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踏入城市,克斯特才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地下的這座城市相比,京都城也好,曼寧城也好,無非是一堆石質玩具罷了。


    傳說中,矮人的身材不高,很少有超過一度克的,卻力大無窮,小小的軀體,能爆發出如山的力量。


    徜徉在黑鐵城靜悄悄的街道,兩旁的石質房屋全部都緊閉著大門和窗戶,沒有一絲光亮。街道上還保留著當年的構造,一些商店的招牌早已腐朽,掉落在門前,經過時間的侵襲,已經碎成了鐵屑(注1)。


    “這座城市怎麽了?”克斯特看著兩旁沒有人煙的民居,有些傷感。


    “沒有人知道。”斐奇奧回答,“曆史上的記載不多,聽長老們說,矮人全族是被魔法帝國強行遷移的,而且走的很匆忙,當時那些無法搬動的黑鐵礦和不少已經成型的器具都被拋棄了,大精靈王也許知道當時的情況吧。”


    一行人沿著黑鐵城的街道走去,踏上了熔岩河上的那座橋,來到矮人王宮的正門處,穿過王宮,就能到達冶煉廠。在矮人的文化裏,冶煉和鍛造,是他們骨子裏的技藝,因此,冶煉廠,直接就建在王宮背後,在矮人看來,沒有什麽違和的地方。


    站在王宮的正門前,抬頭向上看去,是兩名矮人勇士的雕像。雕像腳下,同樣各有一塊金屬銘牌,應該是介紹這兩位矮人勇士的生平,不過銘牌上那蝌蚪般的矮人文字早已失傳,在場的幾人都看不太懂。


    走入王座廳,斐奇奧走到門邊的黑暗裏,一陣操作以後,居然有一條火龍,順著整個王座廳,燃了起來。


    “不要驚訝,這裏有一條火溝,裏麵放著長海裏一種動物的油脂,這種油脂萬年不腐,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們就發現可以點燃。”斐奇奧解釋道。


    點燃的火光照亮了矮人王宮的王座廳,這是一間不小的圓形宮殿,四周,火溝的上方,有七座雕像分立四周,正中間的那麵雕像,有些眼熟,赫然正是黑鐵城大門口那座巨大矮人雕像的縮小版。它的腳下,一張通體黑色的黑鐵椅子,安安靜靜地“端坐”在那裏。


    黑色的椅子造型頗為奇特,低矮的椅身,仿佛為矮人國王量身打造,而高高的椅背,又體現出矮人國王曾經無上的尊嚴。


    斐達和小涵四處看著那些雕像,“隊長,這些雕像的矮人都是誰啊?”


    “這些,是傳說中矮人國的七位賢明的偉大國王,中間那一座,主城大門口也有。”


    克斯特神往的看著這些國王的雕像,想象著這些曾經叱吒風雲的矮人先祖。


    斐奇奧沒有讓眾人繼續閑看,而是催促著繼續前進。離開的通道就在王座背後,麥金尼·銅錘雕像的兩側,各有一扇小門。眾人從左邊的那扇門進入,然後穿過一條長長的漆黑甬道,幾十步之後,轉過另一個照壁,克斯特猛然發覺眼前一亮。


    “我去,好大一池岩漿!”克斯特的感歎聲在黑鐵城的上空回響不絕。難怪克斯特如此大的反應了,從遠處看被王宮遮擋了,這背後,黑鐵城的熔岩河就在這裏匯合,形成了一座岩漿的湖泊,通紅的岩漿噴塗著熱氣,翻滾著岩漿泡,將一股股熱浪拋灑到空中。


    一條石質路基,深入到岩漿池中,岩漿衝刷著路基的外壁卻不能撼動分毫。這條石路一直通向岩漿湖泊的對岸,在湖泊的中心,石路上有一個小小的平台,而在石路的對麵,一座宏偉的全黑的大門,緊緊閉合著。


    在石路的平台上,懸掛著一支銅鍾,銅鍾的頂端,一係列精密的齒輪,形成了一套聯動裝置,另一頭,連著一架“水車”。“水車”裏流淌的,當然不是水,而是通紅的岩漿,水車還在緩緩的運作,似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運轉一圈,然後帶動銅鍾的銅錘,狠狠地敲響銅鍾。


    “原來鍾聲是這麽來的!”克斯特恍然大悟。


    “這座銅鍾應該是這座城市的標誌吧,當年那些矮人,應該就是循著鍾聲作息的。”斐達在一旁說道。


    再無多話,眾人沿著石質道路,走向熔岩湖泊的對岸,對岸有一扇緊閉的黑色大門。


    走到大門前,斐奇奧還沒有說話,心急的克斯特第一個上前,敲了敲大門,一股疼痛從手心傳來,“哎喲”,克斯特痛呼一聲,“黑鐵的。”


    “當然是黑鐵的,這裏叫黑鐵城,大部分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標誌性的冶煉廠大門。”斐奇奧給克斯特解釋了一下。


