很大的可能估計會葬身其中吧。


    亦或者能夠僥幸逃出來,可那時的她必然不會完好無損。


    甚至,她都不敢繼續想下去……


    也是從那一刻起,對方徹底走進了她的內心。之後的一年多時間中,隨著兩人相處日久,對方的優秀讓她深深著迷,越發難以自拔。


    她承認,自己整顆心都淪陷了。無奈的是,自始自終對方都異常冷靜,更是從未有過任何表示。


    這不禁讓她有些患得患失,也不敢表露自己的心跡,生怕一旦說出來會觸怒對方,屆時連朋友都沒得做。


    至於那份感情,她也隻能將其深深的埋入心底。


    她本以為此生都不會再有機會,不曾想,直到今天出現了轉折。對方顯然早就明白一切,更是終於接納了她。


    那一刻,她無法形容自己是多麽開心,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以至於隻能放聲哭泣,宣泄心中的壓抑許久的苦悶。


    不知過去多久,汪穎翻騰的內心終於變得和緩,情緒也逐漸平複下來。


    然而,此時的她才發現自己的處境,竟然在對方懷裏。盡管是心上人,卻也抑製不住心中的羞澀。


    一瞬間,原本平複的心湖再次泛起波瀾,心頭如小鹿亂撞,全身也隨之變得滾燙,雙頰通紅一片。


    她忽然不敢起身了,仿佛鴕鳥一般鑽在對方懷中動也不動。


    這一切自然瞞不過墨居仁,他不禁有些好笑,說起來都一百多歲的人了,更是生在妙音門這樣特殊的門派中,怎麽感覺感情方麵和小姑娘一樣?


    正打算出聲提醒對方一句,卻在此時,神色忽然一變,隨後猛然向著密室之外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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