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的聽出冰塊的不耐煩,曲小陌趕忙麻利的提著水進屏風後邊,一桶一桶的把浴桶盛了一大半,試了試水溫剛好合適,這才出來稟道:“大掌櫃,水好了。”


    說話間無意的抬眸掃了眼床前的人,隻見其正斯條慢理的脫掉衣裳,那明顯有些發僵的肩膀,曲小陌瞧著十分異常。


    果不其然黑色的外袍脫下後,裏邊白色的裏衣在靠近肩膀處染上了一大塊血跡,很明顯是挨了刀子,但地上的外袍和裏衣卻是完好無損,可見這傷口不是今夜被弄上去的,想來這會兒是傷口裂開了。


    沒聽到冰塊的應聲曲小陌也不敢輕易退出去,隻見其脫掉上衣後走過來,嘩啦入了浴桶才道:“過來幫我洗一洗背後的傷口。”


    語氣還是冷的刺骨,曲小陌不敢不聽,卷起袖子拿過屏風上擺放的幹淨毛巾,浸水給他擦拭傷口邊的血跡,桶裏的水沒到腰上,剛好碰到了一點傷口。


    這傷口瞧著怕是已經有四五天了,從琵琶骨延伸至腰上,傷口極深,估摸著因是處理不當,天氣又熱,現在已經有些發炎了。


    曲小陌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撩水清洗著,自己看著都疼的傷口這冰塊竟一聲也沒坑,眉頭也不見皺一下,依舊一臉的冰塊樣兒,不免在心底給其束起了大拇指,是條硬漢!


    既然這般能忍那她也不客氣了,拿著是帕子邊擦邊道:“大掌櫃的,這傷口上因著發膿有些爛肉,我也給您清洗一下。”


    也不等背對著自己的人應聲,當即用帕子把手指一裹,朝傷口上的爛肉擦去,雖說對這強逼著自己留在這裏的人沒什麽好感,但女人心本來就軟,還是下意識的放輕了力度。


    但擦掉爛肉是比挨刀子更疼的事情,原本還毫無表情的金蟄也緊皺起了眉,身子繃緊,額間冒出了一兩滴汗。


    大約一炷香的時辰,這宛如酷刑的事情才結束,曲小陌也抬袖擦了擦自己額上泌出的細汗,瞧著便被她擦幹淨的傷口,道:“大掌櫃,好了。”


    還好這傷口上的爛肉時間還短,用布易擦洗,若是在過些日子怕是要拿刀剃了。


    聞言金蟄緊繃的身子也送了下來,從浴桶中起身,道:“架子上有金瘡藥和幹淨的白布。”


    曲小陌了解,放下手中的濕布起身在他的指印下,打開最裏邊架子上的匣子,拿出裏邊白色的藥瓶和白布,在其跟前確認了一遍是金瘡藥,才小心翼翼的在其傷口撒上。


    待學著電視裏演的給傷口裹上白布後才又開口道:“大掌櫃,新上藥的傷口不宜碰水,要不小的伺候您起身?”


    隻見金蟄跨出浴桶,冷冷的道:“出去。”


    利用完便被趕走的曲小陌心中有些小小的不快,但也不敢反駁抗議,隻能麻溜的滾出屋子,還好心的關上了門,而後在外邊候著,腦中想著這冰塊怕是遭了仇家了吧,不然這背上的傷口這麽深,方才瞧第一眼都有些被嚇到,而其身上還有不少的舊疤。


    抬頭望著滿天的星星,曲小陌哭喪著臉輕歎了聲,還是想盡早回嘉州城啊!


    自那晚過後,每到換藥時間金蟄都會把曲小陌叫進去幫忙上藥,而曲小陌也不多嘴,上完藥後便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這幾日受傷的冰塊男一直呆在自己的房中看書,不如以往日日出門,也不見眯眯眼和棺材臉兩個人過來與他稟事情,曲小陌掃完院子的落葉,又修剪了花盆,給景缸中的魚投喂了魚食,這會兒便沒什麽事情可做了。


    瞧著坐在窗台前的冰塊男正認真的瞧著手中的書,長發不如以往出門般高高束起,而是披散著落在肩上,發尾用一根墨色的發帶綁起,與平日的俊美不同,似乎更具妖孽之意。


    曲小陌拄著將要放回雜物房的掃把,看得有些失神,不怪乎她犯花癡,這般可謂算得上傾國傾城的男人,她是兩輩子獨獨見過這麽一個,雖然整天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也難擋那多人眼目的絕美容顏啊!


