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俏到達帝都監獄時,容鱗和雲唐已經在門口等著。


    一段時間不見,兩人還是那麽如芝蘭玉樹。


    容鱗臉上始終有淺淺的笑,讓人一看便覺得溫暖、陽光。


    雲唐相對冷漠,像是個沉默寡言的大哥哥。


    見到蘇俏,容鱗最先走了過來:


    “小俏,好久不見了!這段時間我好想你,好想快點回帝都來。”


    明明是恩愛的話,卻絲毫不顯得油膩。


    蘇俏目光落在他臉上,勾了勾唇:


    “這次回來了,應該不會再讓你們出遠門。


    而且,我還給你準備了份禮物。”


    “禮物?”容鱗溫潤的眸子裏閃爍起星辰般的光澤:


    “是什麽禮物?就給我一個人準備的嗎?”


    “算是吧。”


    蘇俏回答後,有些擔憂地問:


    “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親人、父母?”


    容鱗皺了皺眉,“雖然想過,好奇父母為什麽會把我丟下。但是其實也不那麽在意。


    我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有雲唐陪著我,雲唐就是我的家人。”


    蘇俏看著他的臉,試探性地問:


    “那你會恨他們麽?”


    “這個麽,得看情況。反正不會影響我現在的生活,我隻想和你、還有雲唐在一起,這就足夠了。”


    容鱗臉上滿是燦然,壓根不太在意這些事。


    蘇俏說:“走吧。”


    她領著兩人往監獄裏走。


    有了上頭的關係,一切已經疏通好。


    蘇俏被人送到一個轉角處,前麵不遠的地方,就關押著尚蘊橋。


    她讓容鱗和雲唐先在外麵等,自己走了過去。


    容鱗擰了擰眉,蘇俏剛剛問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難道他的親人在這監獄裏嗎?


    雲唐眸底掠過一抹深沉,擔憂。


    如果是……小鱗他……


    監獄。


    尚蘊橋正躺在冷冰冰的鐵藝床上,雙手雙腳都被鐵鏈靠著。


    一身囚衣,比之前蒼老了不少。


    “吱嘎”一聲,門開了。


    他懶懶地看了眼門口,本以為是尋常的獄警,卻沒想到來的是蘇俏。


    他擰眉:“你來做什麽?”


    “和你聊聊,想讓你交代出真正的黑龍會首領。”蘇俏邁步走進去。


    尚蘊橋擰了擰眉,不過片刻,便冷笑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們抓我,不就是證據確鑿才抓的?”


    “我已經知道,你不是黑龍會的首領。


    沒猜錯的話,黑龍會的首領,是容夫人。”蘇俏神色沉斂。


    尚蘊橋眸底明顯掠過震驚之色。


    蘇俏怎麽會知道?她怎麽會想到這?


    這麽多年來,都是他代替容夫人出一切任務。


    任誰也想不到,會是一個女人……


    不過表麵上,他卻是冷笑:


    “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說的什麽容夫人,我也不認識。”


    “你知道你的判刑會是什麽嗎?”蘇俏忽然問。


    男人不在意地嗬了嗬:“不就是槍斃,我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還沒見到你兒子前,你真甘心死?”蘇俏直視他。


    尚蘊橋聽到兒子,眸底掠過一抹不甘之色,不過卻又是苦嘲:


    “嗬……有什麽不甘心的?我找了他近二十年,已經做了所有的努力,耗盡了畢生的心血。


    如果他還活著,不可能杳無音訊……”


    他的孩子,肯定已經被折磨死了。


    即便再活下去,他也不可能再見到他的孩子……


    蘇俏卻說:“你先看看這人再說。”


    話落,她看向門口喊了聲,“容鱗。”


    容鱗和雲唐從外麵走進來。


    當看到尚蘊橋那張臉時,兩人皆怔了怔。


    雖然尚蘊橋近五十歲,看起來十分成熟,但是那麵容、五官中,能看出容鱗的痕跡。


    這也是蘇俏看到尚蘊橋時,感覺熟悉的原因。


    而尚蘊橋看到容鱗時,身體也頓時僵硬在床上。


    即便隔了十九年,即便已經完全從一個三歲的嬰兒長大成清秀挺拔的大人,可他還是一眼認出,這是他的孩子……


    是他找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期盼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孩子……


    那一刻,他說不出話、喉嚨像是哽了塊石頭。


    蘇俏說:“我調查過容鱗進入福利院的原因。


    的確是被人拐賣,準備賣給別人,但中途他們發現容鱗有些病,便將容鱗丟在福利院門口。


    根據尚先生說的時間,容鱗完全符合,DNA鑒定我也做了。


    你們、的確是親子關係。”


    說話間,她拿出一張鑒定書,遞給尚蘊橋。


    尚蘊橋的血液,是醫院裏采集的。


    容鱗的血液,是曾經她給容鱗研究病情時采集的。


    尚蘊橋手拿過鑒定書,不斷顫抖著。


    這真的是他的兒子,是他朝思暮想的孩子……


    他的孩子還活著,還長這麽大了……


    容鱗雖然沒太多情緒,但是心情神色也有些複雜。


    眼前這人,就是他的父親……他的親人……


    蘇俏又對尚蘊橋說:“你真要做別人的替罪羔羊,不出三個月就會被槍斃。


    但你如果坦白一切,交代出容夫人的所有資料地點,戴罪立功,我可以給你爭取無期徒刑。”


    無期徒刑,即便住在監獄裏,也可以有親人探望。


    而且隻要努力表現、努力改進,或者做出對國家有貢獻的事,還能獲得減刑。


    有人在獄中不斷研發造福社會的器材,減刑到了十年……


    尚蘊橋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聲音哽咽、唇瓣顫抖地道:


    “我說……我全都說……”


    “當年,我苦苦找尋了孩子十年,一直沒有任何進展。”


    “而且求助多個部門無果,很多人都不肯幫我,或者幫不上我,我便心生不滿……”


    “是容夫人找到她、引導我。她告訴我,既然這麽痛苦,不如讓自己成為傷害人的那一個,不如拉著所有人入地獄!”


    “我在她的引導下,進入了黑龍會,最開始拐賣的就是那些曾鄙視我、輕視我的惡人的孩子。讓他們也體會到痛苦。”


    “可後來……我越來越瘋狂,不管是否無辜……”


    尚蘊橋說到這兒,擔憂地看向容鱗道:


    “小笑,你不要怪父親,父親的確作惡多端,的確罪該萬死……父親確實苦啊……”


    那十年來的日日夜夜,風吹雨打,暴雪銀霜,以天為被,以地為床,饑寒交迫……


    他活得儼然如同一個乞丐、精神病,走在路上,人人都畏懼他。


    他已經被折磨得麵目全非,早已經迷失了自我。


    容鱗聽得不知道是什麽想法。


    他淡淡說:“我不聽這樣,你隻需要告訴小俏,小俏想知道的所有線索。”


    他還補充了句:


    “小俏的親生哥哥唐橋,必須活著回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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