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靈頓將軍雖然是皇家海軍的指揮官,但他也是聖何塞皇家軍事學院畢業的高級指揮官,擁有多年指揮作戰的經驗,級別和資曆擺在這裏,在加上有貝寧皇帝和禦前會議的命令,於是南海郡的一切軍隊按照他的要求在快速的集結著。


    首先是一半的皇家海軍的水手和士兵,共八千人在米港北部野外集合,米港海軍府庫裏的武器被統統拿了出來,士兵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能帶多少就帶多少。利用征集來的米港商人的馬車,開始向西南方芭東地區進發。


    而傳令兵同樣帶著威靈頓將軍的手令,前往南海郡主城,調集地方守備軍。他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集合,趕到赤枝石林以北地區,盡快支援水兵。


    按照威靈頓將軍的設想,八千名士兵,雖然是水兵臨時改行,但依靠著米港府庫裏的各種武器,總還是有一絲希望能夠將德西克人擋在赤枝石林以南的。畢竟,他們是客場作戰,所有的不利因素,都會影響他們,即使他們是德西克軍。


    當然,米奈希爾港外海的德西克海軍,不知為什麽居然表現的相當配合,數百艘戰艦在聖何塞皇家海軍的監視下,安安穩穩的就停留在外海五十餘裏的地方,既無更多動作也不離去,舉動讓人十分費解。不過,剩餘的皇家海軍倒是寬心了許多,他們現在這樣的舉動,倒是對隻有一半人馬在此的皇家海軍有利的多。


    隻是苦了米港的漁民,畢竟,幾萬凶殘的德西克海軍就在外海,誰還敢出海打魚不是。


    威靈頓將軍帶著八千名海軍士兵,匆匆趕到赤枝石林附近,這時候,南海郡主城的地方守備軍不過才剛剛完成集結。威靈頓將軍的命令催的急,守備軍的軍官倒是有些不緊不慢。雖然威靈頓是海軍將軍,即使有皇帝的命令,守備軍的大爺們可不願意為一位不相識的將軍賣命。在軍官和傳令兵的一再催促下,這些守備軍才不緊不慢的上路了。


    然而,他們當時沒想到,這些不慌不忙看上去之後會被拉清單的守備軍下級軍官的舉動,卻救了守備軍一萬多士兵的命,這是包括威靈頓將軍、德西克軍、黑暗崛起的兩位護法都沒有意識到的。


    前四年六月四日,一年以前的這一天,德西克悍然發動了侵略商盟的戰爭。數萬大軍在黑暗魔法使的掩護下攻上了大峽穀地區敦刻爾克大橋的橋頭,拉開了第二次大陸戰爭的序幕。而在今年同樣的這一天,黑暗魔法又一次重新出現在世人的眼前,用它恐怖的威力提醒所有人,魔法帝國時代的禁咒,威力是多麽恐怖。


    繼“黑暗帷幕”、“血之禁咒”之後,這一次出現在赤枝石林地區的黑暗魔法在後世記錄上被稱為“精神風暴”,聖何塞軍中的一位書記官死裏逃生之後記下了如下的文字,這段文字也成了第二次大陸戰爭期間關於魔法記錄的第一份完整詳實的筆記。而直到這個時候,聖何塞宮廷魔法師才意識到他們的對手是多麽的恐怖。


    文字的記錄使用第一人稱寫的,記錄了書記官在赤枝石林見到的恐怖景象。


    那一天是夏日的一天。聖何塞皇家海軍的士兵們,匆匆忙忙領取了米港府庫的武器之後,跟隨者威靈頓將軍向西而行。按照將軍的說法,德西克人借海戰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功夫,有數萬名德西克士兵,悄悄在聖何塞南海的芭東地區登陸了。現在,他們的目標是趕在德西克人突破赤枝石林地區之前擋住他們,給京都城調集軍隊爭取時間。他們這八千海軍士兵,需要至少堅持到南海郡主城的守備軍趕到。


    那是夏日裏風和日麗的一天,溫度有些高,連續趕了一夜路的海軍士兵們都有些氣喘籲籲。雖然這裏的陽光和海上刺目的烈日相比不算什麽,但是海軍士兵也都習慣了空著雙手,而不是像現在穿著甲胄扛著大量的武器。但沒辦法,聽說德西克人都相當凶惡,隊長(注1)說,多帶些武器,就能多一份機會保住性命。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赤枝石林地區。聽說這裏是聖何塞南方一個特殊的地區,許多高聳入雲的石塔屹立在這片地區,石塔頂端蔥蔥鬱鬱都是植被。我抬頭看向石塔的瞬間,就被隊長狠狠砸了下腦袋,“快低下頭,不要命啦,舉起盾來!”


