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防盜章,1213晚七點替換~~~~~~


    陳大妞那個樣子,連江氏都瞧出來了,待回了家,姑嫂兩個私下說話時,江氏還道,“陳家那位大姑娘,可是跟阿念有些不對付?”阿念入的沈家的戶籍,江氏既瞧出不對,總要問一句的。


    沈氏倒了兩盞梅子茶,姑嫂兩個一人一盞,道,“哪裏是跟阿念不對付,她是跟子衿不對付。”


    提起陳大妞沈氏也來火,道,“無緣無故的,就是看子衿不順眼。以前小姑娘家弄個什麽詩會,大妞也照貓畫虎的弄那個,子衿一次都沒去過。還是陳家姑媽說她,你連外人都請,怎麽不請子衿,那會兒還一道念書呢。大妞就因這個便惱了子衿,你說這不是無緣無故的。她在她家裏發了好大的脾氣,我就不讓子衿去念書了。就是現在,還是瞧子衿不順眼,也不知是怎麽回事?”


    “看那丫頭就不是什麽聰明人,都是親戚,哪裏有她這樣的。便是家裏略有些個銀錢,也不能這樣高低眼,還把心事都放臉上。”江氏一挑眉,“興許是嫌子衿比她聰明,模樣也比她漂亮。”


    沈氏道,“這怎麽可能。子衿小她五歲,興許兩人天生命裏不投緣吧。二妞姐妹就與子衿很好。”


    江氏道,“也不必理她。她家雖好,咱家也沒求著她家的地方,倒是風水輪流轉,誰知道就到誰家呢。”丈夫今科春闈,江氏又求得好簽,心下暢快,說話也硬氣許多。


    沈氏笑,“這也是。”


    姑嫂兩個慢慢的喝梅子茶,沈氏道,“阿素這一走,把小瑞也帶走了。爹娘年紀又大了,家裏的事全靠你。春耕可怎麽著了?”


    江氏笑,“這也不必愁,相公走時都安排好了,尋了幾戶佃戶把田包了出去,還有我哥幫著看著些,沒什麽大問題。”


    “這就好。”沈氏笑,“到時瞧著收租,也便宜。”


    江氏說起三姑娘來,道,“真是難得,這樣能幹的丫頭,十裏八鄉都少見,又是這樣的俊模樣。”


    沈氏笑,“是啊,就是我,看她這幾年自己一門心思上進,心裏也疼她。說句心裏話,女孩子有了三丫頭這般心性,真不怕過不好日子。”


    江氏道,“來時我那嫂子還叮囑我,叫我細看看三姑娘,說要真是好姑娘,讓我跟姐姐打聽一二呢。”


    沈氏笑,“怎麽,阿仁他娘也知道三丫頭?隻是阿仁還小呢。”倘是給江仁說媳婦,雖三姑娘略大兩歲,這門親事倒是門實誠親事。


    江氏也不藏著掖著,嫂子是親近,她與大姑子感情也不差,便直接道,“倒不是阿仁。阿仁還是毛孩子一個,是我嫂子娘家兄長家的兒子,今年十七了,比三丫頭長兩歲。這不是因我時常來姐姐這裏,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提起過三姑娘,阿仁他娘就入了心,她也著人打聽了,知道三丫頭很是能幹。這回是想我順道問問,姐姐,你家太太是想給三姑娘說個什麽樣的人家?若合適,阿仁他娘便回娘家去說說。”


    沈氏道,“三丫頭的意思,是不想離了碧水縣的。”


    江氏道,“阿仁他外家,姐姐也知道,說不是富戶,家裏也有百畝多田地的,不愁吃穿。再說,都是親戚,貴在知根知底。”


    沈氏也不好一口回絕了江氏,道,“妹妹知道我家,這事我委實不能做主的,得跟太太商量才成。”


    “這是自然。”江氏笑,“三姑娘這樣的好相貌,少不了說親的人。親事嘛,成也好,不成也好,都沒啥。隻是阿仁他娘來前特意托了我,怎麽著我也得跟姐姐說一聲。”


    “不瞞姐姐,還是上次阿仁他娘來繡紡買繡件,才知道三姑娘一幅繡件就能賣好幾兩銀子,心裏驚歎的了不得呢。”江氏笑歎,“三姑娘真是一雙巧手。”隻是,江氏見三姑娘如今出落的好模樣,也覺著自家大嫂的打算怕是不成的。這樣漂亮的丫頭,自己又有吃飯的手藝,不知多少好人家要打聽呢。她嫂子娘家雖有百畝多田地,但家裏兄弟三個,兄弟下麵還有兒子,以後分家各人頭上能有多少呢?可也正因這樣,才更加相中了三姑娘這一雙巧手,她嫂子都說了,哪怕三姑娘沒嫁妝也不嫌棄的。沉一沉心,江氏悄悄的將這話也同沈氏說了。


