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家,如今,兩邊卻過著天差地別的生活。洛雨汐借口母親受傷,這才得了允許,在有人陪同的情況下,可以外出,回去探望。


    江家的日子雖然舒服,可她卻失去了以往的自由。總覺得,自己做什麽都被盯著了,許多行為都受到了限製。一切的緣由,都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


    為了孩子,她願意忍受。從十六歲就開始化妝的她,現在一張素顏出門,穿上了平底鞋。她知道,孩子出生後,自己就能贏得一切。她努力忍受著,此刻,從江家老宅走出來,竟有些感謝母親受傷。


    她帶了些營養品過去,本想直接去醫院,打了母親的電話,這才知道,沒幾天的功夫,她就出院了。


    如果是以前,這樣的傷肯定是要在醫院好好養著的。


    “媽,怎麽這麽快就出院了?你在家裏?”


    電話裏,李美玉有氣無力長歎了起來:“住院,那是要錢的。在醫院裏,那錢就不是錢。”


    李美玉的心猛地一沉,這話從母親嘴裏說出來,她怎麽覺得如此陌生。他們家,什麽時候也會說出這麽無奈的話來。他們家裏就落魄到連住院看醫生都看不起了嗎?


    李美玉聽出了女兒話裏的急切,心裏有所動容。幸虧,她還有一個女兒。知道自己這次錯得很離譜,家裏變成這樣,她要負一大部分的責任。


    她擔心家人責怪她,現在看女兒依舊關心自己,李美玉這心裏可算是鬆了口氣。


    洛雨汐二話不說讓司機改了路線往家裏開,她都出來了,人不在醫院,她當然要回家看看具體的情況,這個時候,父親應該會在家裏照顧母親吧!


    她想象中,家裏本該充滿了溫情,畢竟,父親對母親的感情還是在的。隻要他們兩個感情好,其他的都不會是什麽大問題。


    可誰料想到,她一回到家裏,家中竟是冷冷清清,空無一人,一片蕭條的景象,全然不是自己出嫁前溫暖的樣子。在江家呆習慣了,她看到客廳裏應該有幾天沒有收拾的場麵,不由皺起了眉頭。


    “媽,我回來了。”以前,她回來,家裏人都會出門相迎,今天這是怎麽了。強大的落差感讓她很不習慣。一眼看去,她敢確定,家裏應該是有一段時間沒打掃了,連地板都是髒的。


    她不知道,父母是怎麽在這樣的環境裏度過的。過了半天,她才看見母親慢悠悠從樓上下來,右手還纏著繃帶。麵無血色,蓬頭垢麵。


    母親何時這樣在她麵前出現過,她可是最注意形象的人。


    “媽,你這是……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就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了?你不是……”她見母親了臉色越發難看,不再往下說。


    李美玉咳嗽了兩聲,讓女兒坐。


    洛雨汐再回來,就開始嫌棄家裏,挑挑揀揀,這才坐了下來,將帶來的補品放在茶幾上。


    “家裏的傭人呢?讓他們把這些補品拿去處理一下,這些都是我帶過來,給你調理身體的。你這受了些傷,怎麽就把自己弄成這樣了?媽,你以前可不會這幅樣子的。”


    李美玉苦澀地笑了笑,抬了抬自己的右手:“你沒看見嗎?我這手,都成這樣了?以後還怎麽出去見人,收不收拾,能有多大點事。”


    洛雨汐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母親,儼然感覺她幾乎變了一個人。以前她可不會說這樣的喪氣話,現在是怎麽了?就因為這個手指,就頹廢成這樣?


    “媽,現在醫學技術這麽發達,很多人都裝假肢的,我們去做一個假肢就行了。用材質好些的,別人也看不出來。大不了,你戴著手套就行了,還看起來會更優雅些。”


    “女兒,你不知道嗎?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就是萬萬不能的。我現在就是,沒有錢,什麽都做不到。材質好的,做假肢,哪有那麽多錢。這些精細的東西,又不便宜。”


    “咱們家也不至於這麽些錢都拿不出來,家裏的傭人呢?怎麽沒來拿東西,還有這家裏,也不收拾收拾幹淨。”


    “你怎麽忘了,之前傭人換成了鍾點工。現在,你爸把鍾點工都取消了,能省一點是一點。”


    洛雨汐不敢相信,這些話會從母親的嘴裏說出來。


    這未免也太……誇張了些吧!


    “媽,我們家至於這麽窮困潦倒嗎?爸呢!我怎麽沒看見他,你受傷了,好歹,他也要照顧一下你吧!你要是不養好,落下後遺症可怎麽辦。”


    提到洛正峰,李美玉突然想起昨天從醫院回來,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心如刀割,坐在沙發上,眼淚直掉。


    洛雨汐被眼前的畫麵給嚇住了:“媽,你這是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就哭起來了?”


    女兒一問,李美玉哭得更凶了。事已至此,她還能怎麽辦。她以為,丈夫當時願意救她幫她,這事,他就不會太過責怪。可是,昨天他們回來,就因為一件很小的事情,矛盾,瞬間爆發。


    洛正峰在她麵前大吼大叫,句句帶刺,無不是在責怪她。怪她敗光了整個家,怪她招惹這麽多麻煩。竟還說,她受傷全是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同情。


    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爸怎麽會……”洛雨汐話說了一半,而後變成了一聲長歎,這事,的確是母親不對,好好的,居然招惹上了高利貸,還借了這麽多錢,她怎麽不想想後果呢!


    “媽,你當時……怎麽就沒考慮清楚?你一直都行事謹慎小心,怎麽這次會犯這樣的錯誤,連我,現在想起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可不是她要責怪自己的母親,這樣的事情擱在誰身上,聽了都會受不住的。


    “我已經知道錯了,我當時就是昏了頭,隻想著,下一把,下一把我肯定能全部贏回來的。可誰知道……”她抓著洛雨汐的袖子,頓時,目光暗淡下來,黃豆大的眼淚,又滾落下來。


    她哭著說道:“誰知道,下一把,輸得更多。誰知道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雨汐,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這本身就是一個局,是有人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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