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香回家看過兒子, 就投入到短暫的煙花生產中去了。


    白木香製定生產次序,因為煙花要用到火.藥, 白木香非常注意安全, 寧可不賺銀子也別出事故。而且, 白木香腦子好使,凡她定的生產次序,就是效率高。


    煙花的差使,因作坊尚未開工,就交給小財瞧著了。


    白木香扛著肥兒子去赴宴,近來大家日子變好, 年下無事,就烹雞宰羊的熱鬧熱鬧。小孩子都愛熱鬧, 其實紅梅姐也愛赴宴, 可如今龍鳳胎還小,家裏雖有奶娘丫環,紅梅姐卻是放心不下,今年便未大出門。


    白木香這是去餘縣丞家裏, 餘太太因上年紀愛吃軟爛之物, 他家的手把肉是最好的,阿秀都能吃兩口。餘太太還請了歌舞助興,阿秀跟餘家的小孫女一起玩兒,結果,倆孩子見著歌舞音樂就撒起歡兒來,他倆跑中間跟人家手舞足蹈的跳起來, 逗的大家轟堂大笑。


    餘太太還有事想請教白木香,如今她家也開了個織布作坊,一應手藝都是白木香教的,出貨也跟著白木香走,一二年賺頭不少。餘太太說的是家裏的事,“我家原是關內晉中,老爺當年考中舉人,因家貧無錢打點,他又願意做官,尋差使就被吏部發落到了咱們月灣來。如今咱一家就在月灣落戶了,其實住久了,也不覺著就比老家差。我家老三,老爺給他在衙門尋個差使,他不願意做,他想帶些布匹到內關探探行情,我看他是願意經商。真是叫人愁。”


    “人不都願意做官麽,怎麽三郎倒願意跑生意?”


    “我們老爺說他是天生的腿腳不安分,就願意各地跑去,也不知這是個什麽毛病。”餘太太有些發愁,“家裏大郎二郎都是聽咱們父母話的,我因生他時上了年紀,他又是最小的孩子,難免嬌慣些,就慣出這天大主意來。前兩天險沒挨了揍,我就想著,您是個有見識的,他這事,可行還是不可行?”


    白木香一慣的思維就是,“三郎也快三十的人了,當爹了,他要實在願意出去跑跑,就讓他出去跑跑,大小夥子,總要學著自己拿主意的。”


    餘太太聽著微微點頭,白木香又說,“隻是也得讓他想清楚,這年頭,南來北往做生意也不容易。很多商人有了錢還要買個虛職傍身,讓他自己也想想明白。”


    “是啊。我看他是鐵了心的,他爹、他大哥、二哥、我,都跟他說好幾回了。”


    “要是出門,得給他尋個可靠忠心的隨從一道跟著,倘是路遠,還是同商隊或是鏢行一起走的好。”白木香問,“三郎打算去哪裏經商?”


    “不讓他去不知底理的地方,先到老家去吧。老家還是有幾門親戚的,隻是離的太遠,都不富裕,久而久之就斷了音信。”


    白木香安慰餘太太,“您也別太擔心,等定了去哪兒,我讓相公給他出個公函,出門住驛站。孩子非要往外跑,小時候能攔的住,都這麽大了,怕是想攔也攔不住了。”


    “何嚐不是呢。”餘太太胳膊肘兒倚著炕上的被子卷兒,“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們老爺當年,其實去縣裏開個館也能過活,可他就願意做官,哪怕是個小官也願意。我家這些年不大富裕,可日子挺舒心的。三郎這裏,我也一樣看待,隻是他現在不是一個人,家裏父母妻兒,得叫他掛心上,這要在外也能珍重自己。”


    扛著肥兒子回家已是下晌午的事了,門口正遇到個裹著黑襖戴皮帽的小子,正提著東西垂頭喪氣的往外走,白木香身邊帶的人多,那人見白木香一行,連忙往邊兒上讓了讓。白木香定睛一瞧,“這不是周碩麽?有事啊?”


    周碩是縣裏的孩子,今年十三四歲吧,家裏日子艱難,他爹七八年前出去討生活,一去就沒回來。他娘常年臥病,他還有一弟一妹,家裏病的病,小的小,周碩就在縣裏給店鋪裏跑腿賺生活。那一年雪大,把他家地窩子壓塌了,裴如玉就讓他一家搬育善堂住著去了。


    周碩倒是挺能幹,他很會養豬。這不是說笑,原本集市上一個賣小豬的,那小豬約摸是有病,都半死不活的沒人要的,周碩花幾個大錢買下來,就把這豬養活了。這是頭小母豬,特別能生,一二年生了不少小豬。周碩就憑著這手養豬的本事,把他家塌了的地窩子填上,在上麵起了座小院兒,一家子搬出了育善堂,又回家住去了。


    裴如玉看他不錯,就讓他去縣學念書,結果,念書的本事也是一等一,裴敬都很喜歡他,有時白木香都聽裴敬讚周碩,說周碩聰明,好好讀書興許能考個功名出來,打破月灣縣三十年前零功名的曆史。


    要知道,自從三十年前月灣縣出了一位秀才,都三十年沒再有第二位有功名的人啦。


    白木香看周碩一臉沮喪,手裏還提著兩隻豬腿,問他,“你這是怎麽了?”


