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曲小陌安安分分的伺候著金蟄,閑餘的時候便問道:“大掌櫃的,你說這裴玄青被我刺得這般重,怎麽都不來尋我麻煩呢?”


    金蟄扭頭瞧了她一眼,反問道:“你是想他來?”


    “不不不!”曲小陌連連擺手:“那怎麽可能,我就是好奇他為什麽不來的原因。”


    金蟄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諷:“他現在可沒空來,他爹在尋他晦氣呢。”


    “不能吧!這納妾才沒過幾天呢,因著什麽事兒掌櫃可知道?”


    “生意上的事兒,不便於你說,放心吧,他不回來找你的。”金蟄篤定的說道


    那她可就放心了,從金蟄口中說出的話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自發生了她被劫持的事情後,采買米糧和肉食的事情便交到了金十三身上,以至於他不得不路麵,村裏人也都識得了,因著是以金蟄表弟的身份出來的,模樣也還算得上中等,肯定比天天與泥中打滾的莊稼漢子好多了,村裏的不少未定親的姑娘都芳心暗許了,出門買菜時不時的還能得來一兩個紅包和帕子。


    瞧著今日出門買菜回來籃子裏多出的一張鴛鴦戲水帕子和花開富貴香囊,雖布料有些差但那繡工可不差,曲小陌拿起看了看,如往常一樣與他開玩笑道:“我說十三哥,你要不就真的從這村裏挑一個順眼的吧,在這般下去大掌櫃的怕是要開個繡坊了。”


    “呸!”金十三朝她碎了口唾沫:“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整日跟著那些個大姑娘拉家長裏短,我要是看上了還用得著你說。”


    曲小陌嘿嘿奸笑了兩聲:“昨兒李嬸子家的姑娘還問我你喜歡吃啥呢,我說了你最喜歡吃螃蟹,她說明兒給你抓一籃子來。”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喜歡吃螃蟹了?”金十三難得的瞪著那雙很明顯在睜都瞧不見瞳孔的眯眯眼道


    “這不是物盡其用嘛,你瞧大掌櫃的又是吃魚又是吃雞吃肉的都膩了,你舍身為主,賣點兒色相好讓他嚐嚐鮮呀。”其實金蟄沒有說一定要吃螃蟹,但確實是吃膩了大魚大肉,上次去河邊洗衣裳的時候隨手翻了塊石頭,瞧見有螃蟹便饞了,雖說河蟹不如海蟹,但現在正是蟹黃濃的時候,怎麽說也有能嚐到點兒蟹肉,其實歸根結底就是她想吃了。


    金十三瞧著她這副賤賤的模樣真的氣得想當場把劍就砍,但還是忍了下來,猛的閉了閉眼,縱身一躍便出了院子,他現在還是不要看見這氣人的小子,不然真的會出人命。


    曲小陌瞧著幾個輕躍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金十三,忍不住捂嘴偷笑起來。


    剛走出門的金蟄正好看到她那帶著得意的笑臉,微微有些閃身,而後出來問道:“在笑什麽?”


    曲小陌也不打算瞞著,便笑說道:“大掌櫃的你不知道,李嬸子家的姑娘看上十三哥了,問我他喜歡吃什麽的時候我就說他想吃螃蟹,那姑娘明兒便捉來,我們等著吃吧。”


    金蟄看著她得意又帶著一絲滿足的笑容微微勾起了唇,道:“河蟹肉少,也能把你高興成這樣。”


    曲小陌道:“大掌櫃,有河蟹就不錯了,這會兒上哪兒找海蟹去,而且現在正是秋季,母蟹黃多,河蟹也是能吃上一點的。”


    金蟄笑道:“等到了幽都,那兒螃蟹多,到時候可別吃膩了。”


    “真的?”曲小陌驚喜的瞪大眼睛,見金蟄點點頭,便趕忙問道:“大掌櫃我們什麽時候動身?”


    “在等五日,裴家的事情完了在走。”


    裴家的事情曲小陌也是在其言辭間透露了些菜知道的,留在京城的裴家兩個兒子都惹上了人命官司,雖然有個安王爺,但是這種牽連到人命的事情自然是能不管就不管,再說了不過是個依附自己的小小商賈,犯不著為了他們被眾人戳脊梁骨。


    現在裴家的大兒子和二兒子已經被關押在大牢了,裴家已經年過六十的裴老爺和小兒子正趕往京城呢,也不知道到的時候能不能見最後一麵。


    而周媚則被留在了寧縣的府邸中,但府上還有主母,下邊還有好多房姨娘侍妾,也不知道她這鄉下丫頭能不能安安穩穩的等到裴玄青回來,畢竟整個寧縣都在傳著主母潘氏可是個厲害人物,磋磨起小妾來那是怎麽狠怎麽來,這裴玄青不在府裏可不就是她的天下了麽,倘若周媚在裴玄青在的時候不太得寵還好些,若是得寵...嗬嗬嗬~死定了!


