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安越睡到太陽已經灑滿範府外院內院才醒過來,她醒來時,身邊沒人,她又想起來,這是?有些陌生的床榻?她動了動身子,接著一個模樣清秀的侍女便進來了,那侍女立在床幔後恭敬的道:“少夫人,您醒了?”


    接著她又道:“少夫人,是公子吩咐奴婢在這候著,等少夫人醒來,公子已經帶著小主子去書房了~”


    她又仔細把範文書交代的事情一說,大致便是好生候著安越起來,伺候她洗漱,沐浴,去大廚房叫飯菜來等等,還派人去通知他。


    安越聽她說完,點點頭,那奴婢趕緊伺候她起身,洗漱,沐浴。


    她在耳房坐在大大灑滿新鮮花瓣溫水的浴桶裏閉上眼睛任由伺候的丫鬟婢女給伺候她沐浴。


    她脖子上,鎖骨上,胸前,紅紅點點,那伺候的婢女早就紅了臉頰。


    安越閉上眼睛,靜靜想著事情,等丫鬟婢女伺候她沐浴更衣好,大廚房送來的飯菜已經到了這院子的側間小飯廳了。


    安越又細嚼慢咽的吃著飯,她還未吃完,範文書已經帶著一個小小少年進來了,那小小少年瞧見自己娘親已經醒了,趕緊走快了幾步,走到安越身旁,坐下,又喊了聲娘親。


    安越瞧著他,笑了笑,接著一個男子身影已經坐在她另一旁的繡凳上了,那男子開口道:“飯菜可還吃的慣?”


    安越回頭,瞧見自己夫君,點了點頭道:“這飯菜做的不錯,這廚子的手藝比咱們在泉陵縣請的好~”


    範文書瞧見她這般說,臉上也笑了,開口道:“那你多吃些~”


    安越點點頭。


    接著又吃了些飯菜,嚐了些甜品,接著又尋來自己身邊的大丫鬟給院子中的每個丫鬟婆子都打賞了,然後又去給那送早飯來的奴才和廚子以及範府大廚房的奴才等都打賞了一番。


    然後才仔細換了身衣裙,和自己夫君還有孩子一同去範夫人院子請安。


    一家三口走在路上,女子身穿是素白色輕紗雲錦羅裙,女子身姿玲瓏有致,用一條淡綠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她的一頭青絲挽了個飛仙髻,斜插幾隻素雅步搖,手上戴了一隻成色極好的碧玉鐲,淡雅的打扮,可配上她那張薄施粉黛明豔動人的臉,瞧著氣質出塵又動人。


    她身側牽著她手的男子也是一身白色錦袍,頭帶冠玉,俊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她另一隻手瞧著一個小小少年,那少年時不時瞧瞧自己的爹娘,又時不時瞧瞧這範府。


    一家三口快到範夫人的內院時,安越瞧了一眼自己身側的男子,身側的男子朝著她笑了笑道:“昨日我已經把咱們準備的東西送給母親和父親了,你累的睡了一宿,今日母親不會怪你的~”


    他瞧了一眼安越的細腰之下的小肚子,臉上露出了淡淡笑意,何況你還是她孫兒的母親,還要給她生小孫女。


    安越沒說話,隻又瞧了他一眼,心裏想著,傻子~


    公子和少夫人和小主子要來,消息早已經傳進了範夫人的內院,範夫人坐在正房軟榻上本想拿捏拿捏這個兒媳婦,可想到自己兒子和孫兒也來了~


    算了~


    接著裏麵派人先去迎了進來,迎進來後,安越敬茶,範夫人喝茶,接著又是坐在下首聊些家長,看著也是一副婆媳和諧的模樣。


    範文書和自己兒子坐在安越身旁,沒說話,隻靜靜的陪著她,等過了許久,他那母親終於忍不住了,開口道:“文書啊,你帶著雲錦下去玩玩,我啊,要和安越說些女子家的私房話~”