    自己這隊士兵,被派往石林間探查。這裏靜悄悄的,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但聽那個報信的“尋窩人”信誓旦旦的說這裏有大量的德西克士兵出沒,還殺了他的同伴,不應該有假吧。


    當然沒有假,我不過剛剛舉起盾牌,一聲低沉恐怖的號角聲就響了起來。出發之前,已經有人給我們講解過德西克人是用號角進行聯絡和通信的。不同音頻的號角代表了不同的含義,而這聲號角,聽起來就有些可怕,讓人的心髒聽起來怦怦直蹦。


    “嗚”的呼嘯聲傳來,我的眼睛一花,數排弩箭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石塔頂端飛下,將我麵前的幾人串成一串,鮮血立刻就飆了出來,噴了我一眼。


    “敵襲!敵襲!”隊長淒厲的叫喊聲響了起來,那聲音中,似乎還帶著陣陣絕望。自己這隊士兵,匆忙之間開始退卻。我這時候才有機會匆匆往上瞥了一眼,原來那些塔頂的植被中,早已經被德西克人藏了許多弓弩,甚至還有幾架小型投石機,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把石彈送上去的。


    威靈頓將軍的接應很及時,弓箭手不要命的上前反擊,才將我們拯救了出來。剛剛的那波衝鋒,我們損失了三十個弟兄。威靈頓將軍似乎並沒有生氣,看上去他已經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於是,八千多人就在赤枝石林的正麵紮下了營寨,等待後方支援。


    然而沒有人能料到,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那個夜晚,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為恐怖的夜晚。原本黑漆漆看不清的石林上方,突然燃起了一大團篝火。威靈頓將軍和幾位副將,都和我們一樣疑惑,不知道德西克人想幹什麽。距離有些遙遠,我隻能隱約看見,那團篝火前有一個身影站在那裏,那身影有些瘦小,似乎是個女人。那女人在揮動著她的雙手,時不時還踏前幾步,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的我們,就這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的表演。


    德西克人似乎也是一樣,整個夜空下,就隻有篝火前那個曼妙的身影。下一刻,噩運就降臨了。


    那女人施法完畢,突然靜止不動,我隻覺得,似乎一輪金色的光球,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黑暗的夜空中,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覺,但那金色的光球開始擴大,一波波光紋向我們襲來,我隻聽到威靈頓將軍大喊“不好!”下一秒鍾,我就感覺到似乎有一萬支針開始紮我的腦袋。


    疼痛難忍的我,似乎都感覺不到自己是否在尖叫,周邊的所有人都一樣,全都捂著腦袋,痛苦的蹲在地上,手中的武器紛紛跌落,我強忍著疼痛,又往石林的方向看去,隻見到原本漆黑一片的地方,同樣開始燃起大片的篝火。


    在篝火的前方,許多的德西克士兵,沒錯我能看清,那就是德西克士兵,他們拿著武器,排著散兵線,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而在他們的身前,有兩個看上去非常巨大的黑影。我覺得我當時肯定是出現幻覺了,因為我看到了根本不可能看到的東西。


    左邊的那個黑影,是一隻長著人類身體的大蜘蛛,而另一處黑影,那時一個長著醜陋腦袋的野獸,四肢粗壯是的四肢,腦袋卻像莫羅河邊的鱷魚,兩排利齒,在黑暗中閃著寒光。


    下一刻,腦袋中的疼痛再度襲來,我無法忍受,耳邊開始傳來嗚嗚嗚的號角聲,我明白德西克人開始衝鋒了,但是我真的做不出任何舉動。我勉力向身旁看去,不遠處,威靈頓將軍似乎還好,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他已經抽出了他的佩劍,可他的那些護衛,居然和我一樣,抱著腦袋蹲在地上。


    茫然四顧的威靈頓將軍,剛看朝著我這邊看了過來,我們兩人對視了一樣,都看出了對方眼裏的異樣。那時我還沒有意識到,我已經是場間,除了威靈頓將軍之外唯一一位清醒之人。


    下一刻,我的耳邊傳來的不再是低沉的德西克號角聲,而是恐怖的女人尖嘯聲夾雜著低沉的嗚嗚嗚吼叫聲。剛一轉頭,一陣烈風襲來,我就被一個巨大的黑影擊中,我感覺自己的身子像一塊破布一樣,毫無反抗之地的朝著威靈頓將軍就飛了過去。


    後來我才知道,威靈頓將軍居然在那一刻就決定撤離。他把我拖上了馬背,打馬狂奔。我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做這樣的選擇。隻知道,在我們的身後,皇家海軍的士兵,無助的被兩隻怪獸和無數的德西克士兵屠戮著。


    這份記錄到這裏戛然而止,羊皮紙上有一些淚痕,似乎在記錄這件事的時候,作者一邊寫而一邊落淚。這份記錄,是有記錄以來第一份詳細記錄第二次大陸戰爭期間魔法蹤跡的記錄,因此一直被保留著。


    這份記錄的最後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冰夏,而同樣出現在記錄中的威靈頓將軍也一直被人所銘記。


    那時候,他已經不叫威靈頓將軍了,而叫做威靈頓大法師。


    注:熱烈歡迎書友冰夏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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