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府,夫人房中,範夫人正坐在軟塌上,一旁的丫鬟正在給她按著額頭。那巧心撩開門簾,輕手輕腳地站在夫人房中。


    按額頭的丫鬟又開始給她按肩了,範夫人聽見了動靜這才慢慢睜開了雙眼,掃了一圈房中,見到巧心,開口道:“張嬤嬤進來回話了?”


    巧心趕緊走近些夫人,彎腰侍奉道:“回夫人,那張嬤嬤剛剛已經來內院回話了,說那鷺橋鎮來的姑娘已經走了。”


    範夫人點點頭,“可有好生招待?”


    “好生招待了,瓜果點心一共上了八樣,張嬤嬤又陪著她聊了半響~”


    巧心臉上掛著笑意,她和她姐姐一樣生的一張俏臉,笑起來活波靈巧得很,也因為這樣,範夫人才想著早晚要給自己兒子納妾的,不如納個身邊模樣不錯又可心又能拿捏的人。


    可她也不想想,她的婆婆昔年要是往她丈夫房中送人她樂不樂意?


    別說崔小姐沒進門,就是進門了,她那般做,崔小姐心裏估計也要吃癟難受。


    可人啊,很少遇見會設身處地去想,大部分是隻想著自己歡心,想著多要幾個孫兒,哪怕是庶出的,瞧著也熱鬧。


    範夫人點點頭,又開口道:“那便好,對了,去,把你娘叫來。”


    “是,夫人~”


    巧心福了福身子趕緊往門外走,去找自己娘親,又尋了個丫鬟問,原是她娘親去了大廚房。


    她行走在朝著大廚房去的回廊中,經過假山,又經過幾處垂花門,再經過幾座院子,總算到了大廚房,大廚房負責範府老爺夫人公子們的吃食,大廚房外正有兩個小丫鬟背對著巧心在廚房外聊著天,磕著瓜子,範府規矩是有,夫人管得卻不嚴,每人隻要做好分內之事和主子交代的事情便好,其他空暇之時,休息一會,嘮嘮嗑也無妨。


    巧心望了那兩人一眼,臉色卻有些不好,“你們今日的活計做完了?”


    那兩名丫鬟一驚,回頭一看,是夫人房中的大丫鬟巧心,兩人連忙低下頭,又趕緊上前討好地向她打招呼,巧心瞧著她們兩這番做作,這才麵色好了些,這樣一鬧,廚房中忙活的人群早就聽見了動靜,大廚房的婆子丫鬟見到是巧心進來了,見著她,也連忙上前來問好,巧心的臉上這才又好看了些。


    巧心的娘親姓嚴,是範夫人娘家的家生子又被賜予了家主同姓,她爹姓馬,是這範府範老爺身邊的二管家,範府的人瞧見了她娘又尊一聲馬嬤嬤。


    有些機靈的,瞧見巧心進來了,連忙告訴馬嬤嬤,馬嬤嬤本是正在廚房仔細盯著小丫鬟給夫人熬的養生羹,這麽一說,回頭瞧見自己二閨女來了,巧心朝著自己娘親走近,笑著道:“娘,夫人正找你呢~”


    馬嬤嬤點點頭,又開口道:“你們仔細瞧著這給夫人頓的雪燕羹,馬虎不得。”


    “是,馬嬤嬤~”


    馬嬤嬤這才和自己閨女一起走,準備去夫人院中,兩人一走,廚房外那兩個被訓斥的小丫鬟又竊竊私語起來,其中一個小丫鬟小聲道:“瞧瞧,夫人都不會說咱們,馬嬤嬤也不會說咱們,她倒是好,還沒被送進公子院中,還真當自己是姨娘了不成?”


    “我還聽說,她尋了那外院的丫鬟,專門盯著咱們公子呢,要是公子一出咱們府上的大門,那丫鬟就趕緊去告訴她~”


    “真的?她還這般?”


    “難道我還說假的不成?真當自個是主子了?也不瞧瞧她自個的身份。”


    “快別說了,她好歹也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比咱們這些地位高又受寵些~”


    “哼,再受寵又能怎麽樣?地位高?還不是和咱們一樣是侍奉主子的奴才?”


    “我聽說啊,早幾年她那外放去莊子上的姐姐也是要送進公子房中的,可哪成想,公子不要,這才沒了臉麵,外放到莊子上去,嫁了人~”


    巧心的姐姐,早年已經嫁了人,隨著丈夫去了範府門下的莊子上,打理管理莊子。


    “你說說,這會,公子會收她入房中嗎?”