    坐在窗前翻著書的金蟄不用看也知道外邊那小二又瞧著自己發愣,習武之人的感官很強,何況因著受傷在屋中休養了三四日,這小子那一臉驚豔的目光他都習以為常了,但想著被一個男人這般看著自己,金蟄頓覺有些惡心,冷眉皺起,起身離了窗邊。


    曲小陌瞧著起身往屋裏走的冰塊男,不由得癟了癟嘴角,哼,別以為她不知道,這人就是厭惡自己,討厭是自己撿到了那枚銅板,早知道她就不貪小便宜了,要是時光倒流,別說撿起那枚銅板,她定要狠狠的踩上幾腳解氣。


    從幫忙換藥起漸漸的金蟄便開始使喚起曲小陌來,時不時的讓她端個茶、倒個水、鋪個床,有時還會讓她去廚房端飯菜和點心。


    曲小陌也大概了解了這個人的秉性,就特麽是個有潔癖還慢熱型的男人,還愛吃甜食,桌上的糕點都是甜的,但卻隻吃桂花糕這一種,聽老管家跟她說過這府上有一個桂花園,裏邊種的都是桂花樹,冰塊男吃的都是這些樹上采摘的桂花,還有每到桂花的季節都會派丫鬟采摘一些曬幹儲存起來,待到冬日時用。


    說到桂花糕,前世曲小陌最拿手的手工糕點便是這個,但這會兒雖說冰塊男愛吃,她也不敢輕易出來顯擺,別的不怕,就怕他對這桂花糕的鍾愛,等吃了她做的六個月後不放人怎麽辦,她可不想一直呆在這金府裏。


    從耍恭桶到現在可以算得上伺候冰塊男的生活起居,曲小陌也算是成功的融入到了這府上的奴仆群裏,以前還刷恭桶的時候那些一等二等的小廝都是拿下巴瞧她的,現在倒是反過來巴結她了,畢竟她是整個府上這麽多年以來第一個能在主子身邊伺候的小廝,誰不想捧一捧拿點好處啊!


    這不,難得休息一天,午飯才剛過便有兩個小廝提著一壺小酒帶著花生和核桃過來尋她了。


    原本今日她想出門買些日常用品的,不得已隻得請人到樹蔭下的石桌邊坐著,泡了壺涼茶。


    她不敢輕易喝酒便隻拿出了兩個杯子給那兩小廝喝,一小廝問起原因她隻道:胃不舒服。


    這兩個小廝一個叫鄭寧,一個叫胡柚,兩杯酒下肚便自發的與曲小陌熟路起來,三人聊著便聊到了各自入府的時間,鄭寧道:“我入府已經兩年了,平日裏也就打打雜,跑跑腿,倒是曲老弟才剛入府便能去主子身邊伺候。”


    曲小陌幹笑兩聲,道:“其實也不過是幹幾個月的事情,過幾個月我便要回嘉州城了,到時候主子身邊定然缺人伺候,兩位小哥努力一把。”


    “努力也沒用的。”一幫剝核桃的胡柚略有無奈的道:“你不知道,我已經入府五年了,主子房中從來都無人伺候,最多也就是那些護衛和老管家能近主子的身,當然這會兒多了曲老弟。”


    說著降低了聲音悄悄的道:“聽說在我還沒進府之前,主子的房中是有丫鬟伺候的,但有個丫鬟心大,想爬主子的床,後來被打死了,自此以後主子院中不光沒有丫鬟,連小廝都撤走了。”


    “還有這樣的事情!”曲小陌狀似驚訝道


    “可不。”胡柚道:“聽說曲老弟之前是店小二吧,你怕是不知道,這種事情在大宅子裏多了去了。”


    鄭寧也道:“就是,也就前幾天,我聽說雍王府有個丫鬟爬世子的床,被收入房了呢,正懷著孕的世子妃好似被氣得胎兒不穩,太醫每天都來診脈呢。”


    曲小陌聞言雙眸微眯,不動聲色的掃了鄭寧一眼,又聽其道:“聽說世子妃娘家與咱們主子有生意來往呢。”


    說著便轉頭問一直聽他們說話的曲小陌,道:“曲老弟,聽說過幾日主子要去世子妃的娘家忠寧侯府賀壽?”


    曲小陌垂著的眼珠子一轉,而後仰頭笑道:“好像是這樣,不過主子的行程我一個小廝怎會清楚,也不敢打聽呀!”


    鄭寧嗬嗬笑道:“也是,咱做下人的幹好分內事便成了,其他管他呢。”


    三人便沒再這話題上繼續,而是聊起了常事和平日裏遇上的一些麻煩事,待送走兩人,曲小陌瞧了瞧天色,日頭都已經落山了,便打消了出門的念頭,回屋搬來一把椅子坐在門前,搖著蒲扇納涼,想起方才那鄭寧的話,心中有些估疑。


    做下人的最忌諱打探主子的消息,主子亦是如此,而這鄭寧都已經入府兩年不可能不知道這禁忌,那方才他是以為自己不過是鄉下來沒見過世麵的店小二,不知道這大宅內的深淺,所以才有這麽一問?


    那他打聽冰塊男的行蹤寓意不簡單啊!


    曲小陌搖著扇子擰著眉,她到底要不要跟冰塊男說一聲,但這又怕自己會害了一條人命,因為這不過是她自己的猜想罷了,保不齊這鄭寧隻不過是這麽隨口一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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