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排在全團的第一排,他的團長就在他後麵不遠處,第十一團,是敦刻爾克大橋進攻的首要部隊。凱恩的感覺很敏銳,他也很聰明,大本營的計劃,將十一團這個新編邊防團放在第一線,打的就是長期消耗戰的主意。


    而十一團,就是大本營選定的炮灰。


    但對德西克西境邊防軍第十一團的士兵來說,鮮血與榮耀,是他們追求的目標,這時候,凱恩感覺自己已經被淹沒在狂熱之中,周圍,所有的人,簇擁著排頭的凱恩,大吼著向著另一麵的大橋橋頭衝去。


    “媽的,皇帝到底給這些人吃了什麽藥啊!”凱恩暗暗心驚。


    敦刻爾克大橋的東側這邊還算正常,前進到西側,橋麵上開始出現大量的阻塞物,應該都是商盟軍在橋麵上製造的影響進攻者的雜物。凱恩,第一個鑽入阻塞物之間,後麵的士兵,三三兩兩進入。


    凱恩氣喘籲籲的躲在一處拒馬(注1)後麵,這是突破橋頭的最後一處阻塞物了,在前麵不遠處就是商盟軍的橋頭堡壘了。黑漆漆的夜空下,德西克人狂熱的叫喊聲,對比著對麵壘牆裏安靜的情況,凱恩有些猶豫。


    身後的士兵也跟了上來,大約有一百多名德西克人已經來到了凱恩身後,團長也到了。“不能等了,這裏的拒馬太多,我們不過去,後麵的人上不來!”團長已經興奮,脫去了上身的軍服,“凱恩,帶頭,上!”


    一群人,翻過最後一座拒馬,快速的朝著壘牆奔去,所有人,已經忘卻了緊張,眼睛裏,就隻有眼前的壘牆。西境將軍已經說了,第一個在橋頭堡壘站住腳的人,能夠獲得一座東境的肥沃農莊。


    然而,現實是如此的殘酷。


    “嗖”,“嗖”,“嗖”,“嗖”!數支利箭,劃破了夜空,閃著寒光的箭頭急速飛來,隻聽得“噗噗”幾聲,凱恩聽到弩箭從耳邊劃過,然後身後傳來一陣慘叫,凱恩回頭看了一眼,隻見身後空了好大一塊。


    於此同時,原本黑漆漆的橋頭堡壘,瞬間被十幾支火把點亮,一群上身穿著商盟盔甲的士兵,從壘牆後探出身子,一波羽箭飛過,然後又是一波。凱恩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自己的腳步,大批的德西克士兵越過凱恩,向前衝去,包括,十一團的團長,也提著自己的佩刀,夾雜在衝鋒的人群中。


    歐德看著對麵衝過來的人群,大聲的吩咐,“弓箭手,延伸射擊,給我打擊對方的後段,長矛手,舉矛!”


    一百多名長矛手,將長矛舉起,探出壘牆,安靜的等待德西克人衝過最後幾十度克的距離。


    在他們的身後,正在輪換休息的十多個小隊,也已經被喊殺聲驚醒,好在,對這場戰鬥,商盟的士兵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是雇傭軍團還是新二軍,雖然指揮將軍都不在,所有人還是能夠按照預定好的方案,投入到防守。醒來的商盟士兵,用最快的速度武裝好,飛快的奔向橋頭堡壘。


    而這同時,第一排的德西克士兵,已經接近橋頭堡壘,壘牆上,一排排長矛飛速的刺了過來,反應快的士兵,舉起自己的武器格擋。而反應慢了絲許的士兵,就被長矛紮了個透心涼,眼見著就活不了了。但也有一些德西克士兵異常悍勇,即使被長矛穿透,也不顧危險的抓住長矛,用力一扯,就將一名商盟士兵給拽下了壘牆,瞬間,數把鋼刀砍了上去,就將那士兵砍成了肉泥。


    一時之間,橋頭堡壘前血肉橫飛,喊殺震天。


    在敦刻爾克大橋防線,或者說邊境五連橋附近的防線,這樣的橋頭堡壘是第一道防線,據橋而守的商盟軍人自然不敢輕易放棄這數人高的防線,而且有壘牆保護,商盟軍隊的損失比對方要小的多。同時,後方的商盟士兵在迅速的向這裏增援,瞬間援兵就擠滿了堡壘,同時還有更多的人在向前線湧來。


    德西克士兵可就不好受的多。他們被大橋上的阻塞物所阻攔,導致展開兵力的速度大大受限,這時候就感覺到西境邊防十一團的軍官和士兵都極為缺乏經驗,添油一般的,一個小隊一個小隊的衝過橋麵,然後在橋頭到橋頭堡壘這一段死亡之路上被弓箭手射成了篩子。好不容易衝到堡壘下,迎接他們的又是不停刺殺的長矛。


