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見底的懸崖下是一片山林,山林之中布滿白茫茫冰冷刺骨的雪。


    高悸“嘩啦”一聲撕開自己身上的黑色中衣。


    披著白色披風的女子靜靜倚在雪地上,她臉上蒼白著,失了許多血。


    高悸把自己從自己中衣撕下的布條綁在嚴秋落受傷的胳膊上,看著傷口被細細裹好,可還是滲出少量血跡,他有些無奈的抱起嚴秋落。


    明明他已經狠命護著她了,可是她還是受傷了,他卻一點傷都沒有。


    他恨不得這傷,傷在自己的身上。


    覆蓋在地麵的雪沒有融化,滲透到泥裏,踩上去就是一個深深的腳印。高悸踩在雪地上,有寒風刮過來,可他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山洞,可裏麵全是白骨,高悸皺起眉頭,找到一處幹淨的地方,把自己黑色披風披在地上,再把嚴秋落放上去。


    山洞裏白骨極多,看著像是什麽猛獸居住洞,他把山洞打掃幹淨,裏麵的白骨全部運出去,運出去後,還未回山洞,便迎來了一隻野獸。


    高悸皺起眉頭,望著身後的嚴秋落,隨手撿起山洞口的一根白骨。


    混亂之間,野獸已經被打死,高悸冷靜的出奇,用鋒利的白骨把野獸剝了皮,想法子在山洞裏撿了幹草,生起火來,開始烤肉。


    火架子上烤著香噴噴的肉,他去弄了雪進來,找了個凹進去的石塊容器,把雪放進去,放在火邊,許久,等雪融成雪水,才在嚴秋落身上找到一方手絹,用手絹占著雪水替她擦拭額頭,嘴角。


    嚴秋落慢慢醒了過來,一把抓住高悸的手,有些迷茫的望著四周。


    她身上很痛,胳膊有傷,隨便動了動,傷口又裂了出來,湧出了少許鮮血。


    高悸見她醒了,幹脆把人抱起,坐在火邊,安撫她道:“別動,等一下傷口又出血了。”


    嚴秋落反應過來,之前是發生了什麽,垂下眸子點了點頭,聽話的依偎在高悸懷中。


    她的手還抓住高悸的手,她臉有些發紅,盯著高悸的手玩,發現這是一隻布滿老繭的手,可能是因為長期操練兵器而變的粗糙僵硬,抓在手裏,被繭子磨得手微微發癢。


    她想了想,試探著將他的手指攤平,柔聲道:“你受傷沒有?疼不疼?”


    從那麽高的地方飛下來,當時差點嚇傻了她。


    途中她暈了過去,並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兩人又怎麽會到了這裏,可......


    她都受傷了,他能不受傷嗎?


    她記得昏迷前,他一直環抱著自己,把自己護在懷中的。


    這般問著,她就想起身查看他有沒有受傷了。


    高悸阻止她,開口道:“別擔心,我沒有受傷。”


    說著,從自己黑色中衣又撕下一塊細布,給她把胳膊受傷之處仔仔細細再包紮了一層。


    嚴秋落抬起頭望著他專注的眼神,臉越來越紅,她明顯感覺的到他的手指觸到了自己的胳膊,那裏有點溫熱,有點酥麻,好似什麽東西突然鑽進了她的心頭裏。


    “等吃點烤肉,我就帶你出去,你的手需要草藥醫治,這裏我沒看見什麽草藥。”


    替她把傷口包紮好,他把她放在自己身邊,柔聲道:“疼不疼?”


    嚴秋落搖搖頭,望見不遠處有他的披風鋪在地上,想到自己醒來是下麵就是鋪著他的披風,她起身,用自己沒受傷的胳膊把披風撿起,拿到火邊烤著。


    她就坐在他身邊,抱著他的披風,慢慢烤著。


    火苗一閃一閃的,很熱乎,和外麵寒冷刺骨的冰雪天地形容明顯的差別,等把他的披風烤熱了,她站起身子給他披上。


    然後幫他把錦帶係好。


    “我的傷,沒事,從前本來就傷過一次,不過好的很快,說起來,那次也是你救了我,我已經欠下你好幾條命了啊。”


    嚴秋落望著他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他救了自己太多次了,這回若不是他出現,恐怕他早就被劉盈盈派來的人殺死了。


    高悸搖搖頭,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和自己一起烤火。


    “他們為什麽要殺你?衛越為什麽要殺你?我還沒問原因呢?”


    嚴秋落愣了愣,想起那些糟心的事情,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我和他們無冤無仇,若說有仇的話......不對......”


    她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對,好像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記得神女在冥界時和她說過,在這命數簿上,陳鋒和自己本不該是前世那般的結局。


    是有個什麽異世來的女子占用了京城某個世家庶女的位置,正好那個庶女算起來就是自己母親的一母同胞妹妹家的庶女,也就是自己親姨母家小妾生的閨女。


    原來跟嚴秋落算不上什麽太大的關係,可偏偏,那位異世女子的到來影響了太多人的命數。


    而那位異世來的女子,好像名字就叫劉盈盈?


    是的,她記起來,好像確實叫劉盈盈。


    可......


    嚴秋落還是想不透,她好像從來沒有得罪過那位劉盈盈吧?難道就是因為看她不爽?


    不對,還有什麽換皮?


    嚴秋落想了想,把自己的事情和高悸全盤脫出,連自己是重活一世的機遇也和他說了。


    末了加上一句,“我重活一世歸來,一直以為陳鋒還是陳鋒,想著和他再續前緣,想著他前世和我說過,要以身相許報答我的救命之恩,所以......”


    “所以今生,我先說要他以身相許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可沒想到,這話從我口中說出來,就全部變味了。”


    “不僅如此,還變成了他人羞辱我的緣由。”


    想起劉盈盈那日說的話,她心裏發涼。


    高悸垂下眸子,從驚訝中慢慢變的接受,從前平武和他說過許多離奇的事情,何況......


    何況他自己現在不就是很離奇嗎?


    沒有痛覺,沒有味覺,除了對她的這顆心,這份執念還在,其他的好像都不一樣了。


    他不知道平武死之前給自己貼上那道符是幹什麽的,可很明顯,他已經悄然發生改變了。


    好像,他根本已經不是活人了,好像和死人沒什麽區別。


    他望著嚴秋落,有些心疼她的遭遇。


    從前他以為自己受到的事情,已經夠不公平了,夠委屈了,可沒想到,她經曆的事情,也這樣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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