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莫如接到孩子們複課的通知,也隻得說一聲,好一招打草驚蛇的計量!


    隻是,這一招打草驚蛇,不知是蘇相的手筆,還是江北嶺的主意了,或者是二人聯手,穆元帝默許。````


    謝莫如消息雖然慢些,待第二日清晨,該知道的一些消息,也知道了。


    杜鵑道,“昨晚一更天,城中多處有人大喊,靖江王臨城了!全城就是從那時開始亂的,咱們府上那些亂人,也是一更天動的手,如今已悉數料理了,大管事看著進了化人場。四皇子府也如咱們府上一般將人料理了,倒是聽說大皇子府、三皇子府隻是將人抓了,並未處置。”


    “不處置做什麽,留他們過年不成?”謝莫如淡淡一句,土鱉開朝就是這樣不好,政治感完全沒有培養出來,有時做出的事,謝莫如都不知要說什麽好。她不管別人家如何,問,“城內傷亡如何?”


    這個杜鵑就不曉得了。


    謝莫如道,“這個不要緊,城中可有哪家傷亡的重些?”


    “別人家還好,就是永毅侯不幸為細作所傷,聽說不大好,永毅侯府都打出白幡來了。”


    “永毅侯。”謝莫如什麽都沒說,他們府裏與永毅侯府素無來往,倒是永毅侯府的老太太,她少時曾見過一麵。謝莫如又打發管事拿著帖子去各皇子府問侯。


    一時,又有謝芝過來,見謝莫如皆安好,這才放心了。


    謝莫如問,“家裏可好?”


    謝芝道,“大姐姐隻管放心,家裏人都好,有幾個鬧事的,昨晚便處置了。”


    謝莫如頜首。


    謝莫如這裏沒有什麽不放心的,她事事走在前麵,雖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卻從來都是做最壞打算的。


    謝尚書不放心的是三皇子,聽說三皇子府上還拘著那些鬧事的人,謝尚書悄聲道,“此等逆賊,罪不容誅。”


    三皇子在刑部多年,但他真不是個心狠手辣的,而且,那麽些人,不經審訊便要私自處置,是否……不大妥當。謝尚書見三皇子猶豫,再道,“一經審問,逆賊嘴裏能有什麽好話,老臣隻怕逆賊會胡攀亂咬,反生是非。”謝尚書活了這些年,什麽沒見過,三皇子府不一定就全都光風霽月,這些細作,既是靖江派來的,真要來刑部一審,怕是三皇子無事都要惹上一身腥。正遇亂局,這等當死之人,如何能留!


    三皇子連忙回去把人處置了。


    小唐一大早的就急吼吼的去瞧他師祖了,見他師祖北嶺先生安然無恙,方大大的鬆了口氣,一手撐腰,待氣勻了,小唐方道,“我也不曉得昨晚出了這麽大事!不然,我早過來了,師祖,您沒驚著吧?”


    說句老實話,北嶺先生改朝換代早見過了,這些事,還真驚不住他老人家。倒是北嶺先生看小唐一腦門子的汗,問,“你們府上還好?”


    “挺好的,我都不曉得昨晚發生這麽大事,吃過早飯才知道!我就連忙過來了!聽小忠說,我們府上也有幾個反賊,不過都給抓起來了!”小忠是小唐自幼的親隨,自小一道長大,最忠心不過的。小唐一麵擦臉上的汗,一麵道,“我要知道昨天有反賊,定不能睡覺的!!還好我們府上規矩嚴,侍衛也得力,要不,還不得把王妃跟小殿下們驚著。”


    小唐自己其實也不大清楚昨天晚上府裏是怎麽回事,隻聽說是有人謀反,抓捕了不少人,小唐自己沒啥,他侄孫小小唐是小殿下的伴讀,都是跟著小殿下歇的,他自己在外院,昨晚睡得也安穩。便是他身邊的人,因他是來帝都在王府當差,父母給安排的都是世仆,最是忠心可靠的,此次有些官眷下人事涉其間,小唐身邊的人都很是安穩,這也是世宦之家的好處了,用的是世仆,而世仆,輕易收買不得的。小唐急著來看他師祖,並沒多打聽王府的事。北嶺先生卻是人老成精,從小唐這有些混亂隻言片語裏就能察覺出來,閩王府這事兒沒鬧大,連小唐都未驚動,可見不是提前有所防備,就是閩王府有著一流的安保措施。


    北嶺先生問,“你身邊人沒事吧?”


