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天水城,其實也能時常看到身穿異服的遊牧民族出入在各處,李修出了天水城,轉東而行,大約二十多裏地,感應到前方出現了一個偌大的軍營,這是天水軍的右衛營,屯兵三萬人左右,馬匹足有五千餘騎。李修沒有入軍營的意思,繼續往前走,沒過多久,前方視線霍然開朗起來,這裏距離白馬湖的出口僅十裏地,水草肥沃,羊兒肥、馬兒壯,人傑地靈,是一個很有名的城鎮,名叫十裏冬花亭,也是遠近聞名的一處風景點,吸引著不少遊客,自古以來,不少文人墨客也在此流連忘返,題詩詞、作歌賦,近代最值得一提的自然要數當朝丞相仕官以前,遊到天水城一帶,一時興起,廣邀當地的才子儒生,在十裏冬花亭舉辦的那一屆詩會,留下了三十多卷膾炙人口的歌賦名句,如今隻要有人來到十裏冬花亭,誰不對此津津樂道?也因此,冬花詩會也流傳下來,年年都有在舉辦,樂此不疲!


    十裏冬花亭以亭台軒榭為主,遠遠望去,隻見星辰之下的城鎮,如在江南一古畫,與北方的民俗大相徑庭,但也因此而自成一景,成為不可取代之名景地。


    李修來到一個亭子下站定,那裏正盤坐著一名白髯的邋遢道人,正是紅蓮教的黃巢。


    “你比我預料之中晚來了半柱香的時間!”黃巢睜開眼來,盯住李修,十分冷淡地說道。


    “怎麽,半柱香的時間你嫌不夠?別不知足。”李修道。


    “你找死!”黃巢殺機浮現道:“把唐若交出來!”


    李修道:“你如此不留餘地地想找到她,無非是想學她的一重魔功而已,可笑你掛著個首席法王的虛職,卻修習不到紅蓮教真正核心的法決,可惜你來得太遲了,她一身的魔功,已然盡數被我化解,現在她不叫唐若,早已隨了我姓,如今叫李若乘。”


    “小鬼狂妄!大祭司的魔功豈是你說化解就化解的?上次留你小命,卻不知珍惜,本來看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修為,靈根也算是上等,如果識相,我或許可以留你一命,做我鼎爐,現在你成功激怒了我,後果很嚴重!”黃巢說到這裏,一下站了起來。


    呼——


    這一起身,亭子忽然不見了,周遭立刻變得黑壓壓一片。


    “寶瓶不錯!”李修無動於衷,道:“可惜你的根基太差,即便投靠皇室高手,修得正統魔功,也是個半吊子,若是半個月前,遇上你這樣的人我轉身就走,可惜現在卻已難提起我的興趣,修行之路,不進則退,你還停留在原地,而我的高度你隻能仰望!我之所以遲來了半柱香的時間,可不是為了給你多喘幾口氣,而是因為你的對手,並不是我!”


    “哦?你還邀了幫手?來得正好,那本座就將你們一起打發,出來吧!”黑暗中的黃巢信心滿滿。


    “道兄,正好你的領悟在關鍵時刻,缺個人來練手,我就不跟你搶人頭了!”李修並不傳意,而是直接開口道。


    虎妖幹癟老叟的聲音說道:“這口黑瓶子當日害我不淺,老小子當初在古陽關早早逃走正是保命之道,今日又來惹事,真當我們好欺負,那今日就新帳舊賬一起算!”


    “你是誰?”黑暗中的黃巢問道。


    “我是你祖宗!”幹癟老叟根本不屑多言,在白虎嶺的時候,他被黑瓶黑劍重創,如今報仇的機會到了,怎能錯過?一個拳印出現了,落下來時,卻是一座巨大的山脈,李修看在眼裏,好家夥,這可不就是珠峰麽,當初虎妖的花拳雖說精妙,卻缺少了厚重感,與虎妖的本質不符,用起來未必順手,此刻才是看家本領,領悟出新的拳意,已有了珠峰的雛形,彌補了花拳的不足!


    伴隨著拳印落下,幹癟老叟也現身,他身上覆蓋著厚厚的罡氣,化為實質,如同穿著一身密封的重甲一般,阻擋著黑淵毒煞的滲透,拳印落下,黑暗中掀起一股滔天氣浪,咚的一聲,那黃巢麵對這等大招,避無可避,隻得全力運轉魔功,一身魔氣繚繞,硬接了一記!


    “好拳法,不過還差點意思!”黃巢被轟退十幾步,但已試探出對方實力,並沒有比自己高明,當下打起十二分精神,腳下一跺,魔氣強盛到了絕巔,也是一拳轟出!


    “魔神轟天!”黃巢施展出一招絕世武技,猶如一尊末世大魔在與天抗爭,悲中含怒,轟碎一切!


    “老小子,死來!”幹癟老叟怒吼,氣勢同樣登臨絕巔!


    轟!氣流炸開,天翻地覆,若非在寶瓶中,這種交手,隻怕這個城鎮都要被二人對碰的餘波氣浪給掀翻大半!