    克斯特翻了一下眼睛,意思這全金屬的大門現在關著,怎麽辦咯?斐奇奧也不答話,而是走到大門旁,克斯特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根一人多高的黑鐵杆,矗立在那裏。克斯特走上前去,和斐奇奧一道,用力地去扳那根黑鐵杆,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才聽得一陣一陣的嘎吱嘎吱聲,緊閉的黑鐵大門,緩緩地打開了一道縫。


    “開了開了!”斐達和小涵在一旁歡呼,克斯特擦擦臉上的汗,心說難怪傳說中矮人都是力大無窮的,連這麽個門拉手拉起來都這麽費勁。眾人擠過黑鐵門縫,發現冶煉廠裏,完全是黑乎乎的,斐奇奧的燈籠,隻能照亮小小的一片。


    “以前,冶煉廠還工作的時候,外麵的岩漿,就會通過特殊的管道,流入到冶煉廠裏,那些黑鐵礦、銅礦乃至珍貴的瑟銀礦石,就在天然的熔岩加溫下,被熔煉成鐵水、銅水,然後被矮人們打造成各種武器和器具。隨著矮人的消逝,那些岩漿,就隻能安安靜靜的待在外麵的湖泊裏,所以,這個冶煉廠才顯得如此的冷清。”


    “這樣的話,我們怎麽才能找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呢?”克斯特歪著頭,想了想。


    斐奇奧笑道,“別擔心,你們不是第一批來這裏的人,跟我走吧。”


    一路走來,克斯特看到了許多工作台,地麵或者牆上,有不少石質模具,模具裏還殘留著一些冷卻後的金屬,看樣子,矮人的撤離相當匆忙。斐奇奧領著大家走到了冶煉廠的深處,這裏有幾十扇小一號的黑鐵門,有些門已經打開了,更多的門還緊閉著。


    斐奇奧來到門邊,門邊放著一些火把,他點燃了幾支火把,然後遞給眾人,“這裏就是矮人冶煉廠的臨時倉庫了,最早的時候,我們就在這裏發現了矮人遺留下來的各類礦石和成型武器,這裏,就是我這次帶你們來的目的地。”


    “呦吼!”克斯特歡呼一聲,接過火把,率先鑽入一間開著的黑鐵門內。


    門內是一間儲藏室,大部分都被搬空了,僅在最靠裏的牆邊,堆疊著十幾個木箱子,克斯特掀開一個箱蓋,伸手進去掏了掏,感覺摸到了什麽,拿出來一塊,是一塊成型的黑鐵錠。


    其他幾個箱子裏,也都是成型的黑鐵錠。黑鐵錠,是已經熔煉過的黑鐵礦石,為了方便存儲,熔煉成磚型,下一次需要用的時候,隻要加溫熔解再重新鑄模即可。


    克斯特走出這間倉庫,來到了下一扇開著門的倉庫,翻找了一會,同樣是殘餘的少量金屬錠,不過這一間全都是銅錠。


    一連數間,全部都是各類金屬錠,直到這一排最後一間已經打開門的倉庫。這間倉庫的麵積較小,隻有前麵的三分之一大,隨意散布著三四個小木箱。克斯特掀開箱蓋,一陣耀眼的光芒,亮瞎了克斯特的眼睛,“我的天呐,這麽多瑟銀!”


    箱子裏,整整齊齊碼著一塊塊瑟銀錠,看數量,一箱就有一百多塊。要知道,瑟銀可是珍稀礦產,像自己那把“碎心”劍,就是瑟銀產品。這裏的瑟銀,估計都是矮人族幾百年的所有積蓄了。


    “很驚訝吧!”斐奇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些瑟銀,在你們人類的世界,應該價值不菲吧。”


    克斯特深以為然,卻也很不理解:“這麽多瑟銀,你們不拿嗎?”


    “拿了,但是沒拿那麽多,隻拿了一些。我們精靈,就算是拿了一些,也會心存愧疚。所以除了必須的,剩餘的都給留在了原處。”


    克斯特心說精靈真是奇怪,自己可不能客氣,趕緊撿起兩塊瑟銀錠,塞進了衣服裏。嗯,給小穆打把長劍,再給洛麗塔送一柄瑟銀法器,再給蓮娜打一個瑟銀頭飾,斐達的她自己拿,克斯特在心裏合計著。


    看著克斯特的動作,斐奇奧不禁莞爾,果然是人類。“好了,克斯特,咱們跟上去吧,斐達和小涵他們已經去前麵了。”


    “哦哦,好好。”邊說邊走,克斯特臨頭還又多撈了一塊瑟銀錠。


    斐達和小涵,在對麵那些緊閉著門的倉庫前,她們已經打開了一扇黑鐵門,克斯特飛快的跑過去,看到斐達和小涵,舉著火把站在一麵牆壁前,大張著嘴,震驚的說不出話。


    “怎麽了,怎麽了!你們看到什麽了!”克斯特邊進屋邊大聲問道。斐達沒有說話,小涵慢慢的回過頭來,伸手指了指牆上。


    克斯特這才注意到,抬頭看去,“我的天呐!”克斯特和兩位姑娘一樣,同樣呆若木雞。


    斐奇奧笑著從身後走進來,“怎麽樣,很刺激吧。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和你們一樣!”


    注1:矮人的招牌都是金屬的,所以能在被遺棄一千年後還有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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