    另一個丫鬟搖搖頭,“我瞧著不會~”


    “我瞧著也不會~”


    兩人相視一笑,公子癡情又專一於那苗家小姐,這可是大夥都知道的事情。


    “哎,還別說,我還真是羨慕那苗家小姐~”


    “我也是羨慕啊~”


    “你們在亂嚼什麽舌根?活幹完了嗎?”大廚房的管事嬤嬤瞧著二人,沉下臉來。


    “沒規矩的東西,還不滾去幹你們自己的活計~”


    二人臉上有些尷尬,連忙福了福身子,進了廚房去幹活~


    “眼淺的東西~”


    管事嬤嬤又罵了一句,即使那巧心不送往公子院裏,就憑她娘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和管事嬤嬤,這在範府的日子過得也不會差啊,得罪她,有什麽好處?


    管事嬤嬤又低下頭想了想,人比人氣死人,她也有個閨女在夫人院中侍奉,可惜隻是三等的丫鬟。


    管事嬤嬤歎了口氣,又轉身回了廚房,去指示著廚子做今日的午飯~


    範夫人院中,馬嬤嬤已經撩開門簾進來了,她身後跟著巧心,兩母子一起朝著坐在細棉繡花軟塌上的夫人福了福身子,範夫人瞧見了,揮手讓二人起身,又開口道:“你們先下去,馬嬤嬤留下。”


    “是,夫人。”房中的幾個丫鬟和巧心便一起退下。


    範夫人才開口道:“送往各地的信件,都送出去了嗎?”


    前幾日範府遭到退親,範夫人氣得差點暈倒在床上。


    後來,親事已退,隻能著手收拾殘局,先是派人去通知了登州城那些關係與範府關係好,又送了請帖的人家。然後她連忙又親筆寫信,送往京城母家,接著又寫了一些書信,派人送往京城和各地等等。


    馬嬤嬤又福了福身子道:“回夫人,前日都送出去了。”


    “那好,你仔細叮囑瞧著,別鬧出烏龍來。”


    “是,夫人。”


    “今日聽說鷺橋鎮來了個姑娘,是說受了那周老先生所托,可又沒說是受邀來參加文書的親事,想必周老先生是自個稍後前來。”


    範夫人接著道:“咱們府上那些信件還要幾時送到鷺橋鎮那些地方,別到時候真鬧出烏龍。”


    “回夫人,這次老奴派出的人是快馬加鞭,一定能盡快趕到,即使不能趕到,也會在路上攔截告知。”


    範夫人點點頭,到底幾日能到,她心裏也有數,請帖早就送了出去,那些住得遠的受邀過來的人,也要趕路,現在也隻能想辦法半路攔截或者在登州城攔住把事情再委婉告知~


    別到時真鬧出烏龍來,這範家的臉麵已經丟光了,她不想再沒臉。


    公子院子,紀言正拿著手中的銀簪去敲響了書房的房門,他站在書房外,輕聲道:“公子,紀言有一事稟告~”


    書房中沒有聲音,紀言又開口道:“公子,紀言有一事稟告~”房中還是沒有聲響。


    紀言站在門外,歎了一口氣,他想了想推開了書房房門,裏麵酒氣熏天,公子一人斜躺在軟塌上睡著了,紀言瞧了一眼斜躺在軟塌上的公子,有些無奈地喚了丫鬟進來伺候。


    記憶中明明是個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少年公子哥,可從何時起,他的公子,變成了這番模樣?


    軟塌上的男子,一臉胡渣,滿身酒氣,發絲淩亂,除去那自身帶有的一絲貴氣,怎麽看怎麽像個酒鬼~


    丫鬟們輕手輕腳侍奉範公子,給他擦臉,擦手,又脫下靴子,扶著躺好在軟塌上,蓋好薄被,推開房中窗戶,讓新鮮的空氣透進來。


    紀言把銀簪放進自己袖中,瞧著公子,連連歎了三口氣。


    為了一個女子,值嗎?


    紀言瞧著軟塌上的公子,腦海中那個十幾歲的少年郎湧上心頭,曾幾何時,他的公子也是個意氣風發少年郎啊。


    夜幕悄然降臨,登州城內卻還是燈火通明,夏日的晚風悠悠地吹,酒肆門口的旗幡有節奏地在舞。


    登州城內範府中,一名男子從醉酒中醒來,他頭有些疼,書房中侍奉的丫鬟見了少爺醒了過來,連忙上前侍奉,扶著範公子坐起身子,範公子瞧了那丫鬟一眼,皺起眉頭,有些不悅道,“是誰準許你們進來的?”