    範文書瞧了安越一眼,不想走,可安越也瞧了他一眼,意示他先出去吧。


    接著範文書隻好帶著自己兒子先出了自己母親房中,可他也就帶著兒子在自己母親的院子中玩耍,順便等安越,說來也奇怪,平日裏他母親熱鬧的內院,這回瞧著十分安靜,沒看見什麽身影。


    內院中,一個穿著降紫的丫鬟盈盈的走了過來,那丫鬟在範文書麵前微微福了福身,開口道:“公子安~”


    範文書帶著雲錦正在他母親內院中的一顆大銀杏樹下,聽見了聲響,回頭瞧了一眼,見是個穿著降紫衣裙的女子,皺了皺眉頭。


    這範府的丫鬟都是統一穿粉白衣裙的,除去那些已經婚配人家的丫鬟婆子。


    可這個丫鬟,一身紫衣,又不是婦人打扮~


    可範文書也隻是瞧了一眼,便沒再多瞧,又彎下腰給雲錦撿起幾片火紅的銀杏葉給他玩。


    雲錦也瞧了一眼那女子,見她沒和自己請安,心裏有些疑惑。


    可又想到這是祖母的院子,這時出現一個女子?這是?


    那女子接著又開口了:“公子,奴婢可否能請公子單獨說幾句話?”


    範文書瞧都沒再瞧他,隻牽起雲錦的手,又往自己母親房中走去,急的巧心一把跑上前攔住了範文書。


    巧心瞧著範文書,一臉欲說還說的模樣,顯得楚楚可憐,可範文書隻開口道:“有什麽話,你說吧,說完了,本官還要去接我那夫人。”


    巧心聽見他這般說,眼圈一紅,聲音有些哽咽道:“公子,我是巧心啊,你不記得了嗎?”


    範文書瞧見她這番作態,心生厭煩,他牽起雲錦便要繞過她就走,可還未走,正房裏已經傳來了茶杯摔碎的聲響。


    範文書一急,放開手中雲錦,感覺側身繞過巧心,衝進自己母親正房。


    正房裏,見他母親正坐在上首一臉氣憤的模樣,而安越正跪在地上,她麵前有摔碎的瓷片瓦片,範文書趕緊上前摟起她,站在正房中,瞧著他娘親道:“母親,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發什麽脾氣?”


    安越被他摟起來,沒說話,隻臉上表情很倔強。


    範夫人氣的捂住胸口,說不出話來,沒一會隻見雲錦也進來了,他瞧了一眼自己爹娘,感覺上前去給自己祖母順了順胸口,範夫人瞧著自己孫兒這般貼心,心情好受了些。


    這個倔強的女人,肚子倒是爭氣,她瞧了一眼安越細腰下的小肚子,突然想起來了昨日雲錦說他娘親在路上有些嘔吐?有些精神不濟?對了,她當時還驚訝的猜測她是不是又有身子了?


    範夫人想了想,又瞧了一眼她~


    接著範夫人道:“走吧,你們走吧,瞧著你們惹得我心煩。”


    接著範文書瞧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摟著自家媳婦出門了,出了範夫人正房的大門時,範文書彎腰腰,又摸了摸她的膝蓋,接著起身道:“疼不疼?”


    安越搖搖頭。


    接著範文書站好了身子,一把抱起她,柔聲道:“我抱進你回去。”


    “別~”


    “無事。”


    一直在內院沒走的巧心,剛好瞧見了這一幕,也瞧清楚了少夫人的模樣。


    他懷中的女子,生的明豔無比,一身白裙和公子白袍錦衣十分協和,公子還那麽溫柔和她說話,還那麽嗬護她!


