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浴室裏傳來了流水聲,雲瑤盯著浴室門看了好一會,這才起身。


    屋子裏的東西比較簡單,可她想,再簡單,她們總會有手機或者電腦的。隻要自己找到其中一樣,她就能給阿辰發消息,讓他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她相信阿辰的能力,隻要一個消息,他就有辦法通過ip地址找到這裏的具體位置,到時候,她就能離開這裏了。


    雲瑤提著一顆心,一邊留意浴室的動靜,一邊找通訊設備。按照一般人的習慣,手機會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她摸到了阿黎的床邊,將手伸到了枕頭底下,真的摸到了一樣東西。


    她喜出望外,拿出來一看,差點沒被自己嚇到。


    這沉甸甸的感覺不是別的東西,竟然是槍。她嚇了一大跳,咽了咽口水。這東西,她原本隻在電視裏見過,最多看過玩具***,可手裏這玩意兒,可是貨真價實的槍。阿黎竟然把手槍放在枕頭底下,隨時做好了戰鬥準備嗎?


    其實,她完全可以拿著槍試一試,可她想了一下,這裏地形複雜,她一無所知。就隻是這個建築就像迷宮一樣。別說自己連這個建築都離不開,就算離開了,她如何應對海島邊上的哨兵。


    那些***不是擺著看的,隻要有一個人發現了自己,***能直接把她打成篩子。她再厲害,也不敢在***麵前皮。


    雲瑤最後將手槍放回了原處,仔細一看,她似乎真的沒有通訊設備,要不就是被阿黎藏起來的。


    她想也是,既然她能放心讓自己住在這,肯定不會把通訊設備放在這,更不可能讓她找到。她隻能找其他機會,這裏這麽多人,不可能一個通訊設備都沒有。


    雲瑤這麽琢磨著,正想坐回原來的地方,才轉身,就看見阿黎靠在門邊上,一邊擦頭發,一邊盯著自己。大概是做了虧心事,她有些心虛,整個人一愣。


    “你洗得這麽快?”


    “在以前,我們洗澡的時間最多隻有十分鍾,今天我洗了十五分鍾,已經算很久了。”


    “十分鍾?”


    “這是規定!作為一個職業殺手,在任何時候都要做好準備戰鬥,任何地點,不管你在做什麽。我們不備允許花費太多的時間去做這些無用的事情,這是我從小就接受的訓導,這麽多年,已經成習慣了。”


    她語氣平淡,就像在說,她每天都要喝水吃飯一樣。雲瑤已經能想象,她從小到大過著的是什麽生活。


    “你從小……就在這嗎?從多大開始?你也是……被抓來的嗎?”


    阿黎擦著頭發,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這才回答她的問題:“忘了!從記事起,我就被灌輸了這些想法,隻有強者,才有選擇的機會。想活下去,就要打敗身邊的人。我的世界裏,隻有贏才有意義。”


    “沒有誰是天生的戰士,你的家人呢?你是被……拐騙來的嗎?”


    阿黎笑出了聲:“那是在你的世界裏才有的故事吧!我,根本沒人要。不知道父母是誰,更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親人。我很小的時候,流落街頭,快餓死的時候,是韻姐把我帶走的。後來,我就來了這裏。另一種意義上,韻姐更像是撫養我長大的人。”


    “流落街頭……”她一直以為,阿黎是被人抓到這裏來的,包括外麵那些孩子。


    “這裏所有的孩子,都和你一樣嗎?”


    “有些孩子,應該沒有我這麽慘吧!我從來都不知道糖的味道,他們至少知道糖的滋味。也有缺點,吃過糖,再吃苦,就會更痛。反而像我這樣沒人要的孩子,就會覺得,這裏再辛苦也是天堂。我是心甘情願留在這的,世界遺棄了我,我就活在黑暗裏,很好。”


    “也許你不是被世界遺棄了?你就從來沒想過要去找自己的父母嗎?說不定,當初他們有什麽苦衷。”


    “任何苦衷都不能被原諒。”她臉色陰沉,將毛巾放在了一邊,突然看向了洛雲瑤:“你碰了我的槍?”


    雲瑤皺起了眉頭,她以為,阿黎沒有看出來。


    “是的。”既然被看出來了,雲瑤幹脆坦然些承認。


    她笑了:“怎麽不拿著它,殺出重圍,你應該很想離開這個地方。”她從枕頭下拿出那把槍,幹脆利落上膛,動作一氣嗬成,忽然轉身將槍口對上了雲瑤的腦門。洛雲瑤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像她們這樣的人,都是這樣喜怒無常的嗎?


    “知道為什麽它會被我放在枕頭底下嗎?”


    雲瑤被槍指著頭,這是這輩子的第二次,也是今天的第二次。她不敢亂動,問道:“它對你有特別的意義?”


    “這是我的第一件戰利品,我第一次執行任務得到的。它曾是一名很了不起的軍官的配槍,現在變成了我的,這是我的榮譽。”


    將殺人當成榮譽,雲瑤無法理解這樣的想法。


    “我是韻姐手底下最優秀的殺手,小柔也是。我們是最完美的搭檔!她第一次和我說,她要離開的時候,我根本接受不了。後來我才知道,這裏對她來說是囚籠,她更喜歡外麵複雜的世界。我無力阻止,隻能讓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哭著告訴我,她不想有遺憾,她說,她最愛的人還在等著她,她必須離開這,擺脫殺手的身份,重新回到他身邊。”


    擺脫組織所要付出的代價當然很大,那幾乎是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她拚命執行任務,達到韻姐的標準。她丟了大半條命,完成了最難完成的任務。為的就是離開這裏!


    隻是,現在她還是回來了。嚐試過後就會明白,其實這裏才是最適合她的地方。


    “那麽你呢?從來沒想過離開這嗎?”


    “我為什麽要離開?這裏的生活能讓我開心,我很滿意。既然過得很好,為什麽要走?我不會走,以後,你也會像我一樣。”


    “我不會!”


    “那就等你擁有說‘不’的能力,再來跟我說這些吧!”阿黎突然將槍對著別處,扣動了扳機,雲瑤心裏一怔,誰知道,這槍裏根本沒有子彈,她被阿黎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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