    那丫鬟一愣,連忙跪下,低下頭道:“是紀公子叫奴婢進來服侍公子的~”


    範文書一聽是紀言,眉頭又皺了皺,沒再責問,隻開口道,“去準備熱水,本公子要沐浴~”


    “是,公子~”那丫鬟連忙站起,又福了福身子,連忙轉身走了。


    公子自從被退親以後,脾氣愈發不好了,她歎了一口氣,心中有些委屈,連忙去喚人準備熱水,侍奉公子沐浴~


    範公子的院中有些壓抑,除去紀言一人不怕範公子發火,其他的都戰戰兢兢。


    前兩日公子還處罰了身邊的大丫鬟,也不知那大丫鬟到底做錯了啥,被公子責罵了一頓,又趕出了院裏,打發回了家中。


    那去喚人準備熱水的丫鬟,瞧了一眼夜空,歎了口氣,幸好自己沒那爬床的心思,不然~


    這會可能也已經被趕了出去,她想起被打發走的瑟雪來,公子還算良善,沒發賣便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了~


    她抬頭望了一眼夜空,又歎了口氣,轉身去了小廚房喚人給少爺準備吃食,這才又親自去請了紀言。


    這頭的範公子已經沐浴梳洗了,坐在飯廳用著飯,紀言已經聽了消息,連忙趕了過來,範公子又吃了幾口,沒瞧他,又吃了幾口,喚人撤下飯菜,漱了口,才瞧了紀言一眼,開口道:“坐吧。”


    紀言垂下頭,坐在一旁下手的椅子上。


    “你可知你今日做了啥?”範公子開口了。


    他望了紀言一眼,其實有時候他挺羨慕紀言的,做任何事情,不用約束於家族門楣。


    “回公子,今日紀言不該擅自推開公子的書房。”


    範文書瞧著他,看著和自己一同長大的少年,沒說話,又搖搖頭道:“算了~”


    紀言低下頭,有些尷尬忐忑來,公子把書房關緊,在裏間喝酒,他是不該擅自推開公子的書房門,可他一來是要找公子稟告一事,二來擔心公子~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有些不好意,又有些擔心和疑惑,想了想,開口道:“公子還在因為見不到苗小姐的事情而擔憂嗎?還是因為崔小姐退親一事?”


    範文書望著他,卻沒回話。


    “要是想見苗小姐,等老爺氣消了就好了~”


    範文書還是沒說話。


    紀言又摸了摸頭道:“公子是因為和苗小姐的流言傳到了崔小姐耳裏,崔小姐退親了,而傷心嗎?這謠言,也是害人~”


    範文書聽見他這般說,又望了紀言一眼,嘴角卻突然露出了笑容。


    他突然開口道:“你可知,有時候流言也是個好東西?”


    “流言是個好東西?”紀言想了想,一時間有些想不懂。


    範文書瞧著他,知道他有時候會反應慢半拍,也不去管他聽不聽得懂,又自己笑了笑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就會明白了。”


    有時候流言確實是個好東西,比如,它能讓崔小姐主動退親。


    母親逼著他訂親那日他就派了人,去查那崔小姐的性情,也知曉了她是嫡長女,她在家中受寵,性子還養得剛烈。


    果真,是個剛烈的女子,她沒讓他失望。


    “回去想一想~”紀言又摸了摸頭,站起身子準備告辭。


    他走到房門時,總覺得自己有什麽事情忘記了,他一腳踏出房門突然又想了起來,他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怎麽差點把這事給忘記了?


    然後他轉身,又進了房裏,又作揖,紀言開口道:“公子,紀言還有一事相告~”


    “何事?”範文書瞧了他一眼。


    “今日有一名姓安的姑娘,說是從鷺橋鎮而來,她還說她有要事要親自和少爺說,她會在鳳滿閣客棧多待上兩日,還有這銀簪,她讓我交給少爺~”


    紀言說著便把銀簪從袖子中拿出來遞給了範文書。


    範公子一驚,安姑娘?安越?鷺橋鎮?銀簪?


    他瞧著紀言遞過來的銀簪,趕緊接過,心裏有些驚訝又有些詫異,他摸著那熟悉的銀簪,臉上有眷戀,他開口道:“她可有說是何事?”


    紀言搖搖頭。


    “你把今日之事再仔細說一遍~”


    紀言點點頭,剛開口說了兩句。


    範文書便打斷了他的話,他腦海中想到安越的身影,有些等不及了。


    他開口道:“你現在馬上就去準備,務必辦妥,我要出門!”


    紀言一愣,老爺下了命令禁了公子的足,可若是一定要出去,也不是沒有辦法~


    “是去...尋安姑娘嗎?”


    範公子沒回他,隻催他快去準備。


    前院大門要是出不去,走後門也成,後門不行,側門也行,側門再不行,翻牆也行。


    然後範公子喚來丫鬟給自己換了一身長衫,站在銅鏡前瞧了又瞧,又喚來丫鬟給自己的胡渣仔仔細細理幹淨,再洗了一把臉。


    安越怎麽來了這登州,是有何事?


