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對李江海下手的同時,他們額頭上的紅色印記也消失了。


    對麵大樓的狙擊手,已經率先被江贏安排的人解決掉。


    蘇俏的手機彈出一條短信。


    江贏:“好好活著,在我沒想殺你們之前,可以殘,不能死!”


    蘇俏:……


    藍瞬對蘇俏說:“小侄女,你出去忙你的事情吧,這裏交給我。


    放心,以後沒有人會再傷你。”


    他的聲音帶了些安撫,還笑了笑,雅痞卻又有些疲倦。


    蘇俏看得出來,他不是假的,李江海也是真的變成了永久性不可逆的植物人。


    她將房間留給兩人,邁步走了出去。


    龍梟關門時,看到了裏麵躺著的李江海,和沉痛無比的藍瞬,他嚇得靈魂都顫了顫。


    蘇姐不就逼供問個話,竟然直接將李江海弄躺著了?


    這……太帥了!


    而蘇俏剛出來,就看到對麵的病房裏,傅淮南正坐在床頭,目光複雜地凝視她。


    他的目光,似乎一眼萬年,牽扯得蘇俏腳步頓在那裏,怔了怔……


    好一會兒後她才反應過來。


    戰深還沒來,暫時不能單獨和他相處。


    她邁步準備走,可……


    “小飛蛾……”


    傅淮南忽然喊住她。


    蘇俏停頓腳步,“小飛蛾”三個字在她腦海裏不斷回蕩,她控製不住地想起一段往事。


    那還是她和傅淮南認識沒幾天的時候。


    有一次大雨傾盆,她收衣服時摔了一跤,導致蘇錦時的校服扯破。


    拿去裁縫店至少要花五元才能修整好,鄭美玲覺得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又把她打她一頓,還甩了她一巴掌。


    那天晚上停電了,電閃雷鳴,她一個人在漆黑的房間裏哭。


    她想不通為什麽都是媽媽的孩子,蘇錦時卻能過那麽好的生活,而她隻有無盡的毒打。


    明明她那麽努力地想做好一切,想得到他們的喜歡,可為什麽他們總是那麽厭惡她……


    她可能患上了抑鬱症,想要死,覺得興許她死了,他們就會在意她一點點、後悔應該對她好一點點……


    她拿著小刀片,朝著自己的脈搏一點點靠近。


    是傅淮南從對麵的窗戶丟了支蠟燭過來,砸落了她手中的刀片。


    他對她說:“把蠟燭點燃。”


    那時候她不懂,紅著眼眶看他的身影。


    他說:“先點燃,一會兒你能明白。”


    蘇俏那時候對於他、就是一種年少的憧憬。


    她沒有多想,按照他說的做,在窗邊點燃了支蠟燭。


    一會兒時間,傾盆的大雨裏,無數飛蛾從黑暗中飛來,圍繞著燭光打轉。


    就連一些在窗邊被淋得濕透、快要死掉的飛蛾,也開始掙紮著想要起來。


    明明外麵就是無盡的黑暗,瓢潑的大雨,環境極其惡劣,可它們還是向著火光撲來。


    傅淮南隔著一條小巷子的距離,站在窗戶邊對她說:


    “看到了嗎,不管有多黑,隻要有一絲光,飛蛾們就不會放棄。


    哪怕會被燒死,它們也在所不惜。”


    說到這,他目光溫柔地凝視她:


    “我不希望你像飛蛾那麽傻,但勇敢一點,再堅強一點。


    有一絲光就走下去,有一絲亮就活下去。”


    那時候的她流著淚說:“可我沒有……一絲也沒有……”


    父親雖然對她好,但常年在工地,很少見麵。


    身邊的同學、親人,全都嫌棄她醜陋……


    他卻站在對麵的窗戶,凝視她問:


    “那我……可以是嗎?”


    那我……可以是嗎……


    那聲音輕輕的、溫柔的、像是清晨林子裏吹來的一陣暖風,像是黑暗裏照來的一抹曙光。


    那時候,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那麽隔著大雨、隔著巷子看著彼此,偷偷地紅了臉……


    過了許久許久,傅淮南才轉移話題說:


    “以後我叫你小飛蛾。”


    “小飛蛾,你要記住,雨總會停,不論多大;天總會亮,不論多黑。”


    那時候蘇俏記得清清楚楚,還將這句話寫進了自己的日記本中。


    但後來的後來…………


    此刻,病房裏。


    傅淮南隔著距離問她:“現在就連和你聊聊天、也不行麽……”


    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明顯的感傷、卑微。


    蘇俏總覺得……她不占理……


    對於傅淮南來說,她的確是變了的那一個。


    再聽他這麽問,她終究還是心軟,走進病房,在床前的一個凳子前坐下。


    反正就是聊聊天,戰深不會怎麽生氣吧……


    也應該在戰深來之前談好,不然戰深來了,傅淮南還用這樣的口吻、這樣的態度,事情才會更棘手。


    想到這,她坐下後,對傅淮南說: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那些話,並不重要。


    我也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恐怕會很傷人,但我覺得、我還是必須說……”


    傅淮南的身體已經僵硬在床上,臉色變得慘白。


    他的話,對她而言竟然並不重要……


    她知道他想說什麽麽……


    這三年來,他每天都在想她,每天都給她寫了一封信。


    並且一直努力、想要爭取到傅家的主權,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再去接她。


    他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她,可到頭來,他連說出口的機會也沒有……


    蘇俏已經接著說:“其實你今天說的那些事、包括以前的所有事,實不相瞞,在沒看到你之前,我已經全忘了。”


    這很殘忍,真的很殘忍。


    但沒有辦法,連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漸漸就忘了。


    就連前世也是,她不知道為什麽和傅淮南再也沒有交集……


    傅淮南本就慘白的臉浮起一抹震驚、痛楚,眸色也變得黯然了兩分。


    那些無數個日日夜夜、他記在腦海裏的時光,可她竟然早已經忘了……早已經不記得了……


    蘇俏接著說:“你說我無情也好,怪我也好,事情已經變成這樣。


    我現在隻愛戰深,也真的打算和他結婚,好好的過一輩子。


    但你以前對我的好,我也真的很感謝你。


    你想要什麽,盡可開口,隻要我能辦到的,我全力以赴!”


    聲音裏對待朋友的真誠。


    可在傅淮南聽來,他眸色卻更加黯然了。


    蘇俏這是在把他們曾經的感情、當做東西一般公事公辦的談判、交易了麽?


    時光裏的小女孩,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看見他就會笑的小飛蛾,變成這樣了麽……


    傅淮南凝視著她,苦澀地問:


    “小飛蛾……真的要這樣嗎……”


    低低的聲音,飽含著低落、難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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