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毓向施光季施禮將軍,“該怎樣處置這個逆賊?”


    施光季沉默一會:“既然,這個孩子是施家的骨肉,那麽就得留在施家。可是,這個女人是一個下賤的妓女,罷了,把她趕走吧!”


    士兵聽命,上前奪去馮牡丹懷中孩子,把馮牡丹強行往外拉走。


    馮牡丹拚命掙紮,要搶回孩子,無奈身單力薄,無力回天。


    馮牡丹絕望地衝施玥哭喊:“將軍,將軍,他是你的骨肉!請求你,保護他!照顧他!”


    施玥不知所措,看著這場景,心中難受異常。


    馮牡丹被拉出帳外,隻聽見陣陣啼喊漸遠漸去。


    施毓:“施玥,你這亂臣賊子,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施玥:“……”


    施光季:“施玥,你真是讓人失望!家有相府千金,尊貴之軀,你不珍惜,卻要流連花街柳巷,自甘墮落!”


    施光季:“施家飽受朝廷恩澤,難道沒有惠澤與你嗎?為了一個庸脂俗粉,你竟然背棄大義,叛國投敵!讓人不齒!”


    施玥痛苦萬分:“不……爹……”


    施光季怒喝:“住口,你還有臉再說什麽!”


    施玥:“爹,我沒有叛敵!我沒有背叛國家!沒有背叛將軍您啊!”


    施毓:“住口,你與那賤人,還有你那孽子,明擺在眼前,還要狡辯!”


    施玥:“就算是我與那女人有什麽關係,可並不能因此就定奪我叛敵啊!”


    施光季:“施玥,朝廷對你不薄,我施家對你也不薄,自小你錦衣玉食,軍中對你重用提拔,就是給你配婚也是幾個兄弟中家世最顯赫人家,你還做出這樣的事!你對得起朝廷,對得起施家嗎!”


    他不說這句話倒罷了,這幾句話說出來,卻句句直戳施玥內心的痛處。


    想到這一生所遭受的恥辱和苦難,施玥痛苦萬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施玥:“哦!是嗎?我飽受恩澤……嗬嗬嗬。”


    施光季生氣:“怎麽我說錯了嗎?難道我們虐待你了嗎?我們傷害你了嗎?”


    施玥:“不,你們沒有虐待……你們沒有傷害。”


    施玥:“都是我下賤,都是我卑劣。”


    施光季見他這番態度,更是生氣。


    施光季:“施玥,你這逆子,真是讓人失望,你做出如此羞恥之事,還怎能再做我施家之子!”


    施玥驚心:“啊!”


    施光季:“我施光季一生磊落,生此孽子,絕不姑息!把你押送進京,讓朝廷處罰!施家,從此再沒有你這個人了!”


    施玥大驚失色:“不!爹!不能這樣!”


    施光季拂袖欲去。


    見他如此絕情,施玥心如萬箭穿心,痛到極處,反而哈哈笑起來。


    兩個將軍瞪著他。


    施毓:“你笑什麽?”


    施玥淚水滑下:“笑什麽,我不能笑嗎?我再卑賤,可也是個人了!不能笑嗎?”


    施玥:“你,你們!從來就沒有把我當一個人看待!認打認罵隨便踐踏。現在連您,我的父親,也不願意再要我!”


    施玥:“是的,我本就卑賤!我的母親,是一個地位卑賤的小妾!”


    施玥:“在你們的心中,你們從來就沒有把我當做您的兒子!當著你們的兄弟!”


    施光季:“放肆!胡說八道什麽!”


    施玥瞪著施光季,壓抑多年的痛苦爆發,衝口而出。


    施玥:“你本來就沒有把我當做你的親生兒子,隻是因為我的母親拋棄了你,跟別的人跑了!”


    殘酷就殘酷在這一句話,


    “我的母親拋棄了你,跟別的人跑了!”


    施光季狂怒,大吼:“放肆!!!”


    施光季操起桌上的硯台,辟頭朝他迎麵打去。


    “嘙”的一聲重重擊在跪在地上的施玥頭上,幾乎把他砸暈過去。


    施玥:“啊!”


    鮮血濺滿他的臉龐。


    施光季氣得全身發抖,麵色發黑,目噴怒火,煞是駭人!


    施毓跨上前,狠狠一腳蹬翻施玥。


    施毓:“來人!把這賤人拖下去重責!重責!”


    ………………


    幾盆冷水潑過去,又把這個已經被打得昏迷過去幾次的人,給慢慢弄醒了。


    施玥艱難地睜開眼睛,低低地呻''吟著。


    雙手被反綁在木架上,全身已是被鞭抽打得慘不忍睹。


    施毓走進來,冰冷地看著這個人。


    施玥掙紮著抬起頭看見來人。


    施毓看他這副樣子,冷冷地嘲笑起來。


    施毓:“賤人!活該如此,當遭萬夫所唾!”


    施玥垂下眼,不想理睬此人。


    施毓:“哦,好象挺不服氣啊!你不認為,這些,都是你自作自受嗎?”


    施玥:“哼,如你所願了。”


    施毓:“什麽?”


    施玥:“你,不就是想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嗎?!”


    施玥:“現在,連父親也唾棄我!”


    施毓:“你做了那麽些見不得人的事,這都是你咎由自取,怎麽怪別人呢?”


    施玥苦笑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施毓:“怎麽?你還不承認,你做了那些可恥之事?是,我是一直都厭棄你,看不起你。可是卻沒有想到,你竟然做出叛國投敵的勾當!”


    施毓:“以前隻是覺得你厭惡,現在才覺得你是真正的下賤!”


    施毓:“卑劣之徒!令人不齒!”


