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中人倒不是外人。


    這人,搖光與魏寧都十分熟悉,便是此次遠航的主導者,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杜島主。


    他一提王八蛋中人,搖光魏寧頓時都不言語了。唐惜春也不算太笨,他立刻看出其中貓膩,心下一動,眯著眼睛問,“難道給我師父出這種餿主意契約的家夥也是杜島主?”


    搖光連忙替他家島主圓謊,道,“怎麽可能?家主並非這樣的人。”


    唐惜春根本不信,道,“你連契約的有無都不清楚,哪裏會知道當年立契約的事?少糊弄我了!”說著,他看向魏寧。相對於海盜出身的搖光,他自然更信服魏寧。


    魏寧對來龍去脈是十分清楚的,且並不如搖光一般急於否認,反是直接道,“當年太妃娘娘隨蜀平王回到蜀中後,日子並不好過。他在蜀中養傷,手邊能用的人有限。黎雪遊躥於蜀、藏、雲、貴的邊緣地帶,朝不保夕。你現在覺著這紙契約荒唐,但,在當時隻能這樣。正常人難以理解,黎雪卻唯有這樣才能得到平複。”


    唐惜春問,“那賤人不會腦袋有問題吧?”這樣得不到你的人,就要得到你女兒的變態,難道是因為得不到他師父,已經瘋了不成?


    魏寧苦笑,“不論黎雪腦袋有沒有問題,這世上,有大把人要看他臉色過活。惜春,你即便見了他,也不要挑釁他。”要是個正常人,起碼行為方式是可以判斷的。可是黎雪腦袋早與常人不同,萬一發起瘋來,唐惜春不懂武功,怕要吃虧。


    “我才不會再見他。”唐惜春惜命的很,阿玄端上湯藥來,唐惜春端起一氣喝下,又往嘴裏填了若幹蜜餞,含含糊糊道,“搖光多派侍衛給我,把我門口窗外守得密密麻麻,蒼蠅都不要飛進一隻來,待咱們一去海上,就安全了。”


    唐惜春如此配合,搖光與魏寧都稍稍放下心來,於公於私,兩人都不希望唐惜春受到什麽傷害。


    隻要送些新鮮吃食過來,唐惜春倒也很憋的住,反正他大部分時間在養身子,有阿玄跟他在一處,並不覺著寂寞。


    唐惜時本來也想守著唐惜春,被唐惜春交給魏寧,唐惜春道,“阿時就一個傻大個,年紀還小,魏大哥,叫他跟著你長些見識吧。”


    其實他是叫唐惜時看些新鮮景兒,回來好與他說。


    唐惜春果然聽到許多新鮮事,譬如,唐惜時道,“這裏的國王戴著翎羽冠,手上腕上掛著金環,吃的東西也怪,魚都是放臭了才吃。”


    唐惜春倍覺不解,道,“難道他們不吃新鮮魚?守著海,吃鮮魚多好。魚都臭了怎麽吃啊?”


    魏寧見多識廣,笑道,“這裏天氣濕熱,四時如夏,鮮魚不易保存才會有那種古怪的吃法吧。就像我們吃蝦醬,其實蝦醬的味道也有許多人覺著臭。”


    “天哪。”唐惜春有些可惜,“原本我還想嚐嚐當地好吃的飯菜呢。”


    魏寧笑,“嚐一嚐也沒什麽,當地人覺著美味。”


    “這裏的水果都很好吃。”唐惜春問,“你們參加宮廷宴會,難道就吃了些臭魚?皇宮什麽樣啊?”


    魏寧笑,“你要是去了,肯定覺著自己以前已經是國王的享受了。就是磚灰砌的屋子,占地稍微大一些罷了,屋宇上有些裝飾,既不華美亦不精致。你要覺著這裏的水果好吃,我再著人給你送些來,檳榔覺著如何?”


