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工叛軍在起義最開始的時候,都是憑借著一股本能在戰鬥,組織能力、軍事能力,都很一般。黑胡子索耶在殺了工頭以後,被一些礦工支持,短短幾個月內,仿佛做夢一般,他就成了幾萬叛軍的領袖,“塔拉親王”的名號,讓黑胡子激動了好些日子。


    在占領塔拉城後,黑胡子曾經一度迷失過方向,缺乏知識和統兵能力的他,在麵對塔拉城附近領地的幾位貴族的進攻時,一時無措,即便他當時手下已經有了數千大軍。黑胡子最開始的想法是丟下塔拉城,逃到落日山裏當一股流寇。就在那時,塔拉城裏黑胡子的臨時營地裏,有一位黑衣人自我舉薦,說他有辦法幫忙抵擋來襲的貴族私兵。


    對黑胡子來說,這仿佛就是落水的人撈到了一根浮木,於是,這名叫做圖爾斯的神秘黑衣人被迎進了黑胡子的大營,短短交談之後,黑胡子宣布,圖爾斯將成為自己的首相,負責一應軍事指揮和決策。當然,圖爾斯也沒有讓黑胡子失望,上任後的第一次指揮戰鬥,四千叛軍將一千多武裝精良的貴族私兵打的大敗而歸,二名男爵和四名騎士領主一共六位貴族,成了黑胡子的俘虜。


    在之後,在圖爾斯的指揮下,黑胡子的礦工叛軍踏平了西部荒野地區,在裏維特丘陵地區擊潰了莫薩特本土軍和新九軍的聯合大軍,繼而南下掠奪南疆城,包圍莫薩特首都,圍困大公爵。大半個莫薩特公國都在“塔拉親王”的腳下顫抖。


    在克斯特的斥候探明來襲的黑胡子叛軍時,他們並不知道,這支軍隊的指揮其實就是黑胡子的首相圖爾斯,他率領著兩萬礦工叛軍,自莫薩特城外往西邊的混亂嶺直撲而來。這兩萬人中,約有三千人是黑胡子的礦工軍,經過多次戰鬥後,戰鬥能力直線上升,是黑胡子叛軍中最有實力的一部。剩餘的是從各處搜索的農夫、工人、貴族的家仆以及俘虜軍,他們的戰鬥力較弱。


    礦工叛軍的武器裝備不算特別精良,主要以塔拉冶煉廠的成品武器為主,大部分都是鋼製砍刀、槍矛、長弓和鐵盾,整支軍隊馬匹也不算多,隻有少量軍官能夠有馬代步。基本上來說,還是一直較為原始的部隊。


    當礦工叛軍的前鋒擊潰了克斯特的斥候營時,圖爾斯也得到了卡曼援軍的確切消息。這支部隊是商盟派出維持莫薩特秩序的新六軍,和之前自己擊潰的新九軍同屬商盟新編軍,從塞弗裏斯的潰兵傳回來的消息來看,他們的戰鬥力比新九軍要強的多。


    於是不敢大意的圖爾斯,一上來就把自己戰鬥力最強的礦工團(注1)擺在了戰陣的最前麵,以期能夠一舉擊潰卡曼援軍。從對斥候營的表現來看,他的意圖似乎還算靠譜。約一百名卡曼的斥候,在幾乎接近礦工團主陣的時候,被暴走的士兵從後麵攆上,費了很大勁才擺脫追擊,損失了一些人手。


    見過血的礦工士兵們,他們的戰鬥力是相當驚人的,這一點,在之前莫薩特國內的多次戰鬥已經有所體現,因此即使是羅伯遜這樣經驗豐富的聯隊長,也一時大意了。


    不過羅伯遜大意,不代表克斯特會大意。在進入莫薩特境內以後,克斯特視察過麗卡他們搜羅的殘兵,也從克裏斯蒂特那裏詳細了解過莫薩特戰爭的經過,在他心裏,一直新成立的叛軍,能夠多次擊潰擊敗莫薩特本土軍和各級貴族的私兵,這本身就說明了兩個問題:這支軍隊的戰鬥力相當驚人,或者這支軍隊有一位相當有經驗的指揮官。


    所以,當圖爾斯的礦工團接近混亂嶺東方出口時,攔在他們前麵的是瓊恩的第一營,第一營的背後還有瑞肯的第三營。兩千名不到的卡曼士兵,就這麽在混亂嶺穀口的平原上列陣。在南嶺駐紮的蘿柏第二營暫時受鄧肯團長節製,而鄧肯團長接收到的克斯特的指令是守住南嶺,不要被敵人渾水摸魚,蘿柏的第二營作為預備隊,隨時準備支援。


    第一營、第三營,總共一千五百人,而來襲的礦工團約有三千餘人,即使混亂嶺東穀口的地形,不允許叛軍一時展開所有的兵力,就算是那三千“礦工”,恐怕也夠瓊恩和瑞肯喝一壺的。這是領頭的礦工團團長在第一次時間看到卡曼軍隊列陣時的反應,也是克斯特身旁麗卡和斐達的疑問。


    斐達顯然是無條件信任克斯特的,麗卡就顯得不那麽自信了。克斯特仿佛是知道她們兩個的疑問,笑著伸手指了指山下列陣的士兵中間,那一輛輛黑色的馬車。同樣注意到這些馬車的,還有叛軍的礦工團的團長。