    施玥恨恨地瞪他,不想再跟他說半句。


    施毓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冷漠與仇恨。


    他緩緩抬起手。


    施毓:“你這逆賊,空有一身武功,卻叛國投敵,這身武功,留有何用?隻能害人,今天讓我就廢了你!”


    話罷,朝施玥連拍幾掌,除去了施玥的內力,竟然把他的武功廢掉了!


    施玥口噴鮮血,暈了過去。


    施毓鄙夷地看著麵前這人,從鼻腔裏冷冷地“哼”了一聲。對士兵說道,“這個賤人心性卑劣,行為下賤可恥,就一個‘賤’字配他!”


    施毓:“為了防止他再一次逃跑,給他用上黥刑。”


    施毓:“在他臉上黥上‘賤人’兩字!”


    士兵:“喏!”


    …………


    “施玥,施玥……”,輕聲的呼喚讓昏迷中的人漸漸醒過來。


    他努力睜開眼睛,看見麵前站著自己的二哥施競。


    施競看著自己的兄弟,這樣一副慘相,真是痛徹心扉。


    施競:“唉……”


    施競:“你為什麽,要對爹說那樣的話?”


    施玥:“……”


    施競:“這樣一來,還有什麽辦法可以回旋?”


    施玥囁嗦著腫脹血汙的嘴,半響才難受地說出話。


    施玥:“我,我也後悔……”


    施競:“唉,你這句話多傷爹的心呐!”


    施玥:“……已經說出去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兩人唯有歎氣,陷入一陣沉默。


    施競:“已經放你走了,你為什麽還要再回來呢?”


    施玥:“我,不想因為自己而連累無辜的士兵,連累你。”


    施競:“唉……”


    施競:“施玥,在我麵前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背叛了朝廷,投靠了複雲會?”


    施玥努力睜開青腫的眼睛看他,


    施玥:“二哥,你也不相信我嗎?我沒有!我不是那種人!”


    施競:“那個女人和那小孩兒……”


    施玥:“我不說那個嬰兒是我的孩子,他們兩個都會慘死的!”


    施玥:“我……實在不忍心……”


    施競愕然地看著麵前這個被酷刑,被命運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心如刀紮,陣陣心酸,陣陣心痛。


    他不忍心再看他,垂著頭,轉過身。


    施競深歎口氣:“太善良了,太善良了……”


    他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


    屋裏隻剩下施玥一個人,雙手依然被高高的反綁著,全身俱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冬天寒氣刺骨,他身上的衣服已被打成一條一條的,幾乎無法可以遮蔽。


    他又冷又痛,頭無力地垂了下去,又昏睡了過去。


    ………………


    天氣越發的冷了,


    風已經帶一些刺骨。


    軍營裏許多將士在操場裏麵訓練著,活動著,休息著。


    突然一陣囂鬧。


    大家的眼光都向營帳的那邊投視過去。


    幾個將軍站在那裏,神情非常的肅穆。


    一輛囚車停在一邊。


    人群騷動了,眾將士紛紛地向那邊擁了過去。


    兩個獄卒攙扶著囚犯慢慢地走了出來。


    這個囚犯披頭散發,冷冷的冬天,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衫。


    滿臉青腫血汙,


    衣衫也被鞭子抽打破爛!


    遮擋不住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


    全身俱是被各種刑具所施打上去的各式的傷!


    青腫,血肉翻飛,甚至多處烙印!


    手腳的指甲也被刑具弄得破裂。


    實在是慘不忍睹!


    因為他是叛國通敵罪,


    如此重罪,罪大惡極!


    要他招供他通敵的情況,以及敵方的種種情報,


    不說出來就施以各種殘忍的刑法!


    在刑房裏,已經被刑打了很多個日日夜夜。


    可是,不管是什麽樣的殘酷的刑責,


    都得不到囚犯的一絲認罪。


    從他的口中隻聽得見,一聲比一聲痛楚的呻''吟,


    實在太痛苦了,止不住慘烈地嚎叫!


    可是始終得不到那句,認罪。


    大將軍下令將這罪人給押送進京,由朝廷定奪。


    眾將士站在那裏,默默地看著這個囚犯。


    因為受的刑罰太嚴重了,他全身是傷,根本就無法走動。


    兩個獄卒隻好攙扶著他,他一點一點艱難地挪動著雙腳,


    顫顫巍巍,顫顫巍巍,


    肩上還戴著沉重的枷鎖。


    他一點一點地挪動,艱難地走向囚車。


    慢慢走到了那群將軍身邊。


    這群將軍裏麵,都是與他曾經出生入死的戰友。


    還有他的幾個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可是他們看著他如此慘烈的樣子,卻沒有一個人,有什麽表示。


    沒有一個動作,也沒有一句話。


    都緊緊地抿著嘴,默默地看著,


    看著這個已經被打得不像人形的,通身血肉模糊,


    這個曾經的戰友,


    與兄弟。


    囚犯低垂著眼,緊緊地抿著嘴,


    亂發遮擋著他青腫傷痕的臉。


    兩個獄卒把他摻扶著,一點一點,顫顫微微地,


    走過了這群將軍的身邊,


    艱難地上了囚車。


    整個軍營裏的將士都站在那裏,默默地看著,


    若大的操場,竟然靜悄悄得聽不見一絲聲音。


    囚犯坐著靠在囚車的木柱上,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不看,也不去管周圍的那些人,周圍的那一切。


    周圍的一切都與他是那樣的陌生,


    那樣的冷漠。


    沉重的枷壓在他的身上,


    本已傷痕累累的身體,越發地沉重難受。


    士兵們騎上馬,在眾將士各種各樣的目光注視下,押著囚車緩緩地走出了軍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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