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自己吃虧,這事估計不太可能。尤其現在,她在霍彥辰的*之下,那是越發聰明機靈。兩人清早便說笑著,還是按照雲瑤計劃的時間出門,按時來到了醫院。


    雲瑤覺得恰到好處的時間,已被洛正峰認為是姍姍來遲。他都快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這才看到他們兩個的人影。


    見父親這一臉期盼的表情,雲瑤的心裏一陣詫異過後,甚至有些沒反應過來。怎麽父親自生病住院以後,整個人都變得矯情了不少。想起昔日在自己麵前盛氣淩人的那個父親,雲瑤恍如夢境。


    眼前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父親嗎?


    她笑了笑,叫了一聲:“爸!”


    看見洛雲瑤和霍彥辰過來,李美玉自然是高興的,趕緊讓他們坐下,別站著說話。


    “你爸早早就醒了,一直盼著你們過來,這都快望眼欲穿了。”


    雲瑤笑著,不知道該如何回話。這麽盼著自己過來,父親真的隻是想見見自己嗎?她可不敢把這件事想的如此單純!父親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有他自己一個人清楚,雲瑤也不敢妄下定論。


    洛正峰有些難為情咳嗽了兩聲:“今天是休息日,我看你們還沒過來,以為你們突然有什麽事,耽擱了。”


    霍彥辰平靜地說道:“洛洛懷孕了,這些日子比較嗜睡,我不忍心吵她,就讓她多睡了一會。”


    李美玉怕洛正峰的脾氣又上來了,破壞病房裏好不容易融洽的氣氛,立即打圓場說道:“懷孕嘛!很辛苦的,每個人的反應都不一樣。天大地大,懷著孩子的女人最大。雲瑤,你現在可要休息好才行。”


    “李阿姨,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


    洛正峰應了一聲,也沒再多說什麽。從進門到現在,這孩子可沒關心過自己,她該不會是忘了吧!他心裏琢磨著,又沒能問出口,病房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雲瑤見父親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裏很是無奈。都到了現在這個樣子,父親怎麽還是這樣?


    若不是看在父親現在是個病人的份上,雲瑤真的不想如他的願。也許,自己就不該期盼著父親能夠有所改變。他都已經過了五十,性格脾氣早就定性,如何能夠有改變?


    他又固執,也沒有能夠讓他信服的人,倒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竟會期待著父親能夠有所改變。


    “爸,你這些日子,在醫院還好嗎?醫生有沒有說什麽?”雲瑤最後還是順應洛正峰的意思,把這話給說了下去,病房裏的氣氛緩和了不少,李美玉也暗自鬆了口氣。


    她明白,以丈夫的脾氣,如果今天雲瑤沒有半句關心她的話,他隻怕是又要發脾氣,到最後,大家肯定是不歡而散,惹怒了雲瑤,對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


    李美玉知曉,雖然她人沒有時常過來,可醫院這邊什麽情況,雲瑤自己都清清楚楚的,這也是她無意中從醫生那聽出來的。不過,雲瑤似乎有意瞞著丈夫,李美玉還不至於愚蠢到把這些事戳破。


    畢竟,丈夫是個容易得寸進尺的人,現在病了都還不安分,若是讓他知道,雲瑤一直在關注著他的病情,隻怕他因此越發肆無忌憚。


    李美玉現在隻希望這個家裏能夠平靜一些,隻要大家各自安好,她就心滿意足。生活上有江家和霍家照應著,她也不會太過辛苦。隻是,她不知道丈夫什麽時候才能明白過來,放棄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她沒有話語權,也做不了什麽,即便明白,也隻能裝聾作啞。


    雲瑤這麽一問,洛正峰這就開始了他準備多時的表演。不愧是經商的人,在商場上怎麽也混了那麽久,什麽人麵前該說什麽,用怎樣的語氣,洛正峰都把握得很好。


    霍彥辰有著一雙精明的眼睛,洛正峰為了不讓女婿察覺出異樣,小心把握著分寸,火候掌控得相當好。不似那天電話裏那情緒激動的模樣,可這一臉喪氣的樣子,幾乎感染了病房裏每個人。


    “我還能怎麽樣,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再痛苦,我也得堅持下去。就是,現在每天睜開眼睛,腦子裏浮現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做化療。”


    他苦澀地笑了笑:“你們肯定無法理解這種滋味,我也不希望你們能體會到,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你們能過來看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沒事,別人都能做化療,我也一樣能繼續做下去。就是,可惜了每天吃下去的東西,吃了又吐的,都浪費了。”


    雲瑤皺起了眉頭,不是沒看出來,父親這是在自己麵前訴苦,演起了苦情戲。這演技還是可以的,隻是自己不吃這一套,恐怕父親要白白浪費了這些表情。


    她點了點頭:“保守治療是這樣的,之前醫生也說過了,一再提醒過父親,化療的過程漫長又痛苦。我想,爸你住院這些時間,也應該看到了其他病房裏,那些接受化療的病人是怎麽苦熬著的。這個,我就算再神通廣大,也無能為力。”


    “我知道!爸爸沒有怪你,當時是我自己不想做手術的。不怕你笑話,是爸爸害怕了!我好不容易才明白,在我身邊這個女兒有多好,還來不及為你做點什麽,這就要上手術台。多少人死在那冷冰冰的地方,我不是貪生怕死,我隻是想多留一點時間,彌補你一些。”


    這話說得相當漂亮,雲瑤差點都被父親這動人的神情給打動了。一切都是為了她!這個理由她都要挑不出瑕疵來,如果不是知道父親一貫的為人,見父親前後行為出入這麽大,她真會懷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父親。


    “爸,你別想這麽多。既然都決定了,那就先好好接受治療。其他的事情,大可等你的病好了,身體恢複以後,再慢慢說也不遲。至於你說的彌補,我覺得,其實沒有多大的意義。如果我真的還介意這些,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裏了。”


    不過,她並非原諒,而是突然覺得,沒有那麽在意了。


    以前執著在意著,真的很辛苦。婆婆一番話讓她突然想明白,釋懷之後,才覺得自己是真正從中解脫了。


    可她的話,卻讓洛正峰一喜:“雲瑤,你這是原諒爸爸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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