    小唐汗已經擦好了,臉頰仍是運動過後的紅潤,他眨眨一雙明亮的大杏眼,道,“我身邊人能有什麽事?”


    北嶺先生道,“沒事就好。”


    真是蠢人有蠢福。


    昨夜鬧那一場,人人不得安心。


    一大早,四皇子妃找謝莫如一並進宮請安,他們王府都亂了一回,宮裏如何,還不曉得呢。


    謝莫如原也打算去看望蘇妃的,說到昨夜,謝莫如道,“說來還得多謝四哥哥嫂,那麽亂,還得照看我們府裏。”


    “哎,這也沒能幫上忙,說來,你們府裏倒還森嚴些。”兩家本就是鄰居,何況四皇子夫婦也知道五皇子不在,故此,自己府裏平息了,就連忙讓四皇子過來瞧瞧。好在謝莫如平日裏治家極嚴,府裏並未鬧起來。不然這府裏沒個主事的男人,到底不叫人放心。因四皇子府裏也不太平,待四皇子帶人過來時,謝莫如府裏的亂人已挨個砍了腦袋,四皇子見他五弟府裏沒事,便回去把自己府裏的那些亂人也收拾了。


    “四哥四嫂有這個心,就比什麽都好。我們府上,殿下不能理事,城內又戒嚴,孩子們都小,不怕別的,就怕出事。”謝莫如道,“早上我著人去各府問侯,好在咱們幾個府裏都是有驚無險。就是大嫂子受了驚嚇,待咱們明兒個再去瞧瞧大嫂子。”


    “是啊。”


    倆人商量著,就去了宮裏請安。四皇子妃留在太後那裏說話,謝莫如在慈恩宮請過安後就去了淑仁宮。


    謝莫如是到淑仁宮時,方知道太孫受傷的事的。


    蘇妃原在榻上倚著,聽到謝莫如來了,直接掀開薄被起身,先問,“你沒事吧?”兒子不在,媳婦到底是女眷,孩子們都小,蘇妃昨夜一宿沒睡,並不是就怕了反賊,完全是心裏惦記著謝莫如和孩子們的安危。


    謝莫如見蘇妃眉宇間掩不住的憔悴,上前扶她坐下,柔聲道,“母妃放心,我們府裏都好,昨夜倒是有些亂人,沒能成事,就被拿下了。母妃也知道,現下外頭就不太平,府裏較往日森嚴些,昨晚也沒驚動太多人。剛剛於內侍到我們府上傳話,說是明兒個孩子們就能繼續上學了,想來宮裏也太平了。母妃這裏沒出什麽事吧?”


    “我宮裏有幾個宮人不大妥當,都處置了。”蘇妃拍拍謝莫如的手,歎,“大家平安,就是福氣。”


    謝莫如接了青寧捧來的兩盞燕窩,一盞奉予蘇妃,另一盞自己接了,打發青寧下去,方笑道,“母妃隻管安心,這事早發生比晚發生要好。倘真是靖江臨城,宮裏宮外的這樣一亂,可就是大亂了。如今宮裏清寧了些,我也放心孩子們進宮來念書。”


    蘇妃一直在後宮,消息不若謝莫如暢通,她道,“昨兒難道不是靖江臨城麽?”蘇妃以為是真的。


    謝莫如低聲道,“根本未有靖江臨城之事,要依我說,昨夜怕就是為了清一清這帝都城的細作。”


    蘇妃恍然大悟,其中當然有蘇妃不能明了之事,譬如,穆元帝怎麽知曉昨夜細作要行動的?但,蘇妃又不禁沉吟,“可是,倘陛下知曉此事,如何能令太孫受傷呢?”


    謝莫如有些驚詫,“太孫受傷了?”


