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娜老師發覺湊到一起就嘁嘁喳喳孩子們沒了聲音,一回頭,發現三個毛腦袋落後了不少。


    三個孩子肯定又發生了點什麽,但他們寧願自己在那嘀咕也不會考慮主動跟老師說。


    特別是艾爾弗。


    文森的性格和思維方式過於簡單可以不提,卡爾不是學校學生她不熟悉也可以不算,盧娜一直對艾爾弗對很多事都沒有什麽情緒起伏這一點有些擔憂,在學校,魔法課經常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岔子,其中有一些學生在學習魔法的過程中所搞出來的熱鬧連自己這個活了五十多年的老法師都覺得真的好笑或是可怕,但盧娜從未見過艾爾弗因為這些事笑話過誰或者露出和其他孩子同等程度的恐懼。


    艾爾弗留給盧娜更多的印象就是不斷地冒著各種風險也好、不指望回報也罷,他總是在主動或是被動地幫助其他人,然後安安靜靜待在其他地方,不參與別的孩子的小團體,也沒什麽孩子在除了需要幫助之外的情況下搭理他。


    艾爾弗似乎隻看得到別人的需求,看不到自己的,在發生涉及到艾爾弗自己的事的時候,他從不在意自己有可能麵對什麽,該做出什麽反應,就好像他的情緒天生就不完整。


    盧娜老師很犯愁,她自己對校長曾經的交代將信將疑,所以隻把艾爾弗當做極有天賦的患有色素缺乏症的孩子對待,在艾爾弗和文森成為朋友之後,盧娜其實還挺欣慰的,不開竅十一年的小孩子終於交到了第一個好朋友,有了發自真心的喜悅,會被文森做的蠢事兒逗得發笑。


    在艾爾弗擁有朋友與一些明顯的情緒之後,盧娜沒想到在迪魯村突破詛咒時,艾爾弗會情緒失控反噬自己操縱的法陣,巨大的魔力直接突破了雙層的詛咒世界,順便差點毀了現實世界裏的整個迪魯村。


    盧娜相信了這孩子可能確實有什麽了不得的力量,但他卻不了解自己。


    “艾爾弗,你能理解咱們現在做的事跟你的命掛鉤對吧?我們得優先想辦法找到村長然後解除怨憤女妖對你的詛咒。”盧娜老師幹脆停下來提醒他。


    “我們不必挨個兒問被賣到這的人,”三個孩子小聲交流一下什麽,小跑著趕上大人們,艾爾弗舉手對盧娜老師說:“瓊森說迪魯村村長胸膛上紋著船,在破除迪魯村詛咒世界而超度亡魂的時候,第一個被超度的小女孩也說了是身上有船的男人導致了她的死亡。”


    “所以呢?”盧娜老師反問。


    “不需要再問這鎮上的任何一個人,我們知道了村長的長相,”卡爾說,“現在可以去休息,然後明早出發。”


    文森急吼吼地插嘴:“迪魯村的村長是在追逐反抗的村民時與強盜和自己這一邊的人一起出了村子,而後沒有返回,那麽多人來美馬鎮的話,肯定有很多人看到,至少這的守衛是絕對會知道的,您懂吧?”文森遞了個眼神給盧娜老師。


    “我太依賴魔法了,提出了錯誤的建議,在發現地圖上到處都是追蹤點的時候我們就該換一個選擇的,”卡爾說,“其實與其用魔法,依靠一根根頭發之類的去找,我們可以用更傳統的辦法,斥候或者刺客都能做到,追蹤足跡。”


    艾爾弗點頭表示讚同,“沿途不出意外必然會發生了打鬥,血跡也可以用來追蹤。”


    伯爵夫人“嗤”地笑了出來。


    “您在笑什麽?”蜜嵐女士不耐煩極了。


    “我笑幾個大人不如三個孩子,還笑你們為什麽要按照一個女妖的要求去辦事?”伯爵夫人理了理圍在身上的長幔,慢條斯理地說:“即便你們想替天行道抓住漢薩,先保全這個孩子才更要緊吧?我沒記錯,各位對我說需要幫助的時候也是以‘事關我學生的性命’為理由的,處理掉那個女妖,總比看著這個可憐的孩子遭受詛咒的折磨要強。”


    艾爾弗覺得先解決女妖也是個辦法,這時,脖子詛咒的痕跡處傳來輕微地針紮樣的感覺,像是蚊子叮一樣又痛又癢,他本能地胡亂抹了一把,手還沒撂下,卻被卡爾一把握住了手腕。


    他摸過脖子的手掌心,全都是血,反應過來之前,喉嚨裏湧出了像是鐵鏽的氣味,刺激的他有些惡心,盧娜女士以他從未見過的慌亂掏出了手帕捂在艾爾弗的口鼻處。


    詛咒留下的痕跡開始火燒火燎地痛了起來,艾爾弗耳朵裏全是女人憤怒的尖叫聲,他站立不穩也看不太清周圍,隻看到自己白色的發梢沾上了血,卡爾好像在說什麽,就連伯爵夫人都圍了上來,也拿出綢緞的手絹去擦自己的脖子。


    “再動那個念頭就殺了你!我不管你會不會……”


    “什麽?”


    “我不管你……我不在乎……你已經死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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