    唐惜春道,“我嚼了後覺著心裏有些異樣,味道也怪,說不上好還是不好。”


    魏寧溫聲道,“許多人開始吃檳榔都會覺著心下異樣,多吃幾次就沒事了。我問過了,這裏四季濕熱,沒有秋冬,我們初來乍到,難免水土不服。當地人多嚼檳榔,與這裏的地氣有關,對身體是有好處的。”


    唐惜春問,“魏大哥,你怎麽知道的?”


    魏寧笑,“各地有各地的飲食風俗,飲食大都同當地氣侯有關,一般來說,人們吃的最多的食物便是最契合當地水土氣侯的,食藥不分家,吃些當地人的東西總沒壞處。就是在我們國家,湖廣那裏的人也有嚼檳榔的習慣。”


    唐惜春又道,“魏大哥,你見到大象了嗎?你說,大象那麽大,他們是如何馴服的?”


    魏寧笑,“這裏有專門馴象的象奴,肯定有秘技。你要是想騎大象,我倒是可以幫你問問?”


    “行嗎?”唐惜春簡直想的要命。簡直太威風了有沒有!回去一說,還不得給人羨慕死啊!試問,誰騎過大象啊!這可是比老虎還大的東西!


    “待你身子大安,我來安排。”


    唐惜春立刻道,“其實,我現在就沒什麽事了!黎賤人走了沒?”


    魏寧搖頭,“還沒。其實黎雪還讓手下幫了些忙,他手下有精通占城話的人,我們要做一些貨物交換。”


    “要買大象嗎?”


    魏寧哈哈一笑,“那麽大的東西,船上可放不下。一些象牙犀角還有香料。”


    唐惜春對這個沒興趣,問,“魏大哥,你能給我弄一套當地人的衣裳嗎?”


    “他們這裏的衣裳料子很粗糙,你穿得慣?”


    “可以比照著他們的樣式叫小英用船上的料子給我另做啊。”唐惜春道,“戴的鳥毛冠也給我弄一套,入鄉隨俗,等黎賤人一走,我就穿著新衣裳出去轉轉。”


    魏寧笑,“你要是想出去,同我一道無妨的,黎雪隻是古怪了些,還不至於變成妖怪。”


    “還是算了,我覺著他不太好惹。”唐惜春向來是靠直覺過日子的人,他問,“魏大哥,為什麽黎雪趁夥打劫還要提跟我師父有契約的事呢?難道他能從我身上得到什麽好處?”這幾日,唐惜時阿玄都為此事焦心不已,唐惜春後知後覺的現在才反應過來。


    與唐惜時阿玄這等喜歡將事情藏在心裏自己琢磨不同,唐惜春是個直性子,何況魏寧在他心裏絕對的大好人一個,他便直接問了。


    魏寧有些猶豫,道,“不知該不該同你說,還是讓太妃告訴你更好?”


    “說啦說啦,明明事情跟我有關,難道我不能知道?”唐惜春有些不高興,在大多數的時候,他對這些事沒什麽興趣。不過,他是個非常有好奇心的人,不然,他也不能天天麵對著星空不覺厭倦。一旦他想知道什麽,你不告訴他,簡直能要了他的命。


    魏寧與蜀太妃並無交情,相對而言,他更喜歡唐惜春的直率可愛。他也不覺著要為蜀太妃隱瞞什麽,魏寧便將蜀太妃會在遠航中分得一杯羹的事同唐惜春說了。


    唐惜春十分詫異,“原來師父是有好處拿的啊!”


    魏寧失笑,“惜春,若無好處,太妃何必研究什麽星位儀?”


    唐惜春鄭重道,“當然是因為這是很有意思的事了!而且,對遠航的確是很有幫助!”


    “不過,若能有好處拿當然更好。”唐惜春絕非不食煙火之人,不過,他亦從不覺著他師父是壞人,唐惜春問魏寧,“那我師父能從回麵拿多少錢?”