    蘇妃微微頜首,“我並未著人打聽,但消息都傳到我這兒來了,想是傷的不輕,陛下派了竇太醫過去。”


    謝莫如垂眸,思量片刻道,“靖江自幼一直居於宮中,後來雖去就藩,卻是於藩地步步坐大。這些年,他在帝都安排了多少人,怕是陛下也不能全權知曉,不然,不至於令宮中犯險。”


    蘇妃歎,“是啊。”別個不說,穆元帝最重視皇子皇孫,這些細作,倘穆元帝知曉,早秘密處置了。怕是穆元帝亦是不知,方用此打草驚蛇之計。


    蘇妃悵然道,“帝都都這般情形,不知江南如何了?”她很少問起兒子安危,主要是,她記掛,謝莫如一樣記掛,而且,謝莫如又哪裏知道兒子在江南如何了呢?今日蘇妃受此驚嚇,不禁想到遠在江南的兒子,是危還是安呢?一時情不自禁,就說了出來。


    謝莫如自然看出蘇妃的擔憂,她道,“在帝都隻能坐困愁城,倒不若江南,雖暫且一敗,卻仍有回旋餘地。靖江雖北上,但根基仍在江南,根基在何處,日後成敗必定落在何處。何況,靖江的套路,我與殿下在閩地三年都能摸得差不離,江南雖敗,仍不乏有可用之人。再者,閩地兵馬並未大損,倘能以閩地兵馬為中心,整合江南殘存兵力,此等細作小道,不足為懼。當初,殿下手底多是新兵,臣屬中亦有靖江細作,照樣勝了靖江。所以我說,成敗不在這些雞鳴狗盜之處。要緊的是,上下一心,用兵得法,則勝數可期。”


    蘇妃聽得謝莫如這一番侃侃而談,自然而然的就寬了心,欣慰道,“對,是這個理。”


    謝莫如勸蘇妃吃了一盅燕窩,蘇妃道,“既然來了,一會兒你去東宮看看,這些天,太子妃也頗是辛苦。”要說太孫之事,蘇妃也甚為惋惜。但對東宮,蘇妃也實在沒有別的話好說了!當初她兒子就不看好太子去江南,太子死活要去。去就去吧,去了就亂來,江南至此一敗塗地,皆因太子而起!倘非江南大敗,帝都也不會有此亂局!更不需五皇子親去險地,太子惹出的話,叫五皇子過去填坑,盡管這也是富貴險中求了,但倘當初太子能聽人一句勸,何至於此!哪怕那不能說的“富貴”,蘇妃相信憑兒子媳婦同心,就算沒有江南之事,照樣是能搏一搏的!


    現在太孫這樣了,歸根究底,都是太子自己惹出的禍事。但孩子到底無辜。


    既知太孫受傷,謝莫如自然要過去探望的。


    看望病人,都要上午過去方好。


    謝莫如並未在蘇妃宮裏耽擱,蘇妃命大宮人青寧備了兩份藥材補品,讓謝莫如一並帶了去。一份是淑仁宮的,一份是謝莫如的。


    謝莫如到時,三皇子妃四皇子妃都到了,太子妃整個人都憔悴的不成樣子,整個東宮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那種精氣神。三皇子妃正在勸慰太子妃,謝莫如給太子妃見了禮,坐下來,待宮人奉了茶,謝莫如慢呷了一口,方道,“事已至此,娘娘好生保重,不然待太子歸來,見著娘娘這般傷情,心裏怕也不好受的。”


    一說太子,太子妃的眼淚都掉下來了。爹死了,兒子傷了,太子老公生死不知,太子妃恨不能自己也跟著去算了。謝莫如道,“您放心吧,太子殿下平安著呢。”


    太子妃猛然抬起一雙淚眼,灼灼的望向謝莫如,聲音喑啞,道,“五弟妹的話可當真?”


    謝莫如轉手擱了茶盞,道,“娘娘想一想,倘靖江當真得手,哪裏還會掖著藏著?就是靖江王說的話,娘娘一句也不必信,靖江嘴裏要是能說太子殿下的好話,他今日也就不會謀反了。一直沒有太子的消息,就是絕好消息。娘娘想一想,當初閩地的戰事,朝中是不是也有一段時間沒有閩地的消息。戰時就是如此,消息來往難免不暢。何況,一時之敗不為敗也。就是吳國公之事,娘娘也暫可寬心,別人不說,當初永定侯的事也是不得已的計量,為著戰事,也難免令永定侯府一場傷心呢。”


    “戰事還未結束,江南到底如何,誰都不曉得。現在的消息,不一定就是準確的消息。娘娘放心,太子殿下,必會平安歸來!”