    “那是什麽玩意?”所有的叛軍士兵,看到對方士兵陣列中的黑色馬車的時候,同時發出了這樣的疑問。那些馬車,每輛都由兩匹全身披鎧的馬拉著,馬車全身塗黑,隻有前方和側麵開了一些很小的口子,從遠處看還有些看不真切。


    瓊恩是一線的主要指揮官,瑞肯在他的身後壓陣,兩個輕步兵營一千五百人,排成了一個整整齊齊的厚實方陣,這時候,不放心的鄧肯團長,把他的兩個營和蘿柏都打發下來助戰,又有不少的士兵,從南嶺爬了下來,正在緩緩接近戰場。


    “其實,決定戰局的並不是瓊恩和瑞肯的部隊,而是我訓練已久的遠程支援聯隊,他們也在第一線中。”克斯特朝著身後的兩名女士解釋,聽到克斯特這麽說,斐達的眼神一亮,直直地朝著陣列中的黑色馬車看去。“你沒猜錯,遠程支援聯隊已經在‘衝車’中就位了,這是我的第一次實戰,我對他們非常的期待。”


    沒有等鄧肯派來的援軍就位,克斯特就已經給山下的瓊恩打了旗語。看著山頭高懸起的戰鬥旗,瓊恩放下臉上的麵甲,抽出自己的指揮劍,高高舉起在空中慢慢劃了三圈。


    隨著瓊恩指揮劍的第三圈劃完,“嗚嗚嗚嗚嗚”的軍號聲響了起來,“呼哈!呼哈!呼哈!”方陣開始隨著軍號的節奏,開始向前踏步。經過多日的訓練,方陣的陣列相當的整齊,一千五百人一起行動,步點踏的山上的斐達和麗卡的心髒,都隨之一跳一跳。


    而方陣中的那些黑色衝車,也隨著方陣一起緩緩移動。戰場另一麵的人,沒有人知道,等待他們的結局,已經注定是撒旦魔的光臨。


    見對方方陣已經啟動,礦工叛軍的團長,也大聲呼喝起自己的士兵,“穩住!穩住!”啪啪幾鞭,團長抽了抽自己的戰馬,鼓動士氣。他完全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先發動了進攻,真是讓人意外,要知道,對方的隊伍看上去,滿打滿算不到兩千人,而自己這裏可是足足有三千人,更不用說,首相就在自己身後,他的身邊,是兩萬大軍。


    圖爾斯在礦工團身後列陣,他的周圍是其餘的數萬士兵。對敵軍的不熟悉,圖爾斯也不敢貿然行動,用自己戰力最強的三千人去試探一下,是圖爾斯的打算。


    兩軍開始啟動的時候,相距大約800度克,這個距離大概是弓箭射程的三倍多,弩箭射程的四倍。一名訓練有素的士兵,大約需要1000步就能抵達,這對十三團士兵組成的方陣來說,是一個非常熟悉的衝鋒過程。瓊恩在陣前,瑞肯在陣後,聯隊長在陣中領著自己的聯隊,一排排士兵緊緊相靠。前排士兵手執砍刀鐵盾,後排的時候舉著長槍架在前排士兵的肩膀上,整個隊伍猶如一隻露出獠牙的野獸。


    關鍵還不在於武器,關鍵在於氣勢。十三團的方陣,在行走過超過一半的距離後,依然保持著緊密的陣型。見對方的士兵看上去相當有實力,礦工團的團長也有些忐忑,在四百度克的距離上,他終於忍不住大聲發令“弓箭手射擊,齊射!”


    聽到命令,陣後的少量弓箭手,在統一的命令下,向天空拋射(注2)了一大批羽箭,當然因為距離不夠,在還沒完全到達對方陣前時,就紛紛無力地下落了。少數幾支特別有力的羽箭,前排的士兵輕輕一揮武器,就攔截了下來。


    第一輪羽箭過後,又前進了一些的十三團方陣,終於進入了敵軍的射程範圍,第二波、第三波羽箭隨之而來。瓊恩在陣前不慌不忙,他身上穿的鎧甲是克斯特親手給他的,可是卡曼國庫裏的好東西,叛軍這些已經達到射程極限的羽箭,根本傷不了他。瓊恩高呼“舉矛,舉矛!”隻見隊伍中幾排長矛手,都將自己的長矛舉了起來,抬到了四十五度天空的角度,然後開始急速的揮動起來!


    礦工叛軍的團長,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揮舞的長矛,將空中飛來的拋射羽箭,全部攔截了下來,少數幾支落網之魚,幾乎毫無殺傷力。“這是什麽招數!”叛軍的士兵也都傻眼了。


    短短的猶豫之間,十三團的方陣已經加快了步伐,迅速地接近礦工團的防線。


    注1:黑胡子的叛軍,最早的主力就是塔拉盆地礦場的三千礦工。這些人中的一部分,在成為軍官後,被安排去各支部隊擔任指揮。而剩餘的礦工,在補充了一部分兵力以後,成為了黑胡子叛軍的絕對主力“礦工團”。


    注2:拋射是弓箭射擊的一種方式,發射時抬高箭頭,以拋物線的角度,向敵軍後方射擊,羽箭落地時,會受到重力加成而殺傷力大增。同時,落地的角度高於地麵,難以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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