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歇斯底裏的拿了主意,派周瑞家的給王子騰送信,營救外甥。可也不能將薛蟠晾在牢裏,薛姨媽又拿銀子求了賈璉給薛蟠上下打點。


    薛家母女到賈母麵前哭訴了一番,“若真是這個孽障所為,我也沒求情的話,該怎麽辦怎麽辦?殺了斬了不過是清明多上柱香罷了!隻是想他在牢裏少受些罪,日後與他父親也好在地下見麵。”


    王夫人歎道,“妹妹過慮了,我是如何都不信的,蟠兒雖莽撞些,卻不是這種會對親戚下手的人。過些時日,衙門定會還蟠兒一個清白。”


    林謹玉笑對賈母道,“老太太,讓璉表哥給薛大哥打點一二吧,我聽說衙門裏頭可黑了,打點了還能住得好些,若是不塞銀子,有些人都熬不到開審時。薛大哥嬌生慣養的,哪裏吃得了牢裏的苦,若是日後得知薛大哥清白,咱們不是要愧對薛舅姨了嗎?誰沒姐妹兄弟,便是我,心裏也不落忍。”


    賈母這才點頭,“鳳丫頭,叫璉兒去吧,給薛蟠安排個好點的牢房,多餘的話不要說。若是傳出咱們府上包庇殺害謹玉的罪犯,我唯璉兒是問。”


    薛家母女顧不得臉上好看難看,道了謝,便說回家收拾東西,搬回自家宅子住。


    王夫人道,“妹妹家的宅子未修繕打掃,如何住得了人呢?你家又無外男主事,蟠兒案子未了,有事跟誰商量呢?等蟠兒案子一了,真是他所為,我也不會留妹妹住了。寒冬臘月,也不是搬家的時節,就暫且再住一段時日吧。”


    賈母瞧著孤兒寡母的怪可憐,歎道,“姨太太就安心住著吧。”


    ……


    可憐的賈璉被當做民工使喚,懷裏揣著銀票想去了可怎麽說呢。難道說,“你該咋判咋判,我們家也不求情,就是安排個好點的牢房,吃喝上我們自己人送來?”


    賈璉心裏罵了薛大傻子一路,叫賈璉說心裏也是與林謹玉親近,懷裏揣著銀票到了巡城兵馬司。


    一路塞幾百兩銀子才見到穆離,穆離坐在屋裏正位,提筆寫著什麽,見賈璉到了,指了把椅子,“坐。璉二爺不必擔心,我自然會好生招待買凶殺我師弟之人!”


    賈璉笑道,“是呢,說起這事,我們家裏沒一個人不生氣的!大人若是查實了,沒二話,該殺殺該判判,我這心裏也恨得緊,敢對謹玉出手,這就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呢。幸好林表弟沒傷著,不然我們如何跟地下的姑媽交待呢。”


    “嗯,璉二爺說到我心坎兒處了。”穆離道,“璉二爺特意來說一遭,三丁,吩咐下去,吃過午飯,再招待薛大爺一頓。”


    侍從領命而去,賈璉歎道,“穆大人,實不相瞞,這事兒是我們賈家自打自嘴。祖宗保佑,這些人沒得逞,林表弟也沒傷著。我來,不是為了給薛蟠說情,家中長輩亦是通情理之人,恨還恨不過來呢。這薛蟠是我的內表弟,想求穆大人看在我嶽父王子騰大人的麵子上,給薛蟠安排個好些的牢房,使他去前少受些苦。”


    說著便自袖中拿出一個小紅木盒,推至穆離麵前,賈璉輕聲道,“這是一萬兩銀票,我那林表弟也是心地慈善之人,大人不看僧麵看佛麵吧。”


    穆離挑了挑唇角,“既然有我師弟的話,便罷了,本官還有公務,便不留璉二爺了。”


    “不敢不敢。”賈璉道,“可方便見薛蟠一麵?”


    “璉二爺自去打聽吧,我這裏人都是按章程辦事。”穆離端茶道,心裏冷笑,你就一道道的拜山神吧。


    王子騰接到妹妹的信時,正準備著回京,他任期已滿,回京遷為兵部尚書兼內閣大學士。滿心的誌得意滿被這封信掃得一幹二淨,冷冷的將書信拍到桌上,冷哼了一聲!


    周瑞“撲騰”跪地上,“梆梆梆”嗑了三個響頭道,“求大老爺救薛大爺,府裏姨太太都哭得暈過去幾遭了。”


    “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他當京都是金陵呢!”王子騰罵道,“薛蟠打得是哪個?”


    周瑞家的一愣,輕聲道,“是林大爺,林謹玉,府上姑太太留下的兒子。今年林姑爺去了,老太太舍不得,把林大爺林姑娘都接到府上住著。也不知道薛大爺是不是真派了人打林大爺?”


    “什麽!”還好王子騰對這個侄子的混帳程度深為了解,隻是聲音高了些,血壓還正常,王子騰怒道,“他把林如海的兒子打了!”


    “沒,沒,”周瑞是王夫人的陪房,知道王子騰脾氣大,心虛之下竟然巴結了,自己抽了個耳光才順溜起來,“林大爺身邊跟著人呢,沒傷著林大爺,當時被巡城兵馬司的人碰個正著,打林大爺的人都抓了起來,審問後,那些人將薛大爺供了出來,當夜便將薛大爺下了大獄!”


    若是薛蟠在跟前,王子騰一腳踹死的心都有了,怒道,“林如海是皇上聖旨褒獎過的能臣賢臣,諡號忠正,如今屍骨未寒,兒子在京便被人打了。我,我沒這麽大的臉麵去給他求情,滾!”


    周瑞見王子騰真是氣狠了,忙爬起來退下。


    王子騰是個謹慎的人,京都不比別處,顯親貴戚聚居之地,就是個街上賣豆腐的都可能是王府遠親,誰怕誰?


    再說,林如海剛過逝,這事若有人往上遞,皇上便為了不寒朝臣的心也得嚴辦。罷了罷了,還是回京在說吧。他馬上遷兵部尚書,正管巡城兵馬這塊兒,隻要提他的名子,相信沒這麽快判。


    心裏再恨,到底是自己的親外甥,妹妹就這一根獨苗,王子騰哪兒能真撒手不管呢?


    王子騰的夫人史氏聽到這事,卻是狠狠抱怨了一通,“叫我說,妹妹也該管管外甥了!哪裏有這樣縱著兒子的理兒,便是皇帝的兒子也沒出去就打死人的道理!這還住在人家榮國府呢,就下黑手去打人家正經外甥!難怪不見人家榮國府出麵!在京都,誰不是走一步看三步,小心得不能再小心,老爺,您現在處在這個位置上,更是得謹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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