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按出場時間算,馮默風絕對是個配角,甚至是那種接近跑龍套的配角。屈指算來,他在《神雕俠侶》中的出場次數隻有2次,每次的時間都不會超過15分鍾,片酬可能是除群眾演員之外最少的那一位。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配角,其光彩甚至蓋過了一些所謂的主要演員,比如說武氏兄弟、耶律齊,兩次出現,竟兩次救了男一號楊過,那種剛毅勇猛、忠孝仁義的形象悲壯卻不淒涼,在金庸的江湖世界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有些人就是這樣,麵對苦難的人生,從不抱怨,從不退縮,越磨礪,越堅韌,越打擊,越挺立,身上的傷口從不輕易示人,展現於世人麵前的,永遠都是陽光燦爛的笑容。


    做到這一點真的很不容易,因為遭受委屈後向人傾訴幾乎就是人的本能。但生活的強者卻能夠將這種“本能”壓縮到最低限度。因為他(她)們知道,誰的罪誰受,誰的苦誰嚐,別人不可能替、也不會願意替你承擔這些。


    苦難如果總是泡在他人同情的淚水中,很快會變質為腐蝕鬥誌的毒藥,成了逃避或者淪落的借口。況且,如果像祥林嫂一樣,無休止地依靠自己血淋淋的傷口來博取別人的同情,早晚會引起人們的心理疲勞、麻木,最終成了一個遭人厭棄、嘲弄的可憐蟲。


    生活的強者是不屑於別人憐憫的,是不需要那些程式化的勸慰的——沒有感同身受的體驗,所有的憐憫和勸慰都是廉價的——他(她)們要做的,就是把苦難咬爛了、嚼碎了,狠狠吞進肚子裏,消化掉,然後排出體內,再當成肥料給那些需要營養的花花草草施上、撒上——也許這才是苦難真正的價值。


    我知道,作為一個沒有經受過什麽苦難的人,說這些話很漂亮也很輕鬆。但我想,這也許是唯一可以對抗苦難的辦法。


    醜雕聽到蕭江的話後仰起頭來,高鳴三聲,接著轉頭向著蕭江,柔聲低呼。大雕趁機飛身縱入蕭江的身後的半空之中,也咕咕咕鳴叫三聲,算是回應蕭江。


    隻見那神雕昂首挺胸,獨立林間,形貌猙獰奇醜,卻自有一股凜凜之威。


    蕭江聽它鳴聲之中甚有友善之意,於是慢慢走近,笑道:“雕兄,你神力驚人,佩服佩服。”醜雕低聲鳴叫,緩步走到蕭江身邊,伸出翅膀在他肩頭輕輕拍了幾下。蕭江見這雕如此通靈,心中大喜,也伸手撫撫它的背脊。


    醜雕低鳴數聲,咬住蕭江的衣角扯了幾扯,隨即放開,大踏步便行。蕭江知它心意,忙招呼郭靖等人跟上,便跟隨在後。


    行不數步,神雕回過頭來,突然伸出左翅在馬腹上一拍。那馬吃痛,大聲嘶叫,倒退幾步,不住跳躍。蕭江點頭道:“是了,我既到雕兄穀中,要這馬何用?”


    心想此雕大具靈性,實不遜於人,於是讓郭靖等人鬆手放開韁繩,隻留郭靖的汗血寶馬,眾人大踏步跟隨神雕之後,醜雕足步迅捷異常,在山石草叢之中行走疾如奔馬,張楓等人施展輕身功夫這才追上,心中暗自驚佩。那雕愈行愈低,直走人一個深穀之中。


    又行良久,來到一個大山洞前,醜雕在山洞前點了三下頭,叫了三聲,回頭望著蕭江等人。


    蕭江見它似是向洞中行禮,心想“洞中住著劍魔獨孤求敗,這巨雕自是他養馴了的,這卻不可少了禮數。”於是和郭靖等人在洞前跪倒,拜了幾拜,說道:“弟子蕭江叩見獨孤前輩,請恕擅闖洞府之罪。”待了片刻,蕭江等才起身看向神雕。


    那雕拉了張楓的衣角,踏步便入。眼見洞中黑黝黝地,除蕭江外眾人不知當真是住著武林奇士,還是甚麽山魈木怪,但看蕭江胸有成竹的樣子,也都放下心來跟著大雕和蕭江進入山洞。


    這洞其實甚淺,行不到三丈,已抵盡頭,洞中除了一張石桌、一張石凳之外更無別物。


    醜雕向洞角叫了幾聲,蕭江等人見洞角有一堆亂石高起,極似一個墳墓,張楓心想“看來這就是劍魔獨孤求敗的埋骨之所,隻可惜雕兒不會,無法告我此人身世。”


    一抬頭,見洞壁上似乎寫得有字,隻是塵封苔蔽,黑暗中瞧不清楚。打火點燃了一根枯枝,伸手抹去洞壁上的青苔,果然現出三行字來,字跡筆劃甚細,入石卻是極深,顯是用極鋒利的兵刃劃成。看那三行字道:


    “縱橫江湖三十餘載,殺盡仇寇,敗盡英雄,天下更無抗手,無可柰何,惟隱居深穀,以雕為友。嗚呼,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誠寂寥難堪也。”


    “下麵落款是劍魔獨孤求敗。”


    蕭江等人將這三行字反來覆去的念了幾遍,既驚且佩,亦體會到了其中的寂寞難堪之意,心想這位前輩奇士隻因世上無敵,隻得在深穀隱居,則武功之深湛精妙,實不知到了何等地步。


    此人號稱“劍魔”,自是運劍若神,名字叫作“求敗”,想是走遍天下欲尋一勝己之人,始終未能如願,終於在此處鬱鬱以沒,緬懷前輩風烈,不禁神往。


    蕭江又望了望那個石墳,不禁大是感慨,不禁歎道“這位前輩奇人縱橫當時,並世無敵,自是武功神妙莫測,瞧他這般行逕,定是恃才傲物,與常人落落難合,到頭來在這荒穀中寂然而終,武林之中既沒流傳他的名聲事跡,又沒遺下拳經劍譜、門人弟子,以傳他的絕世武功,這人的身世也真可驚可羨,卻又可哀可傷。隻可惜神雕雖靈,終是不能言語,否則也可述說他的生平一二。可惜!可惜!”


    “蕭賢弟,我從來沒聽過洪師傅或者七位師父提起過這位前輩呢?”郭靖聽到蕭江的感歎後問道。


    蕭江沉默良久,才應道:“百餘年前的人物,恐怕五絕也是不清楚的。再說江湖多豪傑,誰又能盡知呢!除我外也沒人知曉嗎?”。


    眾人以前都聽蕭江說過一位劍魔的事,所以聽罷蕭江的話低回良久默然不語,隻見蕭江舉著點燃的枯枝,在洞中察看了一周,再找不到另外遺跡,那個石堆的墳墓上也無其他標記,料是這位一代奇人死後,是神雕銜石堆在他屍身之上。


    蕭江又出了一會神,對這位前輩異人越來越是仰慕,不自禁的在石墓之前跪拜,拜了四拜。


    郭靖等人亦是對劍魔心存仰慕,隨著蕭江一起拜了四拜。那神雕見他們對石墓禮數甚恭,似乎心中歡喜,伸出翅膀又在張楓肩頭輕拍幾下。


    蕭江心想“這位獨孤前輩的遺言之中稱雕為友,然則此雕雖是畜生,卻是我的前輩,我稱它為雕兄,確不為過。”於是說道:“雕兄,咱們邂逅相逢,也算有緣。我等想在此待一段,往後還請多多指教了!”神雕啼鳴幾聲,算是答應了。


    蕭江見天色已晚,便招呼神雕和血鳥一起從外麵捉了幾隻山兔。郭靖生火炙了,眾人飽餐一頓後便各自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眾人吃罷早飯,蕭江見洞後樹木蒼翠,山氣清佳,便叫上其他人一起信步觀賞風景,行了裏許,來到一座峭壁之前。


    那峭壁便如一座極大的屏風,衝天而起,峭壁中部離地約二十餘丈處,生著一塊三四丈見方的大石,便似一個平台,石上隱隱刻得有字。


    眾人極目上望,瞧清楚是“劍塚”兩個大字,郭靖好奇心起,問道:“賢弟,何以劍亦有塚?難道是獨孤前輩拆斷了愛劍,埋葬在這裏?”蕭江點了點頭走近峭壁,但見石壁草木不生,光禿禿的實無可容手足之處,不知當年劍魔如何攀援上去。


    瞧了半天,越看越是神往,心想獨孤求敗亦是人,怎能爬到這般的高處,想來必定另有妙法,倘若真的憑藉武功硬爬上去,那直是匪夷所思了。


    凝神瞧了一陣,突見峭壁上每隔數尺便生著一叢青苔,數十叢筆直排列而上。他心念一動,縱身躍起,探手到最底一叢青苔中摸去,抓出一把黑泥,果然是個小小洞穴,料來是獨孤求敗當年以利器所挖鑿,年深日久,洞中積泥,因此生了青苔。


    蕭江心想左右無事,便上去探探那劍塚,於是全力提一口氣,竄高數尺,左足踏在第一個小洞之中,跟著竄起,右足對準第二叢青苔踢了進去,軟泥迸出,石壁上果然又有一個可以容足,如此往複,蕭江一口氣竄上了平台。


    待蕭江等人都上了平台後,隻見大石上“劍塚”兩個大字之旁,尚有兩行字體較小的石刻:


    “劍魔獨孤求敗既無敵於天下,乃埋劍於斯。


    嗚呼!群雄束手,長劍空利,不亦悲夫!”


    蕭江等人又驚又羨,蕭江隻覺這位前輩傲視當世,獨往獨來,與性子實有許多相似之處,但說到打遍天下無敵手,如何可及。


    眾人瞧著兩行石刻出了一會神,低下頭來,隻見許多石塊堆著一個大墳。這墳背向山穀,俯仰空闊,別說劍魔本人如何英雄,單是這座劍塚便已占盡形勢,想見此人文武全才,抱負非常,但恨生得晚了,無緣得見這位前輩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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