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何旭這麽說,頓時整個包廂都變得安靜下來。


    霍彥辰詫異的是,連何旭和自己提起的事情,也跟何柔有關。他仔細想來,最近已經不止是他一個人和自己提起何柔。以前雖然也有提起,卻不像這次這麽頻繁。這件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逐漸出現在霍彥辰的考慮範圍內。


    當初,不管是他還是何旭,都無法讓自己平靜麵對死亡這件事,很多細節自然也忽略了。如今疑點漸漸浮出水麵,霍彥辰才發現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何旭今天這麽一說,霍彥辰倒覺得,那天米瀾來公司小坐,那副樣子,像是在試探自己,又像是,知道了什麽。隻是,當時他壓根沒往這方麵去想。


    霍彥辰一時間也不敢說出心裏的假設,他看了一眼何旭,過了好一會,兩個人才緩過來。


    何旭沒敢說出心裏的想法,還是霍彥辰問他:“你覺得呢?你是怎麽想的?”


    他哪裏敢說出自己嚇人的假設:“我……我就是不知道,這才來問你。換做尋常情況,我不會這麽緊張來找你。可是哥你知道嗎?她連我和我姐以前說過的話都知道,即便她是我姐姐以前的好朋友,是我們不知道的,但也不至於小時候說過些什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吧?”


    何旭正是因為想到這些,才越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有些害怕。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個人,連這些細節都摸得清清楚楚,那她……是不是有些太可怕了?”


    何旭依舊覺得,王可可不過是第二個陳欣茹。因為他相信,姐姐如果還活著,肯定不會消失九年,現在才出來。


    他們姐弟的感情很好,就算有天大的事情,在那個情況下,姐姐是絕不會丟下他一個人的,她也不會忍心看著霍彥辰為她傷心難過。這一難過,就是七年。他所知道的姐姐,沒有這麽鐵石心腸。


    所以,他問霍彥辰,王可可的身份背景,有真正了解過嗎?


    自然,霍彥辰同樣認為,若何柔真的還活著,她不會消失這麽長時間,一點消息都沒有,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死了。


    整整九年,不是一眨眼就真的過去了,人這一輩子也沒有多少個九年,何柔不會不顧身邊人的感受,一走了之。他的想法暫時還是跟何旭一樣,王可可身份可疑,這需要他讓人去先摸清楚。


    霍彥辰本不太留意這個人,何旭一提,他也覺得,這個女人是有些古怪的。


    “你說的事情,我會留心。暫時,就當什麽都不知道,也不要露出破綻。要是有鬼,肯定逃不掉。”


    何旭之前心裏還七上八下的,現在有霍彥辰這麽一說,他安心了不少。


    兩個人小酌了一點,何旭回想起過去九年,自己是如何熬過一個個夜晚的,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哥,其實,過去那幾年裏,我也想過,我姐會不會沒有死,突然就回來了。尤其是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們都走了,獨留我一個,我甚至想過,跟著他們一起走好了,至少我們一家人還能在一起。”


    出事以後,何旭很少提起當年的事情。誰都知道,那場慘烈的車禍毀掉了整個何家,那是何旭心裏永遠的傷痛,沒人敢輕易提起。今天大概是事情湊到一塊去了,情緒一上來,加上酒精的作用,又讓他想起了過去那些不痛快的事情,整個人都懨懨的。


    不止何旭,當初霍彥辰也不願接受這個事實,看起來冷靜又理智的他,也會有荒謬的想法,幻想有一天她就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告訴自己,其實她還活著,隻是因為一些原因,當時沒法回來。


    可是漸漸的,那一點點希望就被一次次絕望給淹沒了。年複一年,他越發看不到希望,最後,心裏隻剩下絕望,也就不再抱有期望,也不再相信,死去的人還會回來這個說法。


    也是在他絕望的時候,雲瑤闖入了他的人生,帶給了他新的希望,這才讓他重新活了過來。


    如果今天這件事發生在好幾年前,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去找王可可問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就算聽到何旭說的那些話,心裏也沒有掀起多大的風浪,反而像是對待尋常事情一樣。


    是他的心境改變了,在意的東西不同,心情也沒了多少波動。


    “哥,你有沒有仔細想過,如果……我姐真的還活著,你……她要是回來找你的話,你會怎麽辦?”


    何旭這麽認真問霍彥辰,霍彥辰反倒笑出了聲:“怎麽……連你也問這個問題。最近,有好幾個人問過我這個問題,我也不是第一次考慮這件事了。”


    “嗯?所以……”何旭有些緊張,如果是他,隻怕他也不好怎麽選擇。可站在客觀的角度,撇開所有關係,作為一個男人,霍彥辰應該選擇自己現在的家庭,過去的感情,都應該讓它就此過去。


    “我現在心裏,隻有洛洛一個。”


    聽到霍彥辰這句話,何旭釋然地笑了:“的確是我心目中最敬重的大哥。”


    霍彥辰以為,何旭會覺得,自己對何柔的感情太不負責任,沒想到,他會認同自己的決定。


    “阿旭,你……”


    見霍彥辰愣著看自己,何旭笑了:“怎麽了?哥,你以為,我會希望你拋棄身邊的人,重新和我姐在一起嗎?”


    “你是她的親弟弟。”弟弟,不都會毫不猶豫站在自己的親人這邊嗎?


    “我們是親姐弟,可這並不能蒙蔽我的眼睛,是非對錯在我心裏還是很明確的。小嫂子在我心裏,也像我的姐姐一樣,我當然不能厚此薄彼。哥,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不要有顧慮。”


    “我從來都不會有顧慮,我就怕你嫂子會不開心。所以,這事你暫時別告訴她,那丫頭,心事重,怕我不高興她會不敢說,尤其是和你姐姐有關,她一直覺得,這是個敏感的話題,小心翼翼的。”


    “那是嫂子介意,說明她在乎你,你心裏肯定都偷著樂。行了,時候不早,咱們再不回去,警察局可能要接到報警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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