    可心裏一想到能見著她,便十分高興喜悅,這高興喜悅中,好像還帶了幾分忐忑和期待~


    他盯著銅鏡裏的自己,滿腦子都是她怎麽來了,她怎麽來了,她來是有何事?


    沒一會紀言便回來稟告已經安排好了,他瞧見公子又換了身長衫,還理幹淨了胡渣,又急急忙忙出了門去尋那安姑娘。


    心裏突然有些好奇來,這安姑娘是有什麽要事?和公子又是什麽關係?能讓公子這般模樣又急著趕著連夜出門?


    他摸了摸頭,好些年都沒見公子連夜急著趕著出門了。


    夜幕早已降臨,登州城內已經不再是燈火通明,路上有些微風,一頂轎子急急地被抬到一家客棧前,那轎子中的男子下了轎子,朝著那客棧看了一眼,又走了進去。


    客棧已經打了瞌睡的小二聽見了聲響,連忙驚醒,他揉了揉眼睛,瞧見眼前是位公子,公子著一身白色長衫,衣袖上用金線繡了花紋,那公子瞧著有些眼熟啊~


    小二立馬清醒過來,他記起來了,這是範長史家的大公子啊,小二一臉熱情地上前去招呼,隻見範公子瞧了他一眼,開口道:“客棧可有一位姓安的姑娘在此住宿~”


    姓安的姑娘?


    小二一想,對了,就是昨日那個住店時是男子打扮,後來卻是女子的那位?


    小二點點頭。


    範公子連忙又開口道:“她住在哪一間房,我有事要尋她。”


    小二想了想,連忙開口道:“就在二樓往左走最後一間廂房~”


    然後範公子點頭,匆匆忙忙上樓。


    那小二瞧著範公子急急忙忙地上樓,有些好奇。


    他記得,安姑娘今日還要了許多酒上去,起初他也是好奇,一個姑娘家要那麽多酒幹嘛?


    現在看來,莫非,是要招待這位範家大公子?


    可不對啊,招待隻用酒嗎?


    還有這範公子和安姑娘是何關係?


    他記得這位公子爺。


    他和一位姓苗的姑娘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最近又聽說他還因為和那苗姑娘之事又被退親了。


    樓上,範文書走到左邊最後一間,他伸出手準備敲門,可又等了等,他心裏有些緊張。


    接著他又想了想,還是伸出手,敲響了房門。


    “誰啊~”


    “吱吖~”房門被打開,接著,一名灰白色衣裙女子出現,她身子瞧著清瘦了不少,一雙水潤的眸子望了他一眼。


    範文書心頭猛然一跳,他垂放在身側的左手,有些緊張地捏成了拳頭,然後又放開,又捏成拳頭,又放開~


    安越的目光掠過範文書,有些恍惚,她喝了不少酒,“是出現幻覺了嗎?”


    她突然一笑,明豔動人,滿室生輝。


    來時的路上他想了很久,兩年未見,第一句話說什麽?


    說好久不見?


    說你還好嗎?


    可範公子張張嘴,第一句話卻是:“怎麽這般隨意就開門?”


    接著又說了第二句,“還一人在客棧喝了酒?”


    “呦,還會說話~”她伸出手,摸上了範公子的臉頰,一臉迷糊又帶著魅惑道:“你來了啊~”


    然後她拉著範公子的衣袖進了房門,又順手把房門帶上。


    廂房室內滿是酒氣,桌子上還有酒壇子。


    “怎麽喝了這麽多的酒?”


    安越不回他話,隻搖搖晃晃,盯著他,又盯著他。


    “你是不是醉了?”範文書望著她道。


    “沒醉,沒醉~我沒醉~~”安越搖搖晃晃開口。


    “這些日子好苦好苦啊,我好想好想你~”


    “好想好想你~”


    “你那麽溫柔,那麽溫柔~”


    “你可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吃甜膩甜絲的蜜餞蜜糖嗎?我啊,總覺得吃些甜膩甜絲的東西,心情就會好,這日子也就沒有那般苦了~”


    “可哪曾想,現在蜜餞也不頂甜了~”


    “我才發現,你啊~才是我的那份蜜餞那份甜絲~我好想要~要吃飽吃飽,再多要幾勺幾勺~再加滿加滿~再甜一點~”


    “......””


    如此可愛,如此嬌憨,如此惹人憐惜。


    他手心有些發熱,伸出了手摸了摸眼前美人兒的小腦袋瓜,柔聲道:“你醉了~”


    “沒醉,沒醉~我沒醉~你都好久好久沒有摸我的頭了~”


    他盯著她,又吸了一口房裏的酒氣,一張俊美的突然笑了。


    他感覺自己,也有些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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