    此刻的周媚正如曲小陌預想的一般,穿著一身粉衣華服頭戴貴重的頭麵跪在一堆碎了的瓷片上,而潘氏也是一身大紅色的錦衣,雖略顯俗氣了些,但勝在顏色正,而其兩旁下首還坐著五六個姿色各異的美人兒。


    潘氏捧著茶盞悠悠的吃了口茶,而後朝一旁的桌子重重放下,發出清脆的當啷一聲:“周姨娘,你可知錯。”


    跪在底下的周媚嚇得微微縮了縮身子,她不過是今兒早上起得遲了些,也怪那伺候自己的翠兒沒能按時來喚自己,給主母請安來晚了一盞茶,這會兒便就要受罰了,瞧著這潘氏的模樣,今兒怕是要拖層皮啊!


    周媚農家出身,沒有那些大家小姐般嬌氣,跪碎瓷片這種事情嚴格來說還能忍,但那也是很疼的。


    安安靜靜的跪著也不敢亂動,隻聽坐在上邊的潘氏又道:“老爺這才離府幾天,你們倒是越來越懶了,竟連請安這種事情都能遲到一盞茶,看來是不把我這個主母放在眼裏啊!”


    周媚不敢說話,一旁坐著的鶯鶯燕燕中,一個身穿黃衣手戴一對紮眼翡翠玉鐲的女子輕笑了聲,出言道:“可不是嘛,有些人就是仗著這會子正得老爺的寵,誰都瞧不上眼呢,新來的總是這樣子的。”


    潘氏抬了抬眼皮瞧了那黃衣女子一眼,涼涼的道:“你這麽說倒是讓我想起了當年你新進門的時候。”


    黃衣女子聞言麵上的笑容一僵,略有尷尬的道:“當年也是梨兒不懂事行事魯莽,夫人可莫要記心上啊!”


    潘氏隻是看了她一眼後便微微垂眸不語,一旁坐著的另外幾位姨娘都暗自壓下唇邊的笑意,這個陸梨慣是個不會說話的,這會兒想拍潘氏的馬屁,卻沒成想是拍在了馬腿上。


    不過此刻潘氏也不想與她計較,隻抬頭瞧著地上的周媚,道:“周氏,這隻是個小懲,體諒你不過才剛進府幾日不清楚府上的規矩,在這兒跪滿一炷香便下去上藥吧。”


    說著起身朝在做的眾姬妾道:“我也乏了,你們都散了吧!”


    說著在一旁的嬤嬤攙扶下轉身進了裏邊的屏風,而坐著的姨娘們紛紛起身拜福,等人進了屏風後不見蹤影才起身,各個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出了正廳門,美人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周媚。


    隻那陸梨走過其身旁時不屑的哼了聲,而後便扶著丫鬟的手扭著柳腰回院子了。


    周媚在眾奴仆的目光下跪滿了一個時辰,雖身子還算強壯但此刻也已經麵色發白,在翠兒的攙扶下踉蹌的回了院子。


    躺在床上讓翠兒用夾子取出陷在肉裏的瓷碎片,痛得她哼唧出聲,半晌大夫才姍姍來遲,領來的是潘氏院子的二等丫頭,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命令著大夫給周媚上藥,而後吊著聲道:“夫人說了,周姨娘你腿上有傷,這幾天便不用去請安了,吃食也讓廚房的換了清淡的,您就好好在屋裏養傷吧。”


    周媚撐著身子道了謝,讓翠兒送人出了院子才重新躺會床上,瞧著這青蘿帳輕歎了聲。


    原本她以為進了裴府有裴玄青在,縱然傳言潘氏是隻母老虎,自己也能在其手底下混日子,當初一夜歡好過後他也保證過了不讓她受欺負,沒想到這才幾天,自己就要被關在院子裏養傷了。


    不過過了幾天穿金戴銀大魚大肉的日子,她倒是沒有後悔過進裴府成妾,那日曲小陌刺傷裴玄青,她便留在了其身旁伺候,原本想著晚些回去,但沒想到裴玄青裝模作樣的直呼疼讓她吹風,這一吹便被擄到了床上,在一番甜言蜜語和無數的保證下便同意了。


    以為成為了裴府的姨娘後便能日日吃香喝辣逍遙快活,那曾想隔日踹竄裴玄青去找曲小陌麻煩的手卻被告知,這女人身後有大人物照著,動不得,氣得她想摔杯子,但卻是得到了他的保證,一定會讓那個女人難堪。


    可沒兩天裴家就又出事了,問了裴玄青也不說,隻說是大事要進京一趟,這才有幾日啊,自己便被當家主母給欺負了,娘親當初說的沒錯,男人床上的話果然都是騙人的。


    不過這潘氏估摸著是拿她殺雞儆猴,自己這段時日還是乖乖的借著這腿安心養傷,外邊的事情一概不去理會便是,雖說她出身不比府上的那些小官小富家出來的姨娘好,但至少她還是有點兒腦子的,瞧得清局勢,這裴家後院可是熱鬧著呢。


    瞧著把人送走的翠兒邁著步子走進來,周媚雙眸微微眯了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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