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山古脈,位於瀾荒古地西北部,隸屬夏泠國領土,以異獸多,山勢險而著稱。氓山以西便是流放之地,再往西便是茫茫大漠。


    牧天自醒來便在這山中行走了半日,不見人煙,也不見溪流,嗓子老早就幹得直冒青煙。


    他很納悶,自己雖然沉睡的時間長了點,但也不至於身體素質也下滑了一個層次。他想要踏風飛去,卻在原地蹦得腿腳發麻也沒見飛起,隻得氣生生地踹了幾腳樹木幹子,繼續前行。


    後來仔細想想,他才明白過來,自己的身體雖然蘇醒了,但體內沉睡的神識還依舊未能開啟,甚至無法感知。


    說白了,現在的他也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但他的聽力卻出奇的好,這山中的風吹草動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快追,別讓那畜生跑了!”遠處山林裏突然傳來人聲,高呼道。


    隨即,一頭渾身黑毛,眼冒綠光,滿嘴鋒利獠牙的黑豹突然從牧天前方的雜草叢中竄出,像一個黑色的大水缸一樣重重地向他砸了過來。


    那黑豹見前方有人,便猛地止住腳步,腳下擊起遍地飛沙走石。它氣喘籲籲地盯著前方,身體在不停地發抖抽搐,左眼和左前腿上的傷口正在一滴一滴地下落著腥紅鮮血。


    很明顯,它已經身受重傷,如果此時再被後方的人追上,今日它必死無疑。


    牧天並沒有對眼前突然出現的猛獸產生多大的恐懼,更沒有想拯救它的欲望,畢竟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生死有時也需各安天命,很多事他也不應該管。


    可他哪裏會想到,這黑畜生可沒他這般良心,竟猛得向自己撲了過來,它的速度快如黑色閃電,如黑幽靈的幻影,令人迷亂。它那鋒利的前爪如利刃般展開,腥臭的牙口爆發出駭人的低吼,那冰冷的獠牙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牧天那沉睡了萬年的軀體,此時竟僵在了原地,眼睜睜看那黑畜生就要撲到自己身上了,卻不見要躲的意思。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支飛箭從樹林深處猛然飛出,帶著一股子淩厲的箭風,徑直地沒入那黑畜生的心髒,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其釘到了地麵。


    牧天倒吸一口冷氣,可還沒回過神來,便被七八個身穿獸皮粗布的壯漢圍在了中央。


    興許是剛剛情況緊急讓他分了心,竟然沒發覺有人潛了過來。


    這些壯漢個個身形壯闊,身手矯健,手中早已搭弓拉箭對準了牧天要害部位,十分警惕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像看著一頭困獸一般。


    “你是什麽人?”其中一人發問道。


    牧天心中一念,說的話能聽懂,說明一萬年時間的變更對於這個世界並沒有多大的改變,至少語言還能互通。


    “各位好漢別激動,我不是什麽壞人,我隻不過是在這山中迷了路,找不到出去的方向,這才走進了獵圈,並非有意幹擾大家打獵的。”牧天笑著趕忙解釋道。


    “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豈是一個普通人能來迷路的?快說,你是不是王宮裏派來的奸細?”


    “看他這副打扮,肯定是王宮裏派來的人,此賊人絕不能留,殺了他!”


    “看他樣子就不像什麽好東西,直接做了得了……”另一人說完便掏出匕首就要上前,卻被人攔了下來。


    “殺與不殺,等少爺來了再做決斷,先把他綁起來!”


    那人行事幹練果斷,比其他人更有領導風範,似個有能力的人,就是失了條手臂。


    “哎,各位好漢,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哎,別摸我屁股……喂兄台,你手摸哪呢?大腿根能隨便摸的麽……不是,我開玩笑的!”


    搜身那人舉著一把匕首,神情冷峻,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才回過頭去說道:“身上什麽也沒有!”


    牧天也無奈,三下五除二就被人給綁了起來,還被摸了個遍,這要是傳了出去得多丟顏麵啊。


    “身上沒帶武器,一個人還敢在這氓山裏瞎溜達,看這小白臉養的,鐵定是王宮裏哪家紈固子弟來這山中打獵來了,瞧模樣就是草包廢物,中看不中用的主,先帶回去!”


    說話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長相雖不出眾,但也算五官端正,眉目有神。他手中拿著把長弓,悠哉悠哉地從樹林裏走出來,身後邊還隨著幾個跟班。


    這群人中屬他年紀最小,卻生得一副高傲的氣勢,話裏也滿是嘲諷。


    少年根本沒把牧天放在眼裏,孤傲的眼睛隻是瞥了他一眼,便將目光放到了地上那黑畜生的身上。


    “這幽影豹可比他有意思多了!”少年走到黑畜生前,將那支沾滿了血腥的箭拔了出來,“來人收拾一下,將這畜生也一並帶回!”


    “少爺,這可不妥……這要是讓家主知道你又跑出來打獵,會扒了我們幾個的皮的!”


    “你們擔心個什麽事,我爹這些天都在這山脈中勘察地勢,哪有功夫管我的事,你們若不說他怎會知道!再說了,這幽影豹在這山林裏作妖,傷了不少人,這次被我射殺了,看城裏還有誰敢不服我!”青年眼裏那份孤傲又漲了幾分。


    少年乃暮城二把手翟天擎的兒子翟烽,此人年少時便被稱作天才射手,射箭的本事無人能敵。他十歲開始悟道,小小年紀便步入了修行界的門檻,用了不到半月的時間就進入了開河境,而今更是突破到了洞天境。


    他在暮城也算是個風雲人物,但其生性孤傲,脾氣也極其暴烈,而今也沒交到什麽朋友。


    翟烽時不時也在牧天的麵前賣弄自己的箭術,在他眼裏,牧天就是個官宦家的草包廢物,上不了排麵,征不了沙場。


    “看你這一身素衣,想必是個文化人吧?我們這些個苦難的人,如今年紀了大字還不識幾個,真想看看王宮裏長什麽樣!”負責押送的人倒有幾分溫情,長得雖然彪悍,但也算是個憨厚的人。


    素衣是素衣,但是不是文化人,那就不知道了。


    翟烽的聽力也是靈的很,那人剛說完話,他便回過頭來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旁邊人見況趕忙罵了那人一句:“做個能吃能睡的人不行麽,非得花腦子學那筆畫玩意,那東西學了能管飽?”


    牧天聽得出來,那人是故意這麽說的,雖然話說的有些犀利,但至少為那人免了一頓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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