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為了配合吾道子,假戲真做,挑選了十名年輕力壯的和吾道子血型相同的弟子,輪番給其輸血。這十名弟子都是外門弟子,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沒什麽出身背景,天賦也都不高。這個世界沒有科技產物,所謂的修仙,並不是萬能的,所以李修也很難在短時間內製作出真空輸血袋,來儲存大量的血液,隻能用最笨的法子,活人換血法,不過李修把持著度,每個人都不超過八百毫升。輸完後,李修就讓那些弟子回去休息,並給他們每人一本練氣秘籍和一支百年老參,那些弟子頓時就笑得合不攏嘴,他們先前被大長老強壓著來抽血的不忿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對李修心存感激,因為他們的出身背景不行,天賦也不怎麽行,代表著他們即使修煉有成,下山後給宗門帶來的利益也很有限,而那些名門望族子弟則不同,宗門會得到他們想都想不到的一筆數字的供奉,因此對於這兩樣他們急缺的東西,早就眼饞了很久,可惜在宗門裏換取這些東西,都是要貢獻點的,比如立下大功,或許就能得到更多好處,現在好了,損失點鮮血,就能少奮鬥幾年,自然滿心歡悅!


    修仙的段位很明確,開光,練氣,築基,金丹,靈寂,元嬰。李修很熱心,親自將最後一名底層弟子送出外院,站在門前看了一下天色,大約已過了醜時的樣子,醜時一過,便是寅時,就是第一班長老和第二班長老值守換班的時辰了。他回到診室,果然瞧見大長老和遊長老居然都已經不見了,傳功長老吾長風已恭恭敬敬垂手立在病床前,看到李修進來,他也並不說話,隻是用眼神詢問了一下,李修點了點頭,那模樣是告訴他吾道子的“病情”很穩定。吾長風會意,自行退出了診室,獨自立在門口守護,像個門神似的。李修才發現這位傳功長老,對吾道子很是敬畏,能夠避而遠之,絕不熱臉倒貼,這讓李修覺得頗為有趣。


    李修觀察了一下吾道子,見這瘦小老頭,麵色紅潤,像是年輕了十幾歲,看到這一幕,李修的眼神怪異。感受到李修的不懷好意,吾道子睜開眼睛,朝李修擠眉溜眼。


    “便宜你了,腹黑的老頭子。”李修小聲嘀咕。給吾道子換血,配合針灸,並非真的做戲,李修還是拿出了真本事的,那是一套非常科學的養身之法,可以說吾道子得到了李修的療養,雖說不可能脫胎換骨,但也得到了很大的好處。


    “你什麽時候決定搬到流雲洞去?”吾道子也小聲詢問。


    “這個隨時都可以。”李修道,隨即狐疑:“怎麽,流雲洞中難道布滿了機關暗器?否則憑你的功力,也用不著總想著躲到那裏去吧,這可不像是高手所為。”


    “高手?你太年輕。”吾道子根本不在乎李修話裏的嘲諷之意,道:“總之聽我的沒錯,一山總有一山高,記住我的話!”說完就偏過頭不再說話,李修見他這副模樣,也是若有所思起來。


    夜更深,距離天亮也就個把時辰,李修搬了把椅子,就在診室裏閉目養神起來。忽然,他感應到有人接近診所,隔不多時,有一守門的入室弟子入內稟告,門口的吾長風詢問了一下情況,得到了答複,這才入診室將李修叫出門外。


    “何事?”李修問。麵對李修的詢問,那名入室弟子不久前在流雲洞前吃過李修的大虧,心懷畏懼,不敢直視,低著頭道:“六……六師叔,藏經閣張長老座下弟子錢師弟前來傳訊。”


    “張長老?也對,輪流值守的時辰已經過了,他沒有準時前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李修問。


    那名入室弟子道:“這個弟子不知內情,不過錢師弟說有要事要與六師叔您麵談。”


    “喚他進來。”李修皺眉。


    那名入室弟子不敢耽擱,轉身傳話去了,不一會,隻見一個和李修差不多身高的高瘦男子來到近前,李修覺得很麵生,並沒有見過此人,不過他知道藏經閣的張魯直並無子嗣,的確收有一名入室弟子,名叫錢不缺。高高瘦瘦的一人,皮膚略黑,普普通通的樣子,穿著黑色的道衫,肩披灰色短褂,腳上套白色長襪,穿著一雙草鞋。


    錢不缺遠遠地走來,看了吾長風一眼,目光閃爍了一下,但沒有遲疑,行至近前,禮數周到,分別給吾長風和李修深深作了一揖。


    李修察言觀色,洞察入微,心中微動,但表麵很卻淡淡問道:“你叫錢不缺?”


    錢不缺道:“正是。”


    李修沉聲說道:“這個時辰正是你師父張長老和吾長老來此值守的時辰,你看到了,吾長風長老很守時,你師父沒出現,你卻來了,是何緣故?”


    “這……”錢不缺看了一眼李修,發現李修滿臉不悅,錢不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雖說他隱藏得極好,卻瞞不過李修,錢不缺唇齒微啟,卻又說不出話來。


    “好了,你先留在此地,好好照顧太上長老,凡事都要聽從吾長風長老的安排。”李修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微有怒意,道:“這個張魯直,好大的派頭,膽敢如此懈怠,我去找他理論理論!”言畢,黑著臉,揚長而去!