    “我來找先生,惹先生生氣了。”


    “那沒事,阿敬可喜歡你了,什麽時候你跟他認個錯,說兩句好話就好了。”白木香安慰周碩幾句,就打發他去了。


    白木香先扛著兒子到她娘那裏,也去瞧瞧龍鳳胎。


    紅梅姐正在逗龍鳳胎玩兒,龍鳳胎已經會翻身了,小胳膊小腿的舞晃起來,一會兒就能由躺著改成趴著,見到阿秀,龍鳳胎高興的啊啊叫喚起來。


    阿秀也很高興,脫鞋上炕去看龍鳳胎。紅梅姐問他,“中午吃的什麽?”


    阿秀,“肉!”


    “吃飽了沒有?”


    阿秀拍兩下小肚肚,“飽了!”


    白木香接過小福遞上的熱奶茶喝兩口,問,“娘,七叔呢?”


    “在書房看書哪。”紅梅姐笑,“說是自打有了龍鳳胎,好些日子沒看過書了。”


    “這倒是,先前都是七叔看龍鳳胎,旁人想插手都插不進來。我看他現在好些了。”白木香打趣。七叔自打得了龍鳳胎,當真有一種凡事不假人手的勢頭,龍鳳胎的事,七叔都是親力親為,便是請來的奶娘,也隻是管著喂喂奶,看孩子的事半點兒不勞動她們,有孩子他爹哪。


    紅梅姐也是笑,“我看他也看不進書去,一下午都過來三趟了,他不放心龍鳳胎。”


    母女倆正小聲取笑七叔,就聽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跟著外間兒門一響,轉而裏間棉門簾露出顆大頭,是裴敬。裴敬在屋裏看一眼,“七嬸、大嫂子,七叔不在麽?”


    隔間響起七叔的聲音,“在這裏。”


    裴敬就往隔間去了。


    待晚上小圓小雀擺好盤碟碗筷,裴如玉正給阿秀洗小胖手,白木香把阿秀吃飯用的小兜褂拿出來,裴敬就來了。


    裴敬頗有禮數,跟兄嫂打過招呼,還誇了阿秀兩句。白木香給阿秀穿上小兜褂,讓丫環添上碗筷,問裴敬,“你還沒吃晚飯吧?”


    “沒,今天特意過來大哥大嫂這裏蹭飯的。”裴敬有眼力的坐下首,“正有件事想跟大哥商量。”


    “什麽事?”裴如玉剝塊山藥醮些魚汁放到阿秀的專用小木碗裏。


    “縣學的事。縣裏有些小學生,人很聰明,讀書也好,隻是家境太困難,就是有這資質也讀不起書。大哥,咱們縣在大哥的治理下越發好了,您看能不能給縣學撥些補助銀兩,補助那些家境貧寒的小學生。”裴敬還給裴如玉拍了記馬屁。


    裴如玉慢調斯理的夾了筷子清蒸魚給媳婦,方道,“這兩年縣學倒還成,這樣吧,就以年考為界,以後凡考前三名的學生,第一名獎二十兩,第二名十五兩,第三名十兩。”


    “成!”裴敬舉杯,“弟弟謝大哥了。”


    白木香道,“今天我回縣衙時正見著周碩,看他沒精打采的樣,可是有什麽事?”


    “別提了。那小子不想讀書了!他想退學,送他弟弟來念書,他回家養豬!”裴敬說來依舊很生氣,他年紀較裴如玉小四歲,比白木香小兩歲,雖然這兩年在縣學做小先生,仍有些少年性情。“我說我出錢資助他,他也不要!說是已跟人說好跑馬幫做生意。”


    “這有點可惜啊,以前我還聽你說周碩讀書挺好的。”


    “當然好了,他沒什麽底子,讀書很用功,我原非常看好他的。”裴敬道,“大哥,你開衙就把錢撥給我。周碩今年就考的很好。”


    裴如玉不讚同,“你這事不合規矩,先前也沒說讀的好有這些獎勵,突然就有了,難以服眾。何況,就是給周碩二十兩,也解決不了他家裏的事。他娘常年吃藥,他弟妹都小,現在雖勉強能周全生計,可他家裏沒個頂梁柱不成。”


    “我是可惜他的資質。”裴敬說來就氣,“我倒是能資助他幾年,可那小子強驢一般,還不要我的資助。氣的我!”


    “這事你別管我,我來辦吧。”裴如玉道。


    裴如玉辦了件讓裴敬更生氣的事,裴如玉把周碩收為隨從,端茶遞水,貼身服侍的那種。裴敬原以為裴如玉狀元出身,該是平生最愛讀書人,結果,竟讓周碩做仆從!裴敬都覺看錯了裴如玉,好在,裴如玉也給周家請了個照顧家事的婆子,周碩的弟弟周純也送到縣學,周碩的妹妹周豔接來縣衙,在白木香身邊做事,給他一家在縣衙安排個小院兒,他娘有裴七叔這位大夫開方子調理身體。


    當然也是有條件的,周碩賣身為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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