    這會巧心的臉部麵孔都扭曲了,她心裏極其妒忌,可瞧著她那麵容,又覺得眼熟,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接著,她站在內院中瞧著範文書抱著懷中的女子出了內院。


    瞧著那恩愛的背影,又想了想那女子,終於想起來了,她心裏有些驚訝,有些愣住。


    同樣和她一般驚訝愣住的還有在外院的張嬤嬤,張嬤嬤早就在範文書領著安越和雲錦來範夫人院子時便瞧清了安越的麵容,她總覺得有些眼熟,又想了許久,總算想起來了!


    她們兩,誰也沒曾想到,幾年前,她們當日諷刺的那個鄉下來的姑娘,諷刺她莫非還有一天能成了這範府的當家主母不成?


    可哪知道,還真會有這麽一天,她真能成了這範府的當家主母!


    不僅如此,還得到了她家公子的萬分寵愛,萬分嗬護。


    範文書一路抱著安越進來自己院中,接著又進了正房,然後又坐在了軟榻上。


    範文書抱得她更緊了,心疼道:“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


    安越搖搖頭,把頭貼進他懷中,開口道:“那有什麽委屈,若是能受這一回委屈,可以阻擋你納妾,也是值得的。”


    “什麽納妾?”


    “母親想給你納妾,說是有個姑娘等了你很多年了,都成老姑娘了,一心一意的愛慕著你。”


    範文書皺起眉頭,“那你怎麽說的?”


    “我怎麽說?”安越從他懷中抬起頭來,伸出手,摸了摸熟悉的麵孔,她神色堅定,突然笑道,“你說我怎麽說?我等了這麽久的男子,我愛了這麽多年的男子,我的夫君,我會和別人分享?就算人家也等了你很多年,可那關我什麽事?我也會自私,是的,我就是自私,我就是不寬容大量,我就是要做那妒婦,我就是想獨占你!”


    她想起來,自家婆婆說她自私,不寬厚,難道要做個妒婦。


    她覺得她婆婆還是說對了。


    是的,對待範文書這件事情上,她就是自私,她就是不願意和別人分享他。


    何況多年後,終於知道了他的心意,兩人好不容易在一起,她更加不可能和別人分享他。


    說什麽妒婦,若是做妒婦能獨占他,那她就做個妒婦好了,反正她也不在意旁人怎麽看她。


    範文書瞧見她這麽說,臉上卻笑了,眸子裏亮晶晶的,他瞧著她道:“我就喜歡你這般。”


    接著他把人摟進懷中,摸著她的削肩,心中十分愉悅。


    然後他瞧了瞧天色,低下頭道:“我帶你出去走走,逛逛這登州城。”


    安越瞧著他道,好。


    範文書瞧見她,笑了。


    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瞧見她穿的是高領,開口道:“這夏日熱的很,在外間逛不比房中,你要不去換身衣裙?”


    安越卻搖搖頭道:“我這脖子~不換了,這上麵還有你胡來的痕跡~”


    聽見她說胡來,他又想起了昨日在馬車上~


    眼神都不一樣了。


    他開口道:“要不,明日我再帶你去逛?今日,咱們做做其他的事情?”


    “什麽事情?”


    “是給你的獎勵!”


    “什麽獎勵?”


    “獎勵你拒絕母親為我納妾。”


    接著他把人一把抱起,下了軟榻,他又開口道:“你記住,這一生,有了你,我就沒想再有旁人!什麽納妾,什麽等幾年,除了你,其他的和我有何關係?”


    安越本想要掙紮,才回範府,白日裏又做那事~總是不好~


    可聽見他這般說,又沒掙紮了。


    她把頭埋進他的懷中,開口道:“我知道!”


    我還知道昨日你,在馬車上為什麽那般鬧我。


    這個男人,有些事情他不會說。


    可是,她終於了解了他以後,她就懂了。


    她知道他母親從那日在泉陵縣時就不喜歡她,也不滿意她,她也知道這次回範府可能要麵對他母親的刁難,可是她不怕,也不怨。


    因為,她好不容易可以獨自一人擁有他。


    也因為,這範府少夫人有範府大公子撐腰嗬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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