    沈氏呷口梅子茶,心知張家定是細細打聽過三姑娘了。沈氏道,“三丫頭在我家這幾年,妹妹也知道這丫頭多麽的可人疼。我不敢說拿她跟子衿是一樣的,不過,太太也說了,不會叫三丫頭光著身子出門子的,家裏總有她一幅嫁妝。”


    江氏想何老娘素來摳門兒,怎料如今這般明理,江氏忙道,“可是我想差了。”


    “妹妹也是好意,張家說出這話,可見是真心求娶,我必跟太太說的。”沈氏懇切道,“說來人跟人的情分,真是處出來的。女孩子嫁人,嫁妝好賴,總要有的,不然也叫婆家人小瞧。咱們都是女人,有什麽不知道的。三丫頭自己爭氣,這個時候,不幫扶一把,我這心裏也不落忍呢。”


    江氏這回確定嫂子的算盤要落空,她也能理解沈氏說的,三姑娘樣樣不差,差的就是娘家跟嫁妝,何家這是扶三姑娘一程,有了嫁妝,三姑娘的親事不一定會更好,但起碼,三姑娘就多了層底氣。隻是,張家這樣的農戶是甭想了。


    果然,第二日江氏與兄長帶著孩子們向何老娘告辭時,沈氏送他們出去,悄悄在江氏耳邊道,“太太說也不欲三丫頭離得太遠。”


    江氏笑,“我也猜著了。姐姐不要放心上,我回去與阿念他娘說就是。”


    沈氏笑,“要有合適的,隻管跟我說。”


    江氏笑應了。


    及至門前送別,非但孩子們難舍,何培培也帶著她妹出來了,何培培抱著一小布袋紅棗,送給江仁,笑,“江哥哥,給你和弟弟們路上甜甜嘴。”


    江仁笑,“多謝你了。”又問,“摔著的地兒可好了。”


    何培培白他眼,“早好了!你就不會說點兒別的!”


    “說啥?”江仁裝出一幅哭臉,“培培妹妹,我舍不得你,我不走了,以後我就住你家吧!”


    何培培咯咯直笑,“那也行,你就別走了吧。”


    江仁眼角餘光一瞅,嗬,沈玄那小子正拉著子衿妹妹的手依依不舍的說話呢,江仁立刻撲過去,自己搶過子衿妹妹的手來拉,還很會自說自話,道,“子衿妹妹,你別太想我,等有空我會來瞧你的。”


    沈玄磨牙,恨不能撲過去一口咬死江仁。


    阿念不客氣,“啪”的打掉江仁的臭手,朝何培培呶呶嘴,“阿仁哥,你怎麽能跟培培姐說話說一半呢。”


    何培培瞧見江仁正與她說著話,中途跑去找何子衿獻殷勤,臉都綠了!何培培一把搶回剛剛給江仁的紅棗,轉手就塞給沈玄,惡狠狠的說,“阿玄跟阿絳路上吃,一個都不準給江仁!”又氣乎乎的詛咒江仁,“你敢吃我家的紅棗,晚上滿嘴牙都要掉光光!”


    江仁摸著被阿念掉過的手背,喊何培培,“這,這,這是怎麽回事啊?你怎麽就生氣了!”


    何培培白眼,“我才不會跟馬屁精生氣呢!”死馬屁精!


    江仁還在那兒臭貧,“下回我馬屁你還不行嘛。”


    江順實在受不了他這兒子,一把將江仁拎到車上,再把沈玄沈絳抱車上,令江氏也上去,辭別何家人,回家去了。


    江仁推開車窗還喊呢,“子衿妹妹、培培妹妹,下次我還來找你們玩兒!”