    魏寧輕聲說了一個數字,唐惜春道,“雖然不是小數目,但是,也還好吧。難道黎賤人就因這些銀兩來打劫?”也忒沒格局了吧!


    “以後十年,太妃每年最少會得到這些銀兩。”魏寧補充一句,唐惜春立刻倒吸一口涼氣,“天哪,有這麽多!”怪道黎雪動心!


    “這是最少的數目,隻要我們走通這條航線,所得的比你想像中要多的多。”魏寧道,“確切的說,十年之內太妃每年都能得到遠航利潤中一成的分紅。”


    魏寧道,“而且,我聽說星位儀的事,是你同太妃一並研究出來的。”


    唐惜春想了想,道,“要是師父分我銀子,我也不反對,要是她不給我,其實也沒什麽,她一個人住在上清宮,蜀平侯對她就是個麵子情。一個女人,無兒無女的,我師父也怪不容易的。”


    魏寧歎口氣,正常人都會想這裏麵的收益原就該有唐惜春的一份吧。這樣巨大數目的一筆銀兩,黎雪都動心,唐惜春分毫不動容,魏寧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唐惜春問,“可是,這跟黎雪有什麽關係呢?”


    “惜春,如果星位儀是你同太妃一起研究出來的,如今你又同我們一起出海,太妃從遠航中所得收益,理當有你的一份。”以往魏寧打交道的人,無不是聞一知十之輩,往往他點出一句,對方已然悉數明白,唯唐惜春是個令人心軟的異類,需要他這樣“一是一,二是二”的說明。


    唐惜春閉上嘴巴,思量片刻,正色道,“星位儀的研究雖然我也有份,但是,這筆收益,我師父出麵能拿到,要是我出麵,想跟杜島主分利,恐怕是拿不到的。”


    說他笨,唐惜春又比任何人都明白。唐惜春道,“杜若島人多勢眾,我根本沒辦法跟他們平等的談什麽交易,更遑論直接從遠航利益中分成了。因我師父是個有本事的人,杜島主不得不同意這種條件,所以,我師父拿這筆收益是應當的。”


    “再說,就憑我,哪怕師父真的給我一半,這麽多錢,我拿了也不是幸事。我家出身寒微,我老爹才是個知府,真有筆巨財,難免給人眼紅。”唐惜春十分看得開,道,“到時反給家裏招禍。”


    “這麽說來,黎雪是要搶我師父的錢了?”唐惜春問。


    看來唐惜春隻是對這些事鮮少留心,本身真不是個笨人。魏寧道,“如果你們有婚約,你的錢當然就是他的錢。在道義上,黎雪並非站不住腳。”


    唐惜春擺擺手,麵上憂色盡去,笑道,“原來是這麽回事,隻要不是打我的主意,他有本事搶我師父的錢,就去搶唄。哎呀,虧我還擔心這麽久,怕給他抓去洞房哩。”


    唐惜時:洞房……


    唐惜春徹底的輕鬆下來,他從椅子裏站起來,抖抖胳膊動動腿,笑嘻嘻地張羅,“阿玄阿玄,拿幾個椰子來吃。”


    唐惜春已經完全不擔心黎雪了,他興致勃勃的跟魏寧唐惜時介紹椰子的吃法,“先用秸管吸裏麵的汁水,再敲開吃白色的果肉,好吃的了不得,待走時我得買些椰子帶在船上。魏大哥,明天我咱們去街上逛逛。阿玄也沒出去過呢,看看當地有沒有好看的首飾,給她買一些戴。”


    魏寧笑,“那你恐怕要失望了,這裏的首飾都很粗糙。”


    唐惜春又有些不好意思,道,“魏大哥,你沒有銀子借我?對了,這裏人用什麽交易買賣?”


