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 徒汶斐到林家跟林謹玉鬼混。


    大夏天的, 林謹玉有些發懶,偏生美人在懷,還一直有事兒沒事兒的招他。是男人就會意動, 林謹玉叨叨咕咕,“真的是, 總是勾引我。”


    徒汶斐笑,“你若是累了, 不如我來。”


    “屁。”林謹玉翻過身, 把徒汶斐壓在榻上。如今他早不是先時身量未成的少年了,林家基因不差,林謹玉又很會給自己滋補, 尤其在抽個條的這幾年, 林謹玉吩咐廚房每頓必要有骨頭湯。現在,效果出來了, 每每照鏡子, 林謹玉頗為自己的完美而沾沾自喜。


    林謹玉咬徒汶斐下巴一口,露出花花公子的嘴臉,“爺帥不?”


    徒汶斐摟住林謹玉的腰,順著腰線揉搓林謹玉的屁股,反問, “誰是爺?”


    林謹玉下身微硬,蹭一蹭徒汶斐的,“你說呢?”


    倆人顛鸞倒鳳, 一番膩歪。


    林謹玉向來是貴族的享受,身邊有機伶的小廝早備著溫水。兩人沐浴之後,倚在涼榻間說話。


    其實,都是些沒營養的話。


    林謹玉說的是小寶貝們的課業,唉聲歎氣直發愁,“就不說我爹了,你看,我好歹也是探花出身。我家小美,現在教她念千字文,教一遍就能記住,完全是遺傳了我的優良基因。”小美,林謹玉的閨女。本來林謹玉覺著,有兩個兒子就行了,許玉琳非要生。憑許玉琳的厲害,林謹玉不敢不跟她生。終於生個閨女出來,模樣竟然跟林黛玉有幾分肖似,林謹玉拿著當心肝寶貝。更叫人欣喜的是,林小美的那種一點就通的伶俐,就是徒景辰那種死人棺材板都挺喜歡牙牙學語的林家小美。


    相比之下,兩個小寶貝完全進入了“七八歲、狗都嫌”的歲數,不但招貓逗狗讓人煩,課業上也完全看不出有啥聰明才智。


    林謹玉簡直愁死了。


    徒汶斐不覺著多大的事兒,笑,“這急什麽,以後也不一定非要科舉。捐官兒的多了去了。隻要精明強幹,捐官兒一樣的。”


    林謹玉瞪圓眼睛,“這怎麽一樣。隻有科舉晉身,真才實學才叫人瞧得起。可不能因為家裏條件好,就讓他們生出懈怠之心。”最後,林謹玉再三強調,“而且,若他們爭氣,能考出來,還能給我省下一大筆捐官的銀子呢。”


    徒汶斐道,“你們家人都會念書,男孩子年紀小,開竅晚,也是有的。”


    林謹玉向來愛聽好話,眨著小眼睛,美滋滋地,“那是當然了,我爹跟我都是探花。我聽爹說,我祖父、曾祖父文采都好。唉,就是天妒英才,我家子嗣都十分單薄,幾代單傳。到我這兒,才有了他們兄妹三個。”想到這個,林謹玉歎口氣,“命也短,老祖宗命都不長。我爹不到五十就故去了呢。”


    “別胡說。”徒汶斐抓住林謹玉的手,這雙手如今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徒汶斐道,“你如今兒女雙全,人丁興旺,怎麽倒想這些有的沒的。”


    林謹玉難得多愁善感,“我就是覺著日子過的太順遂,生怕哪裏福分差一點兒呢。”


    徒汶斐捏捏他飽滿的耳珠,笑,“你若是哪裏福分差一點,我就借你一點,也差不多了。”


    林謹玉本就是個樂天派,徒汶斐甜言蜜語一哄,他也就好了,見窗外日頭西落,林謹玉就拽著徒汶斐去花園涼亭裏去坐。


    林大寶林小貝正是淘氣的時候,不知從哪兒鑽出來,頭上掛著草屑,身上沾著泥灰,臉上抹的像是小花貓。因徒汶斐常來,兩個小的也不認生,抱著個灰撲撲的盒子跑過去,一臉獻寶的小模樣,說,“爹爹、爹爹,你看,有寶貝!”


    林謹玉先接過盒子,還相當不輕,拿在手裏有些分量,問,“這是去哪兒了?”


    林大寶指著盒子,奶聲奶氣的說,“假山裏找的,爹爹,快打開來看看,裏麵是不是住著精靈啊?”


    林謹玉常給小寶貝們講睡前故事,以至於小寶貝們思維之發散……常令林謹玉哭笑不得。林謹玉見他們一臉期待,不好掃了小寶貝們的好奇心,裝模作樣地,“說不定哦,或者裏麵是藏寶圖哦。”


    小寶貝們更加期待了。


    林謹玉拿出帕子掃一掃這盒子上的灰,林謹玉原以為是什麽木匣子之類的呢。結果,擦拭之後,竟透出一抹幽深的翠色來,徒汶斐讚歎,“好玉!”


    林謹玉自幼生於富貴之家,自然也是有些品鑒眼光的人,這玉的質地顏色,一看就非凡品。


    見林謹玉的帕子髒了,徒汶斐便遞上自己的帕子。


    花費了一些工夫,方將整個匣子擦幹淨出來。捧著這匣子,林謹玉眼睛瞪的溜圓,張張嘴,咕唧咽了口口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倒是小寶貝們不懂得其中價值,隻是兩眼放光,紛紛讚歎,“好漂亮好漂亮的匣子啊!爹爹,爹爹,快打開吧!”