    沈玄朝何子衿揮揮手,“何家祖母、姑媽、姑丈、三姐姐、子衿姐姐、阿念、阿冽,你們回去吧,天兒還冷呢。”


    江順揮起鞭子趕起馬車,內心默默:兒子的智商好像不太高哦~


    送走江氏一家,轉眼便是秀才試。


    秀才試後,何家收了兩份帖子。一份是陳誌中秀才的擺酒帖子,另一份則是碧水縣近年來最年輕秀才何洛同學的宴客帖子。


    何子衿悄與三姑娘咕噥,“估計吃完這秀才酒,接下來就是定親酒了。”


    兩家的秀才酒都很熱鬧,莫欺少年窮,何況少年半點兒不窮,如陳誌能在十九歲上中秀才,比何恭當年還要年輕好幾歲,更遑論何洛這十五的,他大概是碧水縣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秀才了。大家都說何洛家祖墳的位置挖的好,旺子孫。


    這兩家擺酒,親戚朋友能去的都去了,熱鬧的緊。


    尤其陳家,陳姑丈大手筆的擺了三天流水席,若不是陳誌攔著,他非要請倆戲班子回來唱兩天戲不可。就這樣,陳姑丈也多了個毛病,如今一說話,開頭必然是“子曰”,反正是沒有子曰簡直過不了日子。


    而且,陳姑丈還出銀子給縣裏修路,就為了在縣誌上記一筆。主要是,他孫子陳誌中了秀才,縣誌上必有其名的。陳姑丈如今大把銀子賺著,衣食豐足,也就求個名兒了,還特別要求在縣誌上寫一句,秀才陳誌之祖父。可見陳姑丈對於長孫中秀才之事多麽的欣喜了。


    陳家有財,陳誌有才,先時因未有功名,陳誌方一直沒有說親,如今一朝秀才得中,給陳誌說親的人竟比給何洛說親的都要熱鬧三分。


    由於兩家說親的人太多,還一度躍居碧水縣八卦熱門榜,今日說陳何結親,後兒個說陳李結親,大後個兒又不知說啥了,反正這二人的桃花運哪,讓諸多年輕人眼熱的很。秀才功名到手,且俱是年輕人,家世也不差,兩人一時間也成了碧水縣的熱門人物,端看哪家姑娘有福氣嫁過去呢。


    何子衿從未想過,這兩人的姻緣能與自家扯上什麽關係。


    可似乎,何洛時不時的就喜歡來何家,或是送些東西來,或是來跟何恭請教學問。天地良心,何恭同學多年於秋闈無所斬獲,何洛這借口用的,當真不咋地。


    不光何洛來,連何誌也時不時的過來。


    何家,何老娘何恭素來不是會多想的人,何冽年紀小,但沈氏素來機敏,何子衿乃腦補達人,阿念身體裏住著隻老鬼,這三人可不是瞎子。


    一日,在與三姑娘一並繡花時,何子衿就悄悄的問了三姑娘。


    三姑娘歎道,“女人最金貴的日子就在此時了。”


    這一看就知三姑娘自己心裏門兒清的,何子衿悄聲問,“三姐姐,你喜歡哪個?”


    “你覺著,他們哪個會娶我?”三姑娘望向何子衿,眸光清湛,歎道,“子衿,你以後也得記住。男人要是誠心,會正經找媒人過來提親,而不是這樣鬼祟含糊著。不然,如總來咱家的這樣的男人,不過是想占些風流便宜罷了。”


    何子衿稍稍放心,“我就覺著不大對,阿洛哥以往偶爾也會來的,隻是不若現在來的殷勤。阿誌哥以往可是鮮少來的。”這事兒,要擱何子衿上輩子生活的年代,簡直不算個事兒。可此時此際,卻是一樁大事的,何子衿又是個好打聽,她問,“三姐姐,他們跟你表白了沒?”


    三姑娘疑惑,“表白?”三姑娘是個機敏人,不待何子衿解釋啥叫“表白”,她道,“你是說他們有沒有把話跟我說開?”


    三姑娘道,“要是他們肯說開,我早叫他們滾遠點別來了。”偏生這兩人啥都不說,麵兒上一片太平,隻是來來走走的總要跟她說上兩句話。三姑娘簡直不勝其擾,卻又不好說什麽,隻得躲在屋子裏不露麵兒罷了。隻是何家畢竟不是大戶,沒那麽多仆人可使,基本上來了人就直接時來,時有躲避不及,還是要碰麵的。


    何子衿問,“三姐姐,你對他們有沒有意思?”