    魏寧笑,“這些不用你擔心,我自然幫你安排好。”


    唐惜春的興致並不在貨物交易或是黎雪趁夥打劫的事上,弄清楚自己現在是安全的,唐惜春便一頭紮進了逛街的熱忱中。他買了許多當地稀奇古怪的東西,同時對當地的音樂舞蹈飲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不錯,當唐惜春發現當地人有著一起跳舞慶祝的習俗後,唐惜春跟著學了幾下子,他跳的有模有樣,勾引了諸多小姑娘的芳心,還有人自薦枕席來著,這讓唐惜春得意非常。相形之下,唐惜春覺著唐惜時就有些可憐了,從沒有小姑娘對唐惜時表達愛慕,以至於唐惜時隻能自己憋著,實在憋不住就去找唐惜春用手解決。


    好吧,其實唐惜春也一直在憋,雖然有許多小姑娘愛慕於他,唐惜時卻跟他說了,這裏女人有一種厲害的本領,一旦哪個男人跟她們睡了,就必須要一輩子留在這裏。不然,半夜裏會用詭異的方式把男人的頭割下來。


    雖然不知唐惜時從哪裏聽來的這種恐怖習俗,原本唐惜春是不信的,隻是,好像這裏當真有吃人的習慣。唐惜春畢竟不是上輩子的輕薄人,再加上膽子比較慫,便回絕了許多小姑娘,一心一意的同唐惜時用手解決。


    唐惜春常為此感歎,“海上就是這樣不好了。”


    魏寧忍笑,道,“你要喜歡,將小英收用就是。”


    唐惜春悄悄同魏寧道,“本來我是想收用小英的,可是每次我剛有這念頭,惜時就來找我。魏大哥也知道,男人嘛,解決之後,我也就不想小英了。然後,我下次再想收用小英的時候,惜時就又來了。”


    魏寧輕笑出聲,“惜時很喜歡你吧。”


    “那是當然,我可是他哥!”唐惜春顯然沒明白魏寧的意思,傻乎乎道,“以前我脾氣不好,常欺負他跟阿玄,現在想想,實在對不住他們,就想寶貝著他們。”


    唐惜春一臉好哥哥的模樣,“惜時原本是準備今年秋闈的,他是不放心我,才跟了來。阿玄更讓人操心,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紀,我本來想給她說一門親事,她又不要嫁人,真是叫人不放心。”


    魏寧遞一盞涼茶給唐惜春,唐惜春接了問,“魏大哥,你有兄弟嗎?”


    “有。”


    “他跟魏大哥一樣嗎?斯文優雅,還有學識。”


    魏寧笑,“我們完全不同,從脾氣到相貌,沒有相似的地方。你要是遇到魏安,應該會跟他投緣。魏安也喜歡曲子,他戲唱的不錯。”


    “我跟魏大哥也投緣啊。”唐惜春笑,“我一眼就覺著魏大哥是個好人。”


    魏寧笑而不語。


    唐惜春喝兩口涼茶,笑道,“我整理了一些當地人的曲譜,魏大哥,你來看看。”


    唐惜春沉浸於當地文俗之中,雖然他覺著這裏人有許多難以理解的地方,但是,能出來看一看外頭風光,唐惜春的確開闊了眼界,便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有一次在用飯時,唐惜春道,“魏大哥,真可惜這裏人們不信佛,沒什麽經可取,要是這裏人們信佛,咱們也帶些回去,豈不就跟唐朝那和尚一樣麽,叫什麽來著,唐三,是吧?”


    搖光忍笑糾正,“唐三藏。”


    “對對對。”唐惜春其實很有想法,他粉兒認真的對魏寧道,“魏大哥,要是遇到有和尚的地方,你跟我提個醒兒,我買些經書回去,到時捐給廟裏,我也取個和尚名,就叫唐四藏,反正都是姓唐的。”


    唐惜時生怕唐惜春再出異語奇談,立刻夾了一筷子紅燒魚給唐惜春,道,“想不想吃螃蟹?一會兒我叫人給你抓些來,晚上炒著吃。”


    唐惜春白眼道,“正在說青史傳名的大事呢,吃哪門子螃蟹!”不爭氣的家夥!怎麽這般貪吃了!


