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汐見父親臉色不太好,今天晚上食欲也不怎麽樣。這滿桌子都是他喜歡吃的菜,他卻沒怎麽動筷子。現在突然放下碗筷,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很生氣的事情。


    難不成……是父親知道她們有什麽事情瞞著他?


    如此想來,洛雨汐小心翼翼看向了洛正峰,柔聲問道:“爸,您這是……怎麽了?晚上的飯菜不合胃口嗎?還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讓你生氣了?”


    洛正峰險些將實情脫口而出,抬頭時,迎上母女倆的眼神,又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如果自己質問她們隱瞞秦霜回來的事情,妻子肯定會借此發作,她對秦霜的事情很敏感。女人,爭風吃醋,無非就是這樣,即便年紀大了,這點本性是不會改變的。


    洛正峰不希望這個家裏鬧得雞犬不寧,雨汐懷了孩子,不能受到影響。左思右想,他還是瞞了過去。


    自己偷偷跑去機場,結果沒有討到好處,反而成了秦霜眼裏的陌生人。如果說自己因此生氣,那豈不是告訴她們母女,自己還是在意前妻嗎?


    好馬不吃回頭草,更何況,當時提出離婚的人是自己。現在若說自己還放不下,隻會讓女兒看了笑話。


    他理清了利害關係,輕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這才說道:“沒什麽,就是,沒什麽胃口。”


    沒胃口是這樣的嗎?自己的枕邊人,李美玉最了解,他沒有胃口也不會是這樣的臉色,他剛剛可是在生氣,今天回來後,他就跟丟了魂似的,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是不是……公司遇到了什麽問題?雨汐,公司出什麽事了嗎?”


    洛正峰見妻子還要問,有些不耐煩了。


    “公司怎麽可能一點問題都沒有,男人因為工作的事情煩心這不是很正常的嗎?你何必打破砂鍋問到底,說給你聽,你也聽不懂,你問這麽多做什麽。”


    洛正峰突然嗬斥,洛雨汐和李美玉都愣住了。平時,母親關心一下,父親可是不會有這麽大反應的,今天這是怎麽了?


    “爸爸,媽也是關心你,你今天怎麽……脾氣這麽不好?”


    “這個家裏,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要嫁去江家,以後在這個家裏,就不用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了?”


    “爸,你這是怎麽了?我可從來都沒這麽說過,你怎麽能這麽想我?我們可都是關心你,你心裏不痛快,怎麽能拿我和媽撒氣?以前你可從來都不會這樣的。”


    洛雨汐見不得母親受委屈,多說了兩句。這明擺著是父親心情不好拿自己的妻子撒氣。她和媽媽也是人,隨時都小心翼翼的,父親還這麽對她們。


    真有能力的話,父親怎麽不去洛雲瑤麵前凶狠,在家裏凶狠算得了什麽?


    李美玉見丈夫拉長了臉,趕緊攔住了女兒。


    “雨汐,你怎麽能這麽和你爸爸說話?”


    “媽,這些年我們不是都處處忍著嗎?你為爸爸做的還不夠?今天莫名其妙的,爸就拿你撒氣。爸爸,就算你今天生氣我也要說,你可以拿我和媽媽撒氣,但是我希望你一視同仁,姐姐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麽不去拿她撒氣?”


    “豈有此理!你這是從哪裏學來的混賬話?你還沒嫁去江家,有了孩子就在這個家裏教訓起我來了?虧你媽還說,你以後會好好孝順我。你這個樣子,我哪裏敢指望你會孝順我?”


    “爸,你講點道理行不行?”


    “你現在有了孩子,說話硬氣了,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很好!我倒想看看你有沒有洛雲瑤那個本事,你除了做些雞鳴狗盜的事情,你還會什麽?我就不該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你身上,這算哪門子的女兒!”


    洛正峰本就心情不好,往常乖巧聽話的女兒,今天卻在餐桌上一而再頂撞自己,還敢訓斥他。以後若真的當了江家的女主人,回到這個家裏,她豈不是要橫著走?


    本就壓抑的一頓晚飯,最後不歡而散,留下她們母女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李美玉歎了口氣,張了張嘴,又不好再訓斥自己的寶貝女兒。她又怎麽不明白,女兒說這麽多,都是為了自己好。可這是她自己選擇的人,沒有退路,就算撞破了頭,她也要一直走下去。


    “剛才,你不該說那些話的。”


    “媽!這麽多年了,我忍夠了。有時候我想想,洛雲瑤雖然不被爸爸喜歡,可是,她至少不需要像我們這樣,在爸爸麵前忍氣吞聲的。剛才,我們又沒做錯什麽,爸爸突然就發脾氣,這難道是你的錯嗎?這麽久了,你還沒有在爸麵前建立些地位,我就是替你感到不值。”


    她現在懷著雲澤的孩子,很快,她也要成家,有自己的家庭。


    以前母親一直告訴她,要做男人眼裏滿意的女友,妻子。可這樣,自己太憋屈了。這些年,她為了討好父親,從來不敢在人前表露自己的脾氣,今天是第一次。


    那還是她實在看不下去了,父親心裏肯定有什麽事情沒有告訴她們,剛才是他自己想得入神了,突然升起,卻要把這些怪在母親頭上,她這個做女兒的坐在一旁,看不下去。


    他們這麽多年生活在一起,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嗎?母親在這個家裏好歹是個女主人,可在父親麵前,卻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以前全是順著他的意思,不敢讓父親皺一下眉頭。


    “媽,你這樣活著,不累嗎?”


    “有什麽累不累的。”李美玉笑了笑,心裏卻異常苦澀。自己選的路,就算再苦再累,也要走下去,她難道還有其他選擇不成?


    “你爸,大概就是心情不好。夫妻之間相處,總要有一個讓步的。誰愛的多一點,就多讓一些。沒什麽吃虧不吃虧的,你也不希望看到家裏吵吵鬧鬧的吧!”


    誰不想家裏和和睦睦的,如果沒有那些麻煩事,李美玉覺得,自己的生活會很幸福。


    “媽,爸這脾氣,就是被慣出來的。”


    李美玉說不出口,這不是被慣出來的。而是從一開始,就是自己愛他更多,這麽多年,大概是習慣了,這種習慣,以後恐怕也很難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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