    這匣子應是整一塊上等碧玉雕成,那種幽碧之色,在夕陽之下,如同一段被喚醒的時光。


    這樣好的玉,未雕成首飾擺設,怎麽倒做了個放不隆咚的匣子,實在暴殄天物。


    這樣價值連成的玉匣,那裏麵放的豈不是更加價值連城的東西麽?林謹玉一時倒不敢打開了,小寶貝們已經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猜測,匣子裏究竟是魔鬼?還是女巫?


    林謹玉看一眼徒汶斐,惡狠狠的說一句,“若是有寶藏,我可不會交出去的啊!”


    徒汶斐失笑,“要不,我幫你打開。”


    “我們老林家的東西,才不用你呢。”這匣子不知道放在假山裏多少年,並不好打開。林謹玉費了些力氣,方掀開蓋子,頓時愣了。


    沒有魔鬼,沒有巫婆,更沒有藏寶圖。


    徒汶斐湊過去一瞧,竟是一張帛紙,伸手將這張帛紙取出,上麵一行字,其字頗是飄逸風流。當然,這字的寓意更加風流可愛,很短的一句話,寫道:林小四愛徒小三。


    林謹玉道,“誰寫的啊,這是?”他思來想去,說,“我家曆代單傳,沒聽說過哪個祖宗有兄弟的啊。”念叨了幾句林小四的名子,林謹玉更不明白了,道,“我生兒子生的最多,也隻生到小二啊。”


    林謹玉腦子轉的很快,道,“或者是旁支的子嗣留下的吧。”但其實,林家與別家不同,林謹玉這一支是林氏嫡係,但,與旁係真的是血緣很遠了。便是打靖安侯算起,與旁係的關係就很疏遠了。


    徒汶斐沉吟半晌,低聲道,“是靖安侯的字。”


    林謹玉望向徒汶斐,徒汶斐道,“我在宮裏見到過靖安侯留下的手稿。”問林謹玉,“你不會不知道吧,靖安侯少時,於家族兄弟中排行第四。”


    林謹玉眼珠子轉了幾圈,打發因沒有看到精靈、魔鬼或女巫、藏寶圖而失望不已的小寶貝們去找許玉琳吃飯,方對徒汶斐道,“這事兒也稀奇啊,你不知道,我們家裏祖上的東西都留著。像我祖父、曾祖父的手稿,現在家裏還有呢,就是從沒見過靖安侯的手稿字跡。”所以,林謹玉才沒有立刻認出來。


    “我聽說,靖安侯得罪過太祖皇帝。”林謹玉神神秘秘的跟徒汶斐說,“你說,當初是不是太祖皇帝暗中把靖安侯給害了啊。”


    “亂說。”徒汶斐直覺為祖宗洗白,他跟謹玉好成這樣,祖上若有啥殺身血仇,怪不吉利的。徒汶斐道,“靖安侯那些手稿,就是太祖皇帝藏於內宮的。太祖皇帝出身草莽,說不定以前就叫徒小三呢。”雖然史書記載,太祖皇帝的名子非常威風。但,發跡之後,尤其做了皇帝,改個名兒什麽的,太正常了。


    林謹玉驚的說不出話,“那,難道靖安侯喜歡太祖皇帝,後來喜歡到娶了太祖皇帝的姐姐?”太不靠譜了吧?


    “長輩的事,誰能說的清呢?都過了這麽些年了。”徒汶斐將那玉匣子從林謹玉的膝蓋上取下來,“不過,這件東西可以完璧歸趙了。”


    林謹玉多財迷的人哪,他家小寶貝自從家園子的假山裏刨出的價值連城的玉匣子,正經他們老林家的寶貝。如今,這沒臉沒皮的徒汶斐,竟然要搶他家寶貝?


    林謹玉已經打算一口咬死徒汶斐、把寶貝搶回來,徒汶斐笑著在林謹玉耳畔低語一句,林謹玉驚的嘴巴能給塞下個鴨蛋去。


    徒汶斐抱著玉匣子去表忠心了。


    深更半夜的,父子兩個,一個捧著玉璽,一個捧著玉匣。


    當徒景辰將玉璽嚴絲合縫的放入玉匣中時,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徒汶斐有心替林家說幾句話,道,“謹玉一看到,忙讓我拿進宮來給父皇。”


    徒景辰笑斥,“林謹玉素來摳門,先不說他認不認得這是放玉璽的匣子,他林家的東西,哪裏舍得拿出來給朕。”隻要少數的皇室之人知道,現在放玉璽的匣子,其實並不是原本的匣子。


    “行了,玉匣之事,除了靖安侯,估計林家其他人並不知曉。”徒景辰忽然問,“你跟林謹玉現在怎麽樣了?”


    “挺,挺好的。”跟父親討論這種事,徒汶斐頗有幾分不自在。


    徒景辰再未多問,揮手讓徒汶斐退下了。


    徒景辰撫摸著冰冷入骨的玉匣,當年,太祖皇帝將玉匣相贈予靖安侯時,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林謹玉戰戰兢兢的一晚上沒睡好,於榻上翻來覆去貼餅子一樣的想:那啥,那玉璽匣子,不會是老祖宗靖安侯從宮裏偷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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