    唐惜春很認真的教導唐惜時,“別人總說咱家出身寒微,追根究底是因為咱家祖上沒什麽名人。像王山長,就自詡是那臥冰捉魚的後代。其實,他祖上也沒做過什麽了不起的事啊,就一抓魚的傻瓜。我這種不大聰明的人都知道,哪怕在冰上抓魚,慢慢的用冰錐砸開洞去釣就行了,哪裏用大活人扒光趴上去呢?真個傻瓜!這要不是傻,就是為了博得好名聲!哎,就這樣,王山長說起自己姓王來,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


    “原本我以為咱家是皇族之後,誰曉得唐朝的皇帝竟然不姓唐?”唐惜春憤憤,“你說,既然不姓唐,幹嘛用咱家的姓氏做他家皇朝的名字啊?這不是沒事找事麽?”


    他抱怨了一通前朝,又說,“在這一點啊,咱們大鳳朝的皇帝就比較聰明了,自家姓鳳,就叫大鳳朝,簡單明了,一聽就能讓人明白。如今好容易又叫我找到一個一脈相承的有名人,誰知竟是個和尚!”唐惜春滿麵遺憾,“和尚又不能成親生子,咱們就是往臉上貼光,也不好意思說祖宗是唐三藏啊!”


    “求人不如求己。”唐惜春鄭重其是,說出自己的偉大理想,高聲道,“他能取經,咱也能取經!到時出個大名兒,子孫後代都跟著沾光受益!”


    搖光不可思議的看唐惜春一眼,先把嘴裏的飯慢慢的咽下去,才提醒道,“惜春,人家唐三藏可也不姓唐啊。”


    唐惜春桃花眼一瞪,“真的?”他不大信服搖光,忙往魏寧臉上看去。


    魏寧溫聲道,“惜春,我也出身寒微。”


    搖光道,“嗯,是啊,我連爹娘是誰都不知道。”出身寒微有什麽可丟臉的,幹嘛總要琢磨著給自己找有名氣的祖宗啊!他簡直不能理解唐惜春的腦袋!


    唐惜春半點不覺受到安慰,他氣的簡直吃不下飯去,一推碗筷,怒道,“一個個的,既然不姓唐,怎麽總給自己起姓唐的名字啊!”這不是成心搗亂嗎!


    魏寧能被唐惜春無理由的推祟,其實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他溫聲道,“其實惜春祖上不缺名人啊。惜春知不知道,唐姓出自祁姓和姬姓,為黃帝軒轅氏之後。相傳帝堯是黃帝軒轅氏的玄孫,姓伊祁,名放鄖,堯是他的諡號。他最初被封於陶,後來遷於唐,所以被稱為陶唐氏。成為天子後,開始以\"唐\"為國號,所以又稱唐堯。”


    “這是唐姓最初始的來曆,惜春,誰說你祖上沒有名人的,難道黃帝還不是名人?堯帝更是名人。”魏寧本就學識豐富,如今他溫言悅色,侃侃而談,將姓唐的那點事兒從從容容說了一遍。哪怕真的沒啥忒有名的人,魏寧既然能從黃帝老祖宗那裏扯起,自然是不缺榮光的。


    唐惜春聽的轉怒為喜,高興起來,他很是歡喜的一會兒,眉飛色舞的問,“魏大哥,黃帝是哪朝的帝王啊?他姓軒轅,怎麽倒給自己叫黃帝,難道有個皇朝叫黃朝嗎?”