    謝莫如勸人,從來不是“你想開點兒吧”“家裏就指望你了”“日子好過壞過都得過呀”,從來不是這一套,她一向是以分析局勢為主,心裏安慰為輔。連太子妃這種沒了爹、丈夫生死不知、兒子重傷的局勢,給她一分析,太子妃都覺著有了救命稻草,太子妃拭淚道,“隻盼應了五弟妹的話!”


    三皇子妃跟著勸道,“娘娘放心吧,咱們都是沒出過帝都的,五弟妹陪著五殿下,卻是經過戰事,她在這上頭,比咱們知道的多。娘娘想一想永定侯的事,當時大嫂子都傷心成啥樣了,後來傳來消息,原來永定侯平安無事,也是虛驚一場。就是太子殿下,國之儲君,自有神明庇佑,必然無礙的。”


    四皇子妃久不來東宮了,瞧著太子妃這失魂落魄的模樣,暗歎一聲,說一句,“娘娘寬心。”太子就算出事也是自己作的,還有吳國公,陰險毒辣的賤人,不得好死是蒼天有眼。倒是太孫,這孩子當真可惜。


    六皇子妃來得晚些,也勸了太子妃許多話。


    大家將太子妃勸得好了些,也就告辭了。


    一道出了東宮,又約好明兒個一道去看望大皇子妃,幾位妯娌也就各自散了。三皇子妃還要去婆婆那裏,謝莫如去蘇妃處,四皇子妃沒婆婆,就直接出宮了,倒是六皇子妃,也與四皇子妃一道出宮了。


    事後,四皇子妃與謝莫如說起六皇子妃的事,道,“六弟妹也是艱難,好容易六殿下明白了,柳妃娘娘卻總是挑剔她。那天她比咱們還早些到的慈恩宮,偏生在柳妃娘娘那裏絆住了腳,柳妃娘娘嗔著她治府無方,竟生出反賊來。所以,六弟妹去東宮是最晚的。”


    謝莫如不客氣道,“越發昏饋了,她怎麽不說陛下治國無方呢。”


    四皇子妃直樂,“也就是你這張嘴,說出的話既鋒銳,又叫人無法反駁。”


    “世人講究家風,其實是有一定道理的。”如謝莫如,自來最看不慣柳家的家風。嫡庶不分,必生禍端!


    兩人說一回話,四皇子妃方有些小尷尬的跟謝莫如說了一事,她想讓謝莫如幫著預測一下,她爹在江南的情形!


    謝莫如:……


    謝莫如,“四嫂,我,我又不會卜算。”


    “卜算我也不大信的。”四皇子妃湊近了謝莫如,道,“五弟妹你向來比我有見識,你幫我分析分析,我爹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謝莫如想了想,道,“一般,至親之人之間都有感應的,四嫂你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感應?”


    四皇子妃仔細尋思了一回,道,“這倒沒有。不過以前我小時候,我爹打仗受過一次重傷,那時我娘在家裏就夢到了,我還說呢,夢不準,結果後來我爹回來,可不就傷著了麽。”


    “這就是了,這次南安夫人有沒有做什麽預兆的夢?”


    “有,兩個月前吧,我娘說夢到我爹在一處黑漆漆的地方,看不清是哪兒,她叫我爹,我爹卻是聽不見。”說到這個,四皇子妃很是擔憂。


    謝莫如道,“若有親人故去,不由自主便會心傷。我觀南安夫人此夢,應是心焦所致。四嫂擔心侯爺,無非是靖江王說東宮鴆殺了侯爺,可四嫂想想,東宮哪怕與侯爺政見相佐,侯爺堂堂皇親國戚,超品侯爵,焉能不問便殺?靖江王打出這旗號時,江南便已生亂,侯爺或身有不便,但要說生死之事,現在有些早了。”


    “阿彌佗佛。”四皇子妃雙手合什念了聲佛,道,“我爹打一輩子仗,也沒這般驚險過。”


    謝莫如笑笑,“侯爺打一輩子仗,怕是比這驚險的事多著呢。”


    四皇子妃道,“要是能應弟妹你的話,日後我給你立長生牌位。”


    這話真把謝莫如驚著了,謝莫如連連擺手,“我也隻是這麽一說,四嫂可別這樣,叫我以後都不敢說話了。”