    李修觀察著戰局,其實那黃巢並不是李修說的那般不堪,隻不過李修如今的修為已經走在了前麵而已。幹癟老叟要想取勝,隻怕還要好一番苦戰才行,主要是黑淵毒煞實在難纏,幹癟老叟罡氣覆體,對真氣的消耗太大了,他的拳法又是大開大合,時間一久,隻怕就會後繼乏力,所以能否用三板斧砸死對方,全憑一股絕巔的氣勢。可惜黃巢似乎早已看到了這一點,故而沒有絲毫猶豫,全力運轉魔功,猶如魔神護體,並未落下風!


    “嗯?”正在這時候,李修的眼皮突然跳動了一下,這種征兆……


    李修眉頭一皺,還有強者,果然來了。


    沒有再觀戰,而是身形自動虛化,出現在外麵。


    也不知什麽時候,迎麵竟然站著一位年輕的女子,看上去隻有二十出頭,五官較為精致,身材前凸後翹,穿著一身素衣也阻擋不住曲線美態,長長頭發卻紮了個大辮子。這看上去分明就是人畜無害的一個大姑娘,但李修主動開口道:“老人家從何方而來?”


    老人家?


    這見麵的第一句開口白,讓那大辮子姑娘為之一愣,隨即她臉上的表情也豐富起來,看向李修的眼神多了一些異樣的味道。


    “不說話?”李修笑了一下,道:“不說話是不是因為一開口就會暴露年紀?看你風塵仆仆,想必是遠道而來,和黃巢是否同路?”


    “風塵仆仆麽?”大辮子姑娘奇怪,同時還自我打量了一番,想必她對自己的儀表很滿意,隨後才看著李修,似笑非笑道:“小弟弟,你的嘴巴不老實!”


    “瞎說什麽?我可是個老實人!”李修一本正經道:“不過除了一個臭毛病,什麽都好,畢竟人無完人!”


    “什麽毛病?”大辮子姑娘眨著大眼睛問道。


    李修道:“我的毛病就是當我看到有女人想要在我麵前動武,我總會想要去脫光她的衣服,然後狠狠地用鞋底板子抽她丫的大屁一股!”


    大辮子姑娘道:“老人家的屁一股你也敢抽麽?”


    李修道:“萬不得已之下,該打還得打,該脫還得脫!”


    “咯咯咯,是麽?”那大辮子姑娘並不生氣,反而輕輕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她的聲音很好聽,哪裏像個老人家?道:“原來你還是這麽有趣的一個人,實在出乎我的預料,難怪唐若也是一等一的小美人兒,在京城什麽青年才俊沒見過?就是遇見你以後連家都忘記回了,不是沒有原因。”


    李修道:“不可否認我的確很有吸引力,但你如果覺得三言兩語就想和我沾親帶故,認親戚,隻怕不能夠。”


    “認親戚?好久沒有聽過這個詞語了。”大辮子姑娘道:“你很有趣,帶回去拴著應該也很好養,怎麽樣?小弟弟,考慮一下。”


    李修問道:“老姐姐,考慮什麽啊?”


    大辮子姑娘笑道:“做我的人寵,隻有這樣,你才能保住小命,我隻問你,你是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手來捉你?”


    “人寵這個詞語我也好久沒聽過了。”李修道:“你如此看得起我,倒是讓我受寵若驚,本來我很難拒絕,可惜我卻嫌你太老了些,一想起你這張人皮下麵隱藏著一張鬆鬆垮垮、滿是皺紋的老臉也就不說了,還成天裝大姑娘,我沒有將隔夜飯吐出來,已經算是很給你的麵子了好不好。”


    大辮子姑娘笑不出了,這該死的小子一再挑釁她的底線,開口閉口都是個老字,她的臉色終於陰沉了下去。


    李修對此痛心疾首,沒完沒了,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隻不過嘴上仍在繼續責怪道:“你看看你,連這點大實話都聽不進去,你活得真夠累的,老東西,你是從京城來的吧?我在此恭候多時,不然,區區一個黃巢豈能值得我親自前來?可惜見麵不如聞名,我還以為紅蓮教的女人都長得年輕貌美,實在讓我大失所望!念在你們和我也並無深仇,奉勸你一句,還是回家養豬去吧,也許還能多活幾年,何必要來我這裏找不痛快?”


    “你……夠了!”“大辮子姑娘”終於被激怒,這一下,她臉上瞬間多了一層冰霜,殺機凜然,柳眉倒豎,冷冷開口道:“最後問你,願不願做我的人寵?”


    “這輩子你沒有機會了,隻能等下輩子!”李修氣死人不償命,道:“不過,轉世重修,你就隻能做我的人寵了,但你這張臉皮隻怕還得花幾百個金幣去整整容,也許我還會考慮考慮!”


    “我要做的事情,沒有人敢說不字,既然你嘴賤,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辮子姑娘臉都氣白了,渾身發抖,很快她臉上的冰霜凝結成一個精致的冰製麵具,變得美輪美奐起來。


    “不好!”在這一刻,李修全身毛孔炸裂,感到了莫大危機!


    “現在想逃?晚了!”大辮子姑娘冷冷喝道:“封!”


    哢嚓!


    氣流突然一下子全部凝固不動,李修立刻喪失了所有行動力,他的眼前出現了霧氣,那是冷氣,空氣凝固成一個固體,形成了一個四方盒子,如同冰塊一樣透明,將李修給封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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