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莫如與五皇子在此事的立場上自始至終都是一致的,打仗不聽將軍的,難道去聽太子的?太子又沒打過仗。


    五皇子憂心忡忡,“我看這回南安侯危險了。”東宮拿出臉麵與南安侯死磕,他爹如果支持南安侯,那麽,太子顏麵何存?東宮威信將一敗塗地。(l’小‘說’)就算他爹支持南安侯,南安侯與太子結下仇怨,以後的日子怕也不大好過。倘他爹偏信太子,江南何去何從,就格外令人憂心了。


    五皇子問謝莫如,“你說,這回誰勝誰敗?”


    謝莫如篤定,“南安侯要危險了。”


    五皇子對他爹一向有信心,道,“父皇便是支持太子,也會保全南安侯的。”


    “不是說這個。”謝莫如搖頭,“殿下隻看到明麵兒上的表章,隻憑這一封奏章,陛下怎會換下江南統帥?太子此章,隻是個開始,殿下別忘了,寧榮大長公主與靖江王是同胞兄妹,算來靖江王是南安侯的嫡親舅舅。去歲南安侯何等驍勇,今年一場戰事皆無。怕就怕有人參南安侯礙於私心,不肯出兵啊。”


    五皇子一聽這話就來氣,卻也沒跳腳,忍氣想一時,五皇子兩道濃眉皺起,“說南安不肯出兵還是客氣的,倘有惡毒的,誣告南安侯勾結靖江王,圖謀江山都有可能。”


    五皇子頓時坐不住了,道,“你先用飯,我得去跟四哥說一聲。”


    謝莫如拉住他,“急什麽,哪時就差這一頓飯的功夫,你這裏老實吃飯,也別耽擱了四皇子的晚飯。吃過飯,什麽事不能商量?”


    五皇子道,“火燒眉毛,哪裏能等。”


    “有的是功夫,剛開始哪怕有人這樣說,陛下定也會斥責,起碼得等內閣的動靜,此事才見分曉,哪裏就是一朝一夕的。你聽我的,老實吃飯,孩子們這就要過來了。”


    五皇子隻得坐下等吃晚飯,與謝莫如道,“你說南安侯會怎生應對?”南安侯也不是白給的呀。


    謝莫如道,“倘我是南安侯,立刻請旨回帝都。江山又不是姓胡的,操這心做甚?你們老穆家愛怎麽著怎麽著唄。太\祖立國,就把前朝皇室殺的差不離了,但前朝大臣們呢,北嶺先生算是有骨氣的,無非是一臣不侍二主,還有如晉寧侯之類的,轉投新朝,照樣顯貴。”


    五皇子聽得心肝兒直顫,低聲道,“以後可不許說這話,什麽叫‘你們老穆家’,是‘咱們老穆家’。再說,江山是咱們老祖宗打下來的,這怎麽能不操心呢。”五皇子說的都是實心話,五皇子與謝莫如其實算是表姑舅親,五皇子的祖父太\祖皇帝,與謝莫如的外祖母輔聖公主是嫡親兄妹,□□皇帝與輔聖公主的老娘世祖程皇後,這是五皇子的曾祖母,謝莫如的曾外祖母,論起來,五皇子與謝莫如委實親緣不遠。


    謝莫如搖搖團扇,“我也就這麽一說,要擱我,我就這般,以退為近。”


    五皇子正想再跟妻子商量些事,大郎幾個連帶著小伴讀們都過來了,手裏一人拿著幾張墨紙,謝莫如笑問,“課業寫完了?”


    大郎點頭,“母妃,我們都寫好啦。”


    五皇子接過兒女們的功課挨個檢查,大郎二郎三郎是一個進度,四郎五郎是一個進度,六郎去歲剛剛入學,學的最淺,昕姐兒是女孩子,功課同兄弟們的都不一樣,交給謝莫如檢查。謝莫如連帶上伴讀們的功課也一並查了。


    待夫妻二人將孩子們的功課查完,也就到了吃晚飯的時辰。謝莫如問孩子們中午在宮裏吃的什麽,大郎道,“有魚,有蝦,還有羊肉,青菜,小蘿卜,一樣八寶肉圓湯,一樣甜湯,還有兩樣點心,玫瑰粉果和奶糕,飯是禦田精米飯。飯後水果是櫻桃和枇杷。”


    二郎慢吞吞的補充道,“我覺著羊肉有點硬。”


    三郎嘴快,“二哥你換牙呢,吃啥都不得勁兒,那羊肉我吃著還好。”


    四郎想了想,補充說,“今兒給六郎送吃的小內侍換了個人,不大認得,大哥沒叫六郎吃他那一份兒,叫六郎跟我們一起吃的。”


    五郎也在一畔跟著點頭。


    謝莫如道,“管著給皇孫們送膳食的是禦膳房的安公公,他有沒有說什麽?”


