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又到了一年飛雪的季節。


    容家洋樓前的花圃,焉焉的一片,因剛下過雨又下了雪,還殘留的雨滴,雨滴變成了冰粒,十分涼寒


    他躺在床上,病情越發嚴重了,他好像聞到了夢裏熟悉的幽香還有書本的墨香。


    是的,他床頭櫃裏放了很多文件和書本,會聞見墨香味很正常,可她的味道?他睜開雙眼真的看見了她。


    他感覺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越跳越急,體內血液不停的流竄。


    “嫻雅!”


    他伸手不顧自己紮了吊針,去握住她的手。


    血液倒流,順著吊針細管往上走,紅紅的很嚇人。


    嫻雅坐在床沿邊拍了拍他的手。


    “你先放下,針頭走血了!”


    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又是一場夢,“你終於來看我了啊!”


    見他這樣說,她眼眶卻紅了,她本來對他狠心的,她不想見他的,她要放下前塵往事。


    可是聽說他要死了,她想到了前些日子去看表姐,表姐拉著她的手,淒楚望著段家的方向。


    “嫻雅,他沒了,以後每年每年的春季都沒有他了,我連和他在同一個城市同一片天空下呼吸都做不到了!而我卻連最後一麵都沒見到他。”


    表姐眼中含著淚水。


    嫻雅回過神來,看著容明暉,好奇怪,她本來要恨他的,要玩弄他感情的。


    可是為什麽心裏那種酸酸楚楚的感覺一直在她心頭徘徊,久久都不能離去,不僅沒有離去,還把她控製的死死的,讓她想要落淚,想要哭泣。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浮現,第一次見麵,她喜歡他所以就是想和他玩,第二次見麵,她喜歡他,她還是想和他玩,第三次見麵她喜歡他,她還是想和他玩.......


    後來,他也喜歡上了她,兩人也曾有過蜜裏調油的日子,所有的一切一幕一幕的上演。


    她不知道為什麽,隻是流淚,流淚,看著他蒼白的臉頰流淚,前程往事,在死亡麵前好像都化作了一腔熱淚。


    她好像心疼上他了?不不,她怎麽可以心疼一個她討厭的人呢?她恨的人呢?


    可心疼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好像,不需要理由。


    天氣冷了,容家園內的樹變成了枯樹一樣,期期艾艾像個落寞枯寂的人兒。


    偶爾刮來一陣寒風,把樹上僅有的一片灰黃枯葉,吹落在地,不用多久,就會成灰輾轉成泥。


    寒風呼嘯吹過,拍打在窗戶上,好像刮起了許多記憶,隻留下記憶中那些美好與心動。


    “你能來看我,真好。”


    他開口,柔聲笑著,抬手摸去她眼角的淚水,可越摸越多,他心裏心疼。


    “別哭,我沒事,阿勳呢。”


    他怕她再哭,就移開話題,摸了摸這張他朝思暮想的臉。


    嫻雅愣了愣,抹了一把眼淚。


    “阿勳沒帶過來。”


    阿勳是他們的孩子,已經兩歲了,三年前她和他說再也不見時,她卻懷孕了。


    這個孩子前世也來了,今生如期而至,不過不同的是他現在養在餘家。


    這兩年,孩子她是允許他見的,畢竟也是他的兒子。


    “他在家調不調皮?”


    嫻雅想到自己那個兒子,心情輕鬆了不少。


    “你還不知道他?可頑皮了,人小鬼大,他現在是家裏的山大王!”


    他想到自己那個可愛的兒子,和天底下萬千父親一樣,心裏快活無比。


    手上針管已經回歸到正常,液體一點一點的輸入他的體內,他精神好像好了不少,有點像回光返照一樣。


    “你發絲有點亂了,我給你弄弄。”


    說著,他一手撐起身子,背靠在床頭,把她耳邊發絲弄到耳後。


    “我想喂你喝藥。”


    他的氣息撲麵而來,他的容顏近在咫尺,她臉紅了紅,心裏又酸又澀。


    她暼了一眼不遠處桌麵上還熱騰騰的湯藥。


    想到剛剛來容家時,一向強硬的容夫人紅了眼眶和她說,希望她好好陪著他走完最後這點時日,希望她能夠多陪陪他,讓他把湯藥都好好喝下去,好好配合治療。


    是啊,好好陪著他走完最後一程。


    她站起身子,背對著他,深呼一口氣,一顆眼淚又滑落了下來。


    一顆又一顆,很難受。


    她卻裝作沒事,深呼一口氣,端起還冒著熱氣的湯藥轉身坐在床邊,一勺一勺像是哄阿勳一樣去哄他喝。


    等他喝完了,見他氣色好像好了不少,她扶著他半躺下,喚了容家專門給他請來的醫生給他換藥。


    她坐在床頭,一直陪著他。


    他抓住她的手,不肯再放開。


    她安慰他,自己不會走的,一直一直陪著他。


    她滿眼都是他,臉上全是柔情。


    等他累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又迷迷糊糊醒了過來,發現她還在,發現她坐在矮凳上趴在床沿睡著了,他心裏高興無比,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然後重新閉上眼睛認認真真的歇息。


    房間裏有她的味道,他說不上來是什麽香味,可是他分辨的清楚,分別了三年了,如今她終於出現在他的麵前、終肯於見他了,他很開心。


    好像病魔,好像什麽死亡都不怕了,好像見了她,他就覺得無憾了。


    他醒來時,嫻雅正在給他擦拭臉額,她拿著熱毛巾一點一點輕輕柔柔的給他擦拭著。


    他明明已經醒了,可不願意睜開眼睛,就想這樣靜靜的感受她的存在,他今日的吊針已經打完了。


    她把熱毛巾放在溫水盆裏洗洗捏幹,又給他的手擦擦,看著他手上遺留掙紮青紫的痕跡,她心裏染上一陣心痛,眼淚汪汪。


    他聞著她身上熟悉的香味,香味一點一點的糾纏在他周圍,他好像感受到了她哭了,他睜開雙眼,安慰她......


    門外正準備來請餘小姐去用飯的吳媽聽見了動靜,一臉平靜的轉身往樓下走,走著走著,心裏心酸越來越多,大少爺可是她親眼看著長大的啊!可如今……


    她走到樓梯口,摸了一把淚水。


    窗戶外麵風雪越來越大了,遠遠望去雪花好像成了一片白色的濃雲,籠罩在整個黎江城之上。


    陡然間,落起大塊的雪片來了,風嗚嗚地吼了起來,暴風雪襲擊而來。


    霎時,天空暗黑了下來,一切都看的不是很清楚了。


    吳母紅著眼眶往夫人房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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