    搖光實在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唐惜時與阿玄也低笑出聲,唯有魏寧,細致的同唐惜春說了黃帝的來曆。唐惜春才不理會搖光幾個,隻管聽魏寧細細的給他講黃帝的由來。


    最後,魏寧道,“如今看當朝這些世族豪門,其祖上哪個不是出身寒微。就是惜春說的臥冰求鯉的王祥,連魚都買不起,難道不寒微?寒微並不可恥,如令尊大人,當年傳臚出身才學滿腹,如今為政一方,難道不令人佩服?”


    “再如惜春,你雖沒有科舉之才,於星象上卻有過人才幹,常人多不如你。而且你儉樸率直,愛護弟妹,在我心裏,比那些紈絝無能之輩強了百倍千倍。”魏寧誠懇道,“惜春何愁祖上沒有名聲顯達之人,我看惜春憑學識才幹,日後就可名聲顯達,流芳千古。”


    搖光心說,怪道依天樞之才都給魏子敏迷的暈頭轉向,看唐惜春笑的那一臉傻樣喲,md,嘴巴都咧後腦勺去了有沒有!也忒架不住人三句半好話了!


    搖光平日裏為了拉攏唐惜春,自詡沒少拍唐惜春的馬屁,而且,唐惜春吃穿用度,他都是奉為上上賓的,結果唐惜春半點不理會,還時不時拿防賊的眼神防備他!當然,咱本就是海盜,也屬賊寇一流!但,難道魏子敏就高貴到哪兒去了嗎!


    不說搖光憤憤不平,反正唐惜春是身心舒泰,歡喜不禁的咧著大嘴十分沒誠意的跟魏寧謙虛,“哪裏有魏大哥說的這樣好,我就仿著偷我家姓兒的三藏和尚就行了。”


    唐惜春對搖光道,“搖光,我這回出來沒帶錢,等以後遇到有書本的地方,我要買些書本,到時就麻煩你借我些銀錢了。”


    搖光道,“這有何難,隻是,我得提醒你一聲,我看這些人言語與咱們不同,文字自然也是不一樣的。就算買了書,你看得懂不?”


    唐惜春想了想,道,“這也不難,到時我請幾個當地人一起走不就行了嗎?你騰幾間屋子給他們住,供些飯食。你說可好?”


    搖光笑,“有甚不好的,你也別說什麽借不借的話了。咱們不是外人,你看上什麽,隻管說,我都送你。”


    唐惜春第一次真心讚道,“搖光,看不出你還是個不錯的人啊!爽快爽快!看來,你對我是真心相待的,我們就暫且做個朋友吧。”


    搖光唇角抽了抽,半晌無奈道,“原來以前惜春還沒把我當朋友啊。”


    “這可真是廢話,我雖笨了些,又不是真的傻,難道還不能防備一下了。”唐惜春坦誠道,“不過,現在我覺著你是真的不錯。”


    “你們給我吃好的用好的,連你們島主的屋子都給我住,我當然是知道你們是為了收買我。時人養豬,在殺之前也會給豬吃好的呢。”唐惜春拿豬自比,幸而搖光剛剛經曆過唐三藏姓唐的奇葩理論,故而,隻是哭笑不得的聽唐惜春繼續說。唐惜春道,“現在大鳳朝不許人隨意出海,我卻覺著哪怕是這等蠻荒之地,也有許多有趣的事,值得一來。同你們出來,也很長見識。最重要的是,我的研究可以幫你們的忙,而且,隨你們一處,也有許多值得學習的事。你要收買我,不單是給我吃好喝好,還得讓我做我想做的事,這樣,咱們才能長久的來往。”


    “到現在,我才覺著,你們真的與傳說中的海盜不一樣,你真心待我,我以後也會真心待你。”


    唐惜春的長處在星象之上,這些繁奧的天文知識,沒有多少人能理解。而在其他事上,唐惜春多有不及人之處,若不知他底細的,怕要將他當做繡花枕頭。可實際上,唐惜春並不是個笨人,他雖沒有舌燦生花的口才,為人其實心裏有數,認真說話時都很實在,正經別有不凡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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