    大郎年紀最長,也十來歲了,邏輯清楚,言語也明白,他一五一十道,“都是安公公的徒弟馮進忠馮太監帶著小內侍們送膳食的,馮太監說,給六弟送膳食的小亭子吃壞了肚子,就換了這個小竹子。我想著,便是小亭子偶不能用,也該馮太監親自送來,上次給太孫堂兄送飯的小珠子不適,就是馮太監親自送的。這個小竹子,從來沒見過。我就沒讓六弟吃那一份兒。”


    雖然知道太孫身份不同,但一樣皇孫兩樣待遇,尤其被區別待遇的是自己兒子時,五皇子心裏委實不大舒坦,還是先與孩子們道,“大郎做得對,以後也要這樣,你們都要記得,麵兒生人給的東西不要吃。”


    孩子們拉長嗓音應了。


    謝莫如命紫藤傳飯,一家子坐下用飯,小伴讀們另坐一桌,用過飯後,就是孩子們自己玩兒的時間了。謝莫如隨孩子們玩兒去,並不拘束他們。五皇子漱過口,喝了半盞溫水,道,“我去四哥那裏說會兒話。”


    謝莫如起身給他理理衣領,“你也勸著四殿下些,莫要讓他著急,這原也不是一時的事。”


    五皇子應了,抬腳去了四皇子府上,兩家本就是鄰居,當真是車都不用,隻當飯後散步了。謝莫如去園子裏漫步消食。


    四皇子五皇子原就相近,五皇子過去時,四皇子家也是剛用過晚膳。兄弟倆去書房說話,侍女上了茶,四皇子便令她們退下了。說到此事,四皇子怎能不擔心嶽父,四皇子屬於親娘出身低,且死的早,死後被追贈了個慶妃,慶字並未在“貴德淑賢”四妃中,可見慶妃活著時並非穆元帝寵妃。四皇子外家也沒啥能人,外家還指望他這親外甥呢。在朝中,四皇子多有倚重嶽家之處,再加上他與四皇子妃感情好,與嶽家自然親近。太子參劾他嶽父的事,四皇子還沒跟媳婦說呢,就是怕媳婦聽了著急,與五皇子就沒有什麽不能說的。四皇子道,“不是我說話不好聽,太子再英明,在打仗上到底是生手,就是吳國公,我也不信能比我嶽父更熟諳兵事。我也料到太子下江南必要搶功的,可這拿江山社稷開玩笑,也太托大。就是太|祖皇帝,口含天憲,也沒有說哪兒勝哪兒就勝的理。太子說江南可一戰,倘真能戰,難道嶽父看不出來?”四皇子給東宮的奏章氣狠了,他平日裏可沒有半點對不住東宮的地方,竟然這樣坑他嶽父!東宮眼裏何嚐有過他這個四皇子!


    “這些話,咱們今兒個都同父皇說了。哎,我先前不想太子去江南,太子隻當我有私心。我經過戰事,要打贏一場仗,除了精心挑選時機,更是不知多少將士的血肉堆出來的。太子想要大功,必要有大戰,一場大戰,百業凋敝。”五皇子感慨一番,方說起正事,將自己與妻子的猜測與四皇子說了,“四哥你心裏有個底,要我說,太子都撕破臉了,必是要將侯爺弄回來的。與其讓那些小人使出下作手段,四哥咱們明兒先麵諫父皇,與父皇陳情此間厲害,萬不能讓侯爺受此冤枉方好。”


    四皇子捏著茶盞的手都微微發顫,臉上已氣得發青,半晌方長籲一口氣,將茶盞撂在海棠幾上,咬牙道,“真是欺人太甚!”


    “四哥勿惱,你氣壞了身子,倒趁了別人的意。越是有小人,咱們越得保重些方好。”五皇子還得勸他四哥寬心。


    四皇子目光幽暗,說話的口氣也格外陰鬱,道,“何必惹這般晦氣,倒不若請旨讓嶽父還都,太子願意折騰,就讓他折騰去好了。”


    五皇子早與妻子討論過此事,聽四皇子此言,道,“這不失為一計量,隻是怕沒這般容易。父皇素來聖明,豈是這樣容易為小人所左右的,現在定不會召回南安侯。”


    “那就召回太子。”四皇子說了自己都不能信的話,繼而緩緩搖頭,“父皇對太子向來看重,不可能這樣掃東宮顏麵。”


    四皇子都想不出他嶽父的出路了,道,“難道就讓江南這般僵著?”


    五皇子一時也想不出。


    此刻帝都中倒是有一人想出了,趙霖趙時雨對著正因太子與南安侯掐架而興高采烈的大皇子道,“殿下的機會來了。”


    “這怎麽說?”大皇子道,“我看他們且得掐會兒呢,吳家在江南頗有勢力,南安侯卻也不是吃素的,不然太子也不會挽袖子親自下場掐了。”


    “這豈不正是南安侯與太子兩敗俱傷的機會麽?”趙霖肅容道。


    見趙霖一臉嚴肅,大皇子也鄭重起來,對此卻有不同看法,道,“總有一輸一贏,何來兩敗俱傷?”


    “太子既然出手,南安侯早晚要回帝都的。殿下先做好準備,糧草必要多囤積一些,以備後用。”


    大皇子與趙霖多年關係,熟的不行,仍是不解,道,“倘南安侯回來,江南不就徹底成了太子地盤了。倘太子收複靖江,東宮之位便是固若金湯,再動難矣。”


    “太子又不懂打仗,靖江王經營江南幾十年,豈是這麽容易就低頭的?”


    “可,萬一呢?”


    趙霖文雅的麵上泛起一絲冷冽之氣,他溫言細語的話卻帶著淡淡的令人心悸的寒意,令大皇子都不禁微微打了個寒噤。趙霖望向大皇子,輕聲道,“絕不會有此萬一,絕不會有太子收複靖江的機會。”


    大皇子再細打聽,趙霖與他低語幾句,大皇子不禁色變,同時心下決定:明兒個一定要去問一問紫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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