    四皇子妃喟歎一聲,“城裏城外的不太平,我擔心的緊,每天我們殿下回家,我卻也不敢多問,我知他也累的了不得,倘局勢不好,問的多了,倒叫他心裏不好受。也隻有同五弟妹你說說話,我這心才能穩得住。”


    這是大實話,四皇子妃同謝莫如關係好,她有什麽難事也愛同謝莫如說。但其他的,哪怕與謝莫如關係一般的,如太子妃,這會兒也愛聽謝莫如說話,還有謝太太,沒主意時,聽謝莫如說上幾句,似乎這心就安穩了。


    這也算謝莫如的特殊氣場吧。


    這一場打草驚蛇之後,帝都城又進入了新的寧靜平和,戒嚴解除,隻是平日裏街上巡邏的軍隊要多一些,晚上依舊宵禁,但本身百姓們的生活是可以正常進行的。


    皇家的中秋節在這樣的局勢下並未大辦,倒是胡太後宣了文休法師進宮說了回佛法,胡太後活了七十幾年,何曾對佛法有興趣過。她老人家是要請文休法師卜算一下國家運勢,近些天風波不斷,先是死老娘,接著又給皇帝兒子打草驚蛇的計量驚著了,太孫又受傷,胡太後實在承受不住,成天哭個沒完。還是文康長公主給她娘出的主意,不如請個高僧算一算。


    高僧卜算,闔帝都,最有名的就是文休法師了。


    文休法師哪怕高僧,也不好拒絕一國太後的,主要是,文休法師婉拒半日,胡太後硬是沒聽懂,她就一句話,“大師什麽時候卜算?”


    遇到這等人,高僧也沒了法子。文休法師隻得道,“老僧法力有限,尚需一人相助。”他要求閩王妃做助手。


    謝莫如聽得此事,深為感歎,這些老狐狸們,沒一個好纏的。文休法師分明是要她自己收拾爛攤子,畢竟文休法師的卜算名聲完全是謝莫如給他生造出來的。在遇到謝莫如之前,人家根本不會卜算;遇到謝莫如之後,就會了。


    所以,你謝莫如自己擺的攤子,自己收吧。


    甭看平日裏謝莫如時常去山上與文休法師說說學問,滿帝都都知道謝莫如與這和尚關係不錯,無奈到關鍵時候,半點情麵都沒有啊。


    文休法師這樣說了,謝莫如也隻得應下。她與胡太後不睦,也得看什麽時候,胡太後都哭成這樣了,她若再去點眼,就真是沒眼力了。


    具體占卜過程啥樣,沒第三人知道,文休法師沐浴齋戒三日後,待謝莫如到了,倆人去靜室,一盞茶的時候傳出一張素箋,上麵唯有一字:冬。


    胡太後倒是認得這個“冬”字的,但她老人家又實在不明白這個冬字是什麽意思,想問個究竟吧,文休法師便一幅高深莫測之相,宣聲佛號道,“今日為天下蒼生計,偷窺天意,已違佛律,自今日起,貧僧十載之內,不再為人占卜,亦不敢再泄天機。不然,必有神雷降下,貧僧化骨成灰也隻在轉瞬之是。”


    胡太後不好逼死高僧,隻得自己琢磨。


    有這麽個“天機”,胡太後終於有了精神寄托,也就忘了些傷心,每日叫著閨女在一起鑽研“天機”去了。


    謝莫如一個“冬”字,非但給胡太後找到了精神寄托,更是激起千層浪,連小唐聽聞了風聲都向他師祖北嶺先生請教,“師祖,為何是個‘冬’字呢?這‘冬’是什麽意思呢?”


    北嶺先生坐在廊下,暖融融的秋陽鋪灑開來,老頭兒愜意的拈拈胡須,慢調斯理翻開一頁書卷,道,“冬,冬天啊,冷啊。”


    是啊。


    冬天,四季中最冷的季節。


    靖江王選擇夏末秋初起兵,的確是好時節,一路上糧草靠搶也能維持。但,自南北上,南北氣候大有不同,就拿冬天來說,南方冬季有三兩場薄雪便是冷了,北方隆冬,滴水成冰是常有的事。南兵適不適合北方的冬天?靠著搶來的糧草,能支撐過北方的冬天麽?


    除了糧草,衣物禦寒的東西,靖江王預備了嗎?


    南兵北上,這個冬字,寫得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ps:這些天,越更時間越晚,石頭會慢慢的把作息調回來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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