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柔躺在床上打量了老夫人良久,這才苦澀地笑道:“奶奶,您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您知道我什麽意思,又何必跟我玩這文字遊戲,這樣真的會傷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那你從一開始算計利用我的時候,怎麽沒有想過,你的做法,會傷了我們原本的感情?”老人家一句話,讓何柔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有些心虛地笑著:“奶奶,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叫……算計利用您?給我再大的膽子,我也不敢這麽做,這話是誰跟您說的?您這麽精明的惡人,應該不會聽信一些小人在您麵前嚼舌根子的。”


    何柔意有所指,口中說的‘小人’,自然就是對此事一無所知的洛雲瑤。


    老太太聽她這麽暗示自己,心裏對她更是失望。


    “你覺得,我會聽信別人的話,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心裏感受到的嗎?”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有些話聽得多了,就會在心裏留下念頭,人心這東西,真的難以琢磨,說不準的。”


    “可不是嗎?人心,真的說不準,更看不透。就像我現在看不透你心裏想什麽,是一樣的。依稀記得,你父母都是為人真誠的,不愛這些機關算計的手段,阿旭那孩子,倒是很像自己的父母。”


    後話,她沒有說出來,何柔這麽聰明,又怎麽會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靠在床上,還有些虛弱,怎麽回話都帶著些委屈的感覺:“奶奶,時間和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太多。如果我沒有經曆過那麽多事情,我肯定還是原來的自己。可你根本不知道,過去這九年裏,我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正是因為老太太不知道這孩子在過去九年都做了些什麽,她更不能輕易讓這樣的女人接近自己的孫子。


    人都是自私的,更何況,她的孫子如此優秀。她不允許任何人成為他孫子人生中的汙點。如今彥辰已經結婚有了孩子,如果為了一個突然回來的戀人,離開妻兒,外麵那些人會怎麽說霍家人?


    再有,雲瑤那孩子總是惹人喜歡,在她這,根本挑不出半點錯誤。這麽好的孩子,她找不到理由不喜歡。


    全家人都喜歡她,最重要的是,彥辰現在的心思也全都在兒媳婦的身上。何柔就算回來了,現在也成了個多餘的人。


    不是她冷血無情,一個人能活著固然好,可她現在突然出現打擾了大家平靜的生活,還不如和過去九年裏那樣,獨自平靜地生活,隻要他們各自安好,那不就行了嗎?


    “說到底,你還是不夠信任你心裏愛著的人,又或者說,你跟彥辰還無法做到坦誠相待。不然,就算你當初變成了一個廢人,你也有勇氣讓他知道。而不是選擇假死,逃避這個問題。你居然忍心看著自己的愛人為自己傷心了這麽多年,你的解釋我可以接受,可我還是覺得,你骨子裏並不是那麽愛彥辰。”


    “不是的!”


    當聽到老夫人說她不愛霍彥辰的時候,何柔毫不猶豫就否定了。


    “我愛他!我真的很愛他!”如果不愛他,何柔根本不會費盡心思想回到他的身邊。曾經,一次次凶險中,是因為心裏有他,才讓何柔一次次堅強著活了下來。她要為自己的父母報仇,她要回到彥辰身邊。


    她知道,彥辰還在等著自己,他會等著自己的。


    可是,他為什麽等著等著,就不等了呢?


    當何柔知道他已經成家的時候,何柔還在心裏安慰自己。彥辰生在霍家,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霍家還有諸多長輩,他扛了整整七年,足以證明他的心意。


    這場婚姻,必定是他不情願的。他和自己的妻子肯定沒有感情,不過是完成一項人生中的任務。因為不是自己,所以,他和誰在一起都是一樣的。


    在他心裏,自己已經死了,永遠不會回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最終在家人麵前妥協,娶妻生子,這是人之常情。


    何柔不怪他!


    隻是她沒有想到,霍彥辰真的愛上了自己娶回來的女人,看起來好像,情深入骨了。


    知道這些以後,她如何還能安穩地坐著。千方百計擺脫了組織的殺手身份,她帶著全新的自己回來了,希望能挽回他們之間的感情,得到的卻是他的冷漠相待。


    這讓她如何能夠接受?


    “你愛他,還是愛你自己?這個答案,隻有你自己心裏清楚。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彥辰已經放下了過去的感情,你再怎麽求我,也是沒有用的。我是彥辰的奶奶,不會逼他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你希望的,對霍家,百害無一利,我何必去做這個壞人?”


    老太太不跟她說個人意願,說的是整個大局和利害關係,不管從哪個角度上來說,她都沒有理由去幫何柔,重新和自己的孫子在一起。


    “我老了,年輕人的事情,我管不了這麽多。你就不要總是來打擾我這個老婆子了!如果你是真心想來看我,關心我,霍家的門肯定會為你敞開,可我不要這些虛假的關心,你聽明白了嗎?”


    她沉默著,老太太看穿了一切,可自己除了這個法子,根本沒有其他辦法。


    “奶奶,你誤會我了。”不管怎麽樣,她都不能毀了自己和老太太的關係:“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利用你,對你的關心,都是真的。當時我太生氣,才會發脾氣離開。因為我以為,你會支持我的。誰知道,你在打算著幫我安排相親,我隻是一時生氣。”


    “你怎樣都好!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你。我還是那句話,放棄彥辰,你該有你自己的人生。”


    見老太太如此堅持,何柔突然無聲地哭了起來。她本就生病了,現在情緒一激動,更是楚楚可憐。


    老太太是見不得這些孩子哭的,一時間慌了手腳:“你……你這是做什麽?我隻是告訴你,你該看看別的,不要總是把目光放在我的孫子身上,他是個有家室的男人,已經不在你的選擇範圍內了。你這有什麽好哭的?”


    老人家這麽說,她哭得更厲害了:“奶奶,我是真的……放不下他啊!我一想到他現在……我的心就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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