    “你是不是傻了?”三姑娘一指戳到何子衿額角上,道,“現在多少好人家要給他們說親,難道能輪得到我?既沒這個可能,何苦去出這個風頭,倒招人眼。何況,咱們女人不比男人,倘名聲壞了,後半輩子甭想過好。”何況何洛陳誌現在是碧水縣的知名人物,倘人留心,何洛陳誌不過是給人說聲風流罪過,她自己一輩子得搭進去。三姑娘躲還來不及,怎會真與那兩人有什麽聯係。


    何子衿道,“那咱們得想個法子叫他們知難而退。”外頭人可不是瞎子,叫人說出些捕風捉影的閑話可就不好了。


    三姑娘道,“我原想著,要他們再來,我就跟姑祖母說一聲。”


    何子衿知三姑娘為難之處,事關三姑娘本人,三姑娘再不好自己去說的,何子衿道,“這話三姐姐怎麽好開口,我私下同祖母說吧。”


    三姑娘一笑,“那也好。”


    何子衿便私下跟何老娘提了,何老娘卻以一種“你腦子沒病吧”的眼光盯著何子衿看半日。何老娘道,“別成天胡說八道!有空多養兩盆花,等天兒冷了還能賣個好價錢!”何子衿跟賢姑太太在一起久了,早便喜歡養些花草,拿來薰屋子是極好的。前幾年她養的綠菊,還賣出過大價錢哩。本想叫何老娘追加點投資,可何老娘這屬周扒皮的,隻進不出。憑何子衿如何巧舌如簧的向何老娘描繪發財的場景,何老娘也沒動搖。何老娘是個摳兒的,沈氏不愧與何老娘是婆媳,沈氏對孩子吃穿上不小氣,但也是個節儉的性子,不可能拿錢叫六七歲的孩子去養花啥的。至於何恭,她爹倒是好說話,奈何被她娘管的嚴嚴實實……於是,何子衿隻能自己慢慢的養來著。


    何子衿也不貪心,除了一些日常喜歡好活養的茉莉月季之類,隻要一開花就能拿來薰屋子,但這類花便宜,也賣不上什麽價。何子衿養來賣錢的就三樣,菊花、臘梅、水仙。


    前幾年花有限,不過是零碎的每年賣個三五盆,就這樣,何子衿也要先跟家裏談好賣花的分成,總不能叫她一兩銀子不得。何況,家裏都不肯給她投資。


    賣花掙了銀子,何老娘還是一分錢不投,何子衿漸也明白何老娘的心思,這位奶奶是想著,反正賣花的銀子分一半給丫頭片子了。她一分不出,叫丫頭片子使這分的銀子自己搗弄吧。反正何老娘覺著,碧水縣就這麽巴掌大的地方,每年賣花也多是在秋冬,分了一半給丫頭片子,這些銀子,也盡夠丫頭片子使了。


    也就何子衿心寬,才沒給何老娘的小算計鬱悶死。


    其實後來何子衿想想,這也正常,以往她年紀小,何家並不是富戶,這些年,何恭秋闈顆粒無收,但也一直在念書的,筆墨紙張便是一筆開銷。何況,孩子們也漸漸大了。嫁娶更是大頭,家裏一向都很節儉。何子衿那會兒不過七八歲,怎麽可能給她銀子叫她專門種花呢?小小孩童,誰知她是不是一時興起,過兩天便丟開手呢?


    好在何子衿這人也沒啥大誌,家裏不給資金支持,她便慢慢的養唄。養到現在,沈氏又給她收拾了一間屋子做花房。何老娘閑了都會去瞧一眼,這會兒雖依舊不肯給何子衿投資,還是會督促何子衿一下的,多用些心思在花草上啥的。當然,何子衿閑了還會去書鋪子裏接抄書的活掙些零花,這個錢不多,沒人要她的,她便自己存著。


    當然,此乃閑話,暫可不提。


    此時要說的是何洛陳誌頻頻來何家的事兒,何老娘根本覺著何子衿在胡扯,因事關三姑娘的聲譽,何老娘也沒大聲,低斥何子衿,“這都哪兒跟哪兒?阿洛跟咱們是族人,你們早就好的跟親兄妹似的,以往他忙著考秀才,如今秀才考上了,多過來幾趟怎麽了?阿誌更是咱家親戚。你知道外頭有多少人給他們說親?說的都是大家閨秀,他們怎麽可能看上三丫頭?”


    何子衿道,“三姐姐這般漂亮,隻要長眼的,誰會不喜歡她呢?”


    何老娘自言自語,“我說三丫頭怎麽這幾回都在屋裏悶著不露麵了。”也不管何子衿說的是真是假,何老娘道,“以後叫你三姐姐少出來就是了,我看她如今大了,也知道避諱著些。嗯,就這樣吧。”


    自始至終,何老娘根本不相信何洛、陳誌會對三姑娘有意思。


    沈氏則不這樣看。


    做為一個自由戀愛成親的女人,沈氏深知容貌對一個男人的吸引力。三姑娘正值妙齡,憑良心說,不看家世,三姑娘的相貌在碧水縣當真是無人能及。便是沈氏年輕時,也不敢說比三姑娘更漂亮。


