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黑衣人的回答之後,男人微微思索著問道:“齊悅九為何會寫這封信?”


    “回太子殿下,”黑衣人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耐人尋味,“西梁國的九公主竟然是個男兒身,這件事女帝竟然是知情的。”


    “今日下午,西梁女帝宣旨,恢複九公主男兒身,並將他許配給西平王,三日後完婚,並將九公主冊封為東陽君。


    另外一件事,女帝和九公主父親齊悅九和離了,和離書便是這道聖旨。”


    “嫁給西平王?”男人語氣平靜的反問,昏暗的燈火下,黑衣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本宮挺喜歡九公主的,你去今晚去把他擄回東流國。”


    “可太子殿下,他是個男人啊!”


    “本宮就喜歡男人怎麽了?”他抬起頭,黑衣人終於看清了他的表情,陰沉沉的,嚇得黑衣人後退一步,“擄過來,今晚就回東流?”


    “您不在西梁了?”不是說來西梁做內應嗎?這是衝冠一怒為藍顏?


    “齊悅九已經叛國,我們不如回去坐收漁翁之利。”東元封語氣越來越冷,突然盯緊黑衣人,“你是不是忘了一個屬下的本分?”


    “殿下恕罪!”黑衣人一驚,嘭的一聲跪下,“是屬下越界了!”


    “滾!”


    “是。”


    ·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


    西平王府。


    紅衣女人靜靜的坐在亭子裏,身前擺著一架七弦長琴。


    蒼白的月色下,她仿佛鬼魅一般。


    她的琴聲哀婉的在夜間回蕩。


    “陛下!”一名青衣女子急匆匆的從遠處走來,“陛下,今日西梁女帝下旨,與齊公子和離,並且將九公主許配給你了。”


    “最重要的是九公主竟然是男兒身,如今滿朝文武都在議論九公主的身份,甚至討伐齊公子。”


    “嘭——”女人指尖的琴弦斷開,劃破手指,她卻完全不在意的起身,轉頭看向青衣女子。


    她沒有說話,青衣女子猜不透她在想什麽,也沒有開口。


    過了許久,她突然悶悶的笑了起來:“你是曾經朕求而不得的心頭寵,鳳傾雪就是這樣對你的?她答應過朕,會寵你愛你一輩子,朕會退出。”


    “鳳傾雪就是這樣做的?!”


    “把你兒子嫁給朕?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更甚至是皇子,嫁給一個三十好幾的老女人?”


    “鳳傾雪啊鳳傾雪,朕真是對你失望至極,你是不是以為朕不在西梁,就不會知道你的所作所為?”


    “隻可惜,朕就在你西梁國,看著你的一切所作所為!”


    “陛下,您冷靜。”青衣女子連忙跪下安撫。


    “冷靜,怎麽冷靜?!阿九是朕最愛的人,她就是這樣對朕愛的人?她就是這樣遵守的與朕之間的承諾?”


    “當年阿九的孩子剛剛出生,要不是朕以西平王的身份入宮賀喜撞見,那孩子早就被皇宮女侍掐死了!


    那年那孩子落水,要不是朕,恐怕就不是傻了這麽簡單!


    前幾年皇女爭奪太平公主之位,要不是朕,阿九父子早就成了皇位下的犧牲品!”


    “鳳傾雪就是這樣愛的我的阿九?”


    要不是她潛入西梁國,博得西平王一職,默默守在那父子身旁,隻怕他們父子連骨頭都會被鳳傾雪啃了!


    “陛下……”青衣女子低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跟在女人身旁多年,自然知道女人有多喜歡齊悅九,喜歡到不好好在幽秦做女帝,而跑到西梁來做王爺。


    所以,當女人生氣時,她不知道女人會做什麽。


    滅了西梁?


    這不是不可能,而是很可能!


    “青燕,你回幽秦看看那群老東西最近可還安分,朕過段時日便會回去。”


    “陛下,您呢?”