    這突來的轉折,即便是吾長風也是感到很意外,但隨即滿臉的幸災樂禍。李修如今在吾峰是個很特殊的存在,而且人家忙活了大半夜,他想想就覺得定然是累得夠嗆了,這下輪到自家的長老來輪班值守,居然派了個弟子來頂替,的確是玩忽職守,李修不肯吃虧,這事可大可小,接下來恐怕夠張魯直那老小子吃一壺的了,李修可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李修自然早就知道吾長風和張魯直二人不和,一個負責傳功,一個負責藏經,有著直接的利益衝突,據說張魯直和傳法長老吾鐵膽的關係也很一般。如果沒有這一茬,吾長風不可能看不出自己這點小把戲,原因無他,李修知道錢不缺此番來診所,原本應該是有什麽事情想要和自己單獨相談,可能也並不是來替他師父頂替值守,這一點從剛剛錢不缺的反應上可以確定,無奈剛剛被自己傳喚進來,且有吾長風在旁,有口難言,難道僅憑一弟子,居然要屏退吾長風?李修也不好意思當著吾長風的麵,去和一個弟子竊竊私語不是?所以隻能化被動為主動。


    李修快速朝藏經閣掠去,並且全力放開第六感,意動四周,感應氣流的微妙變化,他的麵色隨即略微凝重。這虛空之中的氣流之變化,李修盡管踏入這重境界有很長一段時間,但依然是個無底洞,越是深入參悟,越是感覺到自身的渺小。或許唯有超越了眼、耳、鼻、舌、身、意這六感,踏入第七重境,也許就是吾道子所說的“吾喪之境”,才能有更深的了解。


    知道自身不足,李修從不氣餒,第六感意動四周,他已感應到藏經閣裏的不同尋常,暗道:“咦?張魯直的生命特征居然如此微弱,怎麽會?這股氣息,是虎子的?虎子怎麽回來了?”李修很是疑惑。


    正在這時,他居然感應到另一股意識在查探這邊,李修知道是吾道子,吾道子明顯已經察覺了一些端倪,看穿了李修剛剛的小把戲,不過沒有戳破,而是釋放第六感,一路尾隨而至。有幸的是,吾道子的吾明之境,雖說同樣可以意動四周,但他才剛剛突破不久,還做不到隨心所欲、進退自如的程度,李修很輕易就避開了吾道子的感應,同時釋放出一種假象,形成一種障眼法,除非吾道子的第六感強過李修,否則都是徒勞。


    一路飛縱,距離藏經閣越來越近,突然李修的麵色大變,他感應到另一股意識的入侵,甚至那股意識還要略勝吾道子一籌,但是和自己比起來,依然遠遠不如!


    “是誰?”就算不如自己,李修這一驚也同樣不小,按照李修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他們的修仙水平在近千年來可謂是一落千丈,就算是普通的金丹大圓滿都是屈指可數,接觸到第六感吾明之境的更是鳳毛麟角的存在,這吾峰上居然還有高手,境界上超過了吾道子?


    這下李修便不再急於入藏經閣,這突如其來的窺探高手,敵友不明,不搞清楚情況,接下來會很麻煩。他選擇了一處隱秘之地,將自身稍作偽裝,意識延伸,他要追尋那股意識的源頭所在。


    在吾峰腳下,雖說是夜裏,但山門所在的輪廓,用修仙者的肉眼已經可以看出一個輪廓,這裏距離吾峰大約也就十裏左右。在一處雜草間,四名黑衣人宛如木樁似的靜立著,在他們當中,則是盤坐著一名黑衣人。這名黑衣人並沒有蒙頭麵,所以如果虎子在這裏的話,就不難看出,此人正是先前在樹林中與張魯直等人密謀的所謂“吾島掌門”無疑。


    吾島掌門此時緩慢睜開雙眼,他的雙眼中閃過一抹狐疑,他居然隻在吾峰上探查到一團白霧,導致最終無功而返,隻能放棄。難道吾道子的修為境界近年來打破了謎障,居然進入了一個連自己都無法仰視的程度?


    忽然,一人臨空虛渡,出現在吾島掌門的視線裏,那人居然踏空而來,隻一瞬便出現在吾島掌門的跟前。吾島掌門的眼睛並沒有瞎,但他明明看清楚了此人是如何出現的,又是如何靠近自己的,可是他就是無法躲閃,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大汗淋漓,那短暫的一刻,他居然因為極度的緊張而產生了肢體的僵硬,這種隻在凡人身上才能體現的一種身體反應,居然出現在他這樣的高手身上。


    一個瘦骨如柴的老頭,站在吾島掌門的跟前,對他俯視著,這個枯瘦老頭,居然是吾道子的模樣。


    但是吾島掌門卻問道:“你是誰?”


    “你不認得我?”枯瘦老頭饒有興趣。


    吾島掌門道:“我當然認得你的模樣,但我知道你並不是他,你的幻術雖說高明,但也隻能欺騙我一時而已。”言畢,手掌一翻,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毫不猶豫朝他自己盤坐在地的大腿狠狠紮入,鮮血飛濺,吾島掌門滿臉的痛苦之色,臉皮直抽搐,他猛地睜眼,卻發現那枯瘦老頭依然還是眼神古怪地站在自己跟前,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你……”吾島掌門愕然。


    枯瘦老頭淡淡笑道:“嗬,依靠痛覺想刺激你的大腦獲得對身體的控製權,想法不錯,不過你難道沒有察覺到,在此之前你其實已經可以拿匕首了麽?”


    “裝神弄鬼,要你的命!”吾島掌門聞言第一時間驚醒過來,話音剛落,他猛然彈起,匕首如毒龍般接連刺出三十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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