    這樣漂亮的丫頭,先時還有媒人拿著大筆銀錢來打聽三姑娘做不做妾室的。好在何家人心正,便是何老娘也隻是對著銀票流了回口水,沒拿三姑娘換了銀子。事後,何老娘是這樣說的,“我要做這豬狗不如的事,與三丫頭她爺她爹有啥區別!”原來,在她老人家眼裏,三姑娘父祖,何老娘娘家兄弟侄兒其實是豬狗不如的……


    話說回來,這也說明三姑娘的相貌是當真出眾。


    何老娘是不相信何洛、陳誌會看上三姑娘,在沈氏看來,這種可能性卻很大。


    何陳兩位小秀才或是唐突或是情不自禁,也有些招人惱的。起碼沈氏與三姑娘就有共同觀點,你有心你是正爾八經三媒六聘的來提親才是正經,這樣三不五時的過來是什麽意思?


    便是三姑娘不說,沈氏也不能坐視的。家裏不隻三姑娘一個女孩兒,何況這種事關乎著一大家子的名聲。這年頭,名聲比命都重要。


    沈氏正心煩著,聽翠兒回稟說何洛過來了。


    沈氏便沒去何老娘屋裏,倒是何洛素來知禮,不管是過來幹啥,總要過來見一見沈氏的。沈氏亦和顏悅色,請何洛坐了,笑,“阿洛越發出息了。”


    何洛小小年紀,已有些溫文爾雅的意思,他為人有禮謙遜,道,“嬸嬸過獎了。”


    “不是過獎,是實話。”沈氏笑,“前兒見著你娘,聽你娘說正給你相看親事呢。這一成親,可不就是大人了麽。”


    何洛讀書聰明,別的方麵也不差,他到底還穩的住,溫聲道,“我年紀還小,倒是不急。”


    “怎麽不急,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沈氏笑眯眯的仿佛還是先時那慈和美麗的長輩一般,“何況你小小年紀便已有功名,我出門聽到不少好人家打聽你呢。就是你不急,你爹娘也急的。”


    何洛笑笑,沒說話。


    沈氏便不再說,道,“去吧。阿念前兩天還念叨你呢,說你學問好。”


    何洛施一禮,去了書房。


    及至何洛臨晌午告辭,何子衿送他出門,何洛輕聲問,“嬸嬸知道了?”


    何洛色不大好,何子衿悄聲道,“你什麽時候——”何洛並不是輕薄人,以往偶有來何家,都十分有禮數。何子衿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看上三姑娘的?當然,憑三姑娘的相貌,何洛又不缺眼光,對三姑娘有些愛慕之情也不為怪。


    何洛輕歎,“我也不知道,或是哪一回見她在院中繡花,或是哪一回聽她說話,不知不覺,就總想過來。”就是那樣一種感覺,就有那樣一個人,你見她喜則喜,見她憂則憂。於是,便一次又一次的想見她。


    “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總是不妥。倘你有心,該正正經經求娶才是。”何子衿聲音也很低,“隻是,你怎麽做得了自己的主?”


    何洛抿了抿唇,告辭離開。


    不要小看少年人的愛戀,便是何洛這樣以溫文知禮聞名的,也很有膽量跟家裏提一提。


    不過,何洛到底不是個衝動的人,他沒跟自己娘說,他是跟自己祖母說的。劉太太可不是何老娘這般粗肚腸的潑辣人,這位祖母素來精細,聽了孫子的一番話,她並沒有太強烈的情緒波動,反是有一番釋然,道,“怪道這些天你總去你恭五叔家。”為了考這秀才,去歲孫子一直在家苦讀,耗神的很。如今秀才到手,劉太太也想著讓孫子好生歇一歇。何洛同何子衿平素間很說的來,又是同族,早便時有來往,便是劉太太也挺喜歡何子衿,同族兄妹,但是多些來往也不算啥,卻不知孫子相中了三姑娘。


    劉太太拉孫子坐在身畔,問,“是何家叫你來跟我說的?”


    何洛並不傻,他道,“不是,五嬸子見我總去,沒直接說,那意思瞧著是不樂意的。”


    劉太太稍放了些心,溫聲道,“這是你五嬸子知禮呢。你說你喜歡人家,你知道她喜甜還是喜酸?知道她性子是好是歹?你漸大了,少年慕艾,人之常情,倘三姑娘生得無鹽女一個,你還會不會喜歡她?這話我說,你細思量是不是吧?你想明白了告訴我。”


    何洛腦子轉的快,道,“祖母,便是這些天給我說的親事,我也不知人家姑娘是喜甜還是喜酸,性子是好還是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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