    “有青煙在,不必擔心,朕自有安排。”


    “是。”青衣女子磕完頭,才不太放心的離開。


    等青衣女子離開,她低頭看了一眼斷裂的琴弦,嘲諷一笑:鳳傾雪,曾經的承諾是你先不遵守的,如今朕對你的容忍已經繃斷最後一根弦,日後就別怪朕不客氣了!


    我仇夕瑾的人,沒有人可以動過以後依舊毫發無損!


    清風吹過,亭子裏隻餘下一架殘琴,不見紅衣女人……


    ·


    清涼的月色像一片薄紗,籠罩在九公主府,讓夜晚的公主府迷迷蒙蒙,分不清真偽。


    齊悅九靠在窗口,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夜色。


    自從嫁給鳳傾雪,進入皇宮,他總是一個人站在窗邊,看著月色,等她歸來。


    可這麽多年,等到她徹底從他的世界消失,她都不曾歸來一次。


    若說對鳳傾雪沒有恨,那也是不可能的,畢竟他把一切都給了她,可她呢……


    “自古真心留不住,深情總是被辜負。”鳳傾雪,你是我的劫,可笑的劫,可笑我如今才看清。


    “莫問誰是真心人,請君回頭多留意。


    真心錯付負心人,今生必有傷心人。


    我好想你。”


    “阿九。”溫暖的身體從背後貼上來,溫柔的語調他都快要記不清,“別傷心了,我說過,會一生一世的保護你。”


    “仇夕瑾?”他轉身難以置信的看向身後的女人,“你不在幽秦跑到西梁來做什麽?”


    十多年沒見了,這個女人依舊風光霽月,哪裏像他,如此狼狽。


    一時間,齊悅九有些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仇夕瑾。


    “阿九。”女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將他緊緊抱在懷裏,“阿九,十幾年過去了,鳳傾雪是什麽樣的人你也看清了,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我們在一起吧!”


    “對不起,夕瑾,我已經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了。”他掙脫她的懷抱後退一步,“我現在隻想帶著九兒好好過日子,不想再和任何在一起了。”


    “更何況我是鳳傾雪的妃子,即使和離了,我曾經也是他的妃子。


    你是幽秦的女帝,你是大幽的天子,是不可能和我這樣身份的人在一起的。”


    “阿九……”


    “你走吧,我就當沒見過你。”


    “阿……”


    “走之前可以幫我最後一次嗎?”


    “你說,我一定幫你!”聞言,仇夕瑾眼睛一亮,盯著男人。


    “我要你攻打西梁!”西梁這天下是他母親交到鳳傾雪手中的,如今他要鳳傾雪還回去!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樣做的。”不管是西梁還是你,朕都要得到。


    “多謝。”


    “不客氣。”她笑著點頭,等了半晌見他不再開口,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夜風吹過,仇夕瑾攏了攏衣袍,她第一次覺得西梁鳳京的夜晚是這麽的冷。


    冷得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那穩健的步伐突然放慢,將餘光投向一處花叢後。


    在月色下,那裏有一小團影子。


    這是什麽?


    她突然有些好奇,便放輕步伐慢慢靠近。


    站在花叢邊,她看到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再往下是一張滿是糾結的臉,很英俊,也很可愛。


    “哎?你在偷聽我們講話嗎?這是不對的哦。”她伸手戳了戳那顆小腦袋,一臉溫柔的開口。


    自以為藏的很隱蔽的九夜虎軀一震,回頭震驚的看著女人。


    仇夕瑾被男人或者少年那過於明顯的表情逗笑了,她笑著將少年從花叢提出來,替他拍拍身上的草葉。


    “九兒躲在這裏幹什麽?”


    “你是誰啊?”他疑惑的看著女人尋問,有一種咬手指的衝動。


    原主父親的追求者之一,幽秦的女帝,這個世界好複雜。


    “以後會是你母親。”仇夕瑾回答的很輕鬆,仿佛再說今天天氣好好一般。


    九夜瞬間被雷住:“……”怎麽一個個不是要做他爸爸,就是要做他老媽,你們消受不起,會折壽的,真的,他不騙人,他也不缺老媽和爸爸這種生物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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