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明表麵上不動聲色,臉龐像光滑岩石一般折射著冷光,而口中說道:“你怎麽來這裏了,你的同伴們呢?”隨即轉向文進三人解釋道:“他就是那天叨擾你們的人。”


    “慚愧慚愧。”魏可天麵露羞慚,像是被觸碰的含羞草,但隨即正了正臉色,抱拳解釋道,“自那天起,我們幾個就分道揚鑣,但彼此都約定到明玄宗碰頭。”


    “我現在就在趕向明玄宗的路上,正好路過這裏來參加武者大會,但慚愧的是,我在大會的初選就被淘汰了。”魏可天臉上沒有愧怍之色,作為普通武者,被淘汰很自然。


    “不用在意,一次小的失利不算什麽。”李無明點點頭,臉龐反射的冷光帶著一絲暖意了,“那我們就先去休憩了,有緣在明玄宗再見。”


    “不敢打攪仙人。”魏可天再次深鞠躬,腰間的武器撞擊著皮帶,發出咣咣的聲響,像是兩顆石子在碰撞。李無明點點頭,帶著文進三人上樓休憩去。


    旁邊的一張紅木桌子旁,秦易和他的兩個同伴相對而坐,隨意地在聊些什麽——基本是兩個同伴在談天說地,秦易卻在豎起耳朵捕捉著李無明和魏可天的對話,像是支棱起耳朵的獵豹。他們的聲音順著絲線流入到秦易的耳中,不知道聽到了什麽,他心中一動。


    ……


    時間倒回一個小時前,秦易剛剛走出比武場大門,就看見自己的兩個同夥帶著掐笑迎了過來。這兩個和他狼狽為奸的同伴都是武者,也參加了武者大會,但都很快地被淘汰。


    其中一個人身上有著用墨跡胡亂塗抹畫成的刺青,像是老虎身上的斑紋,一個脖子上帶著用青石細細打磨製成的項鏈。兩人簇擁著秦易,像是兩隻鬣犬擁著灰狼。


    “易哥。”刺青男的笑容濃鬱得像化不開的日光,“真是強!幾招就將一個先天武者撂倒了,那是先天武者罷?弱得看不出來啊!不知他死了沒有……死了才好哩!”


    項鏈男頻頻點頭,奉承的話像潮水一樣向著秦易湧去,看他們的樣子,恨不得要放個煙花來慶祝一下。聽著這些討好的話語,就算是秦易也不禁勾起一抹自得的笑容——但那是冰一樣的自得。


    “走,回旅館。”這隻是秦易簡短的一句話,但立刻收到了兩個同伴的應和。幾人快步走在街上,秦易想起今天的勝利,自得之色更加濃鬱了一些,就連步伐都像是踏著風一樣了。


    就在這時,秦易的心髒一緊,就像是有人用手狠狠將它攥住,連血液都有些供應不上。“誰?”他平靜的臉色頓時大變,四處張望著,想找到這危機感的來源,但卻幾無發現。


    有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他不確定地想著,走向旅店的步伐不停,但卻有些匆匆。旁邊的同伴發現了不對,但是卻明智地沒有說話,急步跟隨在他的後麵。而這時,正好是文進發現他們的時候。


    進入酒店,秦易隨便找了個坐處,點了杯好酒,眼睛如警惕的兔子般觀察著進入酒店的各人。他知道自己有些反應過度了,但卻不敢懈怠。


    然後他就發現一隻金毛闖了進來,然後是李無明帶著文進三人進入旅店,遇見了魏可天。不知為什麽,秦易在看到李無明的一瞬間就感覺到汗毛根根豎起,就像看見了爆裂的太陽。


    但眨眨眼再向他望去,這種感覺又消失不見,就像蠟燭泯滅的火光。李無明又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了。“也許還是我太敏感了吧。”秦易暗自想道。


    然後,多虧了他敏銳的聽力,他的耳朵捕捉到了魏可天對李無明的恭稱。“仙人……”秦易的心裏泛起傾天波浪,但卻沒有表現在臉上,導致他的同夥們什麽都沒有發現,仍舊在不停地聊著天。


    “正是我等待多年的機會……絕不能錯過!!”秦易決絕地想道,臉上又露出那種猙獰似狼的表情來。一個計劃在他的心裏慢慢地形成,並逐漸完整。


    他用眼睛的餘光觀察著李無明一行,根據經驗確定這一隊中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那個武者隻稱呼最前麵的人為仙人,而且對其他人表現得很平淡,就像看著路邊的青草一般……沒錯,隻有一個仙人!”他心中一動,險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看著幾人走上樓梯回房。也就在這時,他看見了文進的眼神。


    ……


    文進跟在李無明身後,認出了魏可天。“那不就是昨天稱呼我為美女,又在晚上私闖民宅的那人嗎,他也在這裏留宿?”文進再次有了那種命運洋流肆意流動的感覺。


    “說起在這裏留宿……我追蹤的那個人呢?怎麽像是跑進森林中的鬆鼠一般,一鑽就沒影了?”文進拍拍旁邊變成金毛的大黃,心中頗有些納悶。


    就在這時,直覺猶如附骨之蛆,攀上了文進的腦海,並在其中炸裂。他猛地扭轉頭部,目光和正愕然看著他的秦易對上。文進直覺地感覺到威脅,這使他的額頭隱隱發燙,火龍印記帶來的能力——震懾,發動。


    ……


    那是什麽樣的眼神!古老得仿佛洪荒猛獸,帶著滔天火焰般的灼意,順著秦易的眼眸,直直地鑽進他的頭顱,擊中了他的識海,讓他的寒毛悚然立起。


    秦易僵硬地想將視線挪走,但卻一次次地失敗。文進的眼眸中仿佛有種強大的吸力,讓他不由自主地陷入深淵之中。他看到文進的瞳孔燃燒著熾橙的火焰,想要將他,秦易,燒至灰燼似的。


    透過文進的眼瞳,秦易看見了一尊渾身附著著血一般紅色鱗片的火龍,正一衝天際,發出亙古般的龍吟。那火龍轉過頭來,黃金瞳和文進的瞳孔融在一起,它們中燃燒著的是同一樣東西。


    秦易不禁顫栗。他的身體如篩糠一般顫動不休,眼中藏著深深的懼意。


    就在他即將深陷進去時,文進忽地將眼睛挪開了,這仿佛讓秦易從燃燒的火場中解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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