    死亡的德西克士兵是如此之多,導致短時間內,不少第一線的長矛手,累的胳膊都抬不起來了,同樣境遇的,還有弓箭手。好在,商盟的援兵已經擠進了橋頭堡壘,一旦有人受傷或力有不逮,迅速就有人補位。堡壘下,漸漸德西克士兵連站都站不穩了,死去德西克人的鮮血匯成了一條小河,將地麵浸染的濕滑無比。


    凱恩,這個領頭衝過橋頭的營尉,這時候混雜在第二波衝鋒的人群中,眼睜睜的看著第一波士兵上去送死,包括團長,都被一箭射中麵部,生死不知。


    而源源不斷的商盟士兵,已經開始翻過壘牆,展開反擊了。


    當凱恩營尉適時地在德西克士兵群中滑倒,又不小心被其他死去的士兵掩蓋住的時候,德西克西境邊防十一團的數千人,已經在橋頭堡壘前鏖戰了一整夜。地上同樣布滿了商盟士兵的屍體,他們都是被抓住長矛摔下壘牆的,同時死於弩箭的商盟士兵屍體,也堆滿了橋頭堡壘後方的空地,他們的邊上,圍著更多增援的士兵。


    這個堡壘建的是如此的高明,三麵包圍住橋頭方向再輔以拒馬等阻塞物,導致德西克軍隊都被死死攔在橋頭這一側不得寸進,大量的德西克士兵就這樣毫無意義的死在橋頭。


    歐德小隊長的小隊已經順利的退了下來休整,五十名士兵活著回來的大概還有二十多人,無論是長矛手還是弓箭手,這時都有些魂不守舍,這一夜,堪稱折磨,精神上是,肉體上也是。


    而當紅日和藍日升上天空的時候,戰鬥了一整夜的德西克人,似乎絲毫沒有疲憊的跡象,“嗚嗚嗚”的號角聲不停的響著,一波又一波的德西克士兵,邁過敦刻爾克大橋,步入死亡的陷阱。


    商盟人自然不敢懈怠,大量的軍隊,開始從橋頭附近的防線往橋頭調集,整個新二軍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敦刻爾克大橋附近。


    而在敦刻爾克大橋東側,一大批軍隊中,幾位高級軍官被簇擁著。


    “佛洛裏安將軍,十一團消耗的差不多了,十二團已經上去了,計劃進行的非常順利。”西方將軍身旁的是阿爾文營將,再旁邊是從白岩城來的參謀總長(注2)漢斯,他們三個是這一次戰役的總指揮,說話的是阿爾文將軍。


    “總長,你看呢?”同為五大將軍,西方將軍佛洛裏安還是頗為尊重漢斯的,漢斯是個大胖子,肥肥的肚子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個軍人,讓人懷疑他是怎們爬上馬背的,不過那不長毛的腦袋,似乎預示著這是個極為聰明的人。


    “炮灰就是炮灰,三千人,一夜之間就消耗光了,不過我想商盟人的神經也相當緊張吧,讓他們再緊張一個上午,到了中午,我看就是鐵打的神經,他們也受不了吧。”漢斯捏著自己下巴上的胡須,這是他麵部僅有的幾根胡須,“可惜,就是利用了我們德西克軍人的榮耀。雖然他們是別人手下的軍人,那些帶隊軍官都是實實在在你們邊防軍培養出來的,可惜了。”


    佛洛裏安將軍哈哈大笑,“那倒不會,很多都是火線提拔的,精銳的軍官,都在我們身前。”邊說著,西方將軍邊舉著手中的馬鞭,朝著麵前的人群指指點點。


    這一批軍人,可就比橋頭進攻那批軍人可精銳的多了,大部分,居然都披著鎖子甲,領頭的一排,還舉著重盾,部分人,甚至腰挎著德西克彎刀,分明是沒有騎荒原狼的荒原武士。


    “兩萬人,都分散在了各軍,短時間內,按照皇帝陛下的說法,要在短時間內,比如,三天之內,消耗完畢,同時,對商盟巨人造成最大的消耗,還要麻痹敵人的神經。我想我們的皇帝陛下,對德西克軍人的操守,還真是看重呢。”漢斯微微笑著。


    阿爾文營將心中暗暗想到,“傻子都知道那些是中央衛戍軍,這段時間我們一直把他們調入西部邊防軍的新編團,而將新編團的士兵和原來的邊防團,調到這裏武裝之後做進攻準備。大本營的計劃真有夠狠辣的,這二萬中央衛戍軍,是送給商盟的肥肉啊。”


    注1:一種用木頭和鋼鐵打造的障礙物,最早以前是用來連城排阻礙德西克狼騎兵衝鋒的阻塞物。這裏,商盟用拒馬在敦刻爾克大橋上阻擋德西克人。


    注2:參謀總長,是德西克軍事聯席會中的高級軍官,金狼頭將軍。參謀總長在軍事聯席會中的主要任務是負責製定戰術,包括實際的作戰計劃和作戰準備。有的時候,作為金狼頭將軍,參謀總長也會根據